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私奔
“已经到八强了又加注奖金?本来只是几所高校之间的娱乐赛,一根球杆就能解决,现在怎么办啊?”杨知黎倚靠在包间的楼梯扶手上,问完就不吭声了。
管召南站在台阶上说道:“何教练和温钰说,台球协会想把高校联盟赛发展成人才选拔方式,那些台球俱乐部也都默认支持了。”
假设明年再举办第二届,那俱乐部就会提前一年去高校招学员,那些学员接受了正规训练,可以同时以在校大学生和俱乐部选手的身份参赛。
如果参赛选手都是俱乐部里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学员,高校联盟赛就完全变味了,别说允许Omega报名参赛,真正的Alpha学生也不一定能参赛。
从长远考虑,源源不断的人才选拔和俱乐部学员的学费流通,就连赛事也都被台球协会垄断了。
杨知黎没主意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奖金,其他学校的协会怎么可能答应我们不接受加注,真他妈难办。”
“牵扯到利益肯定要出问题,我们现在左右不了这个,先把第一届比赛圆满办完。”管召南还没正式进入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他先成了别人嘴里的一块肉。
“真没想到第一次办比赛搞成这样。”
“别让陆言星知道,他还是高中生,我不想让他接触这些。”
陆言星只知道云城台球协会不允许Omega参赛,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那些Alpha只是借此展示他们的地位阶层。
“放心,我嘴包严的,回去了。”杨知黎转过身朝包间方向走。
陆言星在烤肉桌上翘首以盼,频频回望,终于在门口看到了脱了外套摘了领结的管召南。
邱骁看到管召南那似有若无的警告眼神,在心里对除陆言星在外的所有Alpha翻了个大白眼,挪去了新认识的Omega学长孟扶山身边。
之所以不坐柳冰河旁边,是因为直奔柳冰河身边的杨知黎看起来比管召南更不好惹。
孟扶山被唐遥和邱骁一左一右包围,许砚已经是一副要生吃了他们的表情了,可两人揣摩着孟扶山对许砚的态度,不为所动。
“陆小狗,明天四强加上冠亚军决赛,有压力了吗?”管召南在陆言星身边坐下,和他咬耳朵。
管召南回来了,陆言星开心了点儿,还回应了他的话:“管裁判要给我传授点私人经验吗?”
“我敢传,怕你不敢用。”
“那管老师给我辅导作业吧。”陆言星突然在饭桌上拿出了十来张卷子,是邱骁帮他带来的各科作业。
“陆小狗,都是高三生,你这样显得我不学无术。”唐遥见状马上开腔。
柳冰河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他也是背了一书包的卷子,做了半晚上。”
“背着好兄弟偷偷卷死所有人,不行,陆小狗给我两张,我也要写作业。”唐遥作势就要抢,却被邱骁一把拉住。
邱骁笑眯眯地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和文具:“我的,陆言星同科同款,全部给你做,做不完不准回家哦。”
唐遥:“……”
“现在做家教一定很赚钱,可惜了。”柳冰河把烤好的牛肉夹进盘子里,有点想拾起他的兼职老本行。
杨知黎:“辅导我,我不光付钱,还不会因为听不懂气你。”
柳冰河拿着筷子喂了杨知黎一大片肉,堵他的嘴。
三天聚餐两次,陆小狗边写作业边叹气,他家的餐饮生意不会因为他又吃又送黄了吧?
如果说比赛前两天是刺激,那第三天的赛程就是重磅。
进行八强进四强以及冠亚军决赛前,主办方宣布了台球协会为本次高校联盟大赛加注奖金的好消息,不光观众席沸腾了,连参赛选手都坐不住了。
温钰虽然是裁判长,可这次他没露面,八个选手里除了唐遥和陆言星,其余六名都是代表了六所大学参赛的。
云城大学的代表选手是一个女性Alpha,叫周雪,陆言星替孟扶山出头的那次,她也在现场。
加注奖金的消息宣布得比较突然,那些止步八强的参赛选手里也有表达不满的,还有几个学校协会的会长私底下说管召南做的不地道,奖金这么大的消息竟然瞒到现在才说。
陆言星对奖金没有太大兴趣,他一开始就是奔着冠军定制球杆来的。
至于唐遥,比起奖金,他更在意的是八进四的抽签,他竟然抽到了陆言星!
