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潜入军区的学生们,则在军校教官的折磨下脱胎换骨,从曾经的白嫩魅惑小魅魔,变成如今的黑皮酷哥酷姐……
伊瑞尔对此发表的看法是:“妖精,原来也会被晒黑?”
而取得成果最为丰盛的,无疑是开酒行的朝辞。
药酒治愈了多少基因病患者,为帝国、联邦输送了多少人才就不提了。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先学生们一步,打入了地下研究所的内部。
事情发生在酒行开业的第一晚,某地下研究所因为没抢到酒,又跟帝国的食品、药品安检局打不上关系,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即,绑架酒行老板替他们酿酒,用暴力审问出配方。
“……这不是送上门的买卖?”
康柯靠坐在床头,翻阅机动队提交来的报告,朝辞的声音从趴在一旁的系统中传出来:
“我当然责无旁贷地跟他们走了。”
系统:【……这个形容词是这么用的吗?】
朝辞装作没听见,努力将自己半个月没回院的旷工行为合理化:
“我可是一心为了院长考虑。院长撒出去那么多学生,不就是想潜入研究所,找重机.枪的资料吗?我——”
“那你找到了吗?”康柯更关注结果。
朝辞不怎么真情实感地叹息:“哪有这么巧,随便加入一家研究所,就能撞上死耗子?”
“所以嘛,我就多进了几家……”
朝辞将自己这半个月疯狂跳槽的经历说得像什么学术黑寡妇,基本流程就是:
进一家研究所——确认没有线索——借着这家研究所当跳板,进入下一家研究所——转头把上一家研究所给举报了。
“就这么辗转了大半个月,你们猜怎么着?还真让我摸到了些东西。”
朝辞叮的一声传来一个文件夹:
“不过不是重机枪的,是那位早夭皇子的。”
“……?”康柯放下机动队的报告,刷开光屏,迅速扫了一遍文件中的内容,“他不是死于虫族袭击?”
“没错。”朝辞说。
“这个世界用精神力的强弱,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下等的人拼命想往上爬,为此不惜投入全部的积蓄,购买合法的、非法的基因药剂,甚至自愿成为研究所的实验体。”
“上三等的人将基因病视为畸形、残疾,一旦自己的后裔检验出下三等精神力,就会立即封锁消息,不择手段也要让自己的后裔拥有足以匹配身份的精神力。”
这些“不择手段”里,包括有严苛的训练,合法的、非法的基因药剂,也包括人体试验。
很难想象,这位名为“罗纳德”的小皇子在三岁时,就被亲生父母亲手送上了研究所的手术台。
按照朝辞发来的手术记录来看,小罗纳德在“早夭”前,一共经历了26台手术,是健康的成年人也承受不住的手术频率。
可以说,小罗纳德从三岁开始,每一天都是被束缚带捆绑在手术台上度过的。
康柯沉默片刻:“所以,他是死于改造手术?”
“是吧,”朝辞的语气虽然带着笑,但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我刚刚将这件研究所的人审了一遍,本想找到主刀的研究员,结果他们说,‘皇子一去世,参与实验的研究员就被皇室灭口了’。”
他倒是有心想找这对冷血的父母“聊一聊”,可惜这对“望子成龙”的父母也没活多久。小皇子去世后不到一个月,他们就死于虫族袭击中。
在那之后,艾隆皇室与虫族展开了将近一年的斗争,最终近乎灭门,只剩理查德这一根独苗苗幸存了下来。
“你知道吗,”朝辞轻声说,“我倒是有些期望,当年那对父母没有‘死’在虫族袭击中,而是像半个月前一样,有地下研究所差遣虫族掠走了他们,就为了能获得流淌着艾隆血脉的实验体。”
在对抗虫族的战斗中牺牲,多么荣耀的死法啊。
他们不配。
他们就应当也被送上手术台,经受和小罗纳德一样多的手术,然后毫无体面、毫无价值地死在手术台上。
这样阴暗的念头从朝辞脑海中一掠而过,又被他很快打散。
朝辞回归正经道:“小罗纳德的死和幕后的老鼠毫无关联,这条线可以放下了。对了,在研究所里忙得昏头转向,都没注意时间——还有多久开始军演?”
“后天。”康柯起身下床,迎向神色匆匆从侧门回院的卡兹米尔,“罗安那边有消息了?”
