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时觉得,开枪和射箭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瞄准,凝神,发射,讲究的都是快准狠,越是事态紧急,内心越要平静。
这一道激光让三嘴躲无可躲,光线穿心,男人头顶的血条迅速掉成空槽,他的整个身体变成了透明了,凭空消失了。
此前连仙门百家都很难从忘归山人的弓箭下逃脱,何况一个普通人。
三嘴死得不冤。
三眼骂道:“淦!嘴嘴挂了!”
这叠词让唐臾喷了:“你们是不是想用搞笑的方式让敌人笑死在战场上。”
索桥中央的战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激光炮弹乱飞,危雁迟以一敌四,勉强牵制着对方。
支撑吊桥的绳子很细,脚下踩着的木板铺得很松散,人一踩上去便晃荡个不停,六个人在上面打架,整条索桥起伏如浪,仿佛下一秒就会倾翻断裂。
危雁迟不会随意在普通人面前用鬼气,一是因为会被当局注意到,二是因为鬼气会让普通人体质变弱,见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仅凭一把枪和身法,危雁迟渐渐有些防不过来,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鬼见都愁。
但对面四个人也很纳闷,这人没有机械改造,就拿着把最普通的武器,居然能跟他们几个拉扯这么久。
就好像对方根本没使出全力,故意这么跟他们耗着。
唐臾杀入战局,落到危雁迟身边,飞快地说:“幺儿,我来跟他们拼火力,你先去拿灵玉。”
危雁迟一向听话,想也没想就点头:“好。”
经过方才的练习,唐臾已经基本能熟练掌握机械臂的战术使用了。
既然他面对四个人,唐臾自然而然地调出了四个武器,歪了歪头,四弹齐发!
面前四个人被惊得往旁边跳,此起彼伏地“卧槽”。
“这么猛啊,同时用四个大武器不怕超负荷吗!”
唐臾确实感觉到从手臂到脊柱这一条的神经发涨发酸,他不得不缓下来让机械臂冷却几秒。
危雁迟回头厉喝:“别这么用!”
“哎呀我知道的。”唐臾撅了撅嘴,“你拿你的灵玉别管我。”
“别让他拿到了!”
众人越过正在冷却机械臂的唐臾往前冲,试图阻止危雁迟。
然而危雁迟还是快他们一步,快而稳地拿到了灵玉。
顿时,众人都听到一道轻灵的播报:“30枚灵玉,已有一枚被找到。”
“草!”三牛女人真的怒了,“就算抢不到也不能让他活着跑了!”
“不管了,这次老娘点儿真背,遇到两个妖怪!”三眼骂着,丢出一枚闪着红光的小圆球,滴滴滴地落到了危雁迟面前。
不好,是强力炸弹。
不到一瞬,炸弹便“嘭”地炸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窄桥被拦腰炸断,两根线划过圆弧,齐齐往悬崖下甩落!
危雁迟回头,瞳孔骤缩:“师尊!”
对方四人团队配合无敌,像是计划好了一样,一齐放出钢索抓住断桥,像在空中稳稳织就了一张网,打算抢危雁迟手中的灵玉。
唐臾下意识用灵气往上飞,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地心引力。他看见危雁迟的动作,立刻明白他是想跳下来带自己上去。但如果危雁迟这么做,他大概率会被敌方四人拦截,自己或许能保住,灵玉就不好说了。
在游戏里,有什么比赢更重要的呢?没有!师尊胜负欲真的很强。
唐臾几乎是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抬臂展开防护盾,尽力打出一道防护波,波纹像水母一样向上游去,托起危雁迟,把他往对面的悬崖送去。
危雁迟被迫随着劲力向上抬升,看着唐臾直直往悬崖下坠落,越来越远,整个人几乎应激。
不过一眨眼,深渊中已经看不到师尊的身影了。
四个人冲上来抢灵玉,危雁迟跟看不见他们似的,反身就往悬崖下跳。
危雁迟明知道这是游戏,明知道人在这里是不会死的,他就是无法忍受相同的事再次发生在眼前。
完全无法忍受。
师尊在自己面前消失,稍微一想,这件事就足以让他发疯。
“臭小子,跳个屁啊你!”
