沈和笙原本是完全不信什么邪门异术的,更何况江家在商场从来只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与同行竞争,在她的认知里,所有的灵神怪异不过都是文学创作,根本不可能进入到真实的现实生活中。
江照勋稍稍拍拍她的肩背,眉心紧皱:“看来那假道士跳楼只是假象,他是刻意在引导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好让所有人都暂时不去注意那瓶被摔碎却莫名消失的圣水。”
江与菡也摸着胳膊,浑身寒毛直竖,声音瑟瑟:“褚学长,这圣水是什么东西,它怎么还结成了珠子?”
江家三人纷纷开口,终于把褚宁落在病床上的视线拉了回来。
“你哥他叫”并未回答几人的疑惑,褚宁看向江与菡,用指腹隔着纸巾摩挲了两下黑珠,语带迟疑。
“江与檀。”江与菡急急说道,“是动如参与商的与,檀施寄禅枝的檀。”
褚宁闻言,慢声重复道:“江与檀。”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与江家三人缓声道:“他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现在可以让他醒来,但却不能保证他日后会不会再次突然陷入昏迷。”
江照勋的眉心已然皱出了深刻的“川”字纹,沉声问道:“可否烦请您详细解释一下,我这位长子究竟是遭遇了何事?是有人给他下了诅咒,还是其它诸如蛊虫之类,会控制人睡眠的邪术?”
“没有。”褚宁摇摇头,同三人安抚道,“今日虽有有邪祟作怪,但坏事未成,他身上如今也并无异样。且,他之所以会陷入沉睡,却是跟他身上自带的先天体质有些关系。”
“先天体质?”江照勋神色一怔。
褚宁笑着看向江照勋:“我看你们家也不像是有所信奉的人家,却为何给长子取了个颇带禅意的名字?”
海尘留法雨,檀施寄禅枝。
意为法度无边,普降法雨,信徒便用檀香寄托虔诚。
取名与檀,便像是对皈依禅门的一种隐隐表态。
“与檀的名字,是我公公叫人取的。”沈和笙这会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渍,不等江照勋开口便说道,“那年与檀刚出生,便有人说他是带着大气运出生的小子,我公公生前曾十分喜爱与高僧辩法,彼时恰好输了高僧一筹,便索性叫大师给他赐名。”
江照勋也缓声道:“只是名字取下之后,那高僧却回去琢磨了七日,回头又跟我父亲说,是他见与檀命格奇特,为天星降世,一生自有不凡,遂才在取名时动了些私心。他自言破了戒,从此之后便外出云游,积善行德,至今也不曾回过桐城。”
当年高僧此言,江家众人从未放在心上,就连老太爷也因为已经把长孙的名字叫顺了口,于是便就此定下了。
“褚”江照勋神色微顿,“褚小友,可是我儿的名字,对他有所阻碍了?”
褚宁想起前几次见江与檀时,曾跟随在他周身,对他极为敬服的鬼差,摇头说道:“非也,姓名于他只是人间行走的代号,虽然可能会引起一些来自的误会,但应该并不防事。”
中间有个词他说的模糊,江照勋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褚宁并没有给对方继续追问的机会,只是干脆说道:“他这体质是先天带来的,虽然会时不时陷入沉睡,但对他自身却并不会受到影响。”
沈和笙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真就不能治好他的莫名昏睡了吗?”
褚宁安抚地看向沈和笙:“很抱歉,夫人。”
沈和笙有些难以接受,倒是江照勋更加看重眼下,只说道:“劳请褚小友帮忙,这回先帮我唤醒他”
褚宁颔首点头,再看向病床上的江与檀,眼底波光闪过,抬手便对着江与檀沉静安然的眉心,掐起一段指诀。
初时,江与菡还在旁边跟着褚宁的动作偷偷比划。
因为她发现这段指诀,完全就是昨晚褚宁教给他的那段,可随着指诀的持续变化,江与菡突然就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
理智告诉她,褚宁是一个人在施展指诀没错,可为什么她的眼前,却好像出现了好几双无形的手,在一起做着各种手势比划?!
病房内,只见褚宁掌心一起一落。
江照勋与沈和笙便好似看到了一道金光,瞬间没入了江与檀的眉心正中!
