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村里有人闹事,像这种大事正是他们献殷勤的时机,他们连忙去通风报信。
村里的杂草比较高,他们穿过杂草经过槐树,一旁是他们祖宗的坟地。
两人闲下来作势作揖,随后提了提裤子继续往村长家里跑。
柳条打在他们脸上,坟地的白帆随风而起,眼看他们就要跑出坟地了,李二狗祖宗的坟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李二狗:!!
他吓得脑子一激灵,连忙扯住张四驴的手:“咱们刚才没从这儿过吧?我应该是脑子恍惚了。”
张四驴也吓了一跳,他也记得自己刚与李二狗经过对方祖宗家的坟地了。
张四驴吞了吞唾沫,安慰道:“哪儿有的事?明明是你走迷糊了!”
李二狗放下了心,两人继续穿过坟地,结果又是走了一阵,张四驴他亲爹的坟又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二狗惊得魂都要飞了,气虚问:“我记得咱们把你爹的坟都走了两遍……这……这是第三遍。”
张四驴也顾不得圆谎了,他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爹啊!你可别为难你亲儿子,你亲儿子啥也没做!那几个人是自己撞在你儿子的刀刃上,自己撞死的!”
李二狗也想到了自己这一年做的亏心事,慌得左右踱步:“对对对!列祖列宗啊,我可是你们唯一的根,我要是出不去了,以后谁来给你们烧纸呢?”
两人又遇到了两遍“鬼打墙”,腿都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巧在这时,面前的树叶被他们跪下来的风荡开,露出了一根白骨。
第198章 拔萝卜的第一百九十八天
一瞬间, 无数传说涌入两人脑海,他们吓得连连后退,结果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他们回头一看, 仍然是张四驴他爹的墓碑。
“啊啊啊——”两人大喊。
顾途听到呼喊声时, 他们已经越过了两人。
孙逸生疑:“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难道是想报信?”
可眼下时间要紧,顾不得其他,众人急匆匆朝着韩大竹家里赶。
“就在前面!”顾途指路。
众人进入韩大竹的屋子, 屋子里空无一人, 顾途忽然发现地道口明晃晃地打开了。
“这儿!”孙逸带人围过来:“这村子果然有古怪,一个村长家竟然有地道!”
他看向顾途脸色,发现对方神色凝重。
顾途道:“地道我已经看过了, 只是眼下,韩大竹怕是已经得到了风声, 此时很可能正在销毁证据。”
“什么!”孙逸拧眉, 挥手让人下地道。
顾途制止, 道:“这地道下面有古怪,一旦没有顾及到细节, 很可能会封死地道,我先下去打头阵。”
孙逸虽是不愿, 却只能无可奈何点头, 低声道:“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途“嗯”了声,孙逸紧随其后,警惕地审视周围。
顾途刚下去发现地道口竟破开了,原本只能弓着腰爬进去的地道此时竟被暴力扩展为一人高。第三道锁被强行爆破,里面的电线已经烧焦了。
顾途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已经有人赶我们之前进去了!”
“什么!”孙逸大骇, 生怕是同党,再问过顾途前面没有埋伏后,便带人匆忙冲了进去。
顾途也跟在后面,里面潮湿氧气较少,他身子弱,走一会儿就喘气,为了跟上队伍,他只能偷偷瞬移赶路。
不知何时,昏暗的洞穴内竟响起了铁链声。
孙逸下意识止住脚步,谨慎地盯着来人。
“顾途……顾途……”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三条分岔路时,黑暗中竟钻出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
“顾途……顾途……”手电照在对方身上,那是一个衣衫破烂,面容惨白的女人。
女人一直念着“顾途”两个字,双脚拖着重重的锁链,抬头时看到光芒吓了一哆嗦,闪回了阴暗处。
她的目光却扫过所有人,最终聚集到顾途脸上,再也不移开。
顾途认出对方就是第二条岔路的女人,女人看到他咧嘴一笑,嘶哑道:“你是……顾途……谢谢你。”
顾途向前走了几步,小声问:“为什么要谢我?你为什么认识我?”
女人歪了歪头:“谢谢你断开了锁链,让我出来。你叫顾途。”
顾途意识到了什么,又问:“是谁进来了?”
