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陈舟一骨碌爬起来。
干了就是干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陈舟打起精神跑去了学校，虽说心里还有点小忐忑，但总归不能逃避。
魏亭孤要是不信，那就证明给他看！
结果陈舟去学校等了一个早读，旁边还是空空的。
陈舟左等右等，抖着腿等了三节课，人还是没来。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跑去老师办公室去问了。
“魏亭孤？他请假了啊。你不知道吗？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老师叹了口气，陈舟没说话。
“他妈妈身体不太好，好像有段时间了……他家里……”
陈舟脑子嗡嗡的，他想起来去魏亭孤家的时候，他居然都没注意到任何不对劲。
后面老师说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昨天的魏亭孤。
他怎么就没看出任何不对劲呢？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魏亭孤。
“老师。”
“哪家医院？”
老师被他打断，抬眼看了看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告诉他了。
就在市医院，学校附近。
陈舟左思右想，先把作业写了一部分，然后找了借口请了个假。
他觉得魏亭孤现在一定不好受，他还是想去陪他一会儿，哪怕一会儿都行。
于是陈舟敷衍了朱宇的质问，下午一个人跑到了医院。
他跑到了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魏亭孤具体在哪。拿着手机思考了好半天，陈舟还是试探着发了一个信息。
如果魏亭孤回自己的话那他就去找，如果不回的话，那就不去了。
【小魏同学。】
陈舟斟酌了半天，就发了一句过去。
大概等了十分钟，魏亭孤就回消息了，【我在。】
我在。就这一句，陈舟看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问了魏亭孤的位置，刚开始魏亭孤不想告诉他，让他回去好好上课，最后还是妥协，发了定位过来。
陈舟狂奔几层楼，终于在手术室前看见了魏亭孤。
明明有凳子，但他坐在墙角，似乎是为了安全感。那么高的个子，却蜷缩在角落里。
陈舟不可避免的想起来第一个世界里的他，在医院的他，抱着自己的他……
陈舟一步步走过去，然后在魏亭孤身边坐下。
“阿姨……”
“没事。在做手术。应该没事的。”魏亭孤声音透露着疲惫，似乎经历了一场搏斗。
陈舟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只好默默陪着他，让魏亭孤靠在自己肩膀好休息一会儿。
沉默了一会儿，魏亭孤忽然开口了。
“你上次不是问我，背上的伤疤。”
陈舟心里一紧，还没说话，魏亭孤又继续了。
“其实是小时候我爸打的。我一下子摔在地上，留下了伤疤。”
“……”
“魏……”
魏亭孤却打断他，“听我说好不好？”
陈舟不说话了，眼前的景象却开始模糊。
“我妈很早就生病了，时好时坏的。这次手术……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不想你可怜我，陈舟。”
“可是，你跟我说你喜欢我，说可不可以追我的时候。”
陈舟听见他笑了一声，“我很开心。”
“我真的很开心。”似乎是怕没有说服力，魏亭孤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陈舟不敢动，不敢回头去看他，生怕眼泪掉下来。
“我就是……”魏亭孤似乎有开始懊恼，不该说这些，“我就是有点害怕……”
害怕身边再也没有人了。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不走。”陈舟居然说，他又靠近了一些，让魏亭孤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不会走的。我陪着你。”
他明白魏亭孤的欲言又止，所以绝对不会擅自离开。
“如果你愿意的话。”陈舟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其实这么久以来，陈舟莽撞地去靠近，做那些幼稚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魏亭孤，我可以陪着你。
他试探着拉着魏亭孤的手，“你别怕。”
这一次魏亭孤手比他冷了，陈舟的手没有被推开，反而过了一会被扣紧了。
手术时间很长，他们没有在说话，一直到红色的灯暗下去，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魏亭孤和陈舟立刻迎上去，陈舟先开口问了情况，医生说已经没事了。
