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千回:“那……”
顾途:“即便他们再恨也不敢声张,否则就会暴露他们儿子偷东西。在末世偷东西本来就是重罪,何况他们儿子是自己摔下去的。”
佛千回看似诧异地望着顾途,良久道:“顾途真聪明。”
顾途咬唇,水润的眼眸在眼眶轻晃。
都是末世把人逼的。
顾途拉开玻璃门,推着佛千回进了客厅。
他想着小男孩摔坏的双腿,又不自觉去看向佛千回的腿。
佛千回的腿应该是在末世来临后断的,距离现在也没有多久。
对方受伤的时间越短,越有可能被治愈。
顾途是不会让佛千回坐一辈子轮椅的。
他轻轻打量佛千回的双腿,好在肌肉还没有萎缩,这段时间是顾途疏忽了。
他将佛千回推入卧室,来到床边。
佛千回伸手把住床沿,却发现顾途没有像以往那般离开。
他不解抬眸,只见顾途突然蹲了下来道:“我帮你按摩一下腿吧?”
佛千回嘴唇动了动,眼眸低垂,喉结轻滚后缓缓点头。
顾途得到佛千回同意,眉心舒缓了许多。
他认真盯着佛千回的腿,发现这一双腿修长,若不是骨折了,双腿应该是很笔直的。
顾途挽起佛千回的裤腿,小腿肌肉匀称,对方在末世前应该经常健身。
顾途伸手按向小腿,他的力道不小,但他清楚,自己的力气对佛千回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佛千回俯视着顾途,入眼是一头黑发看起来乖巧又体贴。
对方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又密又长,此刻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佛千回虽被挑断了脚筋,但他的感知还在。
他能感受着一双温热的手正贴着自己的肌肤轻轻按压着……
佛千回握住椅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很不自然。
顾途大约按了有两分钟,自己的手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
佛千回弯下腰,低沉道:“不用按了。”
顾途眼神迷惘,佛千回滚动喉结,错开与他的对视,浅笑一声:“我每天都有为自己按摩,也时常设法活动双腿。”
顾途心里的愧疚感终于浅了些。
他还想继续为佛千回按摩,佛千回阖眼,深深吐出一口气,撇头看向地面道:“你我都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顾途听出了佛千回的拒绝,有些不舍地起身,在与对方互道晚安后轻轻离开。
房门被关上。
佛千回重重靠上椅背,仰起头,额头上都是因为忍耐而出的汗。
他指尖轻颤,心跳难以平复。
他以往极为痴迷顾途的触碰。
可今天,当顾途为他按摩双腿时,他除了灵魂微微颤栗,内心却渐渐涌出一股不适。
那种不适感包裹着心脏,如针尖般刺入。
佛千回有半分钟在迷茫这种感觉是什么,逐渐地,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情绪被挖掘出来。
这是心虚。
佛千回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几乎遗忘了这种情绪。
他俯视着顾途清澈的双眼观察着他的双腿,对方单纯又懵懂,毫无保留地想要为他好。
他心中的龌龊对上对方的纯洁,就像是藏在阴暗处的污秽对上了阳光,惧怕且无处遁藏。
他就是这一抹污秽,在对方关切对问他怎样时,他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佛千回深深喘息,背后满是湿汗。
第二天,顾途一大早醒来,佛千回已经把地拖好了,正抱着被子打算去外面晒。
顾途见状,赶忙帮对方打开大门。
拉开门闸的那一刻,顾途有些紧张,他生怕小男孩还倒在家门口。
所幸门外小男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断裂的树干。
顾途松了一口气,转身却顿住了。
佛千回推着轮椅出来,瞧到了顾途的怔愣,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只见他家大门被发泄般糊上了泥巴,经过一夜的晾晒,泥巴已经干裂。
佛千回攥紧了椅柄,实木硬生生被他捏出了指印。
顾途沉默,紧紧皱眉。
佛千回抬头,过来揉了揉顾途的脑袋,温柔哄道:“别放在心上,他们儿子在我家门前摔断了腿,他们想要发泄情绪也是在所难免。”
顾途生气又委屈:“可是明明是他们儿子趁半夜到我们家来偷东西。”
佛千回摇了摇头,轻呢道:“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得过且过,我们除了门上脏一点,也没受到什么损失。”
顾途瞥了佛千回一眼,越来越委屈了。
过了一会儿,佛千回端来了一盆水,用抹布认真清理大门。
一个小时后,大门比原来还干净。
佛千回安慰顾途:“你看,这不好好的吗?”
