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观主施明恩瞥了他小子一眼,没有做声。
一旁,当事人邱长生轻咳一声,很是脸红地对着老婆讨饶几声,顺便还十分夸张地挤了几下眼睛,显然是希望陶女士能在外面给自己留点面子。
毕竟,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大总裁,他每月从老婆手里领的那部分零花钱,是真的就差那点儿钱嘛?这分明是他们之间的夫妻情趣好不好。
既然是情趣,拿出来说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邱长生暗地里上这么给自己找补着,表面上却又跟褚宁表示,让他只管继续画就是了,这符咒的价格,老婆给的零花钱还是承担地起的。
对此,陶女士只是轻飘飘地看了邱长生一眼,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经过了这么一段小插曲,褚宁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一般,见邱长生终于在自己面前闭眼坐定了,便用手指蘸取了薄薄的一层朱砂,开始在他的双眼之上开始描摹。
只见,他手指灵巧翻飞,轻盈地几息过后,邱长生眼皮上便逐渐出现了一片让人望而生畏的繁杂符纹,而红色的朱砂就像无数充满生机的线段,在最后一指描画落定又离开之后,突然冒出隐隐光芒,然后又迅速消失于无形。
就在一瞬间,观主施明恩突然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祖师法相的力量波动,他下意识抬头回看,只见主殿祖师爷尊像仍保持着无喜无悲的垂目姿态,平静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片刻后,施明恩回过神,不由地便发出一声感叹:“看来褚小友在画符一道上又精进了不少。”
这不,搞得他还以为是祖师要显灵了。
作为施明恩的徒弟,方留青看不懂,但方留青大为震撼:“他那个符咒,不是用朱砂画在眼皮上了吗,怎么突然就变不见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符箓一道修炼到极致,无便是有,有便是无。”施明恩拍了下方留青的脑壳,简单给他打了个比方,“就好比当你修习剑术,何时能做到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你便能出师了。”
方留青:“???”
方留青当即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师父,原来你对我出师要求这么高的吗?不行不行,万一我这辈子都做不到怎么办啊?我、我还想娶媳妇儿来着”
施明恩盯着方留青,表情微妙:“……”
怎么办,好想一拳锤爆这小子的狗头。
而就在师徒两人说话的同时,陶女士也早已去到了邱长生面前仔细端详。
只见原本在眼前画好的红色符咒,突然就消失在了她丈夫的眼皮之上,陶女士内心惊讶之余,下意识便看向了那碗鲜艳如同血液的朱砂水。
是朱砂水里被做了什么手脚?
陶女士目光微顿,又将视线转移到褚宁还挂着红色朱砂的指尖,眉心轻皱。
又或者,这朱砂颜色的消失,问题是出在她丈夫的眼皮上?
这么想着,陶女士又看向褚宁,问:“现在是符咒画完了?我丈夫可以睁开眼了吧?”
褚宁单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纸巾,边擦手指边说:“邱先生,您可以睁眼了。”
还闭着眼的邱长生,心里竟然还有点小紧张:“那我可要睁开了?”
他内心默数了几个数,然后蓦地睁眼往前一看。
却只见陶女士距离极近地站在自己面前,满身都漂浮着微微的白光,偶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
邱长生看愣了眼,下意识循着陶女士身上的金色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
陶女士:“……”
陶女士神色复杂:“你不会真看见东西了吧?”
顿了顿,她又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老婆,你身上有一股气。”邱长生张了张嘴,视线向下一看,又立刻改口说,“不,不对是两股,你浑身都是白色掺着点金,但小腹这里,颜色是翠绿色的!”
翠绿色,代表着初生之气,表示有孕!
邱长生激动说:“老婆,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
陶女士:“……”
陶女士不信邪地看他一眼,又指了指大殿里的其他人:“那你再看看他们,他们身上,还有你自己身上,都有什么?”
邱长生转开视线看向周围,喃喃说:“他们身上都有好浓郁的白金之气。”
这其中,尤其以褚宁为最,身上的金光仿佛都要漫过白色了。
至于邱长生自己
嗯,居然也有也有很多金光!
陶女士挑挑眉:“那只有我身上有绿色?”
邱长生回过神,肯定点头。
谁料下一秒,陶女士便伸手搓上了他的眼皮,用力揉搓了几下说:“这样呢?你再看看?”
