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千回无声一笑，收回目光。
李鹅将三轮车骑了过来，满满一车厢的货物引得众人瞩目。
众人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起初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儿纷纷涌上去，生怕自己慢了抢不到。
“这是什么？”众人发现除了泡面还有其它货物。
李天川一一解释，众人眼花缭乱，半年了，他们还没见到过这么多速食。
李天川定价：饼干一大包一斤，共1099晶核。
水49晶核一斤。
水果干比较贵，249一两。
水果干是罕见物，众人都大半年没见过了，不少有品级的异能者愿意一口气买上半斤或者一斤。
有人不乐意了，这里上百人呢，都被你买了，我们吃什么？
更何况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次他们运气好，碰到了顾途等人在这里搞批发。
等回到基地，这水果干摇身一变，一小片不得卖他五六十晶核？就这还被人求着要。
水和饼干也有人买，起初买的人比较少，可当第一个人尝过以后惊呼：“这饼干也是香的！比面条还香！”
“水是甜的，一喝就是高山上采的矿泉水，这放在末世前，不得一瓶卖个大几十块？厂家太有良心了！”
佛千回：……
他听到有人说他良心，比骂他黑心还难受。
李鹅取来了一个折叠桌放在了佛千回面前，随后便去给李天川帮忙了。
折叠桌上放着一套纸笔，是用来给佛千回记账的。
佛千回若无其事取出了自己的小银算盘。
因为算盘太小，只能放在掌心，如同盘珠子般单手去拨。
李天川换了一堆晶核，往桌上一放，道：“这是二十三包泡面的价钱。”
佛千回作势拨了几下，在本子上写下了4600晶核。
李天川：……
这你都值得拨算盘？
后来，账目多了，李天川渐渐算不来账。
他慌忙把晶核放在桌上，快速道：“一共24斤3两的水，16斤8两的水果干，19斤7两的饼干，你算算账目对不对？”
佛千回起先还想拨算盘，可李天川念得多了，佛千回手一顿拨不过来了，便默默听李天川讲完，瞥了桌面上晶核一眼，冷声道：“少给了三块，要回来。”
李天川：……
你这口算不是挺好吗？
第69章 拔萝卜的第六十九天
李天川这边的生意非常好, 虽说晶核不好攒，可保不齐会遇到有品级带异能的丧尸。
若是不算带异能的晶核，1块三级晶核等于10块二级晶核等于100块一级晶核等于10000块普通晶核。
除了普通到一级的换算是100, 剩下每一级的换算为10。
他们的商品都属于稀罕物, 又有这么大一车，晶核就和不要钱一样进入了他们口袋。
这里等级最高的一位三阶异能者一口气花了两万晶核在李天川这儿买了一大堆东西。
异能者一边暗想着将这些东西倒卖了又能少杀不少丧尸，一边皱着眉一盘算，突然意识到, 这群人卖了这么多的货所积攒的晶核很可能已经够一位异能者从普通升级到三级。
不仅是他意识到了, 不少人也意识到了。众人不得不私下掂量，暗戳戳打消了事后抢劫的念头。
得了吧，小心有命去, 没命回。
他们想得果然没错，事后顾途他们找到了个无人处一盘算, 这次他们足足赚了129650枚晶核！
顾途的心脏“噗通噗通”跳, 这就意味着他能从二级升级到三级了？
要知道, 如今的三级异能者可是凤毛麟角！
上一世他升级到三级，也是末世来临的一年后, 他被基地强行奶到三级。
天竞基地的人拼命斩杀丧尸，只不过得到的晶核都优先供养了首领。
首领一心想超过重明首领, 等他辛辛苦苦升级到四级, 结果重明首领升到了五级！
要知道，四级和五级可是差了一个量级。
这时天竞首领才不甘心将资源让出来，给其它人升级。基地的总体实力因此一口气扩大，赶超了其它两个基地，成了末世第二大基地。
李天川主动将晶核推到顾途面前，移过视线, 礼貌地没有去看，帮助顾途卖东西只是他的分内之事。
这段时间顾途给他管吃管喝已经足够好了。
顾途抱着一堆晶核想了想，他先是取出一万晶核交给佛千回，真诚道：“你一直将资源让给我，但是你的安危也很重要，我很害怕有一天来不及保护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升级到二级，让你自己有自保能力好吗？”
李天川：……
这位爷又在小兔村长面前立什么白莲花人设了？
佛千回垂眸，轻轻推回顾途的手，浅笑：“顾途，只有你强大了……”
顾途摇头，这次他的态度很坚决。佛千回拗不过，又是想到了什么，温柔点头，接受了顾途的好意。
还剩119650晶核。
顾途在里面挑大的数，将两万晶核拿出来推给李天川。
李天川诧异，俯视着手里的晶核有些难以置信。
“小兔村长，您这……”
顾途语气平和：“之前你们一直把杀来的晶核给我，也耽误你们了自己的升级。”