唐遥看着手上的签号笑的那叫一个欢快,他从三年前就嚷着要跟陆言星比一场,可陆言星一直不给他机会。
当唐遥拿着签兴奋地猴子跳到陆言星面前,陆言星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小狗无语。
在后台准备上场前,陆言星检查完球杆和着装,发现管召南拿着裁判证在想什么,周围的工作人员人来人往,他不好直接去问。
进赛场前,陆言星从管召南身边经过,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拿球杆碰了他一下:“抱歉,裁判,马上开赛了。”
空气中掠过一丝琥珀阻抑剂的气味,管召南调整情绪,边戴白手套边朝陆言星接下来要用的那张球桌走去。
唐遥在休息区的沙发前迫不及待等着裁判宣布开始,陆言星则在擦杆头,试他的新球杆。
四方的聚光灯打在蓝色球桌上上方,观众席早已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集在了年轻的裁判身上。
管召南站在球桌的一侧,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摆好了球,准备就绪后,他转身看向候场区,等陆言星和唐遥过来开球。
意外的是,何教练和温钰突然出现在选手休息区,温钰示意管召南临时叫停比赛。
好在台球赛可以同时进行,陆言星和唐遥的这场比赛临时暂停,隔壁球桌的晋级赛还可以正常进行。
唐遥看到裁判的暂停手势,抱着球杆疑惑地坐在沙发上,伸过头去问陆言星:“什么鬼?临时叫停比赛?为什么啊?”
陆言星放下巧粉摇了摇头,但是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休息区后场,何教练把材料袋递给管召南,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道:“有人向俱乐部和云城台球协会举报陆言星违规参赛,说他的体检报告造假,假扮Alpha获取参赛资格,实际上他是Omega。”
管召南摘下手套,问道:“举报人是谁?”
温钰说道:“协会那边没说,不是眼红奖金的选手,就是其他俱乐部的人听到加注奖金以后干的。”
陆言星竟然是Omega,如果是为了打比赛隐瞒第二性别温钰倒是能理解,他当年打比赛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高校联赛规则没问题,Alpha还是Omega都能参赛,无非有点儿争议。麻烦在陆言星是已经注册的台球运动员,举报到协会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何教练还是难以置信:“陆言星是Omega?你们这不是胡闹嘛!你早就知道,还帮他一起瞒着俱乐部?”
管召南反问:“何教练带了他三年,不也常说他是棵好苗子吗?他可从来没有让你的期望落空过。”
“这是两码事儿!现在怎么跟协会还有那些学员交代?”
“陆言星伪造了体检报告,取得注册资格,协会就要注销他的资格,作废所有比赛成绩?”管召南又跟何教练确认了一遍。
何教练说道:“协会肯定会严肃处理,最严重的就是陆言星再也不能参加任何正规赛事,取消高考加分。”
“我知道了。”管召南把举报材料还给何教练,转身就要走。
何教练叫住他:“麻烦还没解决,你去哪儿?”
“温大神肯定有办法,找他。”管召南走了几步,突然把那双白手套狠狠朝地上一砸,加快脚步返回了选手休息区。
唐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管召南终于现身,以为要开始比赛了,结果管召南当着他和观众的面抓起陆言星的手就跑,徒留一脸懵逼的唐遥和窃窃私语的观众席。
管召南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他只想带陆言星逃离这个已经变质了的赛场,随便跑到哪里,只要能带陆言星离开。
他确实这么做了,可是他没有问过陆言星的想法,等到他终于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气喘吁吁的陆言星跑了两站路。
秋天已经过半了,上午的风是有丝丝凉意的,马路上车辆驶过的鸣笛声被风带得更远。
管召南终于停下步子,松开手回身看陆言星:“陆小狗,这场比赛你玩的开心吗?”
陆言星大约已经感觉到了,抱着球杆抬起下巴倨傲地说:“我已经证明过了,我本来就打算比赛结束后向大家坦白一切,然后专心高考,我的人生里有比台球更重要的东西。”
他已经十八岁了,十五岁那年的异想天开,分化后为Omega性别圆的无数个谎言都该结束了,这三年他一点都没有荒废,他没有遗憾。
“陆小狗,我们私奔吧!”管召南像是邀请一样,朝陆言星伸手。
“去哪儿?”
“我要把你这三年的压抑,把我这三年的遗憾都补回来,你敢跟我去吗?”
