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山早月by境风

作者:境风  录入:12-21
驻唱的酒吧关门大吉之后,梁愿醒带上他的尤克里里和相机,骑上他酷酷的三箱ADV摩托,导航目的地定位到三千公里外的敦煌。
他要去传说中的大西北!
然而扣上头盔护目镜后,还没骑出省界就摔车摔进了医院。
于是他成为了段青深医生的最后一个患者。
“对了。”梁愿醒在风沙里眯着眼看向他,“你辞职,不是被我拐走的吧?”
段青深淡淡看着他,摇头,说:“辞职不是因为你,但我到这里,确实是被你拐来的。”
#一个愿拐一个愿来#
·梁愿醒是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轻松 公路文
主角:梁愿醒,段青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去西北。
立意:做自由自在的风。

“核实姓名。”白大褂说。
“喔,对的,梁愿醒。”因为对方戴着口罩,梁愿醒自然而然地看他眼睛。
梁愿醒昨天摔车进的医院,出血太多,从急诊抬了上来,住院一晚,今天可以出院了。
白大褂递给他一张单子,说:“这是出院单,你看一下。伤口五天不要沾水,饮食清淡点,缝线是可吸收的不用来拆……你这相机怎么了?”
梁愿醒双手捧着他浑身上下最昂贵的东西,一台徕卡SL3。大约是他方才的表情太苦涩,活像是相机来住院不是他来住院,所以医生多问了句。
“我摔车的时候相机包跟着摔出来了。”梁愿醒说着,低头去捣鼓它,喃喃道,“不知道坏了没。”
“我看看。”白大褂说,“你先把出院单收好,不是交通事故进来的吗,后续理赔可能要用上。”
秉承着对医生这个职业的本能信任,梁愿醒递过去,用相机交换了出院单。他这相机加上镜头还挺有分量的,医生稳稳地接过去。
他看着白大褂把相机重启了下,走到窗户边。十月里清晨的天气很晴朗,虽说长江中下游地界总被诟病没有秋天,但它也不是完全没有。此时住院部楼下的人工湖面上飘着几片焦糖色的落叶,被风拂过,悠悠荡荡。
“这相机用多久了?”
“还没用过。”梁愿醒有些委屈地说,“刚到手没两天呢,就摔了。”
“难怪。”
“啊?”梁愿醒倏地紧张起来,“坏了吗?”
“不是,没坏。”医生拍了一张后,在相机的菜单上调整了几个设置,他边按边说,“你换的是第三方镜头,所以防抖自主关闭了,要去镜头设置里设定焦段才能打开。”
说完,他反应过来,擅自动别人的相机参数不太礼貌。医生停顿了下,说:“我刚刚打开了。”
梁愿醒自然地“嗯”了声:“那就打开。”
他调试完后,又朝着楼下人工湖拍了一张。这位年轻的医生上身微倾,个头挺高的,病房窗沿在他腰侧。他设置ISO,调整拨轮,很专注,看起来很专业。
“好了。”医生拍完,低头看相机屏幕,似是自言自语,“这相机出色果然很好。”
他走回病床边把相机递向梁愿醒,又补了句:“对了,你如果以后想手动对焦,记得把对焦环改成线性。”
梁愿醒接过来,朝他弯着眼睛笑了笑:“好,谢谢医生,你也喜欢摄影吗?”
对方将手揣进白大褂的兜里,“就…普通爱好者。”
“我也是。”梁愿醒听话地将出院单折一道,拎起病床边地上的书包,塞进包内侧的拉链兜里。
年轻的医生捏了捏鼻梁处的口罩,查房的小插曲结束了。这时病房里进来一个大叔,大叔拎着牛奶水果直接奔向梁愿醒的床位。
“小梁!”大叔第一声叫唤得太响,另一个床位的病患翻了他个白眼,他赶紧压低些声音,“小梁你没事了吧?能走路吗?我背你下楼?”
“不不不,叔叔。”梁愿醒直摆手,“能走路,只是割伤,筋骨没问题,我自己慢慢走能行的。”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问题,梁愿醒自己下了床,稳稳站在地上。大叔瞧了瞧,稍微放心了,旋即又转头去问医生:“医生啊,他这个脚,确定没事儿吧?”
医生垂眼看了看他脚踝,说,“好好休息就行,作息规律些。”
大叔看向梁愿醒:“小梁,你作息怎么样?”
