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李莞生活中似乎全都是黑暗了。黑暗的房屋，黑暗的环境，身边只有一个侍女跟随。
原本的承诺跟风一样，吹过就没有了。
可是李莞没有丧失信心，因为她怀孕了。
可是当这个消息禀报上去之后，没有等来垂怜，却等来了贵妃。
这个女人原本生了一张极美的脸，可惜偏偏蛇蝎心肠。
陈舟听见她说，“我真羡慕你，娘娘。”
“当年我被卖到花船上，受尽折磨，我就想哪一天出人头地了绝不受这样的苦。等到我费尽心思终于到了这一步，我才知道高位有多好。”
李莞不说话，只是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快要降生了。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陛下你的孩子的事。他现在日日笙歌燕舞，朝中大臣各个无比听话，顾不上你了。”
“孩子你生下来我会好好照顾。”她笑了，“陛下如果知道你有了孩子，必定会懊悔终生。他永远都忘不掉你了。”
李莞终于还是死在了生下谢晨之后的冬天。她原本想给孩子取名叫“宏”或“闵”，可是她想了想，还是用了晨。
早晨一样，多好啊。
可惜她自己死后却也不得善终。贵妃是个传言中的巫女，其实就是精通鬼术的人。
她酷好炼鬼尸为自己所用，朝中一片乌烟瘴气，都是拜她所赐。可是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越发猖狂。
陈舟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看着谢晨的母亲变成一个没有理智只能听令行事的鬼。
朝中离奇死去的女子不在少数，只要少有惹贵妃不顺心，那鬼尸变上身，制造出人自缢而死的假象。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
当初受尽迫害的女子不过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如果不做绝就永远不够……
有一有二，有三有四……
一群女子的悲剧就这样酿成。
陈舟看过李莞的一生，恨这个恨那个，可又无力。
“谢晨！”有人叫他，他的意识猛然从李莞身体抽离。
跌进酉七怀里，他几乎丧失了无感。
“还好吗？”酉七问他。
陈舟眼泪从脸颊滑下去，原来这世上，人比鬼更可怕……
陈舟猜的没错，找他的人还不算太废物，，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自己。
酉七被他支走了，只剩下陈舟自己躺在地上。
【126，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是吗？只要告诉楚潇，妃嫔被鬼魂引到此害死，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吧。】
【是的宿主。】
一点也不难，剩下的按理说也不需要陈舟去管。
【可是如果有替死鬼呢？他们照样心安理得过下去吗？谁来惩罚他们？】
126说，这些都不在您的考虑范围内了。
可是他不甘心。
小殿下误闯鬼地后昏迷，引出了地下暗道里的秘密。这个消息一出，朝中大臣更有各的想法，有人不屑，说他是个傻子，有人则认为这件事必须引起重视。
皇帝却不在意，他摸着手里的琉璃杯，哀叹，“贵妃……朕真的老了。”
楚潇下令调查谁在接触鬼术，不出半月，就有宫女哭喊着“自首”，她说，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案子破了，楚潇毫无疑问会得到提拔。
陈舟一直在背后看着这一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拳头攥得很紧。
入夜，陈舟却没像往常一样换衣服睡觉。他独自出了门，隐入了黑暗中。
“去哪？”
刚走到门外的大树下，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陈舟回头，一抹红色还在那个位置，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酉七从树上跳下来，他的眼眶却有些红，语气僵硬，“你去哪？”
“利用完我就要走吗？”
陈舟急忙解释，“不是的。”
可惜酉七不听他解释，一把扯过他，他张口就吻上陈舟嘴唇。
这个吻又凶又急，带着很强烈的眷恋，陈舟不推开他，反而搂的更紧。
酉七牙齿磕碰到陈舟嘴唇，血的腥甜在口腔蔓延开。
“知道吗？阎王看上的人，做鬼也不能离开……”
陈舟看着他的眼睛，才明白原来酉七真的在怕，怕他一声不吭就离开。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酉七真的也把他放在心上了。
