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道：“我看到了气运之子的命格。那是主角。”
“他在干嘛？”宁长空捏了个轻身诀和隐身诀，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对于拯救世界的任务，保护主角是写在员工手册里的重要策略。
在这些任务里，主角往往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拯救世界。其中最常见的原因是，难度过高：普通难度给的主角属性打不了噩梦难度的BOSS。
但反过来说，只要快穿者略加干预，降低BOSS难度，再拉一拉主角水平，把两个人都拉到困难难度，就能有的赢。
最极端的情况也写在员工手册里：“死后胜利”。
快穿者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降低BOSS难度，在快穿者离开世界后，世界自主演变的过程中由原住民击败BOSS。
楚清歌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看着像是被魇住了，具体原因不明。”
不愧是气运之子啊，开学第一天就能惹事啊。
宁长空心下叹息。气运之子小朋友这时梦游般地来到藏宝阁门口，门口密布的防护阵法在他面前诡异地停止工作。
藏宝阁这是在欢迎他？
宁长空不解地踩着对方的脚印，在大门彻底闭合前在门外扔了个备用的术法，随即闪身进去。
怎么着自己都比现在的主角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实在不行就拖着他跑好了。
踏入藏宝阁大门，眼前场景一变，金碧辉煌的殿堂被一层淡淡的云雾所笼罩。大殿的顶部高耸入云，仿佛直通天界，四面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
这是什么？历史碎片？幻境？
宁长空被这不知何来的威压压得抬不起脊背，只听见一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女声，从大殿中央传来：
“帮我转告应龙，就说他的计划，我同意了……”
楚清歌惊讶道：“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这是西王母。”
宁长空勉强抬头，看向主角的方向。气运之子小朋友好像清醒了过来，呆呆地伫立在那里。
幻境氛围一变，杀机骤起，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谁？” 威严的女声在幻境中回响。
宁长空深呼吸，按耐住战斗的本能。现在先不能动手。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培养主角最重要的就是要把握一个度，让他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才最能够磨砺能力……我去！
无数剑影在空中凝结，如同暴雨般密集，带着破空之声，向他和主角的方位袭来。
宁长空闪身到主角身前，张开防护术法，激活门外的备用术法，爆喝出声：“跑！”
这是入学第一天应该遇上的事？
剑雨敲击在防护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雨打芭蕉，让他松了口气。
还好，这些剑没办法突破他的防护术法。
开着轻身诀的宁长空提溜着气运之子，脚尖轻点地面，向殿门冲去。
防护罩尚能支撑，越到殿门口意识的牵扯感越强，看来幻境出口的确在那里。宁长空快速计算着，又顺手加固了几遍防护罩。
突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重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伤口的剧痛和灼热感后知后觉地传来，宁长空勉强用手肘支撑身体爬起，视线向下。
身下淌出的血红得晃眼。
他的大腿被长剑钉穿了。
震惊比疼痛先占据大脑。
它是怎么突破防护罩的？—— 为什么其他的剑都被拦下了，只有它没有？
有一股异常的能量……是这股能量让这把剑突破了防护罩？
“恐怕是这样的。”楚清歌的声音绷紧了，“能量结构很复杂，防御术法失效 —— 是这个世界的神力吗？还是什么？”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宁长空草草施了几个止血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余光捕捉到了一抹银灰色的影子破空而来，他的动作一顿。