李天川：“可是村长，我们是用晶核换粮食，也正是因为您出手阔绰，我们才能过得比外面大部分幸存者都要好。”
顾途：“我知道，但是你们现在是我的手下对吧？”
顾途说“手下”两个字还有些不习惯，他不太喜欢人与人的阶级差别。
可这是末世，他必须得心硬起来。
李天川点头，坚定道：“是！”
顾途低头，发出柔软且青涩的声音：“既然你们是我的手下，我就有义务把你们带起来。有我一口饭吃，也不会让你们饿着。”
李天川心里一颤，抿唇，炙热在心底化开。
小兔村长……这人怎么这么好。
末世来临后，他也没听说过有哪个首领会对手下这么贴心。
若说当初他们被佛千回打上精神烙印时还有些不甘无奈与认命，可当他们到了小兔村长手下，从他们第一次完成任务，对方奖励他一大堆粮食后，所有怨气就已经消散了。
渐渐地，他与小兔村长接触越来越多，也发现对方是真的很好。
对方有着懵懂不问世事的学生气，即便在认识到末世的险恶想装得凶狠一些，却仍是下意识待人真诚。
李天川发现了，身处末世，谁的手不沾点脏东西？可当他遇到小兔村长后，就有了一个想法，他想站在小兔村长面前挡去脏污，恶人他来当，永远地守护着对方。
李天川也能理解到，为什么佛千回那么阴险的一个人，却要在小兔村长面前装得良善？
也许是不想让脏东西粘在小兔村长身上，也许是不想让小兔村长失望吧。
李天川几番推阻下还是接了晶核。他如今二级，两万晶核还不够让他升到三级，但却足够让李词从一级升到二级。
从此，他们的小队又要强了一分了。
夜晚，李天川主动说守夜，让佛千回和顾途在帐篷里面升级。
佛千回作势要升级，却在顾途心神放空后放出了屏障，避免任何人打扰。
顾途在一旁升级，佛千回则取出顾途给他的晶核一枚枚吸尽里面的能量。
这是顾途给他的，他一丝都不会浪费。
晶核被他吸干吸净，吸成齑粉洒落一地。
待顾途升级完毕，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心疼道：“你也不用这么节省，晶核没了颜色，能量就已经空了。”
他从空间取出了一盘热腾腾的炸串当宵夜，并道：“你放心，我养得起你。”
他吃了一枚金黄酥脆的炸丸子，鼓起腮帮子道：“晶核我们可以再赚，你要相信我！”
佛千回也拿了一串炸丸子，咬了一口：“我相信你。”
他吃东西时动作优雅，但下手速度极快，一会儿工夫一大堆炸串进了他的肚子。
顾途瞪直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空盘子，唯唯诺诺又取了一盘。
佛千回不赞成摇头：“你不能吃太多油炸物，而且还是晚上。”
顾途耷拉脑袋，只能把炸串放了回去。
第二天，顾途扶着三轮车打算原路返回。
李鹅顺口问：“我们不进丧尸城看看吗？”
顾途摇头：“里面太危险了，你们进去很可能会受伤。如果是我和李队长进去的话，虽然有可能会得到三级丧尸晶核，但也有受伤的风险。
咱们都是有家庭的人，万一磕着碰着，让这个家怎么办？”
一位十九岁未婚男大学生说自己有家庭？
李鹅：……
佛千回也颇为赞同，担忧地握住了顾途的手：“对，你是这个家唯一手脚健全的人，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李天川和李鹅：……
顾途听着虽有些尴尬，但脑袋还是不自觉仰起，挺起了胸脯。
三轮车向北出发，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了中午，车厢上的广播准时播报。
［检测到您的地理位置，紧急插播一条新闻，随后88.8频道将在新闻之后为您播放录播。］
声音重复了三遍，一女声焦急道：“Y市的及周围市的幸存者们，Y市曙光城原本是一座丧尸不会到来的空城，因此吸引了不少幸存者居住。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因不明原因，附近数十万丧尸忽然聚集此城，瞬间造成了两万人变成丧尸。剩下一万幸存者及时躲入家中，逃过一劫。
直到二十天前，才有幸存者联系上我们，我们也知晓了此次危机事件。
在后来二十天里，我们先后派出了十八个小队进行勘察，发现这座城市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恶劣。
曙光城内丧尸成群，有大批量二级丧尸与三阶丧尸。
如今我们已经派去千人救援，264人牺牲。
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粮食短缺。
城中幸存者少则饿了三天，多则十来天，已经有不少人在城中饿死，里面有妇女、老人、小孩……
现在我们初步判断，至少需要二十万斤粮食和大量水源才可能挽救生命。