“我作息……比较复杂。”梁愿醒真诚道。
医生偏过头笑了下,最后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相机,离开了病房。
梁愿醒有一米八,大叔个头比他矮一截,这么扶着还挺顺当。但毕竟非亲非故,梁愿醒也不太好意思真的拿大叔当拐杖,办好出院后,几乎是单腿蹦出医院的。
“那儿,车就停那儿,来,还是叔背你吧!”
“别了叔叔。”梁愿醒失笑,“您不用送了,我直接打车去交警大队,摩托车拿回来我就走了。”
“我送你去呀!”
“真不用啦!”
最后大叔没拗过他,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相机包斜挎着,书包单肩背着,蹦进了出租车后排。
大叔只无奈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混入车流,自己幽幽叹了口气。
“那个大叔?”护士想了想,“不是他家属呀,是肇事司机……的儿子。他父亲开老头乐撞的,但那大叔赔钱挺痛快,当时在急诊就掏钱了。”
段青深抬眸。
另一位护士指了下柜台里的三明治,跟服务员说麻烦帮她拿这个,然后接着聊:“那小帅哥性格挺好的,夜里14床的做心电图,通道插座你知道的,特别松,必须得按着插头,就是他帮忙按的,还是单腿蹦着过来的。”
段青深回忆了一下,14床心电图的记录……是凌晨了,难怪他说自己作息复杂。他笑了下,口罩又向上拎了拎。
“段先生的咖啡好了,这边取一下。”
“谢谢。”
咖啡厅在医院一楼,来来往往很多病患和家属,段青深端着咖啡走向电梯。咖啡厅里还在等餐的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是不是前两个月交了辞职信的那个段医生?”
“好像是。”
那边梁愿醒到了交警大队,拿着单子去取摩托车。交警领着他到停车场的时候低头看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有些迟疑:“你这脚还能骑车吗?”
梁愿醒笑嘻嘻地说:“没问题,我这都出院了肯定没问题!”
总之他就是想快点见到自己的摩托车,恨不得蹦两下给交警看。交警赶紧抬手“哎哎”了两声制止他:“行了行了,你可别又摔了,反正伤的左脚,你就别换挡了,一挡慢慢往回溜吧。”
“好嘞!”梁愿醒痛快应下。
因为梁愿醒不是本地人,又长得面嫩显小,瞧着很不靠谱,交警惆怅地又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多叮嘱了一句:“慢慢溜啊你。”
“我一定!”梁愿醒龇牙一笑,毫无说服力。
交警欲言又止,心道算了,怎么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知道轻重。递给他取车签单,问他:“哎?我听说你是摩旅过来的?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敦煌。”梁愿醒笑得阳光灿烂,昨天的意外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留下阴影。
总之就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他现在就是个快乐的失业青年旅行家。
梁愿醒说:“不过这个伤确实要休养两天,我订了民宿了,先骑过去。”
交警笑笑,点头表示认可:“对,再养养。”
接着,交警将一份签单搁在他摩托车的后箱上,说:“行了,祝你一路顺风啊,最后这个签了就能走了。”
“最后签一下这个就可以走了。”办公室里,主任推了推眼镜,“小段啊,两个月前该劝的我都劝过了,后来我自己也琢磨了一下,趁着年轻,让自己多走一些不同的路,同样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段青深签完名,将文件递回主任那边,抬眼看向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主任理解。”
主任笑起来:“还谢什么,今天是来帮蒋医生代班的吧?小蒋也辛苦,正是怀孕最难受的时候,行了,走吧,我送送你。”
“不用。”段青深站起来,“不用这么麻烦。”
“还是送送吧。”主任从办公桌绕过来,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明白你压力大,辞职反而是一种勇敢,来,走吧,送你到电梯那儿。”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段青深跟在主任身侧,他白大褂已经换了下来,穿一件很简单的灰色帽衫和牛仔裤。
“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主任按下电梯,补充道,“我不是问人生规划,那没什么意思,就短期的,最近准备干什么去?”
段青深如实相告:“我先去趟山东,高中同学要结婚了,我过去帮他拍点婚纱照。”
“哦!”主任点点头,“挺好的,我记得你父亲说过,你以前摄影还拿过奖呢。”
段青深:“很多年前了,不知道手生了没。”
“高中同学都结婚了,你也差不多能谈一个了。”主任拍拍他肩膀,思索片刻,“你快三十了吧?”