邱长生被老实揉搓一顿,末了表情无奈道:“老婆,还是一样的。”
他知道陶桃还是在怀疑一切,但他现在也不直接反驳了,而是用点了开眼咒的眼睛环视一圈四周都没有什么奇怪的画面会吓到人以后,决定也让陶桃来感受一下他现在眼里的世界!
因为真的很奇妙啊!
邱长生跟陶桃夫妻多年,有着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的默契。
陶女士见邱长生眼底意动,想了想,便也坐到了方才邱长生的位置上。
褚宁见状,不由问了句:“邱总夫人,开眼咒画一次,单价四千,您这边是没问题的吧,我这边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陶女士:“……”
陶女士目光幽幽地看向邱长生:“没问题,我想某人的零花钱,应该还承担的起,让他一起付吧。”
邱长生连忙点头说:“对对对,我来付。”
褚宁闻言,这才放心下来,一边用手指重新蘸取朱砂,一边对邱长生嘱咐说:“那邱总您回头可千万别忘了。”
邱长生顶着隔壁陶女士的死亡射线,哈哈笑说:“肯定、肯定忘不了。”
给陶女士画开眼咒的过程其实与之前无异,只不过陶女士闭上眼后,内心显然并不平静,眼皮更是轻轻抖动着。
她实在太好奇,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在他们身上做手脚的了。
紧闭双眼的过程中,陶女士的脑海里想到了很多,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朱砂中放入了什么致幻剂,才导致了丈夫睁开眼之后,看到了那么多跟正常人视野中不一样的幻觉。
抱着这样的心态,陶女士只感到温热的手指蘸着朱砂在眼皮上划过阵阵凉意,直到几息过后,猝不及防地有股难以言喻的透彻之感窜入脑海,竟是让她身心巨震了一瞬。
那是一种,让陶桃很难描述的感受跟体验。
不等旁人说话,她蓦地睁开眼,正对上褚宁略带惊讶的目光。
“您眼睛睁得太突然,让我差点把朱砂留在您眼睑上。”褚宁皱了皱眉,看着陶女士,语气十分不赞成地说。
陶女士:“抱歉。”
她说着话,眼神却下意识流连在褚宁身上。
见到对方一身浓郁的白金之气,陶女士表情微妙了片刻。
然后她又转开眼,看向邱长生,就愣是看到自己丈夫身上的白金之气,居然小了足足好几圈
接收到老婆复杂视线的邱长生:“……”
他轻咳一声,福灵心至地小声说:“陶桃,你低头,看看自己。”
全场白金之气最弱的,可不是他!
陶女士闻言,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看,于是便看到了自己周身那零星一点儿,若隐若现的金色气息,以及小腹处,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的翠绿。
这幻觉,好真实!
陶桃看着那抹翠绿,下意识用手拢了上去,然后便发现,自己拢上的便是小腹的位置,而那抹翠绿却依旧环绕在周围,充满着令人喜悦的勃勃生气。
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陶桃本能地就想把这归结为幻觉。
可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下意识地,陶桃循着声音往殿外看去,只见院中的大松树边卷起了一阵风,树下像是还站着几个人,身影太远,有些看不清晰。
只一眼,陶桃便以为那是先前集合在树下的郑家女人们,可不料,还未等她转过头,就看到那几道模糊身影竟然在须臾之间,就出现在了大殿之前。
陶桃:“?!!”这是什么百米飞人的速度?
她眼睛花了不成?!
陶桃神色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殿前的几道模糊身影,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只见那几道身影在迈入大殿的一瞬间,殿内便骤然亮起一道金光。
紧接着,那些模糊身影便如一股青烟一般,悄无声息地
消失不见了?
“刚刚,那是什么?”陶桃使劲眨了眨眼,神情恍惚了好一阵,才转头看向邱长生,语气特别不确定地说道,“这到底是我们眼里出现的幻觉,还是4D全息投影,又或者海市蜃楼吗?”
陶女士看到的,邱长生同样也看到了。
当然,见鬼经验更丰富的邱长生明显要比陶桃更镇定一些:“我想,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小褚之前所说的游魂吧。”
“真的是游魂吗?”陶女士神色复杂,仍旧感觉难以置信,“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
“老婆,很难相信吗?”