女人眨了眨眼,半晌开口。
在女人的回忆里,她躺在腐臭的血污中。
不知过了多久,地道里多了第二道亮光,她以为是之前的美貌青年履行承诺来救她了。她双眼蓄着泪,渴望地盯着光源。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那个青年,而是乌泱泱一片人。她惧怕地缩在墙角,那群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即便看到她了也熟视无睹,冷漠地从她身旁经过。
一群人在四周翻找,一名坐着轮椅的男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众人经过他身旁时都放缓了动作,也不敢让任何脏污溅到他身上。
那些人将女人当成一个死物,让她躲去一边,他们要检查地面。
女人惊惧地躲在了腐烂尸体后面,忽然轮椅上的人微微抬眼,向她瞥来,淡淡问:“你在期待什么?”
潜意识告诉女人此人非常危险,她哆嗦摇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真是浪费时间!”忽然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起,冷着脸斥道:“我们首领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
女人还想隐瞒,便有人掏出了一把小刀,刀伤还有残留的血迹。
女人知道这群人不是在开玩笑,泪珠从眼角滚落,哑声道:“我在等人。”
轮椅上那人问:“等人做什么?”
女人:“……来救我。”
对方眼眸里藏的浅浅的情绪:“等谁?”
洞穴里突然压抑起来,女人莫名喘不上气,心脏狂跳,濒死感涌上。
她浑浑噩噩描述了所等之人的样貌。
对方听到后,手指在椅柄上敲了敲:“既然顾途说要救你出去,那你就走吧,记住是顾途救了你。”
铁链被强行斩断,那群人搜索完以后也离开了,只留下女人茫然地趴在原地。
顾途听完后沉默了,脑海中的垂耳兔也抱着胡萝卜不啃了,无语地扔掉胡萝卜转身,短尾对着萝卜。
倒是孙逸听完后情绪波动比较大。
“轮椅?能辨别人的情绪?这……这难道是万路首领?他为什么亲自跑过来?”
孙逸是最近才加入重明的,并不知道内情,反而严肃对顾途道:“万路现在已经是四大基地一级防备任务,平日心狠手辣,虚伪狡诈,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拿到他的确切犯罪证据。他现在已经是六级异能者,而且异能非常诡异,您要是对上他一定要小心。”
顾途:……
他既无语又晦气,抬眸看向女人,见对方穿的单薄,于心不忍,刚想脱掉外套,孙逸已经脱下了。
孙逸:“您可别脱,这儿冷,万一冻出病就不好了。”
顾途从口袋摸出了他爸爸寄给他的巧克力,又递给女人:“先吃一口,补充一下能量。”
女人有快一年没见过这好东西了,受宠若惊,小声道谢。
顾途让人给女人一瓶水,他问女人:“你知道丧尸罐头的事情吗?”
女人顿住,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顾途半蹲下来与女人对视,女人害怕他的目光,于是偏过头。
顾途又道:“我很好奇两件事情,第一是韩大竹把你囚禁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替对方开脱?
第二,同住一座屋檐下,你会不知道自己公公做了什么事吗?陆慧。”
一听到这个名字,女人如同触电般眼眶立马红了,一直哆嗦着摇头:“不是我……我不是陆慧,我没有名字。”
孙逸来时是背过资料的,他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都震了震:“陆慧?韩望之妻,韩大竹的儿媳?资料上显示陆慧和韩望一起失踪了。可她为什么……”
顾途看向对方的脸:“我见过你,在你们的婚纱照上。”
“婚纱照……”陆慧嘴唇干裂低喃。
顾途点头:“对,韩大竹的房间又三个秘道,其中一个密道就是通向你们的卧室。”
顾途看向身后,孙逸明白了,带人退到远处,这里只剩下顾途与陆慧两人。
顾途微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不想说也可以。”
陆慧将头埋到膝盖,缓了好久,嗡声问:“你刚才说韩望失踪了。”
顾途:“对。你……不知道吗?”
陆慧摇头却又点头:“没有人告诉过我,但是我能猜到。”
陆慧抬手伸向顾途,手掌颤得越来越厉害。她突然哽咽问:“韩望他……还活着吗?”
顾途心里一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陆慧道:“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接受……我只想听真话。”
顾途垂眸,声音很轻:“韩望他……死了。”
陆慧晃了晃身子,险些晕厥。她扶住地面,压抑着哭声:“他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顾途只能说了全过程。
有好几次,陆慧都快失去意识了,但她还是强行挺了过来,最后双眼血红道:“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是被他亲爹韩大竹一刀一刀杀死的!”
他面色凝重问:“你确定吗?”
陆慧紧紧咬牙,血红的双眼里充斥这坚毅:“我确定!整个云希村除了那几个外来的员工,就只有韩大竹会做丧尸罐头!”