两人的神色皆有些惊疑不定。
而与此同时,病床之上,沉睡多日的男人终于眉目轻张,一双黑沉失去焦距的星眸像是滴入了清泉,在看清眼前人后,喉头滚动。
“我做了很漫长的一段梦。”
“世界崩塌,天地失序,人们在求救。”
仿佛尚在梦中,江与檀用沉静的双眸看向褚宁。
褚宁笑着看他:“只是一段梦,你已经醒来了。”
“是啊,幸好醒过来了。”江与檀于胸腔发出一声低垂的叹息,随即便神色自然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屋里味道有些不好闻。”
褚宁将黑珠拿到他眼前晃晃:“这事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两人自然而然地说了几句,语态自然地好像是多年好友。
旁边,看到儿子跟兄长醒过来后,原本惊喜不已的江家三人却全都不由自主地控制住了想要冲到病床前的冲动,直到褚宁说完了话,主动给他们让出了位置,这才纷纷走到了床前。
“哥!你终于醒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一下昏迷这么久,真是担心死我跟你爸了!”
“你先别乱动,让医生过来再给你做个检查。”
病床上,江与檀压根没听江照勋的话,直接起身松了松浑身僵硬的骨头。
他看了眼退到后面的褚宁,稍微安抚了一下身边的家人,然后便走到了褚宁面前,低头说道:“你手里那颗珠子戾气太大,不好处理。”
褚宁抬头,好笑地看他:“那怎么办?”
江与檀也笑了笑:“晚些时候我去找你,这黑珠不该来自这里,自然要尽快带它回去本来的地方。”
褚宁十分同意:“也好。”
江与檀从昏迷中苏醒,褚宁又见他不像是下一秒又能睡过去的模样后,很快就提出了告辞。
江家作为桐城首富,照理说有人能把莫名陷入昏睡的首富继承人唤醒,江家人无论如何也要做出些什么感谢跟表示。
江与菡瞅着他哥,见他哥一直对着褚宁离开的背影看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哥,你跟褚学长之前认识啊?”
“有过几面之缘。”江与檀淡淡道。
“照你这么说,那你们俩之前应该称不上熟悉了?”江与菡嘀嘀咕咕说,“亏我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关系呢,人家现在帮你从昏迷里醒过来,你居然连句感谢都没有!”
沈和笙听见了,也语气责备道:“小涵说的是,我以前虽然不信那些鬼神之说,可也偶尔会听说业内的谁谁谁,请人办事花了多少钱,你既然跟人家没有多熟,咱们就应该给人相应的感谢费才对!”
江照勋没说话,但显然他意思也是如此。
“这件事你们不必管。”江与檀同父母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会单独处理。”
江照勋闻言,面带肃容地看向自己儿子,语气缓慢:“自从你过了十六岁,第一次出现了昏睡的症状之后,我就知道你心里藏了秘密,这个秘密是什么,你不乐意说,我跟你妈也不会刻意追问。只不过,我和你妈还是希望你日后能平平安安的,最起码别再让我们担心这么久”
顿了顿,他又道,“那位褚小友并非常人,能力更是深不可测,你想与他结识,又不想与他仅仅产生金钱利益上的来往,这种心情我都能懂,只是我想你能明白,这位褚小友并非是你商场上刻意结交的友人,想要跟人家好,必须要用真心。”
江与檀:“……”
江与檀诧异地看了江照勋一眼:“爸?”
江照勋皱眉看他:“怎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江与檀神色复杂:“不,听得懂。”
江照勋这么才舒了口气,感叹说:“仔细说起来,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看着平易近人,实际傲气都快冲破天去了,看周围的人,时常像在看一群蠢货,这么多年以来,你说你除了在商场上结识的那群人,平时连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事到如今,还得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提醒你。”
江与檀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江照勋见儿子又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无奈摇头。
旁边,江与菡则是露出一副捂嘴偷笑的样子。
江与檀偏头,见她笑得开心,不由眉梢一挑。
他看了眼从刚才就抱着个喷壶,默默站在病房角落里当蘑菇的青年,便跟江与菡招了招手:“江与菡,你过来。”
江与菡还浑然不觉危险降临,只茫然地走到自家哥哥身边:“哥,你干嘛?”
江与檀见状,缓缓搭上她的肩头,直接把人面向了角落里的蘑菇青年。
接着,便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先不管我的事,不如你先来主动介绍一下,这位男同学是谁?”
江与菡:“哎呀!”