邱长生看着陶桃正在动摇的神色,心底叹了口气。
他轻轻握上了她的双手,苦笑一声,轻声说,“确实,当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戴了三年的手串,突然跳出来一只僵尸的时候,我也很难相信,只觉得自己在做噩梦一样,整个世界都疯了,但是老婆,如果当时不是小褚及时来救我,我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顿了顿,他又拉着陶桃的手,语气郑重,“陶桃,你相信我,虽然很难接受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番模样,但褚宁,他绝不是骗子。”
陶桃闻言过后,再次陷入一阵沉思。
大殿里,邱长生正在为了让陶桃不再继续误会褚宁而苦口婆心。
与此同时,后院大殿外的阶梯上,一个留着撮山羊胡的老道,正怒气冲冲向上而来。
直到片刻过后,山羊胡老道终于赶到了院门口,他便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大殿的方向就是一顿大喊:“方留青,叫你喊的那个褚姓小子是不是过来了?这个满口胡言的小骗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他会画个鸡儿的符!!”
大殿内,正要接受邱长生的说法,勉强信任褚宁的陶桃:“……”
以及褚宁本人:“???”
不是吧,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褚宁:?缓缓在符纸上画出个小鸡。
很快便看到了从院门口进来的山羊胡道士。
殿内,观主施明恩刚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眉心便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他偏头向了身边的徒弟方留青,眼底带着些许问询。
方留青在听到那声吼就变了脸色。
他一脸了然地搓了把脸,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便苦着脸对上他师父微皱的眉心,无奈道:“师父,你别光看我,你也知道陈师叔这人的脾气,他之前就不信我给他说的话”
“我出去迎迎你师叔,别让他在善人们面前失了礼。”施明恩的确了解来人的脾气,只是临迈出殿门前又嘱咐了方留青一句,“你最好也把这件事跟褚小友解释清楚。”
师徒俩说话没有避讳着殿里其它几人的意思,陶桃见眼下似乎有热闹可看,立刻拉着邱长生旁边退了两步,想旁观个究竟。
倒是褚宁听到那道指名点姓,来者不善的声音过后,神色便一直若有所思。
等他看到施明恩出了大殿,虚虚拦住了一个中年留着山羊胡的道长,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朝自己凑过来的方留青,目光意味深长:“小青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与观里的几位道长并不相识,怎得就被人称作骗子了?”
方留青哭哈哈地说:“褚宁,你听我解释,这事情吧,有点说来话长。”
褚宁听到这句话,就想起中午自己来道观之前,方留青特意求他多带些符箓的事情,于是便说:“是不是跟你要我带来的符箓有关?殿外来的这位道长,想来应该是位符师?”
方留青:“你怎么猜出来的?!!!”
方留青没想到褚宁竟然一句话就点破了山羊胡道士的身份,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
褚宁说:“我与东岳观里的道长并不相熟,唯有卖给过你几张符箓。那殿外的道长既然张嘴说我是个满嘴胡言的骗子,思来想去,想必根源就是出在卖与你的那几张符箓之上了。”
方留青:“对对对,就是这样!”
褚宁闻言,眉头却是微微蹙了一下,疑惑道:“难道是那几张符箓出了什么问题?”
“不不不,你卖我的符箓没问题,主要是我这师叔他自己”短暂的震惊过后,方留青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叹气说道,“想来你并不清楚,我这师叔姓陈,俗名陈无量,是咱们桐城最有名望的符师之一。”
陈无量师从上一任东岳观老观主,老观主擅符箓一道,陈无量自幼随老观主研习符箓,曾有少年天才符师之称。
老观主羽化后,本该是由嫡传弟子陈无量继承下一任观主之位,但奈何他一心钻研符箓之道,不通俗物,且并对于观主之位没有丝毫兴趣,于是最后观主之位便落到了修习捉鬼除妖剑术一道的施明恩身上。
如今陈无量已年过四十,因为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符箓之术,近十年来,一直被隐隐称为桐城符师第一人。
在符箓一道上,陈无量无疑是骄傲且自信的,也正是这个缘由,就在他见过方留青手中品质顶尖又威力上乘的五雷化煞符之后,便陡然意识到,符界怕不是要有不出世的大佬重新出山了。
对于传说中的大佬,陈无量还是愿意给足相应尊重的,甚至于,在得知有如此顶尖威力的五雷化煞符出现后,他只观那符箓虚虚一眼,多年来一直勘悟不破的瓶颈便隐隐有了松动。
这对于陈无量来讲,无疑是个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
但就在他陷入惊喜,准备从师侄方留青口中打听背后制符之人是哪家的隐世大佬时,方留青给出的答案,却让他大跌眼镜。
什么画符人才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小子?