魏亭孤表现的很平和，办了手续，妥帖地做好一切，可是当陈舟去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手在发抖。
“好了。”陈舟气悄声安慰他，“我在呢。”
魏亭孤眼睫颤了颤，捏了捏陈舟手心。
魏亭孤的妈妈刘颖在入冬住进了医院，魏亭孤除了上课就是去照顾她，陈舟也要去帮忙，魏亭孤原本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还是拗不过陈舟。
“阿姨，今天好点没？我给你带了馄饨！”陈舟周末放学早，拎了饭来看刘颖。
刘颖一看到陈舟就笑得合不拢嘴，“好多了，哎呀谢谢小舟！”
“不客气。”陈舟坐下，把饭盒打开，“今天魏亭孤被老师留下了，我先来看您。”
“嗯，好。”刘颖笑眯眯的，“小舟，你和我们家小亭关系很好吧。”
陈舟忙活的手停了一下，忽然有种面对丈母娘的错觉，他假装镇定地咳了两声，“嗯。挺好的。”
“哦～那就好。”刘颖不说话了，开始吃饭。
“阿姨我去打水。”陈舟拎着水壶跑出去了。
走廊上都是病患，陈舟心里下意识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往水房走。
最近廖莹又开始攻击他，陈舟好几天没睡好，难免困倦，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医院外的空地上有熟悉的身影。
只是一个背影，书包放在地上，这人侧着身子在抽烟，看不清神情，但是他抽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立刻就把烟灭了。
从站姿到挥烟的动作，无一不熟悉。
陈舟几乎立刻想到每一个世界抽烟的他，姿势是一样的。
这种熟悉感又涌上心头，陈舟站在原地不动了，所以他们以前……或许高三以前就见过吗？
“小朋友，你干嘛呢？接水去那里啊。”有人轻轻碰了碰陈舟，陈舟这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马上走。”陈舟慌乱道歉，让开走廊，提着水壶心不在焉地去接水。
回到病房的时候，陈舟发现刘颖已经开始打盹，书包放在地上，厕所开了一个小缝。
陈舟蹑手蹑脚放下了水壶，又闪进了厕所。
魏亭孤在洗毛巾，陈舟想了想，没忍住，过去从背后环住了魏亭孤的腰。
本来在水盆里的手立刻僵硬了，陈舟能感觉到他手臂紧绷的肌肉和僵直的脊背。
“是我。”陈舟笑嘻嘻，“吓到了吗？”
说着松开了他。
魏亭孤似乎有些失落，手垂下去，从脖子红到耳朵。
“没有。”
陈舟看见他的神情，了解他心里的想法，故意站远了一点，“阿姨睡了，我们小点声。”
“嗯。”魏亭孤洗毛巾的动作变得缓慢，他看了一眼陈舟，“过来点，那边滑。”
“哦。”陈舟眨眨眼，凑近一点，“小魏同学。”
“嗯。”
“我给你唱个歌。”陈舟忽然说，“好不好？”
魏亭孤似乎没想到，但还是很快点头，“好。”
陈舟几乎立刻就找到了那段旋律，很轻哼出来，他看见魏亭孤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
哼完之后陈舟看他的脸，发现他低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听吗？”陈舟问他。
魏亭孤喉结滚动，没说话，半晌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问“你在哪学到的这首歌？”
陈舟起了逗弄的心思，“是一个男生教我的。”
果然，魏亭孤眼神微动，“哦。谁啊？”
陈舟继续面不改色，“我们关系很好。他对我特别好，我还挺喜欢他的。”
“……”魏亭孤开始大力搓毛巾，不说话了，水声很大，陈舟看见他下颌绷得很紧。
他忍不住要笑了，凑过去看他，“小点声，阿姨休息呢。”
“……嗯。”
魏亭孤不说话了，陈舟又凑近，“怎么不说话？”
“……洗东西。”
陈舟笑了，靠在魏亭孤身侧，他嗅到魏亭孤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混合着对方身上独特的香味。
他像小猫一样在他肩膀处的衣服上闻了闻，魏亭孤瞬间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陈舟眨着眼仰脸，“魏亭孤。你好香啊……”
刚退下去的红色又出现，魏亭孤在往旁边靠了靠，磕到水池，发出闷响。
“谢谢。”他开始乱说，“你也是。”
“噗。”陈舟忍不住笑出来，“乱说什么。”
陈舟不再逗他，“好了，洗好了快来吃点东西。我感觉阿姨要醒了。”
门外，刘颖刚刚醒，正在慢慢吃东西，余光就看到自己儿子和陈舟走出来。
陈舟似乎很开心，脸上有微笑，自己儿子则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整张脸通红，看着地面若有所思。
别不是过敏吧，刘女士想，怎么能红成那个样子？
“阿姨。”陈舟叫她，“好吃吗？”
“好吃。”刘颖道，“你俩也快来吃点。”
一顿饭在医院解决了，三个人有说有笑，魏亭孤话少，大部分是陈舟在说。
只在陈舟悄悄把小腿和他挨到一起的时候有些不正常，其他时候都很和谐。
