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开口,其余的参选嘉宾们也纷纷开了口。
“是啊,才录了一期,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们两个第二第三现在就打起来,便宜的可是第一名啊。”
“瞎子,人家牧灵说你你就听着,气什么啊,你得跟她说,下期老子还能继续压你,看她还敢说你是弄虚作假吗。”
“小牧,你也是,这张嘴跟猝了毒似的。”
“……”
几个参选嘉宾们打着哈哈,中年瞎子终于找着几层台阶被工作人员请回了原位。
牧灵看着这人全然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做派,抱着自己的水晶球讥笑一声,目光却是落在了褚宁身上,突然来了一句:“喂,你可别以为刚刚我是在替你解围。”
褚宁:“?”
他没有这样想啊。
“我骂你隔壁的瞎子,纯粹是因为我看不上他,同样的,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牧灵盯着褚宁的这张脸,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论我去哪里,你都要在,不仅跟我争,还跟我抢?!”
褚宁眉心微皱,着实没懂眼前这女生在说什么。
“桐城大学的创意集市,明明我才是先到的,结果呢,你去了以后,我在塔罗屋的客人,起码有一多半的客人都被你抢走!”牧灵神情纷纷,眼底甚至带了几份嫉妒的色彩,“现在创意集市没有了,我没有钱赚,好不容拖了关系才弄到了参选嘉宾的名额,结果呢?你怎么又在!!!”
牧灵自觉自己是个灵感超高的天赋型塔罗师,但自从她在创意集市的私下竞争中,总是三番两次地在褚宁面前败下阵后,就不仅让牧灵感到颜面扫地、脸上无光不说,以至于现在叫她看见褚宁这张脸,就恨不得把他撕碎!
褚宁:“……”
他隐隐记起来了。
创意集市上是有个塔罗占卜屋。
“你卖的水晶是假货。”褚宁瞥一眼牧灵怀里这次新换的水晶球,表情正经严肃,“你的客人在你那里不仅花高价买假货,还压根没有任何作用,由此长期造成的客源流失,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其次,你似乎在那时候还指使过自己的客人来针对我,不过这件事我没有证据,所以可以先不提。”
“最后,我来参加节目,是受到了节目组的主动邀请,在这之前,我不仅不清楚你也会来参加节目,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认识你,所以我在与不在,与你何干?”
至于故意与牧灵争抢,那更是无稽之谈!
牧灵听完,眼底闪过一阵惊慌,抱着水晶球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色厉内荏:“你胡说什么!我的水晶才不是假的!你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你害怕我会夺走你的王座!我就知道,你是个冠冕堂皇的家伙!”
褚宁:“……”
一阵无语过后,他转身指指被江与檀扯到后面的“国王宝座”,对着牧灵说道:“你想要的宝座就在后面,你想坐随时可以坐,没人拦着你。”
而听到这话的牧灵,却抱臂冷笑起来。
褚宁见状,再也懒得跟对方搭话。他将目光放到了工作人员最集中的位置,正发现他家“江大经纪人”正站在总导演的身边,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对话。
瞧着双手插兜,满目悠闲,却依然鹤立鸡群在人群中的男人,褚宁被牧灵莫名质问后的无语心情突然就变得多云转晴起来。
而人群中的江与檀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眸,笑着与他挥了挥手。
“江总,您这经纪人证,是认真的?”
人员略显纷杂混乱的导播组内,《人生奥秘》总导演正在用一种略带兢战的情绪面对江与檀。而在两人周围,几位副导演也十分有眼色地给他们空出了一片能安静谈话的区域。
“在节目里,我的身份就是褚老师的经纪人。”江与檀说。
总导演扯着嘴角笑笑:“自然,自然,只是您来这边做经纪人,江氏集团那边”
“集团里有董事会跟我父亲坐镇。”江与檀垂眼看他。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总导演连忙摆摆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想问,江总来我们综艺这边做嘉宾经纪人,江老董事他们知道吗?”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桐城首富家的继承人,突然来他们这个小综艺里放低身段给个年轻嘉宾做经纪人,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啊?!
总导演在圈内混得久,不免就把心思想歪了一些。
而江与檀透过他的神色,也差不多能猜到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眼神瞬间就冷淡了下来:“江家受过褚老师大恩,不说我来给他做经纪人,就算是给他做秘书助理,父亲知晓后也只会表示赞成。”
总导演:“!!!”