顾途抿嘴低下了头。
第二天,顾途照常起来做饭,佛千回正端着水盆进来,也不知道忙活了什么。
下午,家里没柴火了,他们一同出去捡柴。
经过村口时,他们听到了一个消息。
据说有异能的那一家昨晚进贼了,那贼砸了他们家的锅,还把他们家的大门推了,门口的树也砍了。关键是那一家人夜里愣是没听到什么动静。
顾途震惊咂舌。
佛千回忧愁坐在三轮车厢上叹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院子里,新一茬的小麦也晾好了。
佛千回取来麻袋撑开袋口,顾途用铁锹将晒干的小麦铲进麻袋里。
这次他们晒的小麦比较多,足足有四百斤。
佛千回目光专注地系上两个麻袋口,指腹隔着麻袋摸着紧实的小麦,笑意在眼中晕染开。
四百斤的小麦足够供他与顾途吃八十天了。
顾途在佛千回的帮助下将小麦运到了厨房,佛千回留在厨房负责吹麦打粉,顾途进了地窖。
这一两个月,顾途一有空就生产粮食,现在土豆红薯白菜萝卜堆了半个地窖,目测有上千斤。
因为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一些容易放坏的蔬菜顾途也不敢多储存。
顾途弯下腰,来到地窖的西角,这里有八十多斤被冻成冰块的番茄。
顾途用指节敲了敲,很硬。
他算了算日子,大概还有一个月天气就要转到零度以上。
到时番茄一旦被解冻,怕是要硬生生被放坏。
顾途叹了一口气,他瞒着佛千回自己有空间系异能。现在佛千回知道家中粮食的数量,他也不敢将粮食装进空间保鲜。
顾途揉了揉眉心,看向番茄。
好在问题不大,届时他可以将解冻的番茄熬成番茄酱保存起来,今后无论是拌饭、炸薯条、烤蛋挞都可以蘸着酱吃。
几十斤的番茄酱,他们怕是得吃好久了。
不过……烤蛋挞,顾途沮丧,家里可没有鸡蛋了。
顾途顺着楼梯欲爬出地窖,临走时他又向内望了一眼。
其实地窖除了有八十斤的番茄,还有四十斤的青菜、一百斤的菜花、六十斤的芦笋……共计十几样的蔬菜。
东角又放着二十斤的沙糖桔、十斤车厘子,三十斤草莓等大约两百斤的水果。
顾途抚了抚胸口,感觉压力山大。
即便他和佛千回有八张嘴,一个月也吃不完这些。
这些水果估计到时都得熬成果酱了。
顾途烦恼揉头向上爬去,如果这些果蔬能换成肉该多好啊。
夜晚,顾途为了解决掉蔬菜,只煮了一斤半的面条。
他炒了足足四样菜,葱姜等佐料入油锅爆香,满满四大盘菜热腾腾出炉,色香味俱全。
他与佛千回一人端着小碗,一人端着大盆,容器里装着又白又香的面条。
佛千回捧着盆看向面前的四盘菜,他可以尽情将喜欢的菜拨进盆里拌着吃。
只是这四道菜的菜量有些多。
佛千回微微思索,问:“是家里囤积的菜太多,吃不完了吗?”
顾途费力往嘴里扒着菜,点头。
佛千回深吸一口气,也毫不犹豫端起盘子用公筷将菜拨进碗里。
不知何时,佛千回彻底融入了这个家。
他与顾途一样,家中若是添了什么物件他会高兴。家中的蔬菜快要放坏,他会与顾途同般忧愁。
晚饭吃完,顾途撑得瘫倒在椅子上。
佛千回抬了抬指尖,闭上眼,向来有洁癖的他如今染上一身饭菜味。
顾途揉着肚子,抬眸问:“你要消食片吗?”