还说什么,能一日画上上百张?!!
这还真就是吹牛逼不打草稿,张嘴就来啊?!
陈无量对符箓一道有着无比的狂热与痴爱,听到方留青如此描述,当即就对那所谓的画符之人好感全无,以至于在他看到那人竟然又在短短一天内,给方留青邮寄过来几十张的极品五雷符之后,陈无量的内心便宛如滴血一般,气得他脑袋直冒烟。
要知道,符师画符不易,普通符师修习一辈子,怕是也无法画出一张有正常威力的五雷化煞符,而像他这般在符箓一道上颇有天赋与钻研者,一张五雷化煞符也需要他付出整整七日的心血才可制成。
像是如那邮寄给师侄方留青的几十张符箓,陈无量尚且不知背后之人要为此付出多少辛苦时日来绘制。
而那些符箓,便是单张拎出来,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大宝贝!
可结果呢!
那些宝贝竟就被那褚姓的小子一口气给卖掉了不说!
他还卖的那!么!便!宜!
于是,思量想去,越想越气的陈无量便如何也憋不住了,心想这褚姓小子要么就是背后有符师大佬,要么就是趁人不备,偷取极品符箓而来的小骗子!
若是前者,这小子作为符师后人,就不该不明白那些符箓的价值,而至于后者,若他真是小贼骗子,那整件事情也就都合理了!
所以,这才有了陈无量在大殿院门处的那惊人一吼。
褚宁从方留青那里得知山羊胡道士陈无量对自己敌意来由的时候,陈无量也在施明恩的带领下走入了大殿之中。
“你就是褚宁?”山羊胡道士陈无量目光不善地瞥了褚宁一眼,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罢了,你最好实话告诉我,你手里的那些符箓都是哪儿来的!?”
褚宁挑眉看他,丝毫不虚:“陈道长,符箓都是我自己的画的。”
“你还真是嘴硬哈!”陈无量瞪着褚宁,就要撸起袖子,结果被身侧的施明恩一把给按住。
施明恩皱眉道:“师弟,褚小友乃是我的友人,你不该如此无礼。”
陈无量:“???”
他看着自家师兄,一脸震惊:“师兄,你说的什么胡话,难不成你真信了他说的那些话不成?!”
施明恩单扣着陈无量,沉声道:“我方才亲眼看到褚小友替旁边两位善人在画了两道开眼咒,绘制过程一气呵成,有天人合一之势。”
“开眼咒?”陈无量下意识往周围一看,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邱长生跟陶桃两人,眉头紧皱,神色狐疑说,“他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
方留青趁机说:“师叔,褚宁就给他们画眼皮上了啊,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陈无量闻言,盯着邱长生跟陶桃两人的眼皮看了又看,直说道:“我确定我眼睛还不瞎,方师侄你说他画人眼皮上,那朱砂呢?那符纹呢?这都去哪儿了?”
“不会吧,陈师叔,竟然连你也看不出来吗?”方留青不由看了褚宁一眼,语气夸张道,“不过我也很惊讶,毕竟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符咒绘制完之后,就闪过一道光又消失不见的奇景!”
“绘制完成后又消失不见,你们真的亲眼见到了?”陈无量耳朵一动,不敢置信,“不是,这怎么可能?”
想他修习符箓三十余载,有关于符箓绘制成功而消失的说法,便只在经书中出现过寥寥几笔记载。
陈无量记性好,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对此还有些许印象,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把那些记载当过真。
听闻方师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陈无量便偏头向师兄施明恩看去,谁知施明恩也只是对他淡淡点了点头。
不、这不可能的吧?
陈无量依稀记得,记载中曾说过,除非画符之人有能触摸到天地本源的境界,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只说能堪破天地本源的,世间百年都难出其一,更别说眼前这小子,才区区二十出头!