“我不会走的。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我就脱身去找你，好不好？”
不需要说太多，酉七一直能明白他。
“很危险。”酉七捧着他的脸，一遍遍看，“不要出事。”
“好。”
此刻寝宫内是安静的，贵妃刘氏正和皇帝你侬我侬，两人似乎完全不把这几日的风波当一回事。
无论外界是什么样，在他们这，永远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忽的，寝殿的蜡烛全部灭了。
“怎么回事？小翠？”刘氏发觉端倪，站了起来，“谁在那？！”
回答她的是铁链拖拽的声音，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极其不舒适。
刘氏瞳孔一缩，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派人重新修复那片地了。
“贵妃。好久不见。”陈舟带了面具从暗处走出来。
他请了酉七帮忙，来要一个说法。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刘氏声音陡然尖利，“来人啊！”
“别急。我只是……带了一位故人来见你。”
话毕，李莞的鬼身就从暗处显现出来。她这次不再凶神恶煞，而是有了意识，只是浑身依旧拖着重重的铁链。
“怎么可能？！”刘氏哀嚎，瞬间退后几步，“你、你……”
“熟悉吗？贵妃娘娘。”
陈舟朝谢晨母亲点点头，请她自己来。
须臾之后，刘氏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呢喃说不可能。
“西儿。”李莞开口道，长时间的被控制让她声音嘶哑，“你当真那么恨我？”
不是质问，不是怨恨，只是不解。你对我的恶意，原来这样大吗？
刘氏抬眼，死死盯着李莞，头发全部乱掉了，面色发白，嘴唇颤抖。
“呵……”她忽然咧嘴笑了，“我恨你？是你活该！”
“是你看不上我！处处压我一头就算了，你还看不上我的出身！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你以为自己是谁？没了恩宠，你跟废物一样！”
“……”李莞忽然不说话了，“我看不上你绝非因为你的出身……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一些做法……”
“狡辩！”刘氏忽然怒目圆睁，“你就是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就把你们杀了……”
李莞无话可说，她从前或许真的趾高气扬了些，但也是因为对方的做派。何至于此？
可是没有如果。也许自己也错了，那时候不该选择这样的做法。
可是谁能看到未来呢？
陈舟觉得气闷，他觉得这女子过于歹毒，自己手段狠辣还怪别人。
“满口胡言！真是不要脸，就算看不上你就要害死所有人吗？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刘氏却不回答他。
“我只有一个要求。”李莞一步步走过去，“解开这些，还我自由。”
“如今我已脱离你的掌控，如果你不愿意，那你也别想好过。”李莞放弃了思想挣扎，既然要这样，那不如痛快一点。
刘氏满脸怨恨看了看她，随后她转身拿出了符纸，“不许……别再来纠缠我了……我们两不相欠……”
那符纸碰到铁链瞬间燃烧了，铁链也慢慢消失，身上的枷锁消失，李莞终于得到自由。
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说，“别再活在怨恨里了。”
陈舟站在一旁看着，忽然反手一扬，朝刘氏撒过去一把粉末。
“啊啊啊啊啊！”刘氏惊叫起来，她感觉到瞬间周身满是鬼怪的脸，他们全都缠着自己。
“这是什么！”
“我可没说我不追究。”陈舟冷声道，“这些都是你害死的人。如果不收手，就等着和他们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吧。”
“一直到你死为止。”
“啊啊啊啊啊啊！”寝殿里全都是她的尖叫。
而那软弱无能的皇帝早已晕过去。李莞自始至终没有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李莞和陈舟出了寝殿，此时天色已经微微露白。
李莞停下看陈舟，随即笑了笑，她的身子在慢慢变淡。
“我的晨儿，长大了。”
陈舟眼眶酸涩，他张了张口，“娘……”
“好孩子。我也要走啦！日后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我就彻底自由了。”
她看了看身后的皇宫，“我下辈子一定不要把自己关起来了。”
陈舟上前一步，替谢晨抱了抱自己母亲，“祝您永远自在如风。”
李莞的身体最后终于在风力慢慢变淡，再变淡，最后消失在风里。
你们都要自由……
陈舟做完这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走进阳光里。酉七还在等他。
