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铃声响起,阿姨去开门。
是宋言倾。
他一手还提着一大袋零食。
“林姨。”宋言倾礼貌地喊了一声,进到屋内发现洛天也在,于是补充了一句:“洛叔叔好。”
林笙雪将宋言倾迎了进来,热情地说道:“言倾来的正好,晚饭好了,留下来一起吃吧。”
宋言倾扫了一眼客厅,发现洛林秋并不在。
“我已经吃过了。”宋言倾说。
宋言倾坐在沙发上,和洛天面对面坐着。
“是来找秋秋的吧。”林笙雪说。
宋言倾也没有隐瞒,嗯了一声。“我刚刚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也给秋秋买了点,给他送来。”
“他在家呢。”林笙雪说,“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不出来吃。”
“这父子俩存心不想让我知道。”林笙雪恶狠狠地瞪了眼无所事事的洛天。
话说着,宋言倾回头看了眼二楼洛林秋的房门。
“要不你去喊他下来吧。”洛天说。
宋言倾莞尔一笑:“算了,他可能是玩累了吧,早点休息也挺好。”
“玩累了?”洛天忽然问。
“嗯,白天出去遇到了秋秋,他和同学在聚会。”宋言倾说。
洛天躺在沙发背上,解脱了一天的劳累,“这个年纪确实精力旺盛。”
宋言倾将零食放下后,和洛天夫妇道了别,就离开了。
林笙雪走到洛林秋放门口,说:“你哥给你买了点零食,放你门口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
洛林秋站在房门后,看着地上一满袋的零食。
零食买了多少不知道,塑料袋是便利店最大号的。
到成年人的膝盖处。
此时的林笙雪也看到了洛林秋布满伤痕的模样。
“秋秋!”林笙雪尖叫着。
整个房子里都是她的声音。
自那天以后,洛林秋和宋言倾没怎么再说过话。
有时出门遇到了,宋言倾想先开口说话时,洛林秋也当做没看见忽略过去。
林笙雪还会奇怪宋言倾怎么没过来玩了,洛林秋则是随口说道:“忙吧。”
这个状态一直维持到了洛林秋出发去夏令营那一天早晨。
他刚走出家门口,碰巧隔壁的何霜也从家里走出来。
何霜很自然的走过来同他们一家打了招呼。
看着何霜,洛林秋不忍问了一句:“宋言倾他在家干什么?”
何霜答道:“言倾暑期闲了下来,整天在家看书,偶尔出去走走。”
“不是。”洛林秋说,“我是问他现在在家干什么。”
何霜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好八点。“还在睡吧。”
“我去喊他起床。”洛林秋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
为什么自己突然要去喊宋言倾起床!可话已经说出口,何霜把钥匙也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洛林秋僵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钥匙。
走到宋言倾房门前,他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
是真的还在睡。
睡就睡吧。
洛林秋想转身离开,可他却又顿住了。
无力地垂下手,还是想再见见宋言倾。
虽说夏令营时间不长,但要算上这几天的冷战,那可就是他和宋言倾认识以来最长时间的冷战了。
况且现在不先低头,等夏令营结束回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洛林秋打开了房门。
宋言倾果真还在睡觉。
“宋言倾。”洛林秋装作高冷喊道。
宋言倾被他这么一喊,人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眼前人是洛林秋,宋言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起床了。”
打了个哈欠后,还算清醒了点。
揉了揉睡眼,宋言倾便坐了起来。
“秋秋?你怎么来了?”宋言倾扒了几下睡得凌乱头发,但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宋言倾早晨睡醒时的样子,洛林秋看到过很多次。
但他第一次感觉宋言倾如此懒散。
洛林秋咳了一声,说:“霜姨让我来喊你起床的。”
“嗯。”
前一秒的宋言倾还睡意朦胧,后一秒他就起床站在了地上。
在洛林秋面前完成了换衣、铺床、洗漱。
洛林秋坐在书桌前,看着摆放整齐的书桌,摆在最中间的还是一本全英文的书,但感觉好像很久没有人动过它了。
宋言倾洗漱完毕后,洛林秋就站了起来。
“宋言倾。”他再一次喊着宋言倾的全名。
宋言倾也没有因为他不喊自己哥而感到诧异。
微笑着应了一声。
洛林秋在心里组装了好几次要说的话,最后才发现脑子一片浆糊。