“已经三十了。”段青深说,“不过我不急。”
“你不急,你爸妈惦记着呢。”
电梯来了。
踏出医院院门的铁门轨道时,段青深倏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从胸腔落了下去。他的行医生涯结束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他深呼吸,如释重负。长久以来裹在自己身上的藤蔓终于烧焦脱落,代价是皮肤也被灼得溃烂生疼。不过没关系,他解脱了——从高考志愿被迫学医的那天开始,终结于今天。
医院大门口横向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单车和电动车,路边更是排着长队等客送客的出租车。
有病患自己挪着轮椅进去医院,有人举着写有“住宿50元”的纸板,急救车通道前的保安挥着手臂叫人把电动车挪开。人们奔波着,他停下了。
一辆三箱ADV摩托慢悠悠地驶过,和这忙碌的一切格格不入。段青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门诊大楼,转身离开这里。
他前脚刚走,那个溜着一挡慢悠悠的摩托车找了个空地停下,青年摘下头盔,一瘸一拐地走进医院。
住院部3楼护士台,护士诧异地瞧着他:“哎?你怎么回来了?是伤口崩开了吗?”
梁愿醒又急又走不快,导致他有些喘,他展开出院单,指着“经治医生”那一栏,问:“请问一下,段青深医生在哪里?”
“段医生?”护士眨眨眼,“他辞职了。”
“他辞职了?”
护士点头:“段医生今天只是帮忙代班,你是他的最后一个患者。所以你伤口还好吗?”
“还好……”梁愿醒怅然又无力地点头,脑袋耷拉着,“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护士说。
梁愿醒慢吞吞地离开住院部,拎着头盔走回摩托车旁边。然后掏出手机,戳了下屏幕,看着锁屏画面。
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幅摄影作品。绵延到天边的沙丘,起伏如波澜翻腾的海浪。太阳垂了一半在沙丘下方,天地苍莽枯黄。被风扬起的砂砾扑在夕阳和沙丘的交界处,如掉帧般模糊了一小片,也像是大自然的噪点。
这张照片的标题叫《去西北》,摄影师段青深。
三年前梁愿醒偶然在一本地理杂志封面看见了它,随后在网上找到电子版,做了三年手机桌面。
那时候他决定,终有一天要去西北。

梁愿醒住的民宿附近有个湖,前不久镇子好不容易来了一轮降温,有了点秋高气爽的意思,今天湖边很多人野餐散步。
今天是他出院的第二天,他决定在这儿多住两天养养伤。民宿老板人很好,听说他因为养伤而要续住,这天中午炖了一大锅猪蹄叫他好好补补。
虽然他订的住宿类型是包含餐食,不过梁愿醒还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老板娘很阔气地说没事儿,她自己也想吃炖猪蹄。
因为脚伤,下午梁愿醒就坐在民宿的院子里发呆。
年轻人,大学刚毕业,脸上藏不住事儿,这颓靡的样子叫老板两口子瞧见了,立刻一边坐一个,开始宽慰他。
“这是怎么了?”老板问,“怎么垂头丧气的,你不是出来旅游的吗,开心点。”
老板娘搭腔:“就是,你才二十出头,吃席都不用随礼的年纪,笑一个。”
这一边一个的,梁愿醒噗嗤笑了,解释说:“不是,哎……你们看。”
说着,他戳亮手机:“我这个屏保,昨天见到它的摄影师了。”
“哟,那是好事儿啊。”老板说。
梁愿醒简单给二位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事说来挺简单,就是错过了。说完,两口子长长地“哎——”了声,太遗憾了。
梁愿醒追悔莫及,怎么在病房里的时候没看看那个出院单,如果当时就看,说不定这会儿微信都加上了。
这么一想,梁愿醒猛拍了下大腿。老板迅速出言制止:“哎!腿伤着呢!”
“没事儿,伤的是脚。”梁愿醒笑笑。
笑了两下笑不出来了。他不知道医生辞职是个怎样的流程,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吧唱歌,酒吧辞职很简单,同事中午打个招呼晚上就不来了。
……莫非段青深是因为自己的相机而重燃摄影梦?不至于吧,他想。
晚上老板和老板娘在院子里烤肉,有客人在附近的农家乐钓到了鱼,一起烤了。活鱼现烤,撒些盐和胡椒就足够好吃,加上老板老板娘,七八个人在院里说说笑笑。
秋夜里徐徐而来的凉风很舒服。因为梁愿醒脚踝有伤,年纪又小,大家一个劲往他手里塞烤串和鱼肉。导致他现在撑得有点呆,靠在椅背上。
“哎!”老板娘笑嘻嘻地在他面前摆摆手,“傻啦?”