一柄样式古朴的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突兀地飞过，挡在他们面前。剑尖轻轻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剑雨戛然而止，幻境骤然破裂，无数碎片四处飞散。眼前有什么青色的东西落下，宁长空下意识伸手去接。
回过神的时候，宁长空和主角两个人已经跌坐在藏宝阁的地上，四周是一排排陈列着各种法宝的架子。宁长空腿上的血洞汩汩地流着血，打湿了古旧的木头地板。
一袭深蓝劲装的年轻女人冷漠地抱着剑，站在他们两个面前，古井无波的眼瞳注视着他们。
那柄剑正是幻境中救下他们的剑，剑身还流转着淡淡的光芒。
而那个人……楚清歌低声道：
“当代玉虚剑阁阁主，左朗凝。”
灵气复苏零年，8月30日10：46，龙渊书院寿康庐——也就是医务室。
医生正在包扎宁长空的伤口。
“骨头没断，没伤到重要神经。应急止血处理得很好，自己做的？”
“是的。”宁长空脸色惨白地坐在病床上，受伤的腿以伤口为中心，针扎着痛。
他现在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打完这个世界了。
主角团成员武力值还为0呢，怎么要命的的事件就纷至沓来了？
这是噩梦难度吗？这就是噩梦好吧！
“送来的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就是得坐一个月轮椅。”医生按了按他受伤那条腿，宁长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医生先开了口：“是残留的邪气导致的，这种邪气会侵蚀灵气，因此伤好之前，经脉会持续疼痛。”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帮你把邪气封在大腿这里，不会影响身体其他地方。”
“这是邪气？”楚清歌喃喃道，“自然形成的邪气结构怎么会这么精密？”
宁长空在脑海里接话：“我也没察觉到邪恶的气息啊？”
“但不碍事。这股邪气大概能撑一个月，你的灵力储备充足，和它耗完一个月，等它自行消散就可以了。”
宁长空忍不住问道：“没有更快捷的方法吗？”
“这种特征的邪气在整个邪气门类里及其罕见，没有特别好的解决方法。”医生耸耸肩，“我行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邪气。”
宁长空刚要继续问这股能量为何叫邪气，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左朗凝抱着剑走了进来，问了几句他的伤势，校医简洁地回答后，便意会地退出了房间，给他们两人留下空间。
绷着脸的年轻阁主目光如炬：“你就是林锦松？那个见义勇为的天才新生？”
这称号这时候怎么这么贴切？
楚清歌有些疑惑：“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的名气这么大？”
宁长空斟酌着答道：“林锦松是我，见义勇为……算是，天才不敢当。”
病床上消瘦的少年因为伤势而脸色苍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左朗凝拉过椅子，坐在他床前：“你和顾明辉闯了大祸，异处局负责审问的人还在路上。”
宁长空记下了主角的名字，顾明辉。
“藏宝阁门前的警报术法，你自己布的？”左朗凝的目光紧紧锁定他，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
宁长空整理了一下思绪，平静地回答：“是的，我本想拦住顾同学，不让他进入藏宝阁，但没能追上。”
“所以我只好跟着他进去，担心会出事，便在外面布下了警报术。”
结果就出事了。
左朗凝微微颔首，点评道：“颜色太乱，频率太快，我差点没看出来是求救信号。”
宁长空哑然：“……”
我刚学的啊！学了这才几天啊！
“不过，”左朗凝的语气一转，话语中透出些欣赏，“做得不错。”
有志气又有天赋的年轻人，还是要好好鼓励的。
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杜易和提着轮椅站在门口。
他对左朗凝点点头，随即正色说道：
“局长到了。”
灵气复苏零年，8月30日11：07，龙渊书院·玉枢院。
异处局在龙渊书院紧急找了行政楼——也就是玉枢院——的一间会议室当临时审讯室。
顾虑到林锦松的身体，他先进去审，等顾明辉审完，两个人再一起做处置。
杜易和推着宁长空的轮椅，他坐在轮椅上，沉思着：“藏宝阁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要异处局局长亲自来审？”
楚清歌语带懊恼：“藏宝阁防护术法布得太密，我没查探到多少。只看到那面将你们两人吸入幻境的镜子，应该是西王母的昆仑镜。”