僵持了几分钟。
洛林秋低下头说:“我要去夏令营了,这期间我会好好学习,课上认真听讲,不闯祸惹事。”
“不对,不是这期间,是以后,以后我都会认真学习,提高自己的成绩。”
洛林秋低着头瞪着眼睛看地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他不敢抬头去看宋言倾。
大早上的把人家喊起来,就为了说一句好好学习的话,是傻逼吧。
他始终没有抬头去看宋言倾,所以不知道宋言倾是用什么表情说话的。
宋言倾语气温柔,刚起床时,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但也是动听的。“我想去看烟花了,等你夏令营结束回来,正好那时候江边有一场烟花秀,应该会比过年的要好看,我们去看看吧。”
没了洛林秋那时不时的叨扰,宋言倾的假期比之前要更加清闲。
江城今天有一场某个乐队的音乐演出,宋言倾提前订好了票,打算下午出去看看。
临近晚餐时间时,宋言倾准备出门了。
刚下楼时,宋言倾的脚步停住了。
“你要出去吗?”何霜削着苹果皮说。
“就在附近透透气。”宋言倾说。
说罢,外面的天色迅速暗了下去,紧接着响起了闷雷声。
“算了,还是不出去了。”宋言倾好笑似的说。
接着,他向客厅走去,坐在离何霜一米远的位置上。
“那你帮我削个苹果吧。”何霜笑着说。
宋言倾看着茶几上已经有了两个削好皮的苹果,并且发了黄,何霜手里还有一个未削完的苹果。
没有多说什么,嗯了一声后,拿起一个完好的苹果开始削起来。
何霜打开了电视,不停地换着台,始终找不到令她满意的节目。于是索性就将遥控器放下,让电视自己放去。
黑压压的云层直逼地面,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乌云却没有人敢去触碰,因为云层之间有电流穿梭着。
只开了客厅里的灯,闪电闪的几下还能微微照亮房内其它地方。
像要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响起的雷声也不大,更像个闷咕噜,完全起不到威慑作用。
但这种闷咕噜声却让客厅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根据气象台显示,江城将迎来雷电暴雨,请大家...”何霜啪地拿起遥控器随意换了个台。
宋言倾削好了一个放在桌上,又拿起新的开始削起来。
“京江高速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追尾事故,已造成一死六伤,起因是一名司机醉驾....后续情况会持续通报...”
当电视的镜头转到现场上时,何霜和宋言倾削苹果的动作竟一齐停了下来。
两人同时望向电视,宋言倾震惊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不敢置信,手里的苹果从他的掌中滑了下去,滚到沙发底下。
四辆车连续撞在了一起,第三辆车是最惨不忍睹的,因为追尾它的是一辆货车。
后座已完全被挤扁。
救援人员从报废的车上抬出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是宋明旭。
宋明旭的身上全是血,一手垂在担架的一边,感觉快没了气息。
突然,电视屏幕变黑。
外面雷声大作,这也没有吓到还在震惊之余的宋言倾。
“是他们...”宋言倾茫然地说。
何霜面上毫无波澜,对于那个女人,即使场面再可怕她不会有一点怜悯。
“怎么,你在可怜他们吗?”何霜挑了下眉,从桌上拿起一个发黄最严重的苹果吃了起来。
宋言倾眼神空洞,虽说意外是随时可能会发生,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场事故里会有自己认识的人。
忽然,何霜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很痛快,完全不顾平日里优雅的形象。
“你去哪!”何霜对着正要出门的宋言倾吼道。
宋言倾打开了门,外面下着暴雨,借着风力,暴雨进了房子。
“家里太闷了,我想出去。”宋言倾淡淡地说。
何霜暴怒而起,走过去关上了门,然后转身、抬手打了宋言倾一巴掌,血印很快就出来了。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就这么怜悯他们吗!你不知道他们在心底里是怎么看我们的吗?”何霜说。
宋言倾刚被风雨淋了一脸,本就惨白的皮肤,有了掌印后,显得更惨。
宋言倾垂着头,说:“作为一个曾经的同学,我想去看看。”
听到这话,何霜讥笑起来:“同学?宋明旭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宋言倾默不作声,继续听着何霜的话语。
“他要是知道你俩有这层关系,他会怎么看你?”