如果您手中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恳求您送到曙光城吗？算是我们借您的粮食，等到粮食调到了，我们一定会还。
如果您在我们的管理系统内，此次粮食捐赠我们会算成您的功绩。如果您是基地首领，事后我们也会优先扶持您……”
广播播报着曙光城的地理位置，恰好在X市与Y市的交界处。
李天川在一旁蹬三轮车，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这个曙光城我也听过，还挺神奇的。它无论怎么都招不来丧尸，有丧尸经过也会主动避让。咱们北边这边不少小基地都去那边扎根了，就连我们原先的首领也想把基地搬到那里去。还是我给劝住了，毕竟事出常态必有妖，谁曾想啊？哎！”
李鹅呆愣愣低着头：“二十万斤粮食？谁会有二十万斤粮食？就连那些大基地都不够吃，怎么会凑够？”
佛千回眸色深沉看着顾途的发顶，顾途一句话也不说。
广播里背景嘈杂，应当是在现场播报。
“一万人性命，请求各位救助。”
佛千回轻轻唤了声：“顾途？”
顾途“唔”了声，继续骑车。
三轮车骑得愈发快，将李天川两人甩到了后面。
半晌，顾途嗡声：“去丧尸城杀丧尸取晶核，我有很小的可能会受伤。但如果我带着粮食去救人，我有很大的可能会死……死于人心，生不如死。”
佛千回手睫毛微颤，轻轻将手掌搭在顾途肩上。
顾途说得是对的，暴露自己的异能，很有可能会像上一世那样，被强行当成一个让基地运转的机器，生不如死。
不过这一世，佛千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顾途受伤，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护住对方。
顾途声音沙哑：“其实还有第三条路。”
佛千回：“嗯？”
顾途：“卖掉我的尊严，去求人。这样我们既可以救人，又可以回到溪柳村继续过我们平静的小日子。”
佛千回蹙眉，他不信有这么简单的事。
他问：“有什么后果吗？”
顾途：“有。”
佛千回：“什么？”
顾途：“我会害怕，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得握紧我的手。”
佛千回：？
李天川眼眸闪烁, 低着头瞅了瞅附近的花草。
李鹅惊了：“小兔村长你们去那里干什么？那里多危险呀！而且他们的粮食是个无底洞，你们去了也不好找粮。”
李天川扯住了李鹅的袖子，李鹅一顿，止住了声。
李天川抬眸看向顾途：“村长, 你们两个人去可以吗？要不我们跟着您一块儿？”
顾途制止, 压低声音：“人去得越多，漏洞也多，我们中间有人受伤的可能就越大, 人少反而容易脱身。”
李天川舔了舔干裂的唇角，点头：“好, 我们先走, 村长要保重。只要您联系我们,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赶过来救你们。”
说罢，他深深望了顾途一眼, 临走时瞥到了佛千回的衣角，这才骑车带着李鹅离开。
顾途连忙倒车带着佛千回朝反方向去。
他不是嫌人多, 而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即便李天川很有可能猜到，但他还是得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路上三轮车没电了，他就停下车充电。
佛千回用冷毛巾为顾途敷眼睛，防止用眼过于疲劳。
顾途的头发耷拉下来，佛千回为他抚上去，并道：“顾途的头发长了, 是时候得修剪，不然太长容易扎到眼睛。”
顾途感受着佛千回摸他头皮，眯了眯眼睛，乖巧点头，朦胧中他看到了佛千回的长发。
他很喜欢佛千回的长发，尤其是他趴在对方腿上抬头就能看到漆黑的发梢。
又或者夜晚的帐篷里，他与佛千回躺在一起，长发与他交缠。
顾途垂着眸子，不敢抬头。
中途，佛千回看顾途骑得累，便建议道：“要不我来开？我记得手柄上也有刹车。”
顾途小声道：“手刹不太利索，得用脚刹。”
佛千回：……
顾途向后瞥了一眼，不自然道：“我考证的时候，上面说了，你这种情况不能考驾照。”
佛千回：……
顾途说这话也有后果，那便是他下了车以后，被佛千回骗到跟前，脸被捏扁了。
顾途：QAQ
佛千回变了，以前多么善良的一个人，现在竟然骗他！欺负他！
晚上，他们搭好了帐篷，昼夜温差很大，顾途拿着电话，做好了心理准备，向外面走去。
佛千回瞬时拿起厚外套跟着顾途出去，披在了顾途肩上。
顾途心安了许多，他单手握住佛千回的手，在寒风中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