莫不是师兄跟师侄两人,是被这姓褚的小子用什么障眼法骗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陈无量突然眼前一亮,盯着邱长生跟陶桃二人说:“想来你们二人,是不是跟这褚姓小子认识?”
看热闹却莫名被cue到的邱长生愣了愣,下意识说:“是认识。”
“我就知道!”陈无量瞬间睁大了眼,语气肯定道,“想来你们就是那褚小子请来的托吧?师兄师侄,看来你们都被这小子骗了,他们肯定是一伙来给你俩演戏看的!”
施明恩:“……”
方留青:“……”
邱长生:“……”
陶桃:“……”
好家伙!好家伙!
我、跟我曾经以为的骗子、现在成了一伙人?
而且我还是他请来的托?!
陶桃内心震动不已,这是什么奇妙的反将一军啊???
不止是陶桃,褚宁也被陈无量的结论给震惊到了。
不过震惊过后,还是施明恩最先反应过来,摇摇头说:“师弟,你说错了,邱善人便是飞僵作乱的苦主,当日我与留青去除飞僵,还是褚小友在旁边出了大力,才将飞僵收服,今日他们一同前来,是收了观里的请帖,并非商量好的。”
陶桃也说:“这位道长,我们夫妻两个还不至于给人当托。”
邱长生附和地点点头。
陈无量眉心紧皱,却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陶桃:“……”总觉得这个道长身上有让她感到熟悉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倒是褚宁看了一眼陈无量,突然笑着说道:“想来,陈道长是一直不相信我会画符?”
“你年纪太小,怎么可能画的出那等极品符箓?”陈无量自然道。
他这话说的便是五雷化煞符了,至于所谓的开眼咒,他却是提都没提,显然是认死了邱长生夫妻俩就是褚宁找来的托。
褚宁闻言,倒也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只是对上陈无量略显轻蔑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说道:“道长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如何?”
陈无量冷笑:“比试什么,跟我比画符吗?”
褚宁颔首道:“自然。”
陈无量还真没想到褚宁敢开口应下。
他惊讶了一下,但想到褚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很快觉得对方即便真有几分会画符箓的本领,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不足为惧的。
陈无量眯眼打量了褚宁几眼,见褚宁应下与自己比试后仍旧神色淡定坦然,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心中一动,倒是对褚宁又微微改变了些看法。
若非是这小子对画符一窍不通,以为在笔试中乱画一气就能以假乱真,那么只看对方这副云淡风轻的表象,难道说,先前真是他猜错?!
对方的符箓并非是偷取而来,而是背后真的站着一位不出世的符师高手?!
陈无量思绪回转间,看向褚宁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探究起来。
“怎么,陈道长不说话,是不敢与我比试吗?”褚宁感受到陈无量的目光,几乎是用激将的语气,嘲讽回去,“还是说,道长怕输?”
“我怕输?我怕个屁!”
果然,陈无量憋红了脸,跳着脚说到。
甚至,他的嘴巴周围,连那两缕打理齐整的山羊胡都因为一个“输”字给激得倒竖了起来。
方留青正对着陈无量,没忍住,捂着嘴“噗噗”笑了起来。
真是一点儿同门师叔侄的情谊也没有。
陈无量见状,原本被激到通红的面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再也顾不得继续思索褚宁到底会不会画符,背后有没有大佬这件事,抬手大挥了一下道袍宽大的袖子,咬牙切齿道:“不就是比画符吗,现在就比!”
说的是立刻比试,但陈无量并没有被气到完全丢掉理智。
他环视一眼殿内,见自己身边不是跟褚宁一起的那两个“托”,就是完全偏向了褚宁那边的师兄师侄。
陈无量眼下对施明恩师徒很不信任,于是便提出,比试过程跟结果,都必须交由副观主白轻慈来主持比试公道。
褚宁对副观主白轻慈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对方在超度飞僵的时候出现了一会儿,看起来是个体态白胖圆润,气度和蔼的中年道人。
所以对于陈无量提出这么个要求,褚宁也并无异议。
施明恩见事已至此,这场比试怕是如何也免不了了,便同方留青道:“去喊你白师叔来,顺便回来的时候,与你师叔再拿些黄符纸跟朱砂笔。”
跑腿达人方留青:“知道了,师父。”
剑修腿脚利落,不一会儿,方留青就抱着一堆画符用的材料小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