佛千回颔首。
顾途从口袋掏出一板消食片扣下三颗含进嘴里,将剩余的消食片递给佛千回。
佛千回接过扣了几颗。
这是他头一次撑得吃消食片。
佛千回没忍住笑了。
他不清楚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笑在末世这种粮食紧缺的时期,他竟然在担心粮食吃不完。
也许是在笑他会因为心疼粮食,而将自己吃撑。
佛千回含住消食片,慢慢饮水。
月亮挂上了树梢,空气转凉。
院子里,向来喜欢吃主食的佛千回道:“小麦可以久放,从明天开始,我们多吃果蔬吧。”
顾途乖巧点头:“好。”
从那日起,顾途便不再种果蔬了。
他将每日的木系异能拿来种小麦水稻等主食。
家中没有水田也没有关系,顾途对水稻种子施展异能,水稻种子颤了颤,在空气里生根发芽。
当然,这种生长方式也有弊端。顾途除去稻杆,每天只能种出六十斤纯大米。
过了几天,顾途从地窖里取出了二十斤番茄。
厨房里,佛千回已经烧好了一大锅开水。
顾途将番茄一一改花刀,烫去外皮,切成块放入破壁机里。
佛千回再次将铁锅烧热,顾途往锅里倒入榨好的番茄汁。
只听“刺啦”一声响,顾途搅动锅铲,渐渐地,锅里开始冒烟了。
佛千回看似平静,实则目光一直向锅中打量,眼底透着新奇。
顾途闻着浓郁的番茄味,眼睛亮亮道:“下午我们可以做糖醋里脊拌饭。”
“糖醋里脊拌饭……”佛千回轻念这几字。
顾途点头,道:“本来我们可以做西红柿鸡蛋面的,可惜家里没有鸡蛋。”
“西红柿鸡蛋面……”佛千回抿了抿下唇:“这是一道很家常的美食。”
“对!”顾途眼睛弯弯:“小时候我妈妈经常做西红柿鸡蛋面,我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特别好吃,我也会做!”
佛千回轻喃,垂眸避开顾途的目光,浅笑:“我很期待,我……”
“从没有吃过”这几字被他咽下,他看起来依旧温柔大方,仿佛没有任何缺陷。
番茄酱终于熬好了,顾途取来五个清洗干净的罐子,将番茄酱舀进罐子里。
其中一个罐子被他简单扣上,另外四个罐子被他紧紧密封。
顾途一边忙碌,一边念叨:“有了番茄酱,我们就可以做蛋挞,可惜没有鸡蛋。”
佛千回默默听顾途说话,顺便将火熄灭。
顾途继续道:“要是有鸡蛋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做蛋糕。对了,你想吃蛋糕吗?”
顾途突然抬眸,笑着看向佛千回:“我不知道你过去吃的蛋糕是什么样的,我做的蛋糕一般不是很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佛千回摇头,轻柔道:“不介意。”
顾途放心了。
他等佛千回清洗完锅具灶台,推着对方来到院子晒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顾途闲下来便帮佛千回捏腿。
佛千回想要拒绝,却拗不过顾途,自己只能腰背笔直静静地感受着顾途的按摩。
太阳太过耀眼,佛千回收回视线看向菜园。
有一片湿润的土地冒起了小小的嫩芽,佛千回记得,这是顾途种的兰花。
曾经顾途一边浇着花,一边耐心对他道:“这些兰花可不一般,它们是妈妈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遗物。”
佛千回当时的记忆全都被“遗物”二字吸引了。
他问:“令堂……”
顾途握着喷壶低眸浅笑:“我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当时的佛千回不知怎么心里一抽,泛着疼。
他很早就知道顾途的身世。
上一世的他痴迷顾途的外貌,也曾让人调查过,结果是顾途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
这也是基地一些高层的小崽子敢欺负顾途的原因,他们仗的就是自己有后台,顾途没有。
佛千回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上一世也喜欢顾途,可当他知道顾途的身世时却心无波澜,甚至玩味地倚在窗边欣赏着顾途分发粮食的背影。
这一世,他同样喜欢顾途。
可当他再次听顾途说自己失去母亲时,他压抑得喘不过气。
尤其是他回忆起基地那群能翻了天的小崽子,佛千回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戾气。
他不禁扶额冷笑,那群小崽子还是死得太便宜了。
小崽子们和他一样,被同一个人杀了。
只不过他是被捅死,那群小崽子是被拧掉了脑袋。
佛千回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因为那人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寻常做了恶事的异能者、末世赫赫有名的基地首领等被那人杀的人数不胜数。
回忆至此,阳光依旧明媚。
佛千回看着兰花幼芽,心情逐渐变好。
虽然他清楚上一世的兰花,在这一世他很难再遇到。
但这一世,有人在他居住的地方又为他种了一片新的兰花。
最近一段日子,夜里已经没有丧尸潮了。
顾途愈发确定丧尸潮是小男孩搞的鬼。
清晨,顾途推开大门,门外清洗过的床单随风摇曳,空气中飘荡着洗衣液的香气。
佛千回正在门外拧衣服,顾途走了出去。
顾途因为社恐,很少出大门。
实则他门外的风景非常好,门口杂草丛生的田地都是他们家的,而且田地的一侧还有一条看似清澈的小溪。