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从山谷中传来,危雁迟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刹得尘土飞扬,他难以置信地向下看去。
只见唐臾站在对面悬崖腰处一个凹陷的山洞口,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地靠着一棵歪脖子树。
原来他刚才没有掉下悬崖,而是运气很好地找到了一方救命“露台”。
隔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唐臾指着危雁迟的鼻子骂道:“为师好不容易把你送上去,你还想往下跳!笨蛋!”
师尊骂人的声音在悬崖中回荡:你还想往下跳,笨蛋,往下跳,笨蛋,笨蛋,蛋……
好多遍,显得被骂的人特别的笨。
危雁迟嘴唇发白,声音弱了好几个度:“我怕您……”
“怕个屁!”唐臾截断他,“老子哪那么容易死啊!”
危雁迟紧紧抿唇。
“诶诶,幺儿,快回头!他们要偷袭你。”唐臾扯着嗓子大声密谋,“你别管我,先搞定他们,我马上找方法上来!”
危雁迟听话地去搞定他们了。
唐臾这才晃晃悠悠地从歪脖子树旁离开,背在后面的手指有点神经性的痉挛。
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大概是方才防护波开得有点过度。
看来要想真正用好机械臂,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精神力控制、体力配合、战术,都和仙法不太一样。
唐臾现在得想办法上去,和徒弟汇合。
机械臂暂时不方便用,唐臾闲来无聊,便开始打量这个山洞。
悬崖壁中间的山洞显得很诡异,因为很难自然形成,大概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唐臾往山洞里走了几步,惊讶地发现里面非常深邃。
这压根不是一个山洞,而是一条幽深的山间隧道!
谁开凿出来的?隧道的另一端通向哪里?
唐臾正思考着,只听隧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隆轰隆”声。
这声音愈来愈近,靠近的速度还非常快。
唐臾抽出一把刀,冷兵器不费脑子。
等那东西显形,唐臾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刀。
那是一辆空旷的矿车,底下铺着轨道。
隧道一节节地亮起来,面前出现一个亮灯的路牌,上面亮着黄灯,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来:“森林快线,带你去往快乐幸福的地方!本周是圣君庆典,车费全免噢,您要搭乘吗?”
圣君庆典是什么?唐臾后知后觉,这大概是游戏里的剧情吧。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唐臾支着下颌:“搭乘……还是不搭乘呢。”
然而在他说到第一个“搭乘”的时候,女声便欣喜道:“好的,欢迎您搭乘森林快线。”
喂,这是何等断章取义的人工智障啊!
还没等唐臾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到矿车上了。
唐臾翻身就想下车:“别急别急,我先捎上我徒弟再出发。”
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下车。
合着根本无法反抗!
矿车毫无征兆地启动了,小轮子划着快乐的轰隆声,向着隧道深处风驰电掣而去。
明明是个破破烂烂的小矿车,不知道为什么速度堪比火箭,隧道里的灯光晃成一片,让人以为自己在星际穿越。
唐臾在这令人眩晕的灯光中想,完蛋了!他小徒弟又要急了。
没灵气真操蛋,连个传音符都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矿车刷地一下停住,女声播报道:“到站了,请下车。”
唐臾下了车,只见面前是一个光亮的洞口。
外面是哪儿,幸福快乐的地方?
唐臾没往外走,站在原地,敲了敲矿车的车身:“美女,跟你商量个事儿呗,能不能把我再原路送回去?”
过了会儿,女声真的回答了:“森林快线都是单程的哦。”
行吧,唐臾这下别无选择,只能往外头走。
走出山洞,唐臾被眼前的景象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这里的草地是粉色的,上面长满五彩缤纷的花朵,连绵的树像柔软的棉花糖,天空上挂着彩虹,空气中飘着香甜的味道,整个场景像童话一样梦幻。
唐臾如梦似幻地踩上草坪,像踩在云端。
他回头,发现隧道口已经不见了,难怪,这里只出不进。
既来之则安之,唐臾心态很好,四周的景致让他觉得新奇,便悠然自得地逛了起来。
树上的叶子看起来很柔软,唐臾正打算揪一片下来尝尝味道,眼中突然精光一闪。
他感受到两道视线,正在打量着他。
唐臾敏锐地抬头,只见树上藏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银发少年,一个杏发姑娘。
“你们好,有点眼熟——”唐臾冲他们笑了笑,“你们谁来着?”