这是愿意坦白了?
顾途意识到了什么, 向后一瞥, 陆慧道:“你让他们过来吧,我全都交代,即便是要了我这条命也可以。”
孙逸看到顾途的手势后走了过来,陆慧也简单交代了全部。
她被关了这么久, 早就人不人鬼不鬼, 在听到丈夫残忍死去后,她仅剩的一点羞耻心也磨没了,现在满腔都是对韩大竹的恨意。
陆慧道:“他看起来慈祥, 实际上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她冷笑:“自从我婆婆走后,他一直对村里人假装自己是个好父亲。可我嫁过来, 我丈夫对我说, 说他从小韩大竹对他非打即骂。
他一个人干完了所有家务, 韩大竹只要心情不好就用他出气,他身上还有很多小时候留下的伤。
他母亲也不是正常死亡, 是被韩大竹气死的。他母亲还没死时,韩大竹就出轨, 平日最喜欢那些长得漂亮男女……对, 男人女人他都喜欢。
可他就是个普通村长,又有谁愿意跟他?他无非就是拿些钱去外面……”
“我丈夫本来是打算长大后就离家的,韩大竹可能是察觉到了,就开始对我丈夫献殷勤,又说只有我丈夫一个儿子,离不开我丈夫。平日里也帮忙做起了家务, 对我丈夫嘘寒问暖,甚至还张罗帮我丈夫娶媳妇。
我丈夫真的被他骗到了,以为韩大竹改正了。哪曾想,在我嫁进门后……”
陆慧咬了咬牙,挤出了几句话:“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丈夫也生气,甚至还和他打了起来。晚上我们一合计才发现,韩大竹当初说是帮我丈夫想看媳妇,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看。”
“我们再也忍不了了,就在我们打算离家的那一天,末世来了。”
陆慧一阵恍惚:“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缩在家里了一个月。或许韩大竹也怕丧尸,这期间我们虽然不说话,但也相安无事。”
“后来局势稳定下来,韩大竹贿赂村民,再次成为了村长。”
“我和丈夫都很迷惘,一边是茫然无知的末世,一边是居心叵测的公公。丈夫说,我们要不在村里找座空房住起来?结果韩大竹要挟,说是哪有一家人分两家住的?而且,如果我们搬出去,就是主动不要他这个父亲了,那他也没义务再给我们提供资源,甚至村里的田地水源都和我们无关。”
“末世后,韩大竹的权力真的越来越大了。甚至村里有人为了讨好韩大竹,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韩大竹做续弦。”
陆慧语气低落:“我们强忍着在家里又住了两天,没想到韩大竹却越来越过分了。我丈夫一怒之下,带着我离开了云希村。”
“后来……”陆慧说着眼泪滚了下来:“后来我们在外面活了大半年,物资匮乏,经常食不果腹。有一天我生了重病,实在换不出药了,眼看就没了命,我丈夫最终妥协了。”
后面的事顾途等人都能猜到,一直听着陆慧讲述。
“云希村有工厂我们一直都知道,可后来我们却无意中发现了丧尸罐头的事。”
“从那起,丧尸罐头就成了韩大竹威胁我们的利器。无论我们敢反抗或者敢逃,韩大竹就阴森笑着,说要把我们做成丧尸罐头。”
“我们一直以为韩大竹只是嘴上说说,毕竟我丈夫可是韩大竹的亲儿子。”
“最大的矛盾就发生在一两个月前,半夜的时候我们听到床下有响动。我丈夫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捡起棍子悄悄爬了下去,给了床下那人一闷棍,直到那人惨叫声起,我们才发现那人就是韩大竹。”
“于是我们发现了床底下的密道,我丈夫怒不可遏,和韩大竹扭打在了一起。韩大竹年纪大了,当然打不过我丈夫,被我丈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头发都被揪秃了一块,最后我丈夫甚至扒光了韩大竹的衣服,将韩大竹扔到了大门外。”
“韩大竹是有钥匙的,当然能爬进来。”
“从那天起,韩大竹就老实了,对着我们笑脸相迎。”
“后来云希村生产的丧尸罐头越来越多,韩大竹也听从上面的命令,将罐头抛到外面。”
顾途抓住了重点:“抛罐头?”