这条小溪怕就是溪柳村中“溪”字的来源。
顾途摇头为这条小溪被污染感到惋惜。
原本他们家在上游,这条小溪的溪水被用来洗衣做饭再合适不过,可惜如今只能看不能用。
就在顾途叹气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
顾途认识,这正是那一晚给他送晶核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到他目光怔怔,看似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顾途被吓了一跳,喉结滚动,手足无措。
一旁正在晾衣服的佛千回见状,将衣服搭在晾衣绳上,推着轮椅过来。
佛千回先是摸了摸顾途脑袋,安抚对方,随即语气轻柔问小女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以说出来。”
小女孩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呆愣愣道:“我爸妈……死了。”
顾途被吓了一跳。
佛千回眼眸动了动,诧异问:“怎么会……突然……”
小女孩咬牙,泪珠从脸颊滚落。
她打着哭嗝,眼里涌出了浓浓的恨:“都是他,他贪嘴!明明他都瘫了,他还想要吃东西。他就……他就……他就趁我爸妈带他去求医的路上故意引来丧尸,我爸妈本来就受了伤,后来他们都……”
小女孩紧紧闭上双眼,难受得说不出话。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说出了某种真相。
顾途张了张嘴,想要安抚。
佛千回却装作一脸诧异:“什么?引丧尸!”
顾途心脏一跳,他险些就被绕进去了。
小女孩惊恐,无措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将事实说出来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她,她生怕顾途二人将真相告诉村民。
可她明明也劝过弟弟,还被弟弟打了一顿。
父母也都站在弟弟那边,警告她不要乱说。
顾途看着小女孩惊慌的模样,抬头与佛千回对视。
佛千回点头默许,顾途轻轻安慰小女孩:“没关系,你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对吧?”
小女孩哆嗦点头。
顾途吐了口气:“既然罪魁祸首意外死亡,逝者也无法复生,我们……就当今天没有听到你说过的话。”
小女孩眼中有眼泪晃动。
顾途沉思后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小女孩双眼迷茫,她向下俯视着整个村子,愣愣道:“我……打算离开这儿。”
顾途:“嗯?”
小女孩:“我想去加入基地。”
顾途点头,小女孩如今孤身一人,加入基地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而且一些基地比较喜欢孩子,一方面是因为人类的天性,一方面是孩子的可塑性很高,因此一般基地会偏爱孩子,甚至基地里一些失去子女的成年人也会收养刚加入基地且无父无母的孤儿。
顾途见小女孩要离开,于是回家里摸了三个红薯,又取了两个冰馒头拿给小女孩。
小女孩来此并不是想要讨要食物,顾途是末世来临后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突然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就是顾途。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跑来了。
小女孩无措地接过袋子,她下意识想要拒绝,顾途却仍是塞给了她。
小女孩颤了颤,紧紧咬住嘴唇,本就干裂的唇被她咬出了血。
她眼中聚着泪深深望着顾途,膝盖一软。
顾途扶住了她,小女孩依旧向顾途重重鞠了躬。
临走时,小女孩看了顾途许久,似乎想将顾途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她吸了吸鼻子,任眼泪掉入雪中,紧紧将袋子搂入怀里走远。
顾途有些感慨,佛千回顺着顾途的背,哄道:“虽然让人难过,但生死这种事在末世……很常见。”
顾途点头,渐渐适应。
他反而安慰佛千回:“你别担心,最近的小基地离这儿不远,她走上一两天就能到。”
佛千回微愣,浅笑:“那就好。”
小女孩一家的事看似终结,实则未完。
过了一两天,村子大白天的又迎来一波“丧尸”潮。
只是此“丧尸”非彼丧尸,普通的丧尸是“人”,这次村里的丧尸是鸡!
变异的丧尸鸡双眼猩红,鸡冠发黑。
它们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看似不快,可若有人被它们啄到,则会感染丧尸病毒,最终死去,变异为丧尸。
这次丧尸鸡的数目不少,村民们试图用农具去叉。奈何丧尸鸡有翅膀,会飞。
村民们生怕被它抓到,急忙紧闭家门,等待丧尸鸡自动离去。
顾途也怕丧尸鸡抓到他与佛千回,于是将大门紧关,还在院子上用藤蔓搭了一层网,顺便盖上塑料纸。
第二天,顾途突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
顾途被吓了一跳,连忙穿衣去看。
只见佛千回推着轮椅进来,手中拎着一只正常的鸡。
顾途:?