第191章
医院里,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的江与檀正在对江与菡的恋爱对象进行审判,另一边,褚宁已经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由于是工作日,又避开了早晚高峰,褚宁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拥挤,就顺畅回到了租住的小区。
眼下已快到深冬,手机中的本地天气预报也频频提示最近或许有大幅度降温,并提醒市民们注意御寒添衣。
褚宁坐在电梯上,一边翻看着天气提示,一边心不在焉地回想着刚才在医院发生的事。
真没想到来自阴司的大人,居然在阳世也有身份。
褚宁望着电梯里向上的数字,一面出神,脑海中尽是对方清淡沉静的眉眼,而在同时,他又有些想不明白,江与檀苏醒时对自己说的那两句。
世界界崩塌,天地失序。
这话形容的,不恰好就是他上辈子所经历过的世界吗?
江与檀又怎么突然“梦”到那个世界的?
他用召回魂魄的方式帮助江与檀醒来,却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七魂八魄居然并非停滞在阴司,而是陷入了一场失序的“梦境”。
自从车祸中醒来,褚宁便一直都分辨不清一些事情,他认为自己上辈子的世界是确切存在过的,但却又对现在的世界感到真实无比。
曾经的他以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但现在看来,他却隐约察觉到了某种怪异之处,仿佛说两个世界之间,或许存在着一处无形的交点也不一定。
心里存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电梯大门开了。
褚宁操纵着轮椅来到家门前,还未掏出钥匙,就见门从里面突然打开,衣着干练的女人正提着个垃圾袋,一边准备换鞋往外走,一边转头跟屋里人嘱咐着什么。
“老褚,我出门扔个垃圾,再去附近逛逛,看能不能从市场买条活鱼回来,你锅上煮的汤可千万别忘了关火。”梅静不放心地说道。
“哎呀,忘不了!”
很快,屋里就传出一道独属于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
褚宁一下就听出来,那是他爸褚弘业。
梅静低着头,一时没察觉到门前有人,直到她甫一抬头,才看见门前俊秀的青年正坐在轮椅上,眼里正带着盈盈笑意。
“宁宁!”
梅静愣了一下,手里的垃圾袋瞬间掉到了地上。
褚宁眼里的笑意几乎压不住了,一边伸手去拿地上的垃圾袋子,一边朝着梅静埋怨道:“妈,你跟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和明明说一声,我们好提前去车站接你们。”
“接什么接,我跟你爸又不是不认路。”梅静激动地阻止了儿子去捡垃圾袋子,忙给他让出道,“外头凉,宁宁你先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厨房里,正在灶上忙活的褚弘业听到门口传来些说话动静,连忙拿着锅铲探出半个身子。
接着,他就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大儿子!
“宁宁回来啦!”褚弘业挥舞着锅铲惊喜说道,“哎,老二没跟你在一起吗?”
褚宁进屋脱了外套,梅静立刻又给他拿出一件自己刚给儿子准备好的家居服,让褚宁回屋试试。
褚宁笑着回屋里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才有空跟父母解释道:“弟弟刚上大一,系里的课程又比较紧张,今晚估计要过了六点才能回,我是下午去医院刚做完了一轮复健,所以才提前回来了。”
“宁宁,你复健的时候,医生有说什么吗?”梅静十分关心地问道。
褚宁笑着安抚亲妈:“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再坚持复健一阵子,或许就不用继续坐轮椅了。”
“真的?你别哄妈。”梅静瞬间就红了眼。
“哪能呢?”褚宁主动伸手搂上梅女士的单肩,语气带着点儿嘚瑟地说道,“同期复健的病友里面,就属你儿子恢复得又好又快,医生都表扬我毅力最大。”
梅静没忍住,抹了抹眼角:“哎”
褚弘业见自己老婆又是难过又是高兴的,赶忙放下锅铲,一块儿坐到了沙发上:“好不容易回桐城见了儿子,老婆你别光顾着哭啊哎,你看咱们宁宁穿着你做的这套居家服,瞧着多俊!”
褚宁的长相本来就偏着俊秀,现在一在家里穿上梅静专门他设计制作的浅蓝色居家服,更是透出一股令人沉醉的温润气质。
“我儿子穿得好看,那是因为儿子长得好。”梅静乍一被褚弘业夸赞,脸上立刻浮起一些红晕。
褚弘业见状,笑呵呵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看着自家亲爸三言两语就把亲妈哄好,褚宁也不禁笑了起来。
厨房的灶上还翻滚着熬了三个小时的鸡汤,案板上更是早已备好了一堆食材,褚弘业看了看表,没忍住重新钻进了厨房。
梅静也还惦记着买鱼的事儿,想出门一趟。
“妈,别去了,咱们一家真吃不了那么多。”看着父母在屋里忙来忙去,褚宁赶紧拦住梅静,“您才从临市赶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梅静好不容易回来见着大儿子,这会儿也舍不得跟褚宁分开。
她跟褚宁说了好一会儿话,褚宁耐心听着,直到褚弘业在厨房里忙不过来,喊了梅静去厨房帮忙,褚宁这才抽空给褚明明发了消息,让他晚上别从食堂打饭,说父母回来了,叫褚明明直接回家一趟。
彼时,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刚交上论文,正上课摸鱼中的褚明明:“!!!”