卡兹米尔简洁有力地点了下头:“我找到流浪处了。”
第73章
军演在后天,如果动作快一点,他们或许能今晚去,明天回,后天准时出席“家长参观日”。
康柯算了算时间,迅速换好衣服。
卡兹米尔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票据一样的东西:
“这是流浪处的门票。拿好,登舰时需要检票。”
“……”康柯盯着“门票”上的血渍看了几秒,决定相信戒律的效用,不过问门票的来源。
登上卡兹米尔的私人飞梭,连续跃迁十二次后,他终于透过舷窗,看见了他们的目的地。
那是一艘由陨石和金属构造成的巨型星舰。
比起帝国那种具有高科技美感的流线型军舰,它更加臃肿,像一只游弋在宇宙间,生长着畸形囊肿的深海鱼。
星舰头部的位置镶嵌着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在黑魆魆的宇宙中亮着绿油油的光。
【妈吔,】系统用力将自己埋进康柯的怀里,以图从活爹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深海恐惧症有福了。】
卡兹米尔减慢了飞行速度,主动驶入深海鱼那两只大眼睛投出的绿色光柱里。
几秒后,其中一只大眼睛闭了起来——或者说,打开了登舰门。
卡兹米尔驾驶着飞梭,缓缓驶入那个黑洞洞的“眼眶”。
康柯低头瞥了眼门票,抓紧时间逆转了下门票上的血迹——
他失败了。
“……!”康柯的心跳蓦然错了一拍。
不光是逆转不了时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所有的力量在飞梭驶入“眼眶”的瞬间骤然消失,系统响起尖锐的警报:
【叮!疗养点支取通道紧急关闭……】
“掉头!”康柯没心思听完已经耳熟能详的警报,第一时间从座位上弹起身,抓住卡兹米尔的肩膀,“离开这艘星——”
“咔!”舱门在飞梭背后重重关上。
“飞梭上的人!立刻下来!”
“不准携带武器!把你们的手举起来,举过头顶!”
“不准背对!正面着我们下来!”
登舰口涌出大量端着武器的星盗,将飞梭团团围住。
康柯短暂地缄默了一下,在瞄准额头的红点胁迫下举起双手:“我们不是侵入者。”
摆出投降的姿势,康柯大脑中迅速过着各种念头:
不是谁都能压制他的力量的,看来流浪处确实和幕后的老鼠有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老鼠眼下在不在流浪处里?如果在,这种针对力量的限制,对老鼠生不生效?
如果对方能够免疫,行动自如,那康柯恐怕也只能效仿一回寰,复刻金蝉脱壳了。
卡兹米尔尚且不知道康柯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康柯的反应中嗅出了不妙:“……我们手上有流浪处的船票。”
不管发生了什么,当下也只能顺势拆招。
系统手动关闭了自己的警报,悄无声息地没入康柯怀中,疯狂向群聊发送消息——
【发送失败,请刷新重试。】
【发送失败,请刷新重试。】
“是啊,船票。”星盗们哄笑起来。
为首的端着枪,走上飞梭,拿枪.口挑衅地抵了抵卡兹米尔的左胸胸口:“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欢迎‘乘客’了吗?”