还未走到寝殿外，陈舟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酉七，他一直都觉得对方穿红衣格外好看，现在更这么觉得。
“酉七！”陈舟跑过去。
像往常每次一样，他叫对方都会得到响应。
于是他跌进他的怀抱，然后仰头说，“我都办完了。现在捣蛋的就只有我了。把我带走吧！”
酉七笑，“好。”
【恭喜回来，宿主。】
陈舟最后又回到那一片空白中间，上个世界离开前酉七眉眼似乎还在眼前，他的心脏有点不舒服。
陈舟捏了捏眉心，压下心里的不适感，“嗯”了一声。
他这次没有被送到下一个世界，难道是结束了吗？
他刚想开口，126却说，【宿主，我们老大想见你。】
陈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最后才疑惑道“为什么？”
126没正面回答，【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陈舟不再问，等了一会儿，这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一道更浑厚的声音。
【陈舟先生，您好。】
陈舟回他“你好”，想了想，又先下手为强，“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主系统说，“可以，您问。”
“你们这个系统是干什么的呢？有什么用呢？”
主系统似乎没想到陈舟这么直白，但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们其实是为了了解学习人类的感情和行为。那些将死之人和我们签订协议进入世界中，我们给他们输入记忆让他们在这里生活。当然，如果人数不够的话也会找像您一样的人帮忙扮演……”
“炮灰？”
“咳咳，是的。”
“怪不得。”陈舟说，“你们预设好了所有人的行为，所以才会让我不要ooc影响到他们是吧？”
主系统没说话，算是默认。
“可是你们这样不对。”陈舟忽然说，“人们的行为是无法预料的，卑微的人也可能强大，弱小的人也会坚持，你们这样做还是把人默认为数据和工具了。可是他们是会改变的，人类的高明之处不就在于变化吗？”
“就像我喜欢的人，无论有没有记忆，我们都会遇上，相爱。”
“我猜你也是想问我这件事吧？”
主系统停顿了一下，“是的。陈先生，我真的没想到……”
“这是显而易见的。或许你还没弄明白人类吧。很正常，我们自己也捉摸不透啊。”
主系统很久都没说话，他最后似乎是笑了，“陈先生您真的很不一样。我猜，您也想问你爱的那个人吧？”
陈舟想到那个人的面孔，心里柔软一片，“对。他叫什么呀？为什么会跟我一样进入系统？”
主系统没回答他，“陈先生，为了感谢您这番话，我将送您去最后一个世界，你的过去。答案就在那里。”
陈舟感觉到自己身体变轻盈了，是要传送的征兆。
意识模糊之前，他听到主系统的声音：“那位先生选择了每次清除记忆。但是他那天，跟你在一辆公交……”
意识过了很久才清醒，陈舟是被闹钟的声音吵醒的。
“陈舟别睡了！赶紧起来去学校去！”
居然是廖莹的声音。
陈舟迅速环视周围，是他的房间，日历上……居然是高三！
廖莹女士风风火火在门外收拾一番关门走了，陈舟却五味陈杂。
这时候他母亲廖莹和父亲陈国生已经离婚了。他像个没人要的皮球，最后灰溜溜跑到了奶奶家，廖莹偶尔来看他，也不过是送点钱就走了。
不管在几个世界活了几次，他的现实生活……还是一团糟。
可是，这里……会有他吗？难道他们，一个学校？可是自己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闹钟催命一般又响了——五点半，太早了！
陈舟去看窗外，现在十一月，高三开学两个月了。
他顶着困意起来，开始再一次苦逼的高三生活。
不吃早饭，骑车赶到学校，陈舟首先面对的就是跑早操。简直痛苦！
陈舟用出了十二分演技，捂着肚子跟老班请假。高三班主任是叫刘佳琪的女老师，她翻着眼看了看陈舟，大约是检验这话真假，最后还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去站着。
陈舟终于解脱去操场中央站着，他打算趁大家跑步，好好观察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
主系统也真是，陈舟在心里吐槽，也不说一下人家真名叫什么！
个子很高，眼睛很好看……陈舟在一个又一个班里看过来遍，还是没找到人。
跑操结束就要回去早读，陈舟不敢久留，只好先放弃，跟着人流往教室走。
楼梯上依旧是人挤人，大家吵吵嚷嚷凑在一起说话，陈舟看到好多自己的朋友，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
人群的拥挤让他很不舒服，他捏了捏手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碰到人。