什么!爸妈回来了!
褚明明赶回家的时候,比褚宁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满满一桌饭菜被褚弘业端上桌,梅静一边放着碗筷,一边头也不抬地催促褚明明赶紧去换衣服洗手。
褚明明路过桌边,看一眼只需要坐在桌边等饭的亲哥,立刻鼓起嘴,小声嘀咕:“别人家里都是专疼小儿子,轮到咱家倒好,我就是小白菜没人爱”
梅静闻言,立刻白了他一眼:“给你准备的新衣服放你屋里了,你跟你哥一人一件,妈可没忘了你。”
褚明明假意哼哼两声,走到褚宁身边的时候,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哥,妈居然给你设计了一身浅蓝的衣服!我倒要看看我那身有没有这么好看!”他高声说着,随后又跟做贼一样,小声说道,“哥哥哥,你快伸手!”
褚宁偏过头,就看到褚明明迅速把一个穿着脏兮兮小衣服的木雕人偶扔进了他怀里,然后便飞速甩手走开了。
褚宁:“……”
木雕人偶:“……”
只见,木雕人偶的小眼儿跟褚宁眼神一对,立刻发出了一声十分幽怨的“嘤咛”声。
褚宁:“……”
他低头打量着木雕小人也就是许久的不见的柳灵童,心里难得产生了一丝心虚。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脏?”
趁着梅静不注意,褚宁压低声音问它。
柳灵童瞪大一双豆豆眼,木雕的表情透出浓浓的不敢置信:“你还问?是你罚我去你弟弟的宿舍里做清洁的呀!”
只是惩罚的时候,他们说好了,只让它在褚明明宿舍里做一周的田螺小子,可谁知道,等他任劳任怨地在宿舍里搞完一周的清洁之后,褚宁就根本没来接它!
最开始,柳灵童还以为自己是惹了褚宁生气,他是故意想惩罚自己,所以才不来接它的!
可直到它在宿舍里等了又等,差点把宿舍地板都擦到反光之后,就连褚宁的弟弟褚明明,也原地消失,不仅跟学校请假好几天不来上课,甚至他还不回宿舍了!
怎么着?他们这是一怒之下想扔了它吗?
柳灵童委屈,柳灵童愤怒,柳灵童气得不干啦!!
只是说来也巧,柳灵童刚宣布单方面罢工,没想到就见到了回宿舍拿东西的褚明明。
再然后么
柳灵童当然是死赖上褚明明,回来找褚宁要说法啦!
褚宁:“……”
说法,什么说法?他是真把柳灵童给忙忘了
面对濒临崩溃的柳灵童,褚宁当然不好直说是自己把它忘了,于是脑中思绪一转,他立刻摆正了脸色,点点柳灵童脏兮兮的木头脑壳,义正言辞说:“这就是你没有体会到我的用心良苦了。”
柳灵童脑门冒出一问号:“?”
“你是阴灵被炼化到了木偶身中,成了有耳报神作用的柳灵童,如果我不安排你出门多积攒功德,你日后又该如何重入轮回去投胎?”
柳灵童反应不过来,脑门上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褚宁说:“总之,你这次给它人做清洁的功德已经被记录在案了,日后若是还有机会,我会再多多安排你去做一些能积攒功德的事情。”
柳灵童听完,内心震动之余,不由挣扎说道:“我、我可以拒绝吗!”
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
褚宁见状,微微一笑,直接弹了下柳灵童的木头脑瓜,用绝对武力镇压:“不可以哦。”
柳灵童在褚宁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它一边在心里后悔起自己死赖着回来干嘛,一边十分委顿地坐在褚宁掌心,然后原地表演了一个自闭。
饭桌上,梅静刚帮着褚弘业在厨房解了围裙,走过来就看到了褚宁手上摆弄着的木雕人偶,不由惊奇开口:“这小人是哪里来的?”
居然还穿着她做的娃衣!