佛千回道:“我今早听到有人什么东西在撞门,便起来看看。隔着门缝,我发现这只鸡看起来正常,于是停在门里多观察了一阵。果然,这只鸡是只正常鸡。”
顾途看看鸡红黑的羽毛不由颤了颤,头皮发麻。
说实话,他害怕鸡这种生物。
他向后躲去,欲哭无泪。
佛千回微愣,沉思:“无事,我将它养着便是。说不定明天它就能下蛋,到时候我们就能做西红柿鸡蛋面,做蛋糕……”
顾途缩了缩脖子,泪汪汪道:“可是,这只鸡是只公鸡。”
佛千回僵住了。
他迟疑低头,在顾途看不到的地方目光从柔缓到狠厉。
公鸡明显感受到了佛千回的杀气,吓得直扑腾。
佛千回虎口一紧,公鸡险些被捏断了脖子。
第21章 拔萝卜的第二十一天
由于公鸡不能下蛋,此鸡又正值壮年,再养下去肉质会变老。顾途打算给公鸡一个痛快,好让它积德行善,为香喷喷的黄焖鸡献上一份功德。
只是此刻,顾途蒙着帽子躲在柱子后面,怯生生看着佛千回一手拎着鸡,一手握着菜刀,胆颤道:“我听说一般农家杀鸡,都是在鸡脖子上割一道口子放血,然后再用热水去烫。”
佛千回紧紧捏住鸡脖子,垂眸看着这手一弯就能折死的鸡,愣是想不通杀鸡还需要这么多工序。
他柔弱道:“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顾途一寻思,也是。
他试探走出柱子:“要不我们一刀了结了它?你要是不忍心的话,我来。”
佛千回本顾虑着自己善良的人设,想将刀递给顾途。
怎料他手中的公鸡一扇翅膀,顾途又被吓回去了。
佛千回:……
他无奈,提刀一刀抹了公鸡脖子,鲜血溅在他手上。
佛千回镇定掏出手帕,将血擦干净。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将顾途看得脖颈一凉,要不是他清楚佛千回的性子,怕是以为佛千回是个杀人老手了。
顾途害怕鸡的羽毛,因此拔毛之事也是由佛千回来。
佛千回不会拔毛,于是用刀剁掉鸡头鸡爪,将鸡皮连带鸡毛揭了下来。
鸡冠有毒,鸡爪也不太卫生,他们索性将这些东西埋进土里。
下午,他们久违地吃了一顿鲜鸡肉。
鸡肉不是很腥又有弹性,这让顾途眯上了桃花眼,一脸享受。
佛千回也是餍足地靠在轮椅上,眼中闪烁着微光。
顾途叹息道:“也就我们今天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在丧尸鸡里面找到一只没有被感染的活鸡,以后要是想吃,可就难了。”
佛千回不可置否。
他的目光在黄焖鸡汤里打量半晌,突然伸出筷子拨去绿辣椒。
只见在绿辣椒之下,静静躺着一片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鸡肉。
佛千回将鸡肉挑起放入口中,双眼眯了眯,喟叹,显然是喜爱极了。
第二天,天未亮。
躺在被窝的顾途听到一阵阵砸门声,他疲倦地披着棉大衣穿着拖鞋出了客厅。
佛千回同样听到动静,推着轮椅出来。
顾途打着哈欠,正欲开门,佛千回却拦住了他。
佛千回谨慎望着屋外道:“小心外面是什么脏东西。”
顾途收回手掌,惊疑地看着外面。
佛千回小心打开大门,数张翅膀一齐扑腾,鸡毛乱飞,吓得顾途魂都快飞了。
原来屋外是鸡!
顾途吓得心脏狂跳,慌里慌张跑回客厅,关上玻璃门。
佛千回将门彻底打开,七只正常鸡跳了进来,其中有六只是母鸡,一只是公鸡。
它们扇动翅膀,脑袋一点一点在院子里找虫吃。
顾途也不知道他们的运气是好是坏,偏偏在末世来临、万物凋零时,他们家有了旁人羡慕同时怎么求也求不来的活物。
可坏就坏在,顾途害怕鸡。
佛千回在前院一一查看鸡的伤口,谨防鸡们染上丧尸病毒。
顾途在后院用木桩简单扎了一个棚,又用塑料纸盖在棚上。
忙完这一切,顾途给佛千回打了个手势,自己钻进卧室紧紧闭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