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出海方式,接下来就是确定出海日期了,最终众诡达成一致意见,等第二期综艺制作完毕再出发。
期间,童瞑找到了两个同时会开直升机和船只的玩家,这样万一死了一个,另一个还能当备用。
当天,童瞑就带他们去H市的机场开了架直升机回来。
驾驶员和交通工具都找齐了,两天后,所有人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整装出发。
直升机停在专门划出来的停机坪上,螺旋桨已经启动,发出了很大的噪音,童瞑在舱门口等待岑浔,今天的太阳莫名很烈,他不得不抬起手挡在额头上遮挡阳光。
在他的视野中,岑浔终于施施然出现。
看到岑浔身上的花衬衫配沙滩裤的炸裂穿搭后,童瞑的眼睛被深深刺痛了。
“哥!你——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童瞑颤抖地抬起手,指向岑浔身上的胡里花哨的衣服。
岑浔淡然道:“沙滩风,你不懂。”
说罢,掠过石化的童瞑身侧,兀自登上了直升机。
童瞑无言以对,痛苦地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彻底抓狂。
到底有谁能来管管他哥畸形的审美啊!好好一个大美人,就穿这玩意,合适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登上了直升机,岑浔瞥了他一眼:“人齐了,出发吧。”
童瞑与秦修对视了两秒,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复杂。
只有乌萨热情捧场,夸赞道:“是新的风格呢,色彩明艳,很适合你!”
不得了!这种没有审美的奇葩,他们噩梦大学里居然有两个!
童瞑闻言脸一黑,用眼神疯狂示意秦修管管自家的猫,可别夸了,再夸下去,万一把校长夸得更爱丑衣服了怎么办!
这套沙滩风衣服的唯一价值,大概就是在岑浔掉进海里的时候更方便别人搜救!
面对童瞑的疯狂暗示,秦修也表示无能为力。
校长的审美已经没救了,难道没人夸他,他就不会再穿丑衣服了吗?
前排的驾驶员玩家轻咳一声:“那我们现在就走了。”
直升机缓缓升空,朝着黄泉湾的方向飞去。
这架直升机的速度在250公里/小时上下,如无意外,他们将在半个小时后抵达赤渊监狱。
下方的噩梦大学变得越来越小,很快,他们进入了婆娑海上空。
今天的婆娑海风平浪静,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与天际线接壤,色泽漆黑的海水宛如墨汁,看不清海面下究竟隐藏着什么生物。
童瞑望着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实时观测远海的情况,岑浔的目力没他那么好,只能借助望远镜,观察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直升机飞行的前二十分钟格外平稳,并未遇到任何危险情况,距离赤渊监狱还剩10公里的时候,利用望远镜已经能看到迷失之岛的轮廓。
乳白色的迷雾环绕着整个岛屿,岛上的建筑若隐若现,隐约可见灰白色的塔台,泛着冰冷金属色泽的钢铁高架台,以及某种像倒扣大碗的黑色半圆形建筑。
秦修端着望远镜,眉头微蹙:“看着不太像监狱,更像军用基地。”
岑浔感兴趣地问道:“何以见得?”
秦修盯着望远镜里的画面:“一般的监狱不会搞这种胡里花哨的东西,它的建筑内容主要包括罪犯住的监舍楼,电网、岗楼等警卫设施,干警用房和武警用房,武警训练场和罪犯体训场,岛上的建筑,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监狱。”
童瞑惊讶道:“你对监狱这么了解,以前坐过牢?”
秦修无语瞥他一眼:“以前有部电影要在监狱里拍,正常情况下,这种地方不可能开放给剧组拍摄,我就亲自去贿赂了一个私人监狱的典狱长,顺便实地考察了一下拍摄场地。”
“看到那个搭得很高的钢架吗,”秦修对直升机里的其他诡说道:“那个,看上去像是火箭发射装置。”
童瞑若有所思:“难以置信,这地方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噩梦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直升机还在不断靠近迷失之岛,当他们距离迷失之岛的直线距离只剩五公里的时候,童瞑忽然面色大变,急声道:“不好!咱们被对面导.弹锁定了!”
闻言,前面的两个驾驶员玩家都慌了一下,岑浔却是巍然不动,只给乌萨使了个眼神。
乌萨会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询问童瞑:“是从哪个方向打过来的?”