梅静见木雕小人挺可爱,除了看起来像是掉进煤堆里脏了这一点,不由心里升起一丝喜爱,刚坐上饭桌,就笑着跟褚宁说道:“看见你手里这个,我就想起来,等到娃衣diy工作室的准备工作做好了,也要去定制几个好看的娃娃,给它们穿上漂亮衣服,放在橱窗里做展示。”
乍一听到漂亮衣服几个字,在褚宁手里保持自闭的柳灵童突然就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脖子,一双漆黑豆豆眼里更是瞬间爆发出了明媚的波光。
漂亮衣服!
是漂亮衣服!!
柳灵童,想要!!!
褚宁:“……”
褚宁缓缓抬手,把死人微活的柳灵童压下去,抬眼看向梅静,认真问:“妈,你跟我爸是已经做好准备回来桐城发展了?”
“临市的工作难做,爸也把后厨的工作辞了。”褚弘业坦然说道,“你妈做小衣服的手艺好,桐城这边到处跟她打听私活的客人又多,我是觉着自己再固执着不肯挪窝,就要变成你妈创业路上的绊脚石咯。”
梅静闻言,看一眼褚弘业,颇有些不自信道:“你就不怕我自己干,把宁宁好不容易投给咱俩的钱都亏没了。”
“怕啊,可是怕就不干了?”褚弘业嘿嘿一笑,“而且啊,比起害怕亏钱,我更觉得你能成功,要是实在倒霉,失败了,这钱就等于是咱俩一起欠了咱们儿子的,大不了我回头再去给人做厨子还债啊。”
梅静听了这话,说不感动是假的。
恰巧这会儿褚明明从屋里换了衣服出来,跟褚宁那身浅蓝色家居服不同,梅静给褚明明准备的是一身特别耐脏的水泥灰。
“妈!你偏心!你偏心!!!”褚明明看不出梅静正感动呢,出了门就大声嚷嚷,“咋你给我哥准备的衣服那么干净,轮到我就永远是黑灰!啊啊啊我也想要浅蓝的!”
梅静:“……”
她几乎原地就回收了感动,看着褚明明冷冷一笑:“你要是能少打点你的篮球,把这身黑不溜秋的皮子变得跟你哥的皮肤一样白,我当然也能给你做浅色衣服。”
褚明明不信邪,伸手手臂就去跟褚宁比黑白。
随后,褚明明就对着自己黢黑的老糙皮,陷入了某种沉思。
似乎是被两人之间的肤色反差打击得太有挫败感,褚明明夸张地叹了口,这才老老实实坐上饭桌。
饭桌上,由褚弘业精心准备了的一下午的饭菜散发着格外吸引人的味道。
褚家一向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况且这又是他们一家四口在半年以来难得家人聚齐的一顿饭,褚弘业干脆开了一瓶老白干,给大家都浅浅甄了一半杯酒。
“这次回了桐城,我跟你妈短时间就不走了。”
一口吞下半杯酒,褚弘业摸了把脸,跟兄弟俩开始絮叨。
“你们也不用担心别的,我俩已经在桐城看好了个房,可以用来做你妈的diy工作室,这边宁宁你安心住着,爸有空了就过来做饭吃给你吃,至于老二,就好好呆学校里上课,学习第一位。”
褚明明光顾着扒拉饭,闻言只是短短“哦”了一声。
倒是褚宁听到两人有看好的房子,不由问道:“你们准备租的工作室大概是多大的房子?”
“一百来平,还带个大仓库,地段也不错,离附近商业街很近。”褚弘业说,“那房子真挺好的,缺点就是租金也要的偏高一些,其它房子倒是有那便宜的,可你爸我又看不太上。”
前头褚宁主动说服梅静回桐城单干之后,转头就直接给梅静转了三十万当创业资金,可算是把夫妻俩都给吓了一跳。
只是惊吓过后,褚弘业就开始拿着着三十万做打算,他总觉得既然钱已经到了手里,那就要好好规划使用方案,所以在租房上,他还是希望梅静未来的工作环境能尽量不要再那么逼仄狭窄。
褚宁见状,又跟褚弘业细细打听了一下他们租的房子地址,并暗自记在了心上。
他现在手里赚的钱,放在桐城也是能全款拿下大多数商品房的了,要是可以的话,褚宁还是希望未来买到的房子,能离着父母近一些。
租房的事,褚弘业说到这里就没有再提之后,毕竟夫妻俩创业是他们自己的事,两人到底不想让儿子多费心,万一再耽误了儿子身体恢复,那就不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宁宁,你那个符咒,现在还在卖呢?”酒过半巡,褚弘业又拉着褚宁,语带担忧问了起来,“虽说你靠这个赚了不少钱,但这事儿咱们能不能不干了?爸前阵子,真是做梦都怕你被人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