他完全想不到褚宁在首富江家面前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一瞬间,他的眼底有震惊跟慌乱快速闪过。
而就在他心思回转之间,江与檀却意味深长道:“我不清楚你们节目里究竟为了噱头即将搞出什么猫腻事件,但是”
“我会保证节目的公平公正公开!”总导演连忙说道,“绝不允许恶意黑人跟恶意剪辑的存在!”
江与檀这才收回视线,清淡的眉眼间终于有了几分宽和:“希望你的保证奏效。”
嘉宾席上,随着九位参选嘉宾的聚集以及主持人连萍的到来,节目组对第二期的节目录制也即将正式开始了。
“在上一期的《人生奥秘光耀日》中,三十三位参选嘉宾分别在两个环节内各自展示出了个他们的神奇之处,其中,再坐的九位参选嘉宾得以成功晋级到我们的节目第二期,而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将暂定七个晋级席位,现在,九位参选嘉宾们,你们做好准备,即将接受新一期的节目委托了吗!”
主持人连萍带着职业性地激昂声调,微笑着看向再坐九人。
嘉宾席上的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会努力解决委托事件。”
“不知道节目组又准备了什么探灵挑战给我们参与。”
“真是太期待了!”
“我这次一定要拿积分第一!”
主持人连萍见九人中只有两三人激情满满,其余几人大都是安静沉稳的模样,倒也不算意外,只是保持着微笑,继续说道:“今天节目组准备的环节有些特殊,当然,这也是我们节目里的经典项目了”
“是什么?”
“好奇!”
“主持人快说!”
连萍:“在本期第一项环节中,节目组邀请来了一位特殊嘉宾,而我亲爱的参选嘉宾们,你们九人将要分别按照顺序,一一戴上节目组的特制眼罩去见TA,以此来探测TA心灵上所遭遇到的困扰跟难题。”
连萍:“在这个环节中,你们每人将有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跟TA进行聊天对答,在获得特殊嘉宾的许可后,才能够被允许摘下眼罩。”
连萍:“亲爱的参选嘉宾们,祝你们顺利!”
主持人将节目规则宣读完毕,很快便有工作人员前来,给随机一位参选嘉宾戴上眼罩后,就带离现场,去往附近的一间大厅。
然而,说是给每一个参选嘉宾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跟特殊嘉宾聊天,但显然这次节目组请来的特殊嘉宾似乎耐心不多,几乎不到一分钟,第一个被幸运选中的参选嘉宾,就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并表情悻悻地被工作人员请到了等候室中。
紧接着,第二位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图腾的男人,在屋内呆了一分半钟。
第三位是十根手指全是宝石的萨满风女人,在屋内三分钟。
第四位,抱着白蛇的短发女生,在屋内五分钟。
第五位中年瞎子,在屋内半分钟。
第六位半瓶酒,在屋内五分钟。
第七位牧灵,在屋内五分钟。
第八位圆通大师,在屋内五分半钟。
褚宁看着从录制开始,还不到半小时,前面八个参选嘉宾都已经全部坐到了等候室,不由好奇起了屋里的特殊嘉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老师,到您了。”
工作人员给褚宁递上特制眼罩,褚宁给自己戴上后,就感觉轮椅被推动了起来,前面一扇门打开,里面安静而空旷。
“你好?”
在空荡的安静中,褚宁轻声问道。
“你好。”
一道经过变声器加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让褚宁听不出对方是男是女。
“嗯请问一下,你想让我从哪一方面开始对你的探索?”褚宁再次好奇问。
“性别,年龄。”对方说。
褚宁:“性别男,年龄可能在二十五到三十左右,如果你想我把答案说的具体一些,就可能需要递出你的手掌让我触摸一下。”
“不用了,下一个问题。”对面又说,“我为什么来这个节目。”
褚宁眉头微微一挑,微微歪头:“因为你站在现实中遇到了难以解释的问题。”
“你是第三个这么说的。”对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下,“那你能猜出,我究竟遇到了什么吗?”
“要直说?”褚宁沉吟一下,轻抬前额,对着眼罩下只有模糊朦胧的人影问道。
对面的人:“直说就好。”
“哦,”褚宁颔首,“我大概能看到,你大概前几天刚经历了一场离奇梦境,梦醒之后你还哭了,对不对?”