这么句话轻易让少年气到了,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俊脸上透着股狠劲儿:“我们找了你半天,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挺好,你今天肯定没跑了!”
杏发姑娘浅浅一笑,竟无端逸出一股妩媚之气:“帅哥,上次你从走虎的车里跑了,我就一直惦记着你呐。染了个蓝头发,我更喜欢了,跟我们回家呗。”
唐臾心头暗骂,真是冤家路窄。
他本来都忘记了这茬,以为对方完全放弃了呢,没想到一路追到这儿来了。
这俩人可比“品瞐聶掱犇”难对付多了,唐臾得想点对策。
银发少年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面色稍显凝重,低声对姑娘说:“阁主被人追着抢青鸾珠,这会儿还没回。”
“相信阁主,我看对面那几个人就是草包。”杏发姑娘挑眉道,“正好,在阁主回来之前,我们把这人搞定了,五花大绑,亲手让阁主提回去审审,到底是哪来的野路子。”
游戏开始前, 酒吧“洞天福地”里。
台上的蓝发吉他手帅得带劲儿又拉风,引起潮水般的尖叫声。
昏暗的卡座里,久杏指尖凭空开出一朵桃花,她对着花朵低声道:“阁主, 我们发现此前混进走虎雇佣兵队的人了, 他在洞天福地当驻唱。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说完, 久杏手指轻轻一捏,桃花便丝缕消失了。
久青皱着眉:“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先混进走虎当间谍,现在又下海当驻唱,会阵法会武器还会弹吉他, 我看不透。”
“很小众的职业发展路线。”久杏评价着, 一朵桃花落回她耳畔。
她侧耳听完,对久青说:“阁主说要我们先跟紧他,她处理完事情就来。”
但当他们再抬头, 蓝发男人已经从台上消失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久青有点抓狂:“这人真是够想一出是一出的!”
久杏随口一问:“你说, 今晚是《Myth境寻宝》的季赛,他会不会要去玩游戏啊?”
“要真是的话就好了。我好久没玩了!”银发少年摩拳擦掌, “现在的虚拟游戏绝对是近现当代最好的发明之一,不用费劲儿就能玩转世界, 比幻境好用多了。”
“真的吗?”久杏翘起二郎腿,长腿一下下地晃着,“我只觉得发展得太快了, 感觉上一秒计算机才诞生呢,一眨眼,这玩意儿就变得比人聪明多了。”
久青喝完杯里最后一口酒, 老气横秋地说:“学习科技。唯有学习,让本魔立于不败之地。”
“你不败了么?”久杏嘲道,“你现在敢露一点魔气出来?”
久青哑了,半晌无奈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这遗留得太久了点。在人类眼中,妖魔自古便是邪物,脏东西是要被除掉的。”
久杏凑近久青的耳朵,声音却很冷,“哥哥,阁主不是说过么,自从师祖身殒,再没有人敢护着妖魔鬼怪,跟仙道作对。”
“师祖?阁主不是经常骂他么,说这辈子最让她生气的人,师祖排得上前三。”
“阁主骂归骂……”久杏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分享八卦似的,“前不久半夜,我无意中撞见阁主一个人喝酒,醉了吧,嘴里念叨着什么——师尊,来喝酒,师弟师妹都不沾酒,没意思,你人呢,给我喝!——之类的。”
久青垂眸:“阁主于我们,是长辈、恩人,也是老师,你说,阁主是不是也挺想她师父的?”