“一点钟方向!斜下角70度。”
乌萨二话不说,直接在距离直升机不远处开了镜子通道,让飞来的导.弹打入镜子世界,紧接着,乌萨立即又开了一面镜子,把导.弹换了个方向重新放了出来,飞出的导.弹极快地冲入了迷失之岛当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炸响。
乳白色的迷雾中掺杂了一点黑烟,那点黑烟还未来得及被迷雾完全覆盖,随即,又是数枚导.弹冲出了迷雾,裹挟着猎猎声响飞向了空中的直升机。
然而,空中的数面镜子一一将这些导 弹吞下,全部返还给了迷失之岛。
爆炸声不绝于耳,白雾中掺杂的黑烟也变得越来越多,随着直升机愈发靠近,岛上的存在开始对他们进行疯狂扫射。
好在有乌萨的镜子掩护,他们的直升机还不至于被打落,岑浔解开安全带,从舷窗往下看,越是靠近迷失之岛,雾气就越是浓厚,他只能看到一片灰白色的迷雾,压根看不清敌人的模样。
岑浔询问道:“乌萨,你能直接把镜子开到岛上吗?”
乌萨尝试了一下,摇头:“岛外有一层屏障,我的镜子通道没法跨过这层屏障。”
“这就麻烦了,”童瞑皱眉:“那咱们直接跳?”
岑浔不假思索道:“不行,太冒险了,老六,你把你一颗眼睛丢下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童瞑哀嚎:“啊?为什么又是我!”
嚎归嚎,童瞑还是老实地自挖眼珠,把自己的一颗眼睛丢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童瞑沉重道:“除了白雾,什么都看不清,这颗眼珠还跟我断联了。”
岑浔:“再试试电子设备。”
他们把摄像头丢下去,数秒的下落后,摄像头掉进了白雾当中,屏幕里除了一片白,什么都看不见,还没等落地,屏幕里的画面闪了两下,彻底黑屏。
童瞑望着黑掉的屏幕皱眉,正要开口,却被前面两个玩家的惊呼声打断:“岛!岛不见了!”
众诡一愣,当即探头去看,便见下方的岛屿不知何时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了岛屿边缘一点点的半透明轮廓,像极了海市蜃楼,很快,连这点海市蜃楼般的景象也散去了。
童瞑气笑了:“我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那个驾驶员,你就往东边飞,这破岛跑到50公里外去了。”
岑浔沉吟片刻,却出声道:“不用再去了,它能跑第一次,当然还能跑第二次,回校吧。”
童瞑有点不甘心:“可是哥,我们这次出来,一点收获都没捞到。”
“谁说一点收获都没捞到?”岑浔气定神闲地摊开手,他的手心里,正躺着十几根傀儡丝。
只是这些傀儡丝的颜色很奇怪,并不是斑斓的黑白色,而是纯粹的乳白色。
童瞑好奇地拿起一根,放在手里折了几下,对着光观察:“哥,你的傀儡丝怎么变成了这种颜色?”
岑浔解释道:“刚刚我把傀儡丝放了下去,虽然什么都没扎到,但是傀儡丝吸收到了白雾中的某种污染。”
“它们变成了一种污染携带物。”
岑浔看到其他诡茫然的眼神,提示道:“噩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是污染携带物的一种。”
乌萨恍然大悟:“所以这五根傀儡丝也可以当成入狱通知书使用?”
岑浔:“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但它毕竟不是我们通过正规手续搞到的通知书,要想触发它,我们依旧需要完成必要的入狱条件。”
童瞑这时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敲手心:“我明白了!我们以前之所以怎么杀人都没法进入赤渊监狱,压根不是因为杀的人不够多——而是因为这个赤渊监狱,它压根不对外开放啊!”
童瞑目光炯炯:“就像以前的H大一样,只有办了入学手续,新生才能加入H大的循环,而这个入学手续,是要新生亲自去教务处登记的!”
“同理,我们只有拿到赤渊监狱的罪状书,在罪状书的见证下犯罪,才能达到进入赤渊监狱的条件,参与赤渊监狱的运行!”