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继续。”
“你做噩梦之前,应该是恰好在一处公墓附近睡着了。”褚宁又说,“你是为了祭拜家人而去的吗?”
对面的人:“我可以不用回答你的问题。”
“唔。”看出来节目组请来的特殊嘉宾脾气确实不太好,褚宁摇摇头,又说,“我无法窥见你的梦境,毕竟这太私人了,不过我想你最疑惑的一定是,那场梦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你的反问真多。”对面人语气似乎变得不悦起来。
“你别不高兴。”褚宁低头笑笑,又说,“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愿意相信,那梦境就是真实的,反之,那就是假的。”
对面的人:“你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在说废话吗?”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但我很认真。”褚宁闻言,正了正神色,“你所经历的那场梦境是多少人想要经历却求之不得,所以梦醒之后,你哭了,也是因为你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有些冒犯你在梦醒之前,其实没有意识到你在梦里见到的是谁,对吗?”
对面的人沉默良久。
“对。”
“我很后悔。”
“后悔,没有最后拥抱她一下。”
褚宁听着对方话里沉重的遗憾跟怅然,表情也微微带了些沉默,但还是笑说:“可是对方或许早就认出你了呢?或许不止于你来说,对于你见到的人,再相见也是一种从天而降的奇遇。”
对面:“……”
眼看着对方再次陷入沉默,褚宁琢磨着从他进门后的时间进度,不由转移话题说:“不然你还是把手给我,我再给你看个相?我还是看相比较厉害。”
对面:“……”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过去。
褚宁:“……”
不是,这人怎么又不说话了?
正在他试图掐算着准确时间的时候,对方却蓦地开了口:“你把眼罩摘了吧。”
顿了顿,仿佛有些憋不住了一般,对面人又有点儿阴阳怪气地来一句,“多年不见,我倒是没想到,你离了褚家以后,居然改去研究算命看相了。”
褚宁:“??”
不是,兄弟你谁?
他心底疑惑,一把薅下戴在眼前的面罩。
与此同时,一个染着一头蓝发,眉骨打着个眉钉,看起来十分放荡不羁的青年,正以一种双腿大开的姿势,大喇喇地坐在一把崭新锃亮的国王椅上。
并以一种玩世不恭的表情看着他说,“怎么,不认识了?”
“叫哥。”
褚宁:“……”
他双眸微凝,上上下下对着眼前的蓝毛青年看了又看,眼底露出古怪又怀疑的目光。
倒是蓝毛青年在看清褚宁的表情之后,突然嗤笑一声说:“先前听说你跟人飙车翻下山变成了个植物人,我还以为你大概是连同脑子一起给磕坏了呢,现在看起来,感觉你瞧着跟以前也还差不多么,哦,除了摔断腿。”
褚宁:“……”
他稍稍皱了皱眉,终于在心底搜刮出了一个名字。
“季修阳?”褚宁喊他,“你不是拿了影帝之后就宣布进军好莱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蓝毛青年,也就是季修阳轻嗤一声说:“好莱坞那群白人只喜欢自己跟自己玩儿,而且最近他们那边好像还在搞什么性别分类,我看没意思得很,所以就恕不奉陪了呗。”
“季导知道了一定又要骂你。”褚宁下意识说。
季修阳撇撇嘴:“好端端的提她干嘛,还是说说你吧,怎么我才去了好莱坞一年,你就被褚家扫地出门了?那些什么真假少爷豪门抱错的新闻,别跟我说都是真的吧?”
褚宁看他说的自然,目光不由落在四周的固定位摄像机,以及正在扛着摄像机给季修阳拍面部表情大特写的摄像大哥身上。
倒是季修阳潇洒得很,抬起手,一把就盖上了身边的摄像机镜头,并且对着摄像师随口命令道:“选手摘下面罩后的所有镜头都删掉,不许出现在网络上的任何角落,另外后面的部分也不许拍。”
摄像大哥:“。”
摄像大哥小心提醒:“季老师,您还没有完成后续跟心仪嘉宾的谈心环节。”
季修阳不耐烦道:“好不容易见一次,我先跟我弟叙叙旧,谈心待会儿谈。”
摄像大哥:“……”
不愧是圈内霸王。
季影帝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但是算了,谁让人家有个曾经是三金影后,后来转到幕后又成了名导的妈呢?