陆言星把手搭在管召南的手上:“有什么不敢的。”
让那些比赛,那些规则,那些肮脏统统见鬼去吧!
罢工的裁判,退赛的选手,成了云城首届台球高校联赛的惊天八卦。
管召南和陆言星一起失联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赛事组联系不上管召南,学校找不到陆言星。
云城十三中,云城大学,俱乐部,联赛赛事组都以为管召南和陆言星是害怕被处罚,才躲起来了,担心他们有什么危险,所有人都急疯了。
不就是一个Omega为了打比赛假装Alpha吗?云城台球协会不过是个社会组织,凭什么要求所有人对他们制定的规则言听计从?
八进四晋级赛和决赛如期进行,可学生观众们哪儿还管谁能拿到冠军和那笔不菲的奖金,他们吃到了赛事内幕的大瓜,认识了两个另类疯狂的学生,都急着要一探究竟。
陆言星假装Alpha的消息很快也传遍了各大俱乐部,那些和他相处训练三年的Alpha队员一个个震惊无比,当然也有暗自窃喜的,可谁在乎呢。
此刻的管召南和陆言星已经到达了他们出逃计划里的第一站——看一场公路日落。
“管召南,我们就这么跑了,学校和俱乐部那边怎么办?我爸妈会担心的,你哥不会来抓你回去吧?”
旷远无人的公路边上,陆言星趴在副驾驶的车窗边问车外的管召南。
“陆小狗,快下车!”管召南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兴高采烈地拉开车门。
等到陆言星下了车,管召南问他:“想不想看看车顶上的风景?”
陆言星转身看了一眼比他们的身高还高许多的越野,非常拉风,是他喜欢的那种拉风。
车是他答应跟管召南“私奔”以后,管召南回家偷开的管随西的。他带了很多两人用的东西,食物,药品,望远镜,相机……应有尽有,真的像要开启一场逃亡之旅。
陆言星扔掉了他三年来从不断货的阻抑剂,脱下了束缚他三年的比赛制服,就这么身无一物地跟着管召南跑了出来。
“算了,天又不会塌下来。”
陆言星想开了以后轻松了很多,于是撑着管召南的肩膀跳上了引擎盖,顺着挡风玻璃爬到了车顶,凉爽的晚风从他耳边吹过。
从陆言星进入俱乐部到现在,他没有见过太阳西沉的轨迹,白天与黑夜的交替过程。他的身上永远散发着味道不一样的阻抑剂气味,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课本上辞藻华丽的天空。
过了几秒管召南也爬上车顶坐在他身边。
远处天际被粉色的晚霞浸染成一线,粉红的云团在地平线尽头晕染了一层又一层,像一场色彩绝美的云浪在翻滚。
那轮如火的落日正在向西斜沉,余晖已然在他们眼中绘成了一幅辽远壮阔的自然景观,陆言星越看越振奋,心情前所未有的开阔。
管召南说道:“陆小狗,现在我们一样了。”
陆言星沉浸在远方的晚霞里,并没有回头看管召南,只是随口问他:“一样什么?”
“我们错过的三年,从十八岁开始,都会在一条线上并行。”管召南看着落日的轨迹许了个愿望。
陆言星偏过头看着管召南,这一刻他的眼里有万千喜悦绽开。
“我们还要去看满天繁星,镶满钻石的星空洞,拉着风帆去冲海浪里的彩虹,欣赏那些来自亿万光年前的星云。
“你还没有探寻过这个星球的历史遗迹,一次失利的台球赛和一场普通的考试没有区别,褪去光环,什么比赛,协会,都不重要!