久杏正想说什么,只听酒吧里响起游戏的广播,很快游戏就要开始了。
“先走吧。”久杏利落起身。
魔王保佑,他们真的在游戏大厅看到了蓝头发的吉他手。
“还真是来玩游戏的!这人的本职工作到底是啥?”久青露出一个难以言表的表情,“他的人生就像是一串随机数。”
蓝发男人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久青和久杏不想打草惊蛇,离得很远,没太看清黑发男人的正脸。
这也不碍事,那头蓝毛足够耀眼,基本不会跟丢。
游戏快开始了,久杏有点着急,又给阁主飞了一朵桃花,请她速来。
不一会儿,阁主便到了。
“阁主,他已经进游戏了。”久青指了指光亮的虚拟游戏入口,玩家们正在一波波地溶解进光晕中。
久绛踩着高筒牛仔靴,大步走进光亮,丢下俩字:“走了。”
树上那俩漂亮少年半蹲在枝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唐臾仰头,看到他们俩头顶的队伍名,和他自己一样,也是系统默认的乱码。
唐臾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都来玩游戏了,就好好玩呗,我还想拿奖呢。等我出了游戏随便你们抓。”
“休想耍花招!”
银发少年说罢,翻身跳下,抽出一把枪,举枪连射。
幸好我升级装备了。唐臾想着,立刻打开防护盾,完美防住。
杏发女孩也加入了战局,她抬手便是两门小型炮,和银发少年配合着,一时间弹火纷飞。
眼前这两人配合得很好,是有战术的,唐臾渐渐找到了节奏,操控着机械臂,边防边攻,双方打得不相上下。
现在唐臾终于找到了点得心应手的感觉,机械臂武器就像他肢体的延伸,本能带着他控制武器输出的配比,在不超负荷的情况下做到最大输出。
银发少年本来攻得挺从容,渐渐皱起眉。
唐臾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怎么也打不着他,他的火力不算强,但每一颗反击的子弹飞来的角度都极为刁钻,得全神贯注才能避开。
久青在交火的间隙,皱着眉地对久杏说:“这人是不是个怪物!上次见面他还没装机械臂,对武器的认知很少,现在怎么能运用得这么好?枪枪精准,很难躲开…呃!”
话音还没落,一颗子弹便擦着久青的肩膀飞了过去,蹭出了一条血线。
唐臾叹了口气:“你看看,叫你开小差。”
这么点小伤没关系,只会让久青觉得很糟心。
久杏脑门也冒了点汗:“要不换成老几样?”
“来吧,试试。”
久青说罢,不知从哪拔出了一把青色长剑,诡谲地向唐臾刺去。
“怎么换风格啦?”唐臾还有些失望,“接着打枪啊,我还没练够呢!你们俩水平挺不错的,我从你们那儿学到了不少枪法技巧。”
两人气结,靠,合着把他们俩当陪练了!
久青抿着唇,将深青色的气韵聚于剑尖,锋芒毕露,唐臾且闪且退。
要说剑法,久青久杏可是从小练起的。
那会儿久绛还不是阁主,兄妹俩跟在这位出类拔萃的小姨身后,屁颠屁颠地学剑法,小姨一点点教他们,久青对自己的剑法还挺有自信。
“有点意思了。”唐臾双手背后,轻盈地躲开剑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银发少年的动作,“少侠剑法不错。”
被逼得节节败退还有心思点评,久青久杏心头愤愤,一同挥剑攻去!
两方夹击,确实把唐臾杀了个措手不及,锋利的剑尖贴脸而过,削下了他一缕蓝发。
久青心头大喜:有破绽!
乘胜追击,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便又是一剑追去!
却见电光火石间,蓝发男人施施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久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已经来不及了。
久青只觉手中一空,剑竟然莫名其妙地到了蓝发男人手里!
唐臾掂着手里的剑,随意挽了个剑花,跟千禧年的高中生转笔似的。
他看了看剑柄:“剑不错,有点年头了啊。”
两人大惊,武器落于他人之手是大忌,跟命门被别人掐住差不多。
唐臾若无其事地问:“你们师从何人?”
久青欲劈手夺剑:“干你何事!”
“没啥事。”唐臾说着,大方地把剑抛回给银发少年,扬扬下巴,“上次我不就跟你们说过了吗,对付我,用现代武器就可以了。快,换回枪和炮,再跟我练练。”
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宛如一个屈辱的巴掌,久青一语不发地黑着脸,换上攻击力最高的粒子炮扛上肩,毫无停顿地便开始狂爆输出。
恼羞成怒了这是。
唐臾轻笑:“小崽子真不手下留情,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呢?唐臾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久绛小时候吵着想学剑,唐臾拗不过她,只好教她。
这孩子悟性很高,就是有一点,总是急躁冒进。
唐臾每次故意给她一点甜头,比如让她砍到自己一截头发,这孩子就会信心大增,觉得自己可以乘胜追击,殊不知这样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她教后辈剑法,其他啥都教得不错,怎么这份急躁总是改不掉!