“唉哟……”梁愿醒摸摸肚子,“我吃太多了。”
院里立着几个漂亮的庭院灯,围栏也缠着灯串,氛围很好。
大家天南海北过来,素不相识的人聊起天来反倒没什么顾虑,你一句我一句顺着侃,热闹也舒服。
只是梁愿醒频频想起段青深,悔恨呐,又悔又恨。恨得拍大腿,于是一巴掌拍上去了。
“哎!”老板娘制止他,“又拍又拍!你这么拍法啥时候能好!”
梁愿醒抿抿嘴:“是脚坏了,不是腿。”
“唉哟真是……我这记性。”老板娘喝了点酒,笑得摇头,“万幸你只是被割了个口子,没伤到骨头,不然你在我这儿包个月租房吧。”
梁愿醒表示认可,抿嘴点头。
伤口在左边脚踝侧面,当时交警直接给他薅上警用摩托送去急诊,那伤口根本摁不住,血飙了一路。
梁愿醒有点后悔,反正伤口摁不住,不如不摁了,拿相机录下来,多酷。
一想到相机,又想起段青深。
他咣地倒回椅背里,抬头望着月亮,但月亮也没辙。
不知道谁抱出来一把木吉他,调了调音,拨了几个和弦。老板端着杯啤酒绕到梁愿醒椅背后头,问他:“唱两首不?你才是专业的。”
“我吃那么多东西,嗓子都糊住了,不唱。”
有人接过了吉他,摇头晃脑唱了首民谣。
老板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兴致不高,有些落寞。民宿老板两口子都是比较热情外向的人,看不得他这宛如十八岁那年初尝心碎滋味的模样。
于是老板眼珠子一转,弯下腰,说:“哎,小梁,要不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梁愿醒转头,眨眨眼。
“那个退休医生啊。”老板说着,坐到他旁边。
“辞职的医生,老板,他看着不到退休年纪。”梁愿醒说。
老板大约是喝多了,但也不能怪他,医生和摄影两个要素拼接起来,就让人觉得退休金很高。
“哦。”老板认真点头,“为什么要辞职啊?当医生多有面儿。”
梁愿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医生又忙又累,至于有面儿这部分,他觉得大家都差不多。老板开一民宿也有面儿啊,酒吧没倒闭的时候自己在那儿唱歌也蛮有面儿的。
人不就活那么一回事儿嘛。
“不过您说打听?”梁愿醒坐直起来,“怎么打听呀?”
莫非他们医院有表白墙?那不能够吧。
老板嘿嘿一笑,朝后面他的别墅一指:“我这儿,往来无白丁啊!”
梁愿醒警惕地蹙起眉,心说您这儿往来的不都在这院子里了吗。
“反正问问呗。”老板仰头喝一口啤酒,“你听说过‘六人定律’吗?就是通常来讲啊,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串起关系。”
“是吗?”梁愿醒半信半疑,“我跟钢铁侠也可以吗?”
“……”老板沉默了片刻,“你还要打听吗?我这么说吧,咱这个镇子就这么点儿大,最大的医院就你住的那个了,医生辞编的屈指可数,小地方弯弯绕的人脉也就这么多,打听个人肯定能打听到。”
“那就试、试试吧。”梁愿醒说完又快速琢磨了下,“可是就算打听到了,我见着他,说什么呢?”
像个没有边界感的小粉丝,也像个莫名其妙的小病患。
“给他送锦旗!”老板说,“谢他妙手回春!”
“他辞职了。”
“为什么要辞职呢。”老板绕回来了。果然喝大了。
无论如何梁愿醒还是觉得“打听”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引人反感,最后还是跟老板说算了吧。
凌晨,这位作息复杂的失业青年抱着电脑,呆坐在窗边的藤椅里。相机里还有段青深拍的照片,医院人工湖。大约是因为对此人有着厚如字典的滤镜,他觉得这照片拍得也太好了吧。
他指尖在电脑触控板上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反复欣赏。
良久,他忽然想起,在那幅《去西北》之后就再也没搜到过段青深的新作品,此前他以为段青深之后没有再用自己的本名做拍摄者名,原来是去当医生了。
那又为什么辞职?
梁愿醒在这琢磨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打开微信,点开民宿老板的聊天框。入住的时候加了老板好友,这样方便沟通,比如他临时决定多住两晚,就没有走平台了。
老板的昵称后边有个括号:值班中。
他收起手机合上电脑,左右睡不着,决定下楼去跟老板聊一会儿。
“喏。”老板刚做好一杯咖啡,“这杯给你?”