岑浔点点头:“这么代入一下,就好理解多了。”
秦修言简意赅地总结:“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在这个低配版罪状书的见证下杀人,就能达成进入赤渊监狱的条件,直接进入赤渊监狱。”
岑浔将乳白色的傀儡丝分发给他们:“试试就知道了。”
童瞑等人纷纷将傀儡丝系在了手腕上。
前面充当驾驶员的两个玩家已是一脸麻木。
不是,你们这些诡怪密谋杀人时倒是避着点人啊!这么炸裂的消息,真是他们这些玩家能听的?
然而,哪怕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咆哮,他们表面上都不敢露出异色,生怕这些诡怪一回去就拿他们开刀。
驾驶员的手已经微微颤抖,冷不防一道阴森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们两个,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两个玩家立即将背脊挺得笔直,颤着声音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童瞑满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院长就喜欢你们这样的乖学生。”
两个玩家僵笑着,看似人还活着,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次的出海过程很是顺利,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只有在他们即将抵达噩梦大学的时候,海上才突然起了风浪。
童瞑不由有点庆幸,如果不是岑浔及时叫停,放弃继续追踪赤渊监狱,现在他们就会被困在远海,卷入突如其来的风暴当中。
回到校长办公室,岑浔没有片刻停歇,直接翻出两张地图——现实世界的地图和噩梦世界的地图,将它们叠在了一起。
这么一比对,可以看出,两个世界的海岸线基本重合。
岑浔用笔圈出了赤渊监狱对应现实世界的位置,唤出矢墟:“老八,你入.侵卫星看看,现实世界的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军事基地。”
矢墟领命,片刻后,它用机器男声答道:【卫星无法查看相关区域】
岑浔:“怎么个不能查看?是被屏蔽了,还是没有相关权限?”
矢墟:【两个原因皆有,如需查看,需要输入56位的密码。】
岑浔点了点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地举起两张地图看。
其实在彻底打破两界壁垒,对现实世界有了大致了解后,岑浔就发现了,两个世界有很多重合之处。
——就比如噩梦世界的H市,实际上对应着现实世界的H市。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岑浔也没想通。
他将手指搭在额头上点了点,望着地图上被自己圈出的那个点,陷入了思索。
如果噩梦世界是按照现实世界一比一复刻出来的,那么现实世界里也应该有个“赤渊监狱”。
如果能弄清现实世界里的“赤渊监狱”是做什么的,或许会对这次的行动更有益处。
岑浔隐约感觉这个赤渊监狱没这么简单,它的建筑风格让岑浔想到了研究院——同样给了他一种没有温度的丑陋感。
岑浔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既然已经发现现实世界也可能有个“赤渊监狱”,岑浔就不可能无视这条关键线索。
但是,上哪能快速搞到有关于这个地方的情报呢?
岑浔挑了一下眉。
半夜,睁着眼睛失眠的封霁寒收到了一条来自前夫的消息。
不养歹鸟:【要不要做个交易?】
手机屏散发出的白色荧光照亮了封霁寒的脸,封霁寒面无表情地打字。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不要。】
被封霁寒干脆利落地拒绝, 岑浔半点都不气馁,从容抛出诱饵。
不养歹鸟:【真的不要?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封霁寒看到这条消息, 很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这么大方?如果我让你别杀人呢?你也答应?】
不养歹鸟:【答应。】
不养歹鸟:【但只答应不杀你指定的一到两个人。】
不养歹鸟:【但如果你让我帮你杀人的话, 我可以视情况酌情增加人数^_^】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没诚意,我睡了。】
不养歹鸟:【那你说说, 怎样才算有诚意?】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你先说你想交易什么, 我才好判断能换你多大的诚意。】
岑浔倒是爽快,很快发了地图的一角过来, 然后道:【这里有什么?】
【准确的来说, 是这里以前有什么。】
封霁寒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拉大那一小块的地图图片,微微蹙眉。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地方?】
不养歹鸟:【也就是说,你知道这个地方?】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知道。】
不养歹鸟:【能说吗?】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能说, 但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要调查这里。】
不养歹鸟:【你应该知道, 噩梦大学就在海边。】
邪恶毛线球今天又骗人了吗:【……所以?】
不养歹鸟:【这个诡域今天.朝我发射了导.弹,我很不爽, 打算灭掉它。】
封霁寒看着这行消息, 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这个地方为什么忽然朝你发射导.弹,你是不是跑去挑衅人家诡域了?】
不养歹鸟:【你这算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封霁寒:“……”别的受害者可能无罪,但你这个受害者有非常大的概率是真的有罪。
不养歹鸟:【我说完我的理由了, 怎么样, 同意交易吗?】
封霁寒思忖了片刻,缓缓打字。
【以防你出尔反尔,不如签个白底黑字的契约?】
不养歹鸟:【过来详谈。】
行, 反正睡不着,过去就过去。
封霁寒本以为这次自己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出现在岑浔的卧室里,所以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外套就过去了,没想到岑浔这次把地点选在了湖边的亭子里,他一落地,看到毫无遮挡的亭子,还愣了一下。
岑浔坐在石凳上看他,似笑非笑:“睡衣挺可爱。”
封霁寒死鱼眼瞪着他身上的沙滩风花衬衫,缓缓道:“你的衣服也蛮有特色。”
岑浔懒得跟他废话,推了个合同给他:“开个条件吧。”
封霁寒神色不变:“我的条件是,你们噩梦大学里的那个端口,只能你们自己用,不能提供给噩梦大学以外的诡怪使用。”
像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岑浔微一挑眉:“这是发现阻止不了我,所以自暴自弃了?”