陆慧惨白笑了笑,与顾途对视:“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就是他们抛到外面的罐头,这两个月越来越多了。我指的不是丧尸罐头,而是同一种包装的罐头最近卖到北方了。”
顾途抿唇,的确,最近这种罐头掀起了一阵潮流,很多人都在吃。
陆慧的眼睛如瀚海星辰,在昏暗的地道如一对水晶。
她显然是极美的,不然韩大竹也不会为了抢她,杀掉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美人无罪,用美人来覆盖自己私欲的人才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责,这种人比臭水沟里的污泥还要恶臭千万倍。
陆慧那双眼睛含了太多情绪,她哽咽道:“这不是偶然……”
顾途轻声问:“所谓带着牛肉组织的丧尸罐头只是一层掩饰,这种罐头的包装有问题。”
陆慧点头。
顾途继续猜:“这种罐头能兴起势必是有后台的,而后台也和幕后黑手有联系。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路人,甚至生产罐头的工厂便是在为丧尸罐头提供包装材料。”
陆慧:“……对。”
陆慧又有些怕了,她看着四周,顾途安慰她:“你别担心,这都是重明的人,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陆慧:“我丈夫死了,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听他们说……最上面和四大基地有关。”
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鼻子一酸,声音断断续续:“现在幸存者都抱团,一旦有人捡到罐头带回去,他们吃到后会变成丧尸,届时好在同伴没有防备时攻击同伴,到时一片幸存者都会被感染。”
顾途:“他们的目的是……等等,他们的首领之一本来就是丧尸?”
陆慧点头:“没错,活人是有限的,他们想把所有的活人都变成丧尸。这样……那一个人就会变成丧尸中的王,剩下的丧尸都是她的傀儡。”
顾途想到之前那个女工人的话,便问:“那个所谓的丧尸是不是个……”
陆慧:“女人,女丧尸。”
那便是对上了,那个丧尸王应该就是之前吃羊的女孩。
陆慧心里酸涩:“我是听到那些工人说了一点丧尸王的事,可是丧尸王还有人类的神志。我们要是变成了丧尸,那就是真的死了。我不愿意,我丈夫更不愿意。”
“我们尝试劝过韩大竹,韩大竹嘴上说着答应。过了两天他让我丈夫出去办事,而我在家中睡午觉,一觉醒来就被关进了那个洞穴里。”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顾途一边替陆慧感到惋惜,一边又深知此事的严重,便转头让部分人先送陆慧出去,并保护好对方的安全。
他则带着孙逸等人朝着他从未去过的第三个岔路走去。
路上仍旧有密密麻麻的脚印,顾途能感觉到风的流动。
孙逸判断:“这里很可能是通向外面的,韩大竹应该是跑了。”
顾途垂下眸子,望着地上的车辙印。
孙逸也想到了:“不对,万路的人应该已经搜索完第二个通道了,很可能对方已经先咱们一步,去追韩大竹了。”
顾途睫毛轻颤, 但并未停止前行。
孙逸神色逐渐凝重,甚至不自觉将顾途护在身后,并道:“顾县长千万要小心, 谁也不知道那神经病会发什么疯。”
顾途抬唇, 但又抿住。
前方多了些光亮,顾途等人听到了人的低语以及物体重重摔到地上的声音。
他们走近,前方的景象也呈现到众人眼前。
佛千回衣衫平整,不染一点尘污, 正低眸翻看着手中的账本。
一会儿, 他将账本重重砸在跪着的那人头上,声音低磁含着笑意,只能那笑声并不能让人感到和煦, 反倒是刺骨的寒。
“这字怎么这么乱?”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韩大竹,此时他满身是血, 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账本正好砸在他的伤口上, 韩大竹疼得猛哼了一声, 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让惨叫声发出来, 嘴唇渗出血来,血迹顺着糊着血的牙齿钻入了齿缝里。
佛千回让人捡起账本, 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页, 听到了洞口传来的声音,他抬头如沐浴在晨曦里,露出浅淡且真切的微笑。
“顾途来了?”
顾途扫了前方一眼,低着头躲在了孙逸身后。孙逸听到佛千回的呼唤也如临大敌,挡在顾途身前。
佛千回望向顾途的方向,目光似乎能将孙逸刺穿。
他淡淡笑了声, 收回了目光。
顾途深呼了口气,跟随孙逸上前。
孙逸悄悄推了推顾途,示意顾途不必跟着他。他此时也很急,这万路首领能屡次呼喊顾途的姓名,明显是有所图谋。顾途怎么还傻傻跟他走,就不怕是肉包子打狗,被狗一口叼走?