四名星盗走出来,两两一组拿枪抵住康柯和卡兹米尔,将人押下飞梭。
康柯顺从地跟着人群往前走,一路走出登舰处,进入一片大概是中转站的铁皮船舱。
人,拥挤在一起的人。
康柯的视线迅速滑过人群,估了下数量。大概有两百余人被捆束着手脚,聚集在这里。呜咽声和伤痛引发的呻.吟声,令康柯不受控地回想起当年塞满人祭的地下岩洞。
他和卡兹米尔很快也被束缚住手脚,丢进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人群中。
为首的星盗抬手在腕间按了几下,人群外就降下一道激光墙壁,将所有被束缚的人困在激光武器与金属陨石构成的墙壁间。
“他们走了。”
卡兹米尔仗着蛮力,硬挤到康柯身边,瞥了眼星盗们离开的方向,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困惑:“怎么回事?流浪处从前不会攻击持有船票的客人的。”
“因为罗安死了。”
一道尚显稚嫩的声音回答了卡兹米尔。
康柯侧目看去,瞧见一个梳着脏辫,打了四五个耳骨钉的亚裔小姑娘。
她看起来倒是不慌,十几来岁的矮豆丁身材,愣是给她拗出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坐姿,一看就是在星盗堆里摸爬滚打长大的:
“我本来是仰慕罗安的强大传闻,想来拜山头的,结果和你们一样——拿着船票刚登舰,就被抓了。”
她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随后又稍微坐直了点身体,凑近过来压低声音:
“我听了几耳朵他们的闲聊,好像说罗安是被那位卡兹米尔前元帅杀死的。”
“山上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现在掌控流浪处的这伙星盗没什么骨气,操持起了很久以前的老活计——”
“只要给钱,他们就帮忙卖命。”
“只要能赚钱,他们就能从流浪处里‘就地取材’,抓一堆两脚羊做贩卖人口的买卖。”
他们周围这些哭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售品”,就是曾经罗安还在时,前来投奔罗安的弱者。
他们在轻贱下三等公民的帝国活不下去,跑去联邦,又无法抵挡三不五时来一次的虫族袭击。
罗安就不一样了,他这个人随性得很。
只要你宣誓效忠,不管有没有能力,他都一视同仁地罩着。只要你不背叛,完全可以在流浪处做普通营生,过安生日子。
流浪处也不会遇到什么危机——毕竟绝对多数情况下,不论是来袭的虫潮,还是来讨伐的军队,单是罗安一个人就足以摆平。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安利偶像,安利到一半才猛然想起来:“——唉,但他现在死了。可恶的卡兹米尔……”
卡兹米尔本人:“…………”
康柯看着卡兹米尔古怪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你不知道?”
不是吧?传闻说罗安是卡兹米尔杀的,结果卡兹米尔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杀过罗安?
卡兹米尔的默然仿佛是无声地肯定,但很快他便皱着眉询问小姑娘:“谁说罗安是卡兹米尔杀死的?”
“所有人啊,”小姑娘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半靠着背后的石墙,“不信你就近抓几个流浪处的原住民问问,他们是不是亲眼看着那位前元帅驾驶机甲,冲进流浪处,和罗安大战后又莫名其妙地转头离开?”
“更重要的是,罗安的死并不是即时的,而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所有人都是看着罗安怎么一点点生出畸形的器官和虫翅,怎么把自己困锁在自己的军火库里,最后彻底变成一只虫族被机关杀死的。”
“众所周知,只有那位前元帅的精神力,才有这样的效果。”
前元帅:“……”
可他完全没有印象。
要么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要么是当初来袭击罗安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伪装成他的人……会不会是研究所整的什么克隆体?
康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入院的时候,的确缺了一根肋骨。”
普通人类一般有12对肋骨,其中第11和12对被称浮肋,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还有的人只生着单边的浮肋。
但卡兹米尔不一样,他虽然也缺了第十二对肋骨的右半根,但并不是自然缺损,而是后天有人弄断的。
断口十分平整,没有任何摩擦纹,锯子锯不出这样平滑的切口,更像是用什么切铁如泥的刀,像切豆腐一样一刀切断的。
康柯若有所思:“你的精神力的确特殊,如果有研究所觊觎——”
“不是研究所。”卡兹米尔打断。
他的语气变得极度不悦,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十分厌恶的东西:“是个变态切走的。”
康柯和小姑娘同时看向卡兹米尔,像两只闻到八卦味道的猫。
但卡兹米尔显然并不想分享这段经历:“我去看看能不能解除激光设备。”
康柯抬手将想起身的卡兹米尔拽回来:“说说,万一是有用信息呢?”
“……”卡兹米尔沉默着和康柯对视,最终还是被理智说服,分享这段“万一有用”的情报,“我离开帝国后,曾经到处搜罗单干的研究人员,想建立一座研究所,也是研究基因病的诊疗。”
“有一回,我跟随一支商队前往ω-13星球,本来是想拜访一位退休的老研究员,却在路上遇到了星盗劫掠。”
“很幸运,那次我遇到的星盗并不是罗安,所以我很轻松就解决了那帮乌合之众。本打算继续航程……”
“却被一个我救下的乘客突然袭击了。”
“!”康柯和小姑娘不约而同地向前倾了倾身体:这乘客,是不是就是那个“变态”?
卡兹米尔面无表情地说:“等再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装潢昂贵的卧室内,被绑在床上,没穿任何衣服。”
小姑娘猛吸一口凉气,就连系统都忍不住从康柯衣襟间悄悄探出一点毛茸茸。
康柯将系统压回去,心想如果接下来是什么□□的黄暴剧情,那卡兹米尔未必会少一根肋骨啊?