宋言倾依旧默不作声,何霜只好替他说出了答案:“他只会觉得你恶心,从没想到过自己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的同学,居然是自己的亲兄弟。”
“像宋明旭那种出生就在金汤勺里的人,你在眼里就是我何霜生的一个野种!”
何霜发疯般地叫了起来,然后拿起一边的雨伞,拼命地打在宋言倾的身体上。
“野种你知道吗!”
“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你不要妄想和他还能成为正常朋友,不可能的!”
“你在他眼里就是个肮脏的野种!我们在他和那个女人的眼里不过是臭水沟的蛆虫,令他们恶心!”
“你看看,看看我这,就是那个女人害的!”何霜撕扯开自己腹间的纺纱,突出白皙的皮肤,上面的几道陈年的疤痕像是巨大的蜈蚣一样爬在何霜的肚子上。
宋言倾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肚子,那一刻,他的眼里多了一道难以言说的愤怒。
何霜趴在宋言倾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这么多年的悲痛,好像全部都在此刻倾泻了出来。
多年的忍辱负重,终于在那个女人死的时候,终结了...
宋言倾安慰着拍母亲的背,表情呆呆愣愣。
哭声伴随着雷雨声,更加凄厉。
待到何霜哭的声音小了些后,宋言倾忽然问道:“这场事故,和你有没有关系。”
何霜的哭声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言倾,她眼里全是愤怒和不解。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是你妈!”
“你告诉我有没有关系!”宋言倾盯着何霜,嘴唇在发抖,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何霜很平静地说:“没有。”
慢慢的,何霜握住宋言倾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儿子的手脚,开始变得常年冰凉。
“相信妈妈,妈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宋言倾的下巴滴落一滴泪水,落在地板上,毫无声息。
夏令营结束了,依照来时的计划,每天认真跟随老师的要求上课,发现时间确实过的挺快的。
在教室里,老师宣读着最后的要求,底下的洛林秋攥着书包带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一同前来的卢青坐在洛林秋的后面,“秋哥,着什么急呢,反正今天就要回去的,不差这一时。”
“滚,我赶时间!”
“怎么了?”
“今天江边不是有个烟花秀吗?我要去看!”
老师终于说了放学,洛林秋第一个冲了出去。
卢青看了看外面的天,自语道:“这也才下午四点,天都没黑。”
洛林秋跑向校门,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停在路边车。
一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快回去,受不了这地方了。”洛林秋放好书包,才注意到同样坐在后座的林笙雪。
林笙雪一身黑色装扮,眼眶泛红,手里的纸巾证实她不久前还哭过。
洛林秋意识到情况不对,收起了兴奋的心情。
“妈?你怎么了?”
林笙雪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没忍住哭。
司机将车开到了一家殡仪馆门前,一下车,洛林秋就跑了进去。
屋内两边摆放着花圈,迎着花圈向里面走去,宋言倾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宋言倾面对着一张遗照,遗照里的人像是风姿卓越的何霜,宋言倾的母亲,他唯一的亲人。
“哥...”一声轻喊,宋言倾并没有听见。
洛林秋走了过去,站在宋言倾的身边,看着何霜的遗像,洛林秋也不太敢相信。
在路上听到林笙雪说的时候,洛林秋就不信,到了现场,也还是不信。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宋言倾意识到身旁站着人,侧头看了眼,勉强挤出了一个笑:“终于放假了,秋秋。”
“哥,别勉强自己。”洛林秋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能让宋言倾不要太强装。
洛林秋没有经历过亲人去世这种事,自己的亲爷爷去世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