封霁寒淡淡道:“反正就算让你毁掉,你肯定也不会答应,不如把损失降到最低。单单对付你就够麻烦了,我不想额外对付其他的诡怪。”
岑浔微微一笑:“放心,僧多粥少的道理我当然也懂。”
其实就算封霁寒不提这个要求,岑浔也不会允许非噩梦大学的诡怪进入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里的那些人类都是他的储备粮,岑浔怎么可能让非本校的诡怪瓜分他的储备粮。
况且,他千辛万苦抢到的端口,凭什么白白便宜别人?
就冲这两个原因,岑浔都不可能让他的竞争对手使用噩梦大学的端口。
“成交。”
达成共识后,两人签下了合同。
封霁寒确认契约生效,这才说出了岑浔想知道的消息:“你说的那个地方,以前算是个监狱。”
岑浔挑出关键字眼:“算是?”
封霁寒道:“它的主要用途是关押一些作恶多端的诡怪,我们通常称它为异端收容处,为了防止异端跑出来,异端局就在它的上方建了个基地,方便及时抓捕逃跑的异端。
岑浔:“只用导.弹?”
“普通导.弹当然不行,基地用的导.弹是研究院特质的导.弹。”
封霁寒是从床上爬起来的,长发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柔顺,有点炸毛,封霁寒用手指随便顺了顺:“总之,噩梦世界被创造出来后,这个监狱里的诡怪应该全都被转移到了噩梦世界。”
封霁寒这么一说,岑浔终于弄明白,赤渊监狱里的罪犯大概都是什么成分了。
思考几秒,岑浔提出合理的质疑:“如果那个诡域里只有这些曾经被关押的诡怪,光凭它们,有那个技术朝我精准发射导.弹?”
封霁寒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低声说:“或许……曾经坚守在那里的战士也变成诡怪了。”
岑浔看他垂着银睫,好像有点失落,面无表情道:“你又开始了。”
封霁寒:“开始什么?”
“我说过了,不许为别人难过。”
封霁寒无奈道:“我又不是机器人,你说什么我都能百分百完成。”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封霁寒别过脸,生硬地转移话题:“那里面有不少你的老仇家,万一他们都还认识你——”
“你去不了。”岑浔淡淡道:“那个诡域把进入条件卡得很死。”
“说吧,都有谁?”
封霁寒疑惑地看向他。
“如果没碍着我,我可以勉强留他们一命。”岑浔没什么表情:“活在噩梦世界,也算是另一种存活。”
封霁寒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真的?”
岑浔沉声道:“只此一次,而且前提是没碍着我。”
封霁寒的琉璃瞳里多了几分笑意,显得那双眼睛很亮:“那就谢谢岑老师了。”
岑浔看着他的眼睛:“只有口头感谢吗?”
封霁寒:“你想怎么感谢?”
岑浔沉默了一会儿,当封霁寒以为他又会提出一些比较让人羞耻的要求时,他却说:“算了,你走吧。”
封霁寒愣了一下。
他站起身,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别的感谢?”