刚递过去又缩回来了,老板又说:“长伤口好像不能喝咖啡,算了你别喝了。”
梁愿醒笑笑,在吧台后边坐下,两条胳膊趴在柜台上,叹气。老板啧啧摇头,啜了口咖啡,放下杯子,瞧着他的样子:“我读大学的时候,我室友跟他高中时代的对象分手了,就你这个表情。”
“……”梁愿醒幽幽看过去。
“哎对对,就是这个眼神。”
“我是觉得不甘心。”梁愿醒坐起来,往后靠在椅背,“与其这么错过了,还不如别让我知道那就是他。”
“还是给你打听打听吧。”老板劝道,“你也别怕他反感,到时候表个白你就跑,不枉此生。”
这话说的……梁愿醒低头笑了下,刚想说哪有这么干的…旋即深吸一口气:“我去洗个脸冷静一下再决定。”
“去吧。”
一楼洗手间就在吧台后边一个拐弯的地方。
此时是凌晨两点一刻。
段青深进来民宿客厅,说看见平台上还有空房,而且刚好车开到这附近,就直接进来问了。
老板先收了人家身份证,然后才告诉他,平台忘记更新了,那个空房被一个小帅哥续住了两晚。段青深了然,点点头。
后一分钟,段青深刚打算离开,从吧台后方走来一个脸上湿漉漉的青年。
“老板抽纸在哪呢?”
“哦用完了,我去给你拿……”
乍然间,梁愿醒转头,一道吧台里外两个人四目相对。
段青深想起来他是谁了:“是你啊。”
“嗯。”梁愿醒一点头,下巴的水珠就往下掉,“晚上好。”
“晚上好。”段青深朝他笑了下。
老板当即明白了,眯眼一笑:“缘分呐,这大半夜的你也没地儿去吧?喏,就是他续住的,你俩挤挤得了。”
“不了。”段青深觉得有点唐突,“我再找找吧,谢谢。”
“我不睡觉的。”梁愿醒出言阻止,“晚上床让给你睡,我很安静,不会吵到你。”
段青深听他这么说,换了个眼神,审视他:“你前两天送到急诊的时候出那么多血,还这样熬夜?”
“……”梁愿醒闭上嘴,看看他,又看看老板。
老板顺势劝道:“那你可得好好说说他,住下吧,这大晚上的,再往北走一片荒郊野岭,扭头进镇上还得再开四十分钟,不值当。”
这话不假。再往北六十公里就是省界了,像样的酒店很少,段青深稍有些洁癖,否则也不会驱车这么久来这家民宿。
他权衡了下,又偏头看向梁愿醒,问:“你确定不介意吗?”
“不介意!”梁愿醒眼睛又亮起来,“一起睡啊!!”
“那我付一半房费给你吧。”段青深说。
“不用。”梁愿醒转念一想,改口了,“那好吧,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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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着包跟在梁愿醒身后上楼的时候低头看了看他脚,可楼梯灯光昏暗,看不出来恢复得如何。原本想说这个时间你精神亢奋不睡觉,有这么养伤的吗。转念一想已经辞职了,没立场说人家。
梁愿醒的房间就在二楼,一张足够大的床,两个成年男性睡绰绰有余。老板说衣柜里还有一条棉被,段青深进来后关上门,把书包放在地上,先到卫生间洗了手。
“你……”段青深吓一跳。他从卫生间里面打开门,迎面就是梁愿醒,直挺挺地杵在卫生间门口,蹲守他似的。
梁愿醒举起手机,按亮,给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去西北》。”
段青深怔愣了下,然后点头。
“我特别喜欢你的作品。”梁愿醒说。
大约沉默了那么两三秒。
稍微有点尴尬,难免的,因为这张照片登上杂志的时间是三年前,而三年来“段青深”这个摄影师杳无音讯。如果说摄影这件事对段青深来讲有什么伤疤,那自己这个行为岂不是把它扯开来仔细端详。
好在并没有伤疤存在。
段青深愣完笑了下:“谢谢。但是现在你该睡觉了。”
“喔。”梁愿醒点头。
二十分钟后,段青深洗完澡躺上来。灯已经关上,房间漆黑一片,梁愿醒实在睡不着,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就只剩下小动作。
旁边段青深平躺着,转过头,语调平稳:“睡眠有助于伤口恢复。”
“我睡不着,太激动了。”
“可以睡醒再激动。”
“没事,我一直睡得很少。”
推书 20234-12-20 : 漂亮炮灰的春天b》:[穿越重生] 《漂亮炮灰的春天[快穿]》作者:rival【完结】晋江VIP2024-04-23完结  总书评数:150 当前被收藏数:1192 营养液数:167 文章积分:16,272,090  文案  陈舟绑定了系统,被要求在各个世界扮演不起眼的炮灰。包括但不限于给主角端茶送水,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