“陆小狗,世界上没有什么规则能框住你,尤其是我,哪怕我是Alpha。”
管召南的语气很缓,带着一些少有的悸动,他的脸颊和耳朵竟然会红。
陆言星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管召南是在向他告白。
他差点儿忘了,他们之间还缺一场浪漫的告白。
陆言星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白球递给了管召南:“我把开始交给你,哪怕你是Alpha。”
管召南曾疑惑陆言星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台球相关的东西,有的,陆言星手上的那颗白球是唯一与台球相关的。
天知道管召南听到陆言星这么回应他的时候,他有多开心,他想抱着陆言星转几圈,想背着他脱了鞋子在无人的公路上折返跑几次。
他们坐在车顶上一直看着太阳西沉,最后一点余晖在天际尽头消散。
管召南在他们的出逃计划书上勾掉了”公路日落”,重新开车前往下一站——可以躺着看繁星的草地。
管召南打开了天窗,把他的天文望远镜固定在车顶上,车开得很慢,他要陆言星一路走一路看。
这条路往南就有一片绿地,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陆言星听着远方地面列车划破长空的鸣笛,看着在夜空中闪烁的飞行器,他第一次这么肆意快活地过完了一个完整的白天。
真是难以置信,早上他还在台球赛场上,中午受到举报,一直以来假装Alpha的秘密曝光,他的注册资格即将取消,成绩也会作废。
他想过很多最坏的结果,很少经事的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暴风雨的准备。
可下午管召南说要带他私奔,他们说走就走,直到现在他竟然和管召南一起逃离了赛场,把一切后果抛之脑后,他的高三生活到此为止都疯狂得要死。
“管召南,原来星球漂浮在宇宙里,天是塌不下来的,星星数以万计。”陆言星透过天文望远镜,兴高采烈地对管召南说道。
“既然天塌不下来,还有什么能难倒陆小狗?”车里的管召南挂掉了第一百个来电提醒,他也不在乎是谁打来的,通通拒接然后关机!
“我落下的课程和作业怎么办?”陆言星尚有一丝理智。
“我会一直辅导你到高考。”管召南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陆小狗,你要跟我当校友吗?”
陆言星肯定地回答:“云城大学本来就是我的第一选择。”
“明年我还能接你入学。”管召南已经在畅想那时候的场景了。
陆言星小声说了句:“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管召南问道。
一说到这个陆言星就开始拧巴,但这次他好好地表达出来了:“你也是第一选择,不然我根本不会让你标记我,是我允许自己跟你交往的。”
管召南听完心里甜滋滋的:“这么说,我才是你的猎物?Omega捕猎Alpha,你是蜘蛛吗陆小狗。”
陆言星:“你又在想什么怪东西?”
“我在自我攻略,陆小狗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不能自拔。”
管召南打开音箱放了一首歌,跟着唱了起来,陆言星觉得他有病,自己也有!
暮色将至,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月亮高悬在夜空,银河从宇宙倾泻,一明一灭闪烁其中。
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片视野辽远的草地,夜风吹起了一层层波浪涟漪,周围安静得只有风声,可是陆言星并不觉得害怕。
管召南给陆言星套上厚卫衣,喷了一些防虫喷雾,锁好车门拿着照明灯和望远镜,拉着陆言星跑上山坡的草地。
又在陆言星只顾着抬头看天的时候,故意将他扑倒,肆无忌惮地躺在了山坡的草地上。
管召南枕着胳膊把照明灯放在他和陆言星中间,看他试图爬起来,又犹豫着躺下的样子,笑问他:“陆小狗,太阳系里有恒星,行星,卫星,矮行星,小天体,你是什么星?”
“超新星。”陆言星已读乱回。
管召南竟然还兴致勃勃地追问:“超新星有白矮星,中子星,黑洞,你又是什么?”
“超巨星。”陆言星胡乱回完,偏过头看管召南。
管召南抬起手指着银河,给他念那些早就听腻了的星球名字,陆言星一点一点凑近他,用宽松的卫衣袖子遮住唯一的光源,捏碎了那支琥珀气味的阻抑剂,突袭一般去吻管召南。
作者有话要说:
是啊,天又不会塌下来!
管召南和陆言星没有真的疯到没边儿,也没有在野外露营的准备和想法。
在草地上看完银河已经很晚了,陆言星连续打了两天的比赛,彻底放松下来后,早已困得哈欠连连,管召南还在兴奋地和他说着明天和后天要去哪里。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们的每个决定都很草率,这场不管不顾的出逃彻底释放了陆言星的所有不开心,也让他卸下了所有心理压力。
唯一让他搞不明白的是,他不就偷亲了一下管召南吗?怎么有人好像快乐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
陆言星从草地上坐起来,看管召南幼稚地打着照明灯,在草地里采了很多还没有枯萎的贴地野花,他乐此不疲地折返,把收集的小花一股脑儿塞进了陆言星的卫衣帽子里。
陆言星抗议管召南拿他当花篮,但他此刻昏昏欲睡根本没空理管召南想干什么,身体却很老实地绷着,怕背后卫衣帽子里的野花撒了。
“管召南,我困了,我们回去吧。”陆言星喊管召南。
管召南打着照明灯走过来,蹲在陆言星身前:“走吧,我背你下去。”
“你不采花了吗?”