顾途没有开免提，电话的音量也比较小，佛千回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他也不想用精神系异能去窃听。
电话拨通了，佛千回明显感觉到顾途手一颤，紧紧攥住他的手掌，一掌心的冷汗。
为什么这么害怕？
佛千回从来没见过顾途这副模样，对方面色惨白低着头，佛千回抱住了顾途的腰。
顾途瞬间找到支撑，趴在了佛千回肩上。
佛千回抚摸着顾途的背，他不知道那边的人对顾途说了什么话，会让顾途抖成这样。
电话里，对方语气小心又谨慎，用足够轻柔的声音缓缓道：“顾途……”
顾途不想和这人对话，但还是硬着头皮“嗯”了声。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还是对方先找话题。
“现在是晚上9:25，这个时间对于顾途已经很晚了，顾途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顾途又“嗯”了声，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组织语言。
佛千回见顾途一直“嗯”声，还以为对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他面色一沉，使出一番力气才克制住夺过手机的欲望。
顾途终于冷静了，长话短说，冷漠道：“你应该知道Y市曙光城急缺粮食的事？”
对方声音浑厚，变得正式：“对。”
他如以往般，即便只吐出一个字，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只是话音毕，邢清昭意识到这是他儿子，语气难免软和。
事情明了，顾途直奔主题：“我手里面有粮食，可以给你们，但我也算是志愿者。想必你已经察觉到我的异能不一般，所以作为重明的首领，你是不是该承诺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不泄露我任何隐私？”
一听到“重明首领”，正在看地面的佛千回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仿佛能溅出毒针，将人穿透。
他轻轻拍着顾途的背，冷静下来后，意识到一件事。
为什么顾途有邢清昭的联系方式？并且在末世没有信号的情况下还能打通？
顾途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
邢清昭声音低沉磁性：“我承诺会保护顾途先生的一切信息，全程派亲信接应顾途先生，不让顾途先生受到任何伤害。”
得到承诺，顾途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强忍着颤抖与邢清昭公事公办完成最后的交涉，最后毫不留情挂掉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顾途差点快虚脱了。
他疲惫且无力趴在佛千回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
夜间，顾途如兔子般钻进佛千回怀里，伴着青柠味入睡。
佛千回闻着顾途身上的淡香，心事重重，半梦半醒。
天亮了，佛千回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
吃早饭时，佛千回问：“你这次送粮食，真的没有危险吗？”
顾途不假思索：“不会有危险。”
佛千回：“顾途不怕出什么意外？或者他是用鱼饵钓你？”
顾途扒了一口饭，摇头：“不可能。”
佛千回没有再问了，顾途却主动说了。
“你应该猜到了，他是我……爸爸。”
佛千回握紧筷子，抿住双唇。
印象中，顾途站在兰花边浇花：“我妈妈变成了一片花海，我爸死了。”
记忆继续回溯。
阁楼里，那人抽完了整整一盒烟，随后捅了他27刀。
他恨了这么久，恨意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过去扎在他身上的疼与他曾听到顾途已死的消息交织在一起，前者在他心口漫开，后者仿佛打碎了他每一处骨头，疼意盖过了前者，他更难受的是顾途的死。
恍惚间，他疯癫地在想，为什么不多捅几刀？捅在他身上哪儿有顾途疼啊？
他眼神迷离涣散搅着扭曲，却在抬头那一刻逐渐清明，又对顾途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顾途情绪低迷，说出了过往。
“从我妈妈去世，他就把所有的偏执、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占有欲全放在了我身上。”