卡兹米尔继续冷漠地道:“那间卧室很大,床前面是一张餐桌。”
“那个乘客就坐在餐桌前,吃着一盘烤肉排。”
“……食材是我的肋骨和血肉。”
黄暴的剧情骤变血腥,系统哆哆嗦嗦地埋回了康柯怀里。
小姑娘嘶哈有声:“你这是遇上食人族了啊!那你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卡兹米尔更面瘫了,“因为他走过来,解开了我手上的绳索,邀请我一起‘共进晚餐’。”
“说是为我准备的烤肉排用的是他的骨肉,‘吃完这顿,我们就是比血亲更加亲近的存在’。”
康柯:“…………”
系统:【呃……难评。】
第74章
卡兹米尔瘫着脸,在康柯同情的目光中说完最后一句:“……绳子一松开,我就把他打晕,换上衣服离开了。”
他本应该杀死那个家伙的。
但当时那个状况,他的大脑正处于倍受冲击的混乱状态,光想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忘记补上一刀了。
哪怕日后再回想起来——算了,他根本不想回想。
说到底,到底为什么有人奇葩成这样??邀请光着身子的受害者吃自己的肋骨血肉,到底@#¥¥
卡兹米尔想不下去了,总之他觉得,对方的举动不论哪一个环节,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康柯张了张嘴,想安慰又无从安慰,索性岔开话题,“你去研究激光设备吧,我看看怎么调动精神——”
“呯!”
一道亮蓝色的光擦过卡兹米尔的手臂,击打在康柯脚边。
陨石地板骤然炸开,惊起一片惶恐的尖叫。
“……”康柯缓缓抬头,顺着光束的来向看去,看见激光墙的不透明度降低了些,三个端着重机.枪的星盗站在墙外,炮口对准他的脑袋。
与此同时,联盟军校。
体检室内乱成一团,每个人都在扯着嗓子喊,生怕自己的声音被淹没:
“体温!血压!”
“体温已经骤降至33℃,BP70/50mmHg——”
“怎么回事??不就是简单测一下训练后的精神力增幅吗?!?寰同学,寰——嗬!”
寰总算从差点没把他榨干的神力抽取中缓过来,第一时间扯开身上的导管贴片,撞开仪器的舱门。
演什么戏卧什么底不重要,他突然抽身离开会留下怎样的烂摊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康柯·鲍沃尔不能出事。
撇除那点他对自己半身的独占欲不谈,他现在伤还没痊愈,能安心养伤全靠有康柯在。
康柯要是没了,他要怎么打发走那个随时可能找上门的家伙?真跟那东西同归于尽吗?
“哎哎??”都已经准备急救的研究员慌忙想拦,“怎么突然又没事了……你要干什么去?”
“救人。”寰伸掌攥住系统,话到嘴边又忽地顿住,“不……”
也许是杀人。
如果康柯真要死了,那他宁可亲自动手,送自己的半身一路。
将康柯拆之入腹,何尝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下对方?
他的伤很快就会因为吞食康柯而痊愈,届时他便可趁着幕后的老鼠尚未恢复实力,一举消灭对方,然后……
然后,做什么呢?
跃迁间,万千星河入眼。
寰的眼神变得迷茫,平生第一次在动手前踟蹰。
吞食了所有威胁后,他大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可,他想做什么呢?
凭借着和康柯之间的联系,寰在几息间便出现在流浪处的上空。但他没有发起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缓慢游弋的星舰。
他冷静地回过头审视曾经的自己都是如何打发时间的:
杀戮。吞食。
杀戮,吞食,杀戮吞食杀戮吞食杀吞■吞吞■■■……
【叮!识别到模■■■】系统骤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大脑像是被一口钟嗡然撞击,所有的思绪都被搅成一团乱麻。
他半捂着额头,压抑喘息,不允许自己放弃思考,逼迫自己继续回视现下来看明显存在问题的过去:
无限循环的杀戮与吞食。
他像一台损坏的机器,或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永远饥饿、永远填不满的巨大空洞,机械性地重复着野兽最低阶的本能。
——他突然感到一阵震悚,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这样只知道进食的兽态,真的是他追寻的“自由”,是他想要寻找的“自我”吗?
自他踏上吞食的路途以来,他一直将“活下去”、“成为任何事物都无法杀死的存在”作为目标,可像这样活着……他又与死物有何区别?