宁长空挑眉。连楚清歌都破解不了的防护阵，怎么顾明辉就能如入无人之地般进去了？
宁长空从沉思中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推进了临时审讯室。
审讯室内，一个看似年轻却已鬓角染霜的男人坐在那里，十指交叉，沉静而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直直地落在宁长空的身上。
池昭铭，正厅级干部，异处局局长。
“别怕，孩子。”池昭铭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露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却不能掩盖他的注视带来的无形压迫感。
“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灵气复苏零年，8月30日12：28，龙渊书院·玉枢院·一楼大厅。
宁长空坐在轮椅上，慢腾腾地嚼着杜易和给他买的肉包。他这会儿已经审完了，但要等顾明辉审完才能走。
宁长空回忆着审讯细节。就他现在的已知的信息量，编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编，因此老老实实地知无不言。
有了之前救燕晓灵的“前科”，异处局方面很快就接受了他舍身救顾明辉这一点，当做“过度热心”来处理。
至于异常的实力，在宁长空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并出示之后，也基本打消了怀疑。
异处局对林锦松展现了相当的包容与照顾，毕竟他已经基本预订未来会到他们这里工作，是自家孩子。
当然更关键的是，宁长空喝了口水。隔壁那个入学第一天就冲进禁地，还没被防御阵法拦住的家伙，在可疑程度的数量级上和他有着显著的差距。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笑眯眯的异处局局长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池昭铭，前年从异处局执行部部长提拔到局长，是异处局历史上少见的战斗岗位出身的局长。
楚清歌表示：“毕竟是需要和各大宗门、一众散修和妖族打交道的职位，情报部的人精来当更加常见。”
异处局下设情报部、执行部、研究部、后勤部等部门，其中执行部就是负责执行具体的异端清除任务的战斗部门。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左朗凝走在前面，垂头丧气的顾明辉落在后面远一点的地方，杜易和跟在他后面，一副押送的样子。
左朗凝率先走到他面前，一甩道袍蹲下，轻声说：“看好他。有什么不对就发消息告诉杜易和。”
她快速瞥了眼顾明辉，接着重新和宁长空四目相对，“异处局官方求救信号，红、蓝、红，间隔2秒。不要忘了。”
左朗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给了杜易和一个眼神，就离开了。
和政府关系好的几个宗门，宗主都在异处局挂了虚职。
而当今的玉虚剑阁，东方第一剑宗，和异处局关系相当密切。传言是因为这一代局长，池昭铭当年曾在玉虚剑阁修行。
送走左朗凝，杜易和领着顾明辉来到宁长空面前。
顾明辉当即鞠躬谢罪：“学长对不起！害您受了这么重的伤！”
杜易和当即笑道：“什么学长，人家小林也是新生，比你年纪还小点。”
顾明辉瞪大眼睛：“……啊？”
那他怎么这么厉害！
杜易和趁着他目瞪口呆的时间对宁长空说：“你这个月身体不方便，就让小顾同学照顾你一个月，待会儿我帮你们搬下宿舍。”
出了玉枢院向宿舍楼走去，顾明辉自告奋勇推他的轮椅，杜易和走在前面，在密集的人流里开路。
顾明辉是个乐天派，被人潮一感染就又活了过来。
顾明辉推着他絮絮叨叨地讲他是怎么进的书院，今天不知怎么地就冲进了藏宝阁，不知怎么地就触发了西王母的昆仑镜……
宁长空边听边接话，慢慢笑弯了眼。
他宁长空最喜欢的，就是小太阳型的少年漫主角了。
杜易和在问宿舍阿姨要一楼的备用房间的钥匙，宁长空转头看推轮椅的顾明辉。
“小顾同学？”
“嗯？”
轮椅上的少年笑靥如花：“请多多指教。”
灵气复苏零年，9月上旬，龙渊书院。
顾明辉很快意识到自己抱上了条大腿。
林锦松坐着轮椅的身影很扎眼，他上课的时候一点课没听，下课就要顾明辉推着自己上台抓着老师问问题，还问得老师赞赏连连的样子更扎眼。
而且，顾明辉看了他拿着问问题的课本，这都快翻到书底了，这到底提前自己学了多少？
也就是林锦松是个沉迷学习、天天泡图书馆的性子，不然桃花运这得多好啊。顾明辉啧嘴。
“顾明辉？”问完问题的林锦松歪头看他，“去藏书阁吧。”