想到这里,摄像大哥又看一眼褚宁,眼底隐隐露出些八卦的光。
季修阳:“……”
季修阳竖眉一指:“你出去等。”
赶走摄像,又十分大牌地命令节目组把大厅里的摄像头全关了,季修阳这才走到褚宁面前,看笑话似地抱臂看着他:“还是刚刚的问题,你还真是叫褚宏深他们错抱来的?”
“是啊。”褚宁神色自然,“这事不假,你随便去网上查查去年褚氏企业的相关新闻,十条里面有八条应该都在说这个。”
“草”季修阳听褚宁这么说,差点忍不住跳起来骂街,“你要是被抱错了,那不就等于我前面二十年都骂错了人?!”
褚宁坐在轮椅上耸耸肩:“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向我道歉吗?”
“啧。”季修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褚宁的表情欲言又止。
纠结半晌,他突然开口问道:“喂,离了褚家,你是真就一心改行做起神棍来了?”
“神棍不好吗?”褚宁笑笑,反倒说,“我现在这样,总比呆在褚家的时候要好吧。”
“不得了,你可总算承认了。”季修阳看他一眼,哼哼唧唧地说,“以前让你承认那对夫妻一句不好你都不愿意,得现在真被扒了层皮,才算是看清事实了?”
“他们也不是不好,只是我拥有了更好的。”褚宁也说,“我父母对我很好。”
季修阳眼底闪过一阵了然:“看来你在最近过得是真不错,这样倒是让我没机会继续嘲笑你了、”
顿了顿,他复又长长叹出口气,“过去的事,对不起了。”
作为豪门褚家家主褚宏深前妻的儿子,季修阳刚记事那年,褚宏深跟他妈季敏英就闹起了离婚,后来两人离婚成功后,季修阳就被季敏英强势带离了褚家,并且从褚姓改为季姓。
不过虽说改了名,但对于季修阳这个长子,褚宏深却一直有着十足偏爱。
不,应该说,褚宏深是对于季敏英这位貌美聪明又强势能干的前妻,有着绝对浓烈的情感。
他们夫妻二人中,最先提出离婚的便是季敏英,对于季敏英来讲,当年她手握三金影后的荣耀光环嫁给年轻英俊事业有成的褚宏深,那是她浪漫爱情中最盛大的时刻,但直到婚后,各种鸡毛蒜皮,家长里短,且因为怀孕,于是被公婆要求离开娱乐圈,并逼迫她放弃事业,成为一个在家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婚后所有的一切都在让曾经最为高傲的女明星逐渐枯萎。
而直到生下孩子,茫然浑噩的几年后,季敏英逐渐发现,她那日渐发福并早已不复前几年英俊的老公身边,似乎有了其它女人的身影
季敏英在那一刻,有如受到当头棒喝。
所以她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并且十分强势地带着孩子离开。
季修阳记事早,人又聪明,对于父母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虽然大人不说,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于是在母亲问离婚后想要跟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母亲。
但选择跟母亲是一方面,对于父亲,季修阳最开始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舍不得归舍不得,当他得知父母分开居然还没有一年时间,他的父亲便跟另外的女人奉子成婚后,季修阳就对褚宏深彻底凉了心,而对于褚宏深二婚得来的小儿子,他就更是从小就各种看不顺眼。
虽然说欺负也算不上,但季修阳从小对褚宁就没少冷嘲热讽过。
最过分的一次,他还在褚宁面前骂过他是小三的孩子。
想到这里,季修阳面皮一阵火辣,并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现在回想起来,褚宏深以前就对你冷淡的很,不会是因为他早就发现你不是他的种了吧?”
停顿了一下,他又摇摇头,“也不对,他跟兰丰雅当初是奉子成婚,要是早知道你不是他的种,他早就应该跟兰丰雅闹开了,怎么可能忍这么久?”
想不明白,季修阳眉心微皱,又问褚宁:“不过他俩现在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先不说褚宏深对你本来就没多少关心,兰丰雅呢?”
他以前可没少从别人嘴里听说过兰丰雅对小儿子向来是如何溺爱,而且就是因为太溺爱了,才把褚家小儿子养成了个废物纨绔的话。
现在褚宁出了车祸,还摔断了腿,这种情况下,就算兰丰雅知道了褚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一定不能就那么撒手不管了吧?
好歹有二十年的感情在呢!