晚上陈舟要回去，魏亭孤把人送到了门口。
已经十二月了，天气冷而干，陈舟手放在口袋里也捂不热，两个人并排走的时候手臂会碰到，这些小细节让陈舟雀跃。
“魏亭孤，我到了。”陈舟在小区门口跟他告别。
“嗯。早点休息。”
“没别的了？”陈舟循循善诱。
“……没了。”
陈舟话锋一转，“我有话说。”
“小魏同学，我能亲你一下吗？”
“……”
无论多少次，魏亭孤似乎还是无法很坦然地面对陈舟的直球，陈舟眼看着他脖子和耳朵有发红的趋势。
“好了，不逗你了。”陈舟笑了笑，“你快回去吧。晚安。”
“嗯。晚安。”
陈舟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小区，魏亭孤一直到看不见陈舟的背影才离开。
陈舟跑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休息了，陈舟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想了想又拿起手机。
他找到以前初中的同学，删删改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你还记得咱初中有没有一个叫魏亭孤的人呢？】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好像……还真有。名字有点熟悉。你翻翻毕业册？】
陈舟一锤腿，恍然大悟。翻毕业册不就好了！
初中的毕业册被陈舟压在了书桌下面，他叮叮咣咣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
册子上已经有些灰尘，陈舟擦了一遍才打开。他在四班，所以先看了看自己那一班的照片，然后又重新返回去看其他班。
他从一班开始看，结果一行行看过去，在最后一排就愣住了。
是魏亭孤没错。
陈舟手指抚过照片上的魏亭孤，那时候的他依然很好看，面庞仍然有些青涩，在最后一排，没有表情，和现在一样酷。
所以，他们真的曾经有过交集，只是，只是陈舟可能不记得了。
心里忽然弥漫出淡淡的难过，他完全不记得那时候的他了。
他觉得魏亭孤一定还记得自己，可是初中的时候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时间，父母的矛盾，对自己的怀疑……所以他选择遗忘，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胸口又开始变得闷，他看着通讯簿里魏亭孤的名字，手指不自觉点到了语音通话。
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陈舟吓了一大跳，爬起来想关掉，可是来不及了，魏亭孤接了。
陈舟看着屏幕亮着，又暗下去，对面没有声音。
陈舟把门关上，拿着手机没有率先说话。
他能听到对面轻轻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是魏亭孤低沉的声音，“陈舟？”
陈舟被他叫，心里一紧，没由来的眼眶酸涩。
“嗯。”
“没睡吗？”
“你也没睡，怎么接的这么及时？”陈舟故意问他。
“……”魏亭孤没说话，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逗你呢。”陈舟笑了一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必须诚实。”
魏亭孤说“嗯”，然后又说，“我绝对不骗你。”
“我们，以前，见过对不对？”
“初中的时候。”
对面沉默了，陈舟又听到魏亭孤浅浅的呼吸声，他躺在床上，不急着听到回答。
“嗯。”魏亭孤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有，“你可能不记得了。”
“培优班，有一次我在你后面。之前我见过你。”
魏亭孤说完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被人拆穿，带着一丝自暴自弃。
“我很早……就……见过你。比你想得早。”
陈舟眼泪忽然就失控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对不起。”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道歉，“我那个时候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很多事不记得了。对不起……”
“不要道歉。”魏亭孤说，“不要感到抱歉，又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很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魏亭孤似乎很关心这个，“可以告诉我吗？”
陈舟没有再问魏亭孤对自己的感觉，他能感觉到什么，但不急于让那些东西浮上表面，他没有说自己的事情，反而问魏亭孤，“等之后的公园烟火秀，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到那时候我全部告诉你。”