可惜走得再慢也会被人踩到，陈舟一个趔趄要往后栽。
“小心。”
不过他没倒就被人接住了，陈舟吓得不轻，赶紧回正身子。
“谢……”他回头要说谢谢，结果发现身后没人了。
人都走完了，陈舟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周围的这几个都不是接自己的人。
怎么回事？跑了？
他摇了摇头，没在意就回教室了。
“粑粑！卷子我看看啊！”
“不看，自己写去。”陈舟挥开了同桌朱宇的大脸，“我烦着呢。”
朱宇哀嚎了一声又去借别人的卷子，边写边跟陈舟说话，“诶，你知不知道，咱们班要一个转学生。”
陈舟本来翘着凳子看窗外，闻言猛地一顿，“什么转学生？”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上高三的时候，从来没人转过来。
“你不知道吗？昨天老刘发消息了。说是一个外校的学生来了。估计是原来的学校不好吧。”
“对了我靠！这家伙好像还是个学霸，啧啧啧，老刘要高兴死了。”
陈舟一句话也没听了，呆呆看着窗外。难道……是他？
“行了行了，都安静一下啊！”刘佳琪忽然走进来，身后就跟着朱宇口中的那个转学生。
陈舟死死盯着那张脸，一眼都挪不开。
“新同学以后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听到没？来，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
陈舟听力此刻才恢复正常，“我叫魏亭孤。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
他没有看他。
底下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舟却被心跳声包围了，扑通扑通……难以控制。
“那你先坐后面吧，后续再调整位置。”
“好。”
“老师！”
陈舟忽然猛拍桌子站起来。
这下可好，全班都看着他，包括魏亭孤他的眼神带着讶异，还有一点惊喜。
“那个……额……我觉得，我可以和新同学一起坐后面！毕竟……额，这个，我能带带他。”
此言一出，全班都小声笑出来，朱宇在一旁笑他有病。
陈舟满脸通红，手扣着桌子。
刘佳琪狐疑地看了他半天，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最后扶了扶眼镜，“行，难为你有这份心。去吧。”
耶斯！陈舟笑了一下，麻溜开始收拾桌子。
“我靠你不是吧，你真要走啊舟舟，呜呜呜那我怎么办？”朱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挽留他，生怕今后自己作业再也没着落了。
“去去去，我走了又不是死了。”
陈舟拎着东西往后去，看着魏亭孤高高的个子个头顶的发旋。原来他叫魏亭孤，真好听的名字。
魏亭孤似乎不敢看自己，老老实实坐在最后一排。
陈舟一屁股坐他旁边，拿手点了点他胳膊。
他笑起来，“诶，我叫陈舟。”
魏亭孤看过去，脸发烫，他很迟钝地点点头，看上去颇为冷酷，他说，我知道。
第56章 前缘（2）
陈舟在这度过了整整一周时间，高三的生活确实乏善可陈，而且魏亭孤话很少，陈舟怎么也找不到勾引，不，拉近距离的方式。
下午三节自习课，陈舟看见魏亭孤写完作业就出去了，他思考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图书馆人很少，陈舟看见魏亭孤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了地上，手里拿了一本书。
陈舟躲在书架后面，偷偷观察他了一会儿，最后百无聊赖地拿了一本书开始看。
十一月，今天阴雨绵绵，图书馆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翻书声，陈舟有点困。
他刚要把书放回去，忽然对面的那层书架上的一本书被人抽走了。
猝不及防，陈舟和魏亭孤对视了。
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拿着书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陈舟笑了，“嗨。”
“哗啦啦”，书从魏亭孤手里掉下去，他慌忙蹲下去捡起来。
陈舟跑过去，帮他捡起来，“没砸到吧？”
魏亭孤摇了摇头，拿起来一本书。
“谢谢。”魏亭孤跟他道谢，陈舟不甚在意，看见他又打算回去坐下。陈舟于是也随手抽了一本书，过去坐在他身边。
魏亭孤抬眼看他，似乎不明白，陈舟笑笑，“我跟你一起看书。”
魏亭孤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开始看书。