岑浔没看他,侧身望向夜色下的鸳湖,平静道:“你走吧。”
岑浔只是忽然觉得没意思。
总是他主动提出那样的条件,显得他好像很稀罕封霁寒的身体一样。
明明也是喜欢的,凭什么封霁寒就能装得那么克制,那么清醒,好像全程都是不得已,半点都没有掺杂自己的私欲。
不做就不做,惯得他。
身后的呼吸声消失了,岑浔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到地上留下的微焦羽毛。
他拿起桌上的合同,将它们揉成一团,丢进了鸳湖里,纸团落到水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诡怪学生从水底探出头,拿起漂在水面上的纸团,递给岑浔。
岑浔:“不要了,丢掉。”
诡怪学生举着校长不小心掉进河里的纸团,执着地想要将它还给校长。
岑浔接过纸团,放在了桌上,诡怪学生心满意足地沉回了湖底。
一道脚步声靠近,童瞑沐浴着月色走进了亭子,看着岑浔,好一会没说话。
岑浔:“想说什么就说。”
童瞑眉头皱得很紧,脸上没了开玩笑的意思:“今天肯为了他不杀诡,明天就肯为了他不吃人。”
岑浔:“我还没昏头到那种地步,只这一次。”
童瞑:“原来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叫昏头。”
“我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童瞑缓缓说:“哥,我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就这么让你放不下他。”
岑浔:“我说不上来。”
童瞑一屁股在岑浔旁边坐下,苦口婆心:“现实世界有几十亿的人,你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想玩,挑点知情识趣的伺候不好吗?”
“可没有一个人是他。”岑浔展开皱巴巴的合同:“就算是两张原本一模一样的合同,同时被揉皱,再展开也会有微妙的不同,更何况是人类,哪怕差一点点,都不是我想要的。”
童瞑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找一模一样的,你换种口味不行吗!就跟吃甜品一样,一直吃同一种你也会腻的吧!”
“你不懂,”岑浔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丢下一句话:“老六,希望你永远也不懂这种苦。”
童瞑对着岑浔的背影提高声音:“我当然永远都不会懂,因为我绝不会像你一样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弄死他!”
岑浔没有回应,长至后颈的黑发在晚风中轻轻拂动,只留给童瞑一个无动于衷的背影。
硝烟弥漫的废墟中,烈火熊熊燃烧,整个大地都在晃动,人类在倾塌的建筑下奔逃,绝望的哭喊声在浩然灾难下显得那么渺小。
“我看到,无数人类的命运如同枯叶一般,纷纷从世界之树上凋零。”
谁?是谁在说话?
半个身体被压废墟下的人类满眼希翼地朝着天空伸手,下一秒却被掉下来的钢筋石块砸成肉泥。
洪水呼啸而来,淹没了整个城市。
“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堕入黑暗深渊将会是它的最终归宿。”
狂笑的人类从楼顶一跃而下,无数人在灾厄中走向死亡。
“笃——”
“笃——”
一双高跟鞋出现在视野当中,鲜红的颜色,仿佛是用鲜血染就,纤细而骨感的脚踝苍白如雪。
她抬起染着艳红指甲的手,一根红线缠上她的指尖。
“世界的命运正掌握在你的手里。”
“你确定,要跟我做这样的交易?”
“我确定。”
“有人说,我是因为不懂爱,所以才对世间万物如此无情,那我就给他一次机会,让我理解什么是爱。”
属于人类的血肉填充进诡怪的皮囊,冰冷的胸膛生出了心脏。
“那么,现在你理解什么是爱了吗?”
女人抬起眼,露出一双玫红色的眼睛:“我的弟弟。”
岑浔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失神了好一会儿。
胸口的那颗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他抬起手,感受着掌下那颗鲜活的心脏,轻轻吐出一口气。
“命运。”岑浔低声喃喃。
岑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做了个有关【命运】的梦,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这个梦,还是他从诡变人,其中一定都有【命运】的手笔。
岑浔思索了片刻,也睡不着了,索性把怀里的熊猫抱枕丢开,坐了起来。
窗台上好像多了个盒子,岑浔走过去打开盒盖,发现里面端端正正地躺着三根颜色不一的羽毛。
有纯白色,也有纯黑色,还有黑白交错的杂色。
岑浔刚将它们拿起来,噩梦系统就跳出来一条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