季修阳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谁料,褚宁却是神色淡淡:“很久没见过了。”
准确说,是自他从车祸里醒来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那对所谓养了他二十年的豪门夫妻。
季修阳:“……”
季修阳:“嘶没见了就没了吧,反正你都说现在的父母更好,以前那俩人就压根不值得你惦记。”
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桀骜性子,骂人的时候比谁都利索,但一到安慰人,就开始卡壳。
而且,其实对于季修阳来讲,他对褚宁的观感也一直非常复杂,虽然从小到大,季修阳一跟褚宁见面就开始在嘴上不饶人,但很偶尔的时候,他也是有点喜欢这个弟弟大于讨厌的。
况且比起外人一说起豪门褚家,第一反应就是讲这家的小少爷如何纨绔愚笨,欺男霸女,又是如何不堪造就,未来必定撑不起褚家的家业,季修阳却直觉这些话过于言过其实。
明明他这个“继弟”是个性子很沉静的小孩,明明这个弟弟从小被他冷嘲热讽到大,却又很少会主动反驳,甚至有些时候看他难过,还会奇葩地反过来安慰自己,说褚宏深就不是个好爹,他母亲能带他离开,也算是提前脱离苦海(?)。
“千错万错都是那对夫妻的错,以前我对你多有得罪,误伤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季修阳抱着二十年来骂错人的愧疚心,拍了拍褚宁的肩膀,“多的话我也不说,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是在现在这行混不上饭吃了,就直接去我工作室找我,我允许你在我工作室里白吃白喝二十年。”
褚宁:“……”
褚宁略带无语地看了季修阳一眼,正要开口问问他平时是不是在娱乐圈里也这么跟人讲话,就听见背后大门被人不轻不重地叩响了三下。
“谁啊?”季修阳撸了把头发,神情里着浓浓的耐烦越过褚宁,一把将门拉开,“不是说了我跟我兄弟要叙旧,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说罢,他还故意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来人。
可谁料,季修阳刚跟来人对上目光,就立刻瞪大了双眼,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连声音都飘了起来:“江、江哥,你怎么在这儿?”
“颐气指使,目中无人”江与檀眼神淡淡地看着季修阳,缓声道,“两年不见,季导就是这么教你的。”
季修阳双腿一软,立马放低了姿态,恨不能给江与檀原地站个军姿出来:“江哥,我这不是才从国外回来,吃了一肚子气”
“在外面受了气,不找给你气受的人反击回去,偏要回国欺负自己人。”江与檀说,“你这窝里横的毛病是随了谁?”
季修阳被江与檀一句话说的面色青了又白。
已知,他的母亲季敏英是现在圈里公认的铁娘子导演,做事雷厉风行,脾气也是直来直去,一般有仇当晚就报,不快乐的婚姻更是能当月就离,根本不会把气留到别的地方撒。
而真正习惯窝里横的,反而是季修阳的父亲,褚宏深。
褚宏深年轻时候还算是个青年才俊,在一众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中还算出挑,但随着对方人到中年,却是手腕魄力越来越少,就拿最近几年来说,褚氏企业的发展甚至还不如周围新兴起来的创业公司强,一天到晚除了窝在家里吃上一代留下的老底,亦或是在公司摆摆董事架子,训训员工外,做什么投资都是赔,俨然早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季修阳本就看不起他这个亲爹,可是随着江与檀简单一句话,就瞬间把他这个人拉到了跟亲爹褚宏深一样的位置,于是,他立马受不了了。
说是奇耻大辱也不为过。
大厅里,看到季修阳脚下仿佛被钉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褚宁操纵轮椅往前推了一下,然后歪歪头,就看到了单臂抵在门边的江与檀。
跟男人隔空挥了下手,褚宁又看一眼低头不语的季修阳,神色好奇:“你们认识?”
“他母亲几年前筹拍一部电影,去我家里拉过投资。”江与檀靠在门边,干脆隔着蓝毛跟褚宁说了起来,“那时候认识的。”
褚宁“哦”了一声。
“你在里面跟他聊天渴不渴,要不要我带瓶水给你?”江与檀眼尖地发现褚宁的唇角有点儿起皮,于是又说,“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着,就转身朝着外面工作人员扎堆的地方走了过去。
季修阳愣愣地看着江与檀离开,竟然真的是找人要水去的,不由猛地回头看向褚宁,眼神里透着股不敢置信:“他给你拿水不是,你们俩之间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