他的腿很长，陈舟坐下盘着腿才不会碰到他。校服裤子对他来说有些短，露出一截脚踝，白色的鞋子干干净净。陈舟鼻子很灵，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书根本看不进去，陈舟余光一直停留在魏亭孤身上，他想到以往每一次和魏亭孤相爱。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魏亭孤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书的时候手指就在陈舟眼前晃。实在忍不住了，陈舟一个动身凑到他身边，“你看的什么？这么认真？”
魏亭孤被他吓了一跳，手指小幅度蜷缩了一下，他扭头和陈舟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在陈舟眼前。
陈舟很没出息地盯着他，然后说，“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
拙劣的话术，陈舟自己都无地自容。
魏亭孤却没什么反应，他说没有吧，然后书从手里掉下去，又被他捡回来。
陈舟摸了摸鼻子坐回去，他不在说话，陪着魏亭孤安安静静看书。
晚上放学很早，陈舟一出校门就看见魏亭孤站在路边，身边是一位很美的女士，似乎是他妈妈，魏亭孤听她说话，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舟磨磨蹭蹭在原地好久，最后才走过去，假装不经意间路过。
“魏亭孤！好巧啊！”陈舟跟他打招呼。
魏亭孤抬头看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又低头了。
“这个小朋友是你的朋友吗？”魏亭孤妈妈忽然注意到他，“那阿姨送你回去啊！”
陈舟笑着说，“阿姨好，我自己回去就行。”
“诶呀，魏亭孤这小子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让我见到，你一定得去我们家做客。”
魏亭孤听到这才有了反应，他皱着眉，“妈，人家不……”
“可以啊！”陈舟却答应很快。
三个人安静了一瞬。
陈舟也很惊讶自己的厚脸皮程度。
“额，咳咳，那个……要是不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魏女士很高兴，拉着陈舟，“走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于是欢欢喜喜把陈舟塞进了车里，魏亭孤也跟了上来。
车厢里，陈舟和魏亭孤两个人分坐两边。魏女士一直在问陈舟问题，陈舟有问必答，不过魏亭孤似乎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一直在玩手机。
谈话告一段落，陈舟忍不住往那边靠了靠，头凑近屏幕，“你在玩什么？”
手机屏幕上似乎是一款游戏，但陈舟没玩过，所以不懂。
魏亭孤看着陈舟的脑袋，他的鼻息就扑在陈舟耳旁，陈舟听见他声音略微嘶哑，“一个游戏。”
“支线任务很难。”
陈舟“哦”了一声，“那要不让我试试。”
“可以。”魏亭孤很好说话，“等下次。”
总算话多点了，陈舟欣慰地笑了笑。
驱车二十分钟，他们到了魏亭孤家里。魏先生因为工作不在家，就他们三个人。
魏女士坚持要给他们亲自做饭，于是让魏亭孤先带陈舟去楼上看一看。
魏亭孤对于母亲的指挥似乎习以为常，他带着陈舟去了楼上，进了自己房间。
和陈舟想的一样，房间干净整洁，只有几本书放在桌子上。
“你随便坐。”魏亭孤脱了外套，把门打开着，“房间里的书都随便看。”
“谢谢。”陈舟进门，看了看他的房间，居然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投影仪。
“诶？这个怎么玩啊？”陈舟看着这个小投影仪，伸手想打开。
“这样的。”
魏亭孤忽然在身后包围过来，那股香气把陈舟围起来，他感受到魏亭孤的气息，他的手蹭过自己的手，带着明显高于自己的温度，“这样就好了。”
“咔塔”一声，投影仪打开了，天花板上被投出一片星空。
陈舟脑子一热，忽然拉住了魏亭孤要离开的手。
他回头，嘴唇几乎擦过对方额头，他和魏亭孤对视，“冬天的冬令营你去吗？”
学校高三会有一次冬令营，寒假封闭一个月，学生们一般自愿报名参与。
陈舟想起这一茬，他声音带着诱哄，“你会去吗？”
魏亭孤喉结滚动，但是没说话。“我……”
陈舟打断他，“去吧。我也去的。”
“我们到时候住在一个宿舍。老师说了，新同学我可得多帮忙。”
魏亭孤看着他，最后还是败给他，匆匆挪开了视线，“嗯。”
“我会去。”
陈舟得逞，笑了笑，“那就好。”
魏亭孤没说话，坐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手。他往另一边挪了挪，陈舟感觉那温度离自己远了，他有点遗憾。
楼下魏女士在叫他们吃饭，陈舟从地上爬起来，拉过魏亭孤的手臂，“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