“已经采满了一兜帽。”
“采这些有什么用?”
“把它们全部扔掉。”
陆言星再次确定,管召南一定有毛病,他也有。
管召南背起陆言星,迎着山坡上的风,清亮的月光照着他们下山的路,数以万计的星星送他们前往下一站。
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家酒店,等陆言星睡着以后,管召南又出去买了很多路上要用的东西,做计划一直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管召南给管随西回了电话——张口就要钱。
被管随西和温钰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时候管召南还不在意,听到陆言星的父母已经打算去报警了,吓得管召南冲进套房摇醒熟睡的陆言星,让他给他爸妈回电话报平安。
陆言星是听到电话里,他妈妈的哭声彻底清醒的,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省心,要是给他爸知道,是管召南怂恿带着他逃跑,回去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思考了两秒,陆言星正襟危坐地提出,要和父母谈一谈两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影响。
管召南就坐在套房床前的沙发上等陆言星一起吃早餐,他拿着陆言星穿过的卫衣,捡那些缠在野花上,又粘在衣服上的干枯草叶,但是越捡越多。
昨天的一切无厘头的像一场梦,管召南在一旁听着陆言星为什么休学,为什么会生病,他为什么敢答应他这场草率的出逃邀请,这才是他们要面临的现实。
管召南拿出手机,逐个回复老师和朋友的问候,其实他带陆言星出来散心,也有逃避的原因。
联赛没有按照他预期的想法完美落幕,他解决了举办前期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可是并没有料到协会突然加注奖金,把联赛变成一场金钱的游戏。
为这场比赛付出劳动的所有人,并没有受到该有的尊重,尽管在那些人眼里他们还是一群学生。
陆言星没有拿到冠军,没有收到冠军球杆,他还因此失去了成绩和参赛的资格。
管召南表面亢奋,可内心却很颓废,这种挫败感让他再次回想起天文馆那次。
哪怕是Alpha,他做不到的事情同样很多,陆小狗玩的并不尽兴,他也是,他还没有强大到掌控一切,他又开始担心以后没有办法给陆言星足够的安全。
但那是以后,现在就该解决眼下的事。
“管召南,我打完电话了,我爸妈同意我过两天再回家,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陆言星顶着毛躁的头发从床的另一边过来,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长裤,让坐在沙发上的管召南重新将眼神聚焦在他身上。
“去海边看一场白日焰火,下午就能到海边,你不想再睡一会儿吗?”管召南坐在床边,视线随着陆言星转了半圈。
陆言星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地拿起早餐,晨光落在他身上,那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可爱了起来。
“白日焰火是什么?”陆言星问道。
“一种专门在白天放的日景烟花,比夜晚更震撼。”管召南紧盯着陆言星的眼睛,“天空做画布,无人机阵列装载着火药,海面上的烟火船就是调色盘,烟花的色粉烟雾从天空坠向海面,是人类馈赠给自己的一场表演。”
陆言星听得入迷,眼睛里的期待和向往不加掩饰,但他问管召南:“那你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想哭吗?”
管召南不解:“为什么你会首先想到哭?”
“这么震撼的表演,难道会有人无动于衷吗?”
管召南撑着下巴给陆言星夹菜:“陆小狗,你这么白是因为不常见太阳吗?”
话题突然跳到这儿,陆言星反问:“你要干什么?”
“海边的紫外线很强,我忘记买防晒了。”管召南离开沙发去翻他新采购的东西。
陆言星:“你不觉得你的思维太跳跃了吗?”
“有吗?如果不是时间紧,今天我想跟你鬼混一天来的。”管召南回头朝陆言星一笑,“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陆言星没搭理他,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专心填饱肚子。
中午他们从酒店出发,还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在奔赴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路上有很多同行的车辆,但他们两个一定是最年轻的观众。
管召南早在联赛之前就预定了烟花表演的门票,原本他想等陆言星拿到冠军以后,他再带他来看,但是现在也不晚。
他们到达海边是下午四点,表演四点半开始,进入秋季海边的风就更大了,管召南又给陆言星套了两件厚衣服。
提前进入表演区沙滩上的人很多,陆言星站在海边公路上,看着周围的人从四面八方汇入海滩,天空阴沉沉的,他还以为看完烟花能去海里捞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