把林锦松停在他们小团体惯常用的小组会议室——林锦松的轮椅停在常规学习区太挡路了。顾明辉打开手机备忘录：“今天拿哪几本书？”
宁长空略一思考：“《简明阵法学教程》看完了，再帮我拿一本……《灵气纪元：修真史话》吧。”
顾明辉拿着书再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宁长空已经把今天布置的作业消灭了一半了。
不管看几遍都觉得，林锦松做作业都好快啊。顾明辉啧啧称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然，小林同学看书也很快。
宁长空第一回带顾明辉来图书馆的时候，只准备让他当拿书工具人，告诉他拿完书就可以回去了。等晚上十点，藏书阁关门之前来推他回去就可以了。
但是正义感爆棚的小顾同学并没有答应！而是坚持陪他学习。
虽然宁长空经常目击到他捧着小说傻笑，但这几天顾明辉也的的确确读了点正经书进去。
在顾明辉听不到的地方，楚清歌充当着无情的人形作业帮：“今天的《符咒学入门》作业我建议你只做最后一个大题，前面的答案我报一下：第一题选A……”
宁长空在楚清歌的指引下快速糊完了作业，随即翻起了刚拿的《灵气纪元：修真史话》。
他有些在意那股“邪气”的来源，最近查了很多资料，也只是说是一种罕见邪气。
这种邪气并没有邪恶的气息，但是因为这种会与灵气相对抗的特殊特征，被归入邪气的类型。
“为什么西王母留下的幻影，会有邪气？”宁长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口袋里，幻境破碎时拿到的青色物体。
那是青鸾的羽毛。
青鸾也称青鸟，是常伴西王母的神鸟，也是西王母的信使。
蓬莱无路，只有靠青鸟传信……吗？
楚清歌继续说：“我分析过了，这支羽毛里的气息和能量还能提取出来用，但具体的方法还没有思路……”
“不着急，反正整个九月我都出行不便。”宁长空摸了摸伤腿。
宁长空刚翻完《灵气纪元：修真史话》神话时代一章，书页停在“诸神陨落说”，就看见燕晓灵提着包走进小组会议室。
燕晓灵和他们俩不是一个班，课程安排有些出入，这个时间才过来。
宁长空在返校当日没法和她吃午饭，道了歉说明原因后，他就又多了条叫做燕晓灵的小尾巴。
燕晓灵当时就拍拍胸脯，义正辞严地说道：“林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林哥有难，我当然要帮忙！”
于是就形成了他们三个天天藏书阁相见的小团体格局。
这几天，宁长空旁敲侧击地问燕晓灵，关于楚清歌目击到的那块玉佩的事。
她说，这是她那个研究符咒的小姑姑送的生日礼物。
燕晓灵的小姑姑，燕宜安。宁长空咀嚼着这个名字。
楚清歌拿着她刚刚查到的情报，肯定道：“重要npc，是个技术型人才。”
技术不技术的，总得当面见了才知道。想到这里，宁长空又扯了扯盖在腿上的薄毯。
灵气复苏零年，9月下旬，熟悉的小组学习室。
“什么大学啊！”燕晓灵抱怨着，“这就是大专，不，高中！”
顾明辉也跟着哀嚎：“对啊，谁家大学搞月考啊，还计百分之十的期末综评……唉这几个符箓图案我是一点都记不住啊……”
宁长空哭笑不得：“小声点，小组会议室的隔音效果也没那么好。”
要宁长空来评价，龙渊书院确实像是所透着股高中气的大专。
课业重、考核严，学的东西又太专，毕了业不去异处局，纯人类学生都不知道去哪里讨生活——龙渊书院的确有妖族的交换生，这就是后话了。
顾明辉和燕晓灵这段时间天天跟着他没日没夜地学，水平自然不差，但要掌握的东西着实有点太多了。
宁长空一边自己看书，一边时不时解答着两人的问题，复习的时光走得飞快。
“今天九点半就走了吗？”燕晓灵吃惊地看了眼表，看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两人。
宁长空笑道：“我明天要去做伤口的检查，今天早点休息。”
燕晓灵也开始往包里塞东西：“那林哥你是不是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宁长空：“……别把我说得像是残疾人重获双腿一样！”
半位面蓬莱不受什么全球变暖和极端天气的影响，夏夜的气温相当舒适。
顾明辉推着轮椅，燕晓灵走在他身侧，拎着林锦松的包。
“你们国庆回家吗？”顾明辉忽地开口。
楚清歌给宁长空实时播报燕晓灵甩出去的眼刀。
宁长空低笑一声：“不回去。”
傻狗顾明辉没有接受到燕晓灵的信号：“为啥啊？放七天假呢。”
“没地方回去。”宁长空抬头看半位面虚假的星空，“我在福利院长大。”
燕晓灵给了顾明辉一肘。
“……对不起，我……”
宁长空失笑：“没事，这种事不怎么能想到。”
三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燕晓灵和他们分道扬镳，拐向女生宿舍楼。