还说是,她们族人的性格都这样。
这样想着,唐臾看着面前两个努力跟自己对招的小孩儿,目光都慈爱了许多。
正练着呢,唐臾听到一声低磁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师尊!”
唐臾耳朵瞬间麻了几秒,捂着心脏道:“幺儿?你差点吓死为师。”
这小子长大之后连声音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从清亮的少年音变成沉厚的男人嗓音。
他这一声“师尊”,总让人觉得耳朵麻麻的,唐臾觉得自己还没习惯。
“师尊,你在哪?”危雁迟问。
唐臾:“先等等,你怎么跟我讲话的?”
“我在您的机械臂里装置了单线通讯,连到我的芯片里,只要条件允许,我随时都可以联系到你,你也可以联系我。”
危雁迟顿了顿,声音几不可查地低了些许,“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爱达家里。”
“啊,噢,噢噢噢——”
唐臾拍了拍后脑勺,干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的。很好啊,很good,这个功能装得很不错!”
“所以师尊,你现在在哪。”危雁迟没有任何语气起伏,“你说要我搞定那群人之后回去找你,但是你消失了。”
唐臾立刻顺毛:“幺儿不慌,我往那个山洞里面走,才发现那是个隧道,隧道里有个轨道矿车,你坐着矿车过来就行了。我这边是个粉色世界,挺梦幻的。”
危雁迟的语气这才好了一些:“你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唐臾看着正在疯狂朝自己开炮的两个漂亮少年,一边蛇皮走位躲开,一边找机会反击,顺便回复徒弟:“没有遇到危险啊,很安全!”
危雁迟听着对面枪林弹雨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问:“……真的吗?”
“真的!”唐臾对准杏发姑娘就是两枪,笃定道,“安全得很!”
“行。”危雁迟说,“那我现在过来。”
唐臾:“嗯嗯嗯。”
危雁迟加重了语气:“就在那里别动,等我过来。”
唐臾:“嗯嗯嗯。”
隔了一会儿,危雁迟的声音再次冷不丁地贴在耳畔出现:“师尊。”
唐臾耳根猛然又是一麻,手抖,子弹一枪射偏打飞了旁边的树皮。
“喊喊喊啥呢,给我麻溜滚过来!”唐臾微恼。
现代科技把传音系统做这么好干什么!
气得唐臾连开了好几枪。
突然,唐臾面色一变,倒不是因为俩小孩密集的炮火。
“嘘,别开枪了。”唐臾表情严肃,压低声音,迅速移动,抓着两个少年的后脖颈,像大猫咬着小猫咪的脖子一样,灵巧地爬上了树。
远处传来一阵飘渺的梆子声,一队人马踏着粉色的山丘,悠悠扬扬地靠近。
久青急忙把枪收了,屏气凝神。
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近,令人愈发觉得诡异。
队伍的正前方,悬空漂浮着一个古老的檀木梆子,无人操纵,木棒每隔一下,就自动敲击在梆身上。
后面,跟着长长一串怪物。
很难用语言描述它们的样子,每一只都有几米高,通体惨白,像是由一堆骨头拼凑出来的组合物。
它们没有脑袋,肢体细长而不协调,像巨型多足虫,又像许多动物的杂交体,每一只都长得不太一样,它们迈着固定的步伐往前移动,在粉色的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而小的密集圆孔。
长不见尾的队伍中间,运送着一个镂空的大木架,木架中似乎挂着许多绸缎布匹,上方是浅色的,下方镶着一道深色的缎边。
除了梆子声,整个队伍寂静得出奇,太过诡异,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仪仗队。
唐臾紧紧盯着它们,气声自言自语:“这些是什么妖怪,我从未见过。”
在现代都市,唐臾也见到了不少怪物,比如豆娘妖,还有之前的人面蜘蛛,这些都是很常规的妖怪,千年前唐臾见过不少。
但饶是像唐臾这样见多识广,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似妖非妖,似鬼非鬼,是一种难以表述