他知道宋言倾很悲痛,悲痛到哪种程度,在场没有一个人理解。
宋言倾憔悴了很多,黑眼圈严重,下巴还生了胡茬。
“我真的很累了。”宋言倾眼睛干涩,在洛林秋没回来之前,他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我好想睡觉,但不我能睡,我妈就我一个人,我睡了,就没人守着她,她也想着我能守着她。”宋言倾哽咽着说。
在场的还有一些来悼念何霜的人,这些人没有洛林秋认识的。
所有人都和宋言倾一样,穿着一身黑衣。
众人的表情,怜悯多过于悲痛。
洛林秋将宋言倾的额头按在自己的肩上,侧眸看着遗像,他心里也悲痛,但那是为宋言倾悲痛。
“我替你守着。”
来的路上,洛林秋多多少少了解了点情况。
何霜是自杀。
从三十多层高的楼上跳下来的。
并且宋言倾亲眼看着她摔在自己的眼前。
何霜死在了自己儿子的面前。
谁也不敢想象当时宋言倾是什么样子的,那种崩溃感,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在洛林秋极力地劝说下,宋言倾终于跟着何霜先回去休息了。
宋言倾走后,洛林秋就开始履行刚刚的诺言,守在这里。
他保持着宋言倾先前的站姿,对着何霜的遗像默哀。
此时,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朵白菊,放在了遗像前。
“你就是何霜的儿子宋言倾吗?”女人突然问洛林秋。
洛林秋很快就否定了。
女人叹了口气,临走时还自语道:“怎么这自私,把儿子一个人留着。”
是啊,怎么这么自私,你走了,让宋言倾一个人怎么办。
洛林秋静默地站着,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今天考完教资,人炸了,裂开
在何霜下葬前,宋言倾一直住在洛家。
是林笙雪强制让他这样的,不仅是林笙雪,洛林秋也一样。
洛林秋怎么也不愿意让宋言倾独自一人住在那个空荡冰冷的房子里。
在洛林秋的记忆里,宋言倾貌似只有一个母亲,没有其他的亲人。
如果他还有其他亲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来找他们。
甚至在何霜离世后,也没有一个亲人过来吊唁。
今天是何霜下葬的日子。
洛林秋早早的起来,也可以说他基本一夜未眠。
宋言倾就住在他隔壁的客房里。
这些天,宋言倾一直郁郁寡欢,大多数时间在灵堂里站着,很少说话,也没有怎么进食过。
吃的最多的时候,还是洛林秋‘逼’着他吃的。
最近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连续下了两天下雨。
好不容易停了,天气预报又说今天可能会有暴雨。
何霜葬在了郊区的一片墓园里,地方是宋言倾自己选的。
说这里清静。
哪个墓园不清净。
后来洛林秋才知道,这座墓园里还葬着宋言倾的外婆和外公。
雨淅沥沥地下着,乌云低沉,压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要说前些天还有许多何霜的朋友过来哀悼,但今天在场的,除了洛家一家人外,只剩四五个何霜生前的朋友了。
石碑已经竖立在了那里,洛林秋为宋言倾撑着伞,见他始终不愿意将怀中的骨灰盒放入墓中。
“哥。”洛林秋轻轻地喊了一声,目光落在宋言倾那捧着骨灰盒的双手上。
宋言倾不为所动。
事已成定局,即使宋言倾再不愿承认,他的母亲确确实实的死了。
洛林秋低下眼,手稍稍用力握了握,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他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臂环住宋言倾,将他单臂抱住。
“霜姨不在了,你还有我、我的爸妈,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一起陪着你。”
随后,洛林秋将伞交到宋言倾手中,他接过骨灰盒,冒着雨把它放入了墓穴之中。
看着土一点点的埋没了骨灰盒,再回头时,宋言倾已经丢掉了雨伞,跪在地上掩面大声哭了起来。
大雨将他全身淋湿,哭声不停,谁都没有去劝阻他。
大家都知道,宋言倾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何霜的后事处理完后,宋言倾执意要回到自己那个房子里去住。
拦不住他,林笙雪就每天带点自己家做的饭菜去看望他。
这天,林笙雪下楼时,听见厨房有动静。
“你在做什么东西?这什么味?”林笙雪疑惑着走进了厨房。
“姜汤。”洛林秋正准备把熬好的姜汤倒进保温盒里,“哥他前几天淋雨感冒了,一直没好,他现在又不肯好好喝药,就给他熬了点姜汤,不是说姜汤驱寒有用吗?”
林笙雪尝了一口汤,有点辣,自己之前也没喝过这个。
“你怎么会做这个?”