顾明辉开灯，把宁长空的轮椅推进房间停好，然后自觉地拎起热水壶去打水。
宁长空拿起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和毛巾，放在膝上。
他受着伤，不方便冲淋，只能打热水自己在卫生间擦一擦。
顾明辉麻利地给他倒好热水：“我抱你吧？”这是要把他从轮椅抱到卫生间的板凳上。
宁长空推开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不用！我自己来！”
自从刚到宿舍那天，顾明辉热情地把他公主抱到了床上，某人就执着于抱他这件事。
“自己上下轮椅不是很麻烦吗？”顾明辉振振有词，“而且你也不重啊。”
还怪轻的嘞。
“你少烦。”宁长空没好气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上了床，就是夜聊的时间。
顾明辉盯着蚊帐顶：“是不是你腿好了，咱俩就不住一间了啊？”
宁长空打趣道：“咋？舍不得我？”
“是挺舍不得的，你睡觉不打呼，还督促我好好学习……”顾明辉小声嘟囔着。
“想换宿舍，自己去打报告。”宁长空困得要命，常年的快穿工作让他练出了沾枕头就着的本事。
两人沉默片刻。
顾明辉翻了个身：“今天我话没说好，对不起啊。”
“……这算什么，不怪你……”宁长空声音轻飘，不一会儿就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灵气复苏零年，国庆假期。
月考考得这一届新生哀嚎连连，他们三个自觉考得都不错，能好好过个假期。
送完两个回家的小朋友，宁长空总算耳根清净。他的腿伤大好，就是行动还有些不利索。
把行李从一楼拖到四楼原定的宿舍，又给一个月没住的房间大扫除，忙了一圈下来，已经是中午了。
林锦松是报道前临时加进来的学生，龙渊书院按理说是两人一间宿舍，他运气不错，撞上了单人间。
他洗干净手，正准备外出觅食，正准备出学校逛逛。
一开门，就看到杜易和出现在楼梯口，身后还跟着个有点阴沉的男孩。
……他这里是什么幼儿园吗？盯了顾明辉一个月不够，又给他塞了小朋友来带？
把人迎进宿舍，宁长空倒了三杯热茶。
杜易和笑道：“你在宿舍还自己泡茶？”
“有这个兴趣嘛。”宁长空把茶杯塞到他们两个手里，他这里可没有茶几。
杜易和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清楚：这孩子叫温庆生，临时转学来龙渊书院读书。
考虑到林锦松这里有空床位，他读书也不错，就安排给他当室友，拜托他好好照顾温庆生这个插班生。
楚清歌则把杜易和隐而不说的部分补齐：“这孩子，天煞孤星的命格。父母因为妖邪作乱去世，就他一个从事故中存活。他本来在读大一，异处局觉得再拖一年可惜，就让他插个班。”
宁长空在心里吐槽：“……家里出事，连点休息和恢复的时间都不给，就赶过来读书？不怕人家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异处局似乎向来是这个做派，”楚清歌言辞淡淡，“毕竟有这种经历的，在异处局不算少数。”
宁长空听了一顿，心下叹息。
修行界本身人群庞大，异处局不会在现世广泛调查适龄学生的灵根天赋，
造成修行界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扔掉妖族和各大门派的交换生不算，龙渊书院的学生有相当比例，是因为意外窥见里世界一角，又恰巧天赋不错的“幸运儿”。
……然而，并不是每一场意外都像燕晓灵所经历的那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放弃进入宗门，放弃深耕修行此途，投身于异处局的，大部分也恰恰是这些“幸运儿”。
杜易和也在把他拉到门外，单独嘱咐时候暗示了几句温庆生的不幸遭遇。
“午饭吃了吗？”
僵硬地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温庆生摇摇头。
宁长空把宿舍钥匙往口袋一塞：“走吧，吃午饭去。”
灵气复苏零年，10月7日上午，宿舍楼。
早上刚泡的茶还腾着热气，宁长空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
总算！把那本原耽网文全稿敲完了！他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查起了银行卡流水。
宁长空为了避免被异处局查出来不对，专门开了张海外银行卡来存收入。这会儿日更了一个多月，卡里多了近四万。
起码生活费是不愁了，就是想赚大钱，赚到能做主线任务的钱，还得费点心思。宁长空摸了摸下巴，又打开一个已经写了许多行代码的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