……为什么他从未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无比笃定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他逐渐从那种头脑嗡嗡作响中缓过来,抬手抓住系统。
他没有追问系统那句被认知屏蔽的话是什么,因为答案很好猜测:
有人曾趁他尚还弱小时,对他动过手脚。
当初在剧院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曾经主动剖露过:寰被其他宇宙一次次撕裂、吞噬的过程中,祂一直在场。
祂还无比愤怒地说,他们才应当是“同类”。
已知寰曾与康柯一样,是来自于同一个宇宙的碎片,就算论“同类”,那也是他和康柯是同类,关这个少年什么事?
可如果,对方以某种方式改造了他,就像卡兹米尔的精神力能够将人类扭曲成虫族一样,那个家伙也将他污染扭曲了呢?
所以那家伙才会有那个闲心、耐心,一直注视、蹲守着他的一次次蜕变。
因为祂在他身上埋下了一颗种子,祂在等候种子开花结果。祂在等候一个“同类”破茧而出。
而他一直以来,的确走在对方所期待的路上。
【叮……】系统又响了一声。
它似乎遗忘了方才自己检测到了什么,继续一板一眼地汇报出现认知屏蔽前,他们正讨论的问题:【检测到特殊波动。】
【初步扫描结果:您脚下的星舰,覆盖有一层特殊的屏障,步入其中可能会导致力量受限。】
【请远离该屏障,并尝试从外部攻破——卧槽!!】
大学生款系统汇报到一半就破功了,简直恨不得长出两只手,攥住寰的肩膀疯狂摇晃,把宿主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都跟你说了进去会限制力量,你还往里面跳?!?你疯了吧你?!】
寰也觉得自己疯了。此时正在做的事,与他一直以来“存活优先”的信条截然相反。
但就在他坠落的一瞬间,甲板上的风呼啸着拍打上他的脸,他忽然又觉得,平生第一次主动跳出杀戮与吞食的循环,他此时应当是自由的,是听从自我做出选择的。
他甚至有闲心在坠落的过程中,将系统骤然拉响的“疗养点发放故障警报”手动关闭,顺便往甲板上扫了眼,试图发现自己半身的位置。
屏障的确压制了他的力量,但似乎只是将他限制在这个世界的人能有的水平,因此他还有闲心回忆了一下早晨才上的实践课,试着召出自己的精神体——
与此同时,中转船舱内。
微型的黑洞在枪口处无声凝聚,代替它发声的,是人们恐惧的尖叫哭喊,眨眼间席卷了整片船舱。
卡兹米尔眼神一凝,生生绷断了捆束住他的绳索,精神力凝成的长刃只在呼吸间便一寸寸迅速成型,横挥向敌人!
——帝国军库里用一把少一把的高权限武器,星盗怎么会有?
除非,他们和帝国偷偷合作了,或者……根本就是从幕后之人手中得来的。
所有的思索在卡兹米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三米长的精神力刃眨眼间削断其中一架重机枪的膛身!
“我□□……”另两名星盗险之又险地躲过刀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条件反射地调转枪.口,指向卡兹米尔,“有敌——唔唔唔!!”
浅如琉璃,淡如丁香的兰花,不知何时藤蔓纠缠,蔓延遍布了整片船舱。
康柯操纵着精神体,蟒蛇般缠烂了激光设备,将被兰草的长茎封住嘴的星盗拖至身前。
“……”旁边的小姑娘僵了几秒,开始默默往远处挪蹭,满脸写着“我靠,本来以为是个倒霉蛋,结果是条大鱼……我可不想卷进什么斗争里啊!”
兰草窸窸窣窣攀援至康柯身后,替他解开绳索。
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挣扎的星盗被柔韧的藤蔓捆束着,脚不挨地地吊至康柯面前。
“你们手里的重机枪,是谁给你们的?”康柯活动着手腕,站起身,“谁给你们提供了压制能力的防御装置?”
“唔唔唔!!”星盗们疯狂摇头,还想垂死挣扎。
但在任何侥幸心理占据上风前,他们中那个穿着红皮夹克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像虫族进行交流时,触须与口器碰撞的喀拉拉声。
他无比震悚又惊恐地使劲往下瞥——虽然很快,他就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的眼睛了,一根铁青色的、近似于蚊虫的口器从他的鼻子下方探出来,宣告着畸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