洛林秋一边收拾着,还想着要不要带点其它的吃的过去。
这几天他们家给宋言倾送的吃的足够他一个人吃半个月了。
“网上学的。”
说完,洛林秋就提着保温盒向隔壁走去。
洛林秋有了宋言倾家的钥匙,直接用钥匙开门。
“哥,我给你熬了点姜汤,下来喝一点吧。”
洛林秋在楼下忙活着,楼上的房间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于是他上楼去找宋言倾。
打开房门后,房间里也没有宋言倾的人影。
阳台的门没有关,风将帘子吹的飘起。
拨打宋言倾电话时,手机铃声在楼下客厅的茶几上响着。
洛林秋顿时慌了。
他回到家换了一双鞋子后就跑了出去找宋言倾。
唯一能想到宋言倾可去的地方,只有墓园。
他打着出租车来到墓园时,突然下起了暴雨。
便站在一个能挡雨的建筑物下张望着,并没有看见宋言倾的身影。
当他再返回到宋言倾家时,看见宋言倾正在暴雨里慢悠悠地走着。
洛林秋感到心里一股无名的火气,下车后就拉着宋言倾赶紧进了房子。
“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外面下多大的雨,上一轮感冒都还没有好,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整废吗!”洛林秋怒斥道。
他没有用过这种态度对待宋言倾,这是第一次。
从何霜离世后,宋言倾日渐消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气来,说话也有点病恹恹的。
宋言倾摇了摇头,人是清醒的,但他神情恍惚,“不是,我出去随便走了走,回来的时候没有带伞。”
洛林秋眼里一丝错愕,他还以为宋言倾会一直躲在某个地方一个人难过,毕竟何霜的去世对他来说打击不小。
洛林秋拉着他回了卧室,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又从浴室里拿了干的毛巾,帮宋言倾擦头上的雨水。
“下雨了,不会快点跑回家吗?”洛林秋正擦着宋言倾的头发,很快就感觉到手下人的身体僵直不动了。
洛林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你还哥哥呢,不懂事的在雨里走,让我这么照顾你。”
宋言倾突然抓住洛林秋给自己擦头发的手,“对不起。”
洛林秋不明所以,紧接着,宋言倾拿过毛巾,粗略地擦了下头发。
“有点冷,我还是去洗个澡吧。”
宋言倾抱着衣服走进浴室,临了,洛林秋说:“你现在这么让人费心,要不让我当你哥算了,我来照顾你。”
说当他哥是玩笑话,后一句是真心的。
宋言倾难得脸上有了表情,眉间的阴郁也散了些,“下辈子吧,你这辈子没机会了,记得要比我早生。”
洛林秋苦闷地笑了笑,也不反驳什么。
宋言倾洗完澡出来后,洛林秋不在房间里了。
以为他回去了后,宋言倾正想睡一觉,这时,洛林秋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碗汤。
“这我熬的姜汤,刚刚重新热了一遍,有点烫。”洛林秋说。
宋言倾接过碗,确实挺烫的。
“你什么时候还会做这个了?”宋言倾问道,他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水,闻了闻,确定不是自己喜欢喝的东西。
“跟着网上学了两天,这是卖相最好的了。”洛林秋将碗往宋言倾那边推了推,“快喝,凉了就没什么功效了。”
宋言倾皱了皱眉,继续问:“你自己喝过没?”
“尝过,感觉还行。”
“你喝不喝,一碗我可能喝不完,分你一半吧。”宋言倾说着就要下楼拿碗去,很快被洛林秋制止住了。
“给你的喝的,听说可以治治感冒,你还咳嗽,赶快喝了吧。”洛林秋端起碗重新递到宋言倾手中。
目光期待着他能喝下去。
宋言倾看着碗里透明的汤水,面上有一丝难为情。
“我不喜欢生姜。”
洛林秋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劝着宋言倾能喝点。
“哥,我这专门给你熬的,治你的感冒,好歹喝一点吧,你不吃药,喝汤总可以吧。”
“药在哪?”宋言倾问。
“什么?”
宋言倾解释道:“我还想吃药了。”
“……”
吃完药后,宋言倾就睡下了。
趁着宋言倾睡下的时候,洛林秋简单的收拾下他家厨房。
刚刚热汤的时候,把厨房弄乱了。
收拾完后,洛林秋又回到楼上,确认宋言倾睡得很熟。
他轻轻关上门,准备回去休息一下,一大早起来熬姜汤,到头来宋言倾一口也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