佛千回摸着顾途脑袋，顾途沙哑道：“没有人敢和我玩，因为他们只要对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抢走我的玩具，后面他们就会离开A市，我再也见不到他们。
小时候，我无论去哪里，睁眼闭眼都是人，他派很多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去买零食，外面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是他的人。我在家里睡觉，房间有很多摄像头，保姆园丁叔叔都在看着我。
我想离开他，他就抱着我说，爸爸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佛千回心疼得厉害，顾途回忆的模样非常憔悴，仿佛一碰就碎。
顾途歪了歪脑袋，扯唇一笑：“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他不是最怕我出事吗？我就说我要去外公家里，他不让我就划自己一刀，他就让了。”
佛千回握着顾途的手，声音微颤：“今后一定别乱来，好吗？”
顾途点头，眼睛一弯：“不会啦！你不一样，你不是我爸爸那种偏执占有欲强的人，你也不会撒谎骗我。我讨厌两种人，第一种是我爸爸那种人，第二种是骗我的人，骗我时间越久越讨厌。”
脑海中，兔子耳朵一翘，顾途含蓄道：“当然，你昨天骗我捏我脸不算。”
佛千回强行撑起笑容，却怎么也说不出我不会骗你的话。
顾途又回忆道：“后来，我去了外公家里，表哥表姐们都不和我玩，只有一个大我一岁的表哥愿意。有一次我们打闹，玩那种玩具剑，他当剑客，不小心将剑尖捅到了我心口。”
顾途面露痛苦：“后来我被救过来了，但是表哥被我舅舅舅妈打成了重伤，胸口被划了好几刀，身上都是鞭子的痕迹。
第二天，我爸爸就来了，我在ICU，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我再也没有在A市见过表哥一家。
关于表哥的伤，是我被孤立了，我蹲在墙角听到表哥表姐在外面说的。”
佛千回胸口积着郁气：“他们不是无意说的，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你当时才多大？还有你表哥，你表哥手再重一分你会死，他父母的手再重十倍百倍不会死。”
顾途茫然：“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难怪我只听他们说过一次，就不在我背后说了。”
顾途皱着眉：“因为外公家也有好多人是爸爸的人，他们会把我的一切告诉爸爸。即便没有爸爸的人，只要有人想讨好爸爸，就会故意打探我的消息，再告诉爸爸。”
顾途小口喝了一碗粥，胃口不是很好：“后来我上小学，只要学校有活动他都会来。我每次考试，在考试结束后的两个小时，他就会知道我的全部成绩，因为学校老师会优先阅我的卷子。
如果我考好了，他会不顾我的愿意，奖励给我一堆东西。如果我考差了……”
佛千回：“他会怎样？”
顾途：“他还是会给我一堆东西，说是给我的安慰。我从小不敢看动画片，因为他会打探我的喜好，只要我有喜欢的东西，一睁开眼就会摆一院子，我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隐私。”
佛千回一直摸着顾途脑袋，顾途如求安慰般在佛千回掌心蹭了蹭。
“我小学之前，给外公家添了太多麻烦，我也能感觉到我越来越像妈妈了，像妈妈死前对很多东西都不再关注的样子。
可是我想活下来，于是我又威胁他，当时血流了一整个浴缸，他送我去看病，心理医生说，我得了和妈妈一样的病。
爸爸问我要什么，我说我要走，我要去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监视我。后来，我的户口就从A市变成了X市。”
回忆到这儿也就结束了。
顾途把自己说饿了，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粥，又看向佛千回碗里的手工青椒鱼丸，舔了舔唇，问：“你还吃那个鱼丸吗？”
佛千回一顿，把鱼丸夹给了他。
佛千回语气也低了：“顾途，你是A市的，你有听说过佛家吗？”
顾途摇头：“那时候我小，精力全都用去坐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了，木马太大，他总不能给我买一堆。”
其实顾途知道，这一刻他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一个传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