他们来到佛千回面前,孙逸虽对此人无比戒备,但奈何有所求,不得不放低姿态。
“您好,您是万路首领吧?我姓孙,我……”
“你说你说重明的人就够了,何必讲这么多废话?”佛千回冷冷道,根本就没给孙逸好脸色。
孙逸被堵住了嘴,深吸气,告诉自己要有涵养。
顾途在一旁偷偷听着,当他脱离了佛千回朋友的角色,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第一次感觉到佛千回是一个很刻薄的人。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佛千回。]顾途攥了攥手,将话憋在心里。
这时,佛千回的得力手下卢若雨端来了一把折叠凳子,佛千回默许了。
孙逸拧眉一拧:“凳子就不必了,时间紧迫……”
“又不是给你坐的,你这么大的体格站一天有什么?”卢若雨小声嘀咕,竟绕过了孙逸,将凳子端到了顾途身后,并且神情立马一变,赔笑道:“顾县长您先做,这把凳子是我让人专门定做的,人坐多久都不酸。”
顾途:……
他向前挪了一步,根本就不坐凳子,甚至连佛千回都不看。
佛千回手掌微蜷,低沉道:“证据我已经拿到一半了,这本是韩大竹的账本,这本是我觉得账本的错别字太多,杂乱又不好辨认,于是抄了一遍,你看看。”
佛千回拾起双腿上放着的崭新账本,卢若雨过来拿时,佛千回微思,双手奉上。
卢若雨直接掠过孙逸,非顾途不给,孙逸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顾途见他若是不拿,他们就拿不到账本,便硬着头皮将两本账本拽了过来。
“你的就不用了,我自己认识字。”顾途实在不想接受佛千回好意,结果打开一看,十个字六个都是错别字,还都糊成一团,一些数据根本就认不清楚。
韩大竹一听顾途的话,里面求饶:“顾……顾县长!您……还是……拿那本新账本吧,那些数据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对照过的……”
他在听到卢若雨称呼顾途时就明白自己中计了,不仅如此,顾途的职务还很高,是他绝对惹不起的。
韩大竹说着说着还磕起头,地上都是血印子。
顾途看着地上的血迹,又发现韩大竹的裤子中间已经被血染红了。
他不可思议抬头与佛千回对视,佛千回再次看到这双漂亮的桃花眼,明知道此时目光应该躲闪,却怎么也舍不得少看对方一眼。
佛千回双唇微喃,憔悴中含着一丝委屈:“脏……他很脏。”
顾途:……
他一会儿看了看佛千回,一会儿又盯着韩大竹的裤子,明眸里的震惊都快溢出来了。
他早就知道佛千回的为人了,可当对方明晃晃干着一些血腥的事,再露出这幅表情,顾记忆里还是出现了一种狠狠的割裂感。
顾途茫然且无措地后退了几步,蹲在了一个阴暗的墙角里。
后续的事情他指定孙逸替他交涉,自己则偶尔看看。
顾途发现,佛千回是真的坏,说话不饶人,动不动堵着孙逸说不出话。
偶尔,韩大竹捂着伤口微微喊了一丝疼,佛千回微蹙眉,拽着韩大竹头发往墙上磕,居高临下冷声道:“害了这么多人也配抱怨?”
“咚、咚……”韩大竹的头上又破了两道口子,顾途看着心里一紧,抱着腿又往墙角缩了缩。
他并没有觉得韩大竹惩罚太轻,只是对佛千回感到震惊,昔日小白花印象彻底崩塌,纵使顾途早就清楚对方为人,心里还是泛着一丝丝疼意。
枉他以前那么替佛千回着想,总害怕对方受委屈,现在看只有他一个人是软包子。
顾途将脸埋在膝盖上,那些人说了几分钟,顾途插嘴:“数量错了,包装材料还少了0.39kg。”
顾途说了话,没有人敢不重视。
孙逸原本担心工厂,卢若雨道:“这你放心,万路已经把整个云希村包围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下,现在我们只需要搜集证据。”
他们复盘了将近一个小时,忽然有人戳了戳顾途。
顾途抬眸,眼前是万路的一个小弟。
小弟对着顾途“嘿嘿”一笑,讨好道:“顾县长您饿了吧?我们这儿有点食物,可好吃了,在保温盒里面,还是热的。”
小弟为顾途打开,第一层是熟悉的青椒鱼丸粥。
顾途看向佛千回,佛千回已经带人去找出口了。
远处,卢若雨咂舌,就是一顿饭,至于吗?首领早上天没亮就起来,做了整整一早上,再小心翼翼封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