虽然没听到想要的回答，但是魏亭孤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了。“好，我答应你。”
陈舟已经困了，“嗯……晚安，小魏同学。”
“……晚安。”
第二天一早，陈舟就顶着肿肿的眼睛起了床。奶奶因为昨晚被吵醒两次骂骂咧咧好久，陈舟一边嗯嗯嗯地敷衍她一边快速出了门。
早晨晨跑之后就是早读，魏亭孤没有来，估计是请假照顾母亲，陈舟没去吃早饭，一直等到魏亭孤拿着早饭过来。
魏亭孤在门外就看到陈舟，明显愣了一下，“怎么没去吃饭？”
陈舟笑嘻嘻，“等你。”他看到魏亭孤手里的包子，“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魏亭孤想背过手 但是来不及了，“嗯。我吃过了，给你的。”
然后又加了一句，“我妈说你很喜欢这家包子，所以要我一定给你。”
陈舟偷笑，明白他那点心思。
“嗯那帮我谢谢阿姨咯。”
魏亭孤一愣，点点头。
这会儿走廊上没人了，陈舟看着魏亭孤，盯得他耳朵开始可疑的发红。
“魏亭孤，我能抱你吗？”
“……”魏亭孤又被他惊到，“啊……？”
说着陈舟就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谢谢你的包子。”
然后说，“这是感谢你的意思。”
随后他就心安理得地在他怀里，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这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魏亭孤不敢回抱他，过了会儿小声说了一个牌子。
早饭时间很短，陈舟抱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松开了他，“谢谢你。”
魏亭孤这下脖子也红了，“不客气。”
陈舟一边吃包子一边在心里偷笑，魏亭孤手指摩挲，大概在后悔没有抱陈舟，陈舟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拆穿他。
其实很多时候魏亭孤都出卖了自己，明明冷淡的人却独独对陈舟不这样。
可是陈舟又懊恼，如果初中的时候认识，如果自己那时候就认识他，是不是会更不一样？
魏亭孤察觉到他眼神，问他“怎么了？”
“就是后悔。”陈舟吸了吸鼻子，“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魏亭孤被他弄得又是一愣，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随后小声说，“现在……也不晚。”
陈舟于是笑了，“那我们约好了。等到夏天，就去看烟火秀好不好？”
这一次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可以放肆相爱。不用去顾忌其他，也不必为了未来担心。
因为未来，一定是有彼此的。
即使回到现实，陈舟也会去找到魏亭孤。
第63章 前缘（完）
过了冬天之后时间流逝加快了，陈舟和魏亭孤一直是同桌，从最后跑到了中间，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春天的末尾，初夏时节，烟火秀公布了时间，这也意味着这里的时光就要结束了。
陈舟一直没有实感，他渐渐熟悉了和魏亭孤在一起的生活，虽然两个人没有明说，却已经是彼此最熟悉的人。
陈舟已经想好了，等到烟火秀那天就告诉魏亭孤所有的事情，不管他记不记得。这一次他绝对不会留下遗憾。
“不留遗憾？啥遗憾？”朱宇嘴里塞了一块饼，含含糊糊地问陈舟，“你小子自己出去玩就说实话，还找借口！不跟我一块吃饭拉倒，谁稀罕你。”
陈舟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推他一把，“你不懂，赶紧走！我同桌来了。”
说话间魏亭孤已经走过来，陈舟朝他笑笑，撵走了朱宇。
“神经。跟个小媳妇一样。”朱宇骂骂咧咧，“诶魏亭孤，你小心他啊。”
陈舟没有反驳他，魏亭孤居然也好脾气地笑了笑没说话。朱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恶寒，端着东西走人了。
“烟火秀定好时间了！一起去吧！”陈舟凑近问魏亭孤，“咱们说好的。”
“……嗯。”魏亭孤答应他，“说好的。”
陈舟笑了，喜滋滋拿出课本看起来。
五月份，烟火秀正式开始。
陈舟挑了一下午时间和魏亭孤一起去，刘颖已经出院，魏亭孤自己也总算轻松了一点。
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个人结伴去了公园。站在公交站时陈舟还在想，主系统说魏亭孤那天跟自己一辆车，他也是要去公园吗？
陈舟记得很清楚，他那一天也是去公园看烟火秀的。
“想什么呢？”魏亭孤忽然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车来了，走吧。”
“啊 好。”陈舟收回了思绪，跟着魏亭孤上了车。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陈舟很自然地拿出耳机给他戴上，放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粤语歌。
车晃晃悠悠朝目的地开过去，不紧不慢，他们坐在一起，在落日下向着那片昏黄追去。
耳机里的歌曲悠长，陈舟忽然感觉到身边一双温暖的手，搭在了手腕上。魏亭孤凑在他耳边说，“你看，黄昏。”
他又说，“很美。”
陈舟心里悸动，翻了手掌和他十指相扣。他笑着回应，脸朝着身边的人，“嗯，是很美。”
“哟，小孩子来玩啊！美得很嘛！”
公园外的大爷笑眯眯看着两个人走进去，打趣了一句。陈舟也朝他挥挥手，“可不是嘛！”
天色渐渐暗下去，此刻那片昏黄的颜色不见了，成了一片深色的晚霞。
周围叽叽喳喳是小孩子的声音，陈舟觉得很自在。
魏亭孤不说话，陈舟挠了挠他的手心，“小魏同学。”
“嗯？”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初中的时候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情。”
陈舟在烟火秀外围站定，看着魏亭孤，“我都告诉你。”
魏亭孤眼神很温柔，陈舟读出了宠溺和纵容，“好，我在听。”
只要你想剖白，我就一直在。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你……知道的。”说起来那时候的事情，陈舟依旧有点不自在，“这是件大事。我谁都不敢说，就自己写日记。”
“可是我妈那人……”陈舟苦笑了一下，他和魏亭孤对视，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她看了我的日记。然后骂我恶心。”
“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变了。”
陈舟本就是父母离婚后谁都不愿意要的累赘，这下有变成了恶心的同性恋。
他本就觉得煎熬的伤口又被人扒开来，鲜血淋漓。
魏亭孤眼眸微动，悄悄拉住了陈舟手腕。
“可是没关系。”
陈舟说完这一句，天彻底黑下来，远处的烟火正是开始，一朵烟花在天边炸开。
人群开始小声欢呼，陈舟说，“可我还是喜欢你。”
“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又一朵烟花，“砰”在天边炸开，五彩斑斓，倒映在瞳孔里，陈舟不管不顾环境，上前一步环住了魏亭孤的腰。
“魏亭孤，我说的都是真的。你……”
话还没说完，魏亭孤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额头抵在了陈舟额头上，他嗓音嘶哑，“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谢谢你愿意对我敞开。
“所以让我来说。”魏亭孤笑了，“陈舟……”
“你可不可以，考虑跟我在一起？”
“哇……！”几朵烟花又炸开来，人群躁动，欢呼，音乐从不远处传来。
陈舟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他说“我愿意。”
随后对面高大人的气息混合着暖风扑过来，柔软的嘴唇贴在一起。
陈舟又一次呢喃，“我愿意。”
下一刻就彻底被人拥进怀抱里，唇被人撬开，柔软的舌头侵入，不再温柔，而是带着眷恋和诉说的吻。
抱得太紧了，两个人呼吸交错，亲吻发出啧啧水声，最后又被烟花声音盖过去，他们亲密无间，难舍难分。
无人再去关心周围人的眼神或者其他，只剩下彼此。
他们终究和从前一次次一样，每一次都会爱上，最后成为藤蔓的两段，缠绕，再也分不开。
最后分开的时候陈舟嘴唇发麻，魏亭孤深深地看他，又轻轻吻他的嘴唇。
“我从初中就喜欢了陈舟，你一点都不知道。”魏亭孤低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他双手捧着陈舟的脸，陈舟呆愣着，鼻子发酸。
“你知道吗？”魏亭孤笑，眉梢眼角都写着开心，“我没有遗憾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
周围一切开始模糊，扭曲，失重感在加强。
陈舟猛地拉住他，音量拔高，“魏亭孤！我们……我们已经相爱了很多次了，我认识你很久了。也爱你很久了。”
眼泪不受控制，“你记住了！”
魏亭孤还在笑，“好。我会记住的。”
他又吻了吻陈舟鼻尖，“你也不要忘。”
陈舟感觉到那种失重感，明明就在眼前却拉不到魏亭孤。
他料到这一天，却仍不舍。
“魏亭孤，三年后烟火秀，我还会找到你的。”陈舟说，“没关系，反正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魏亭孤的眉眼开始模糊了，却仍然看着陈舟，仿佛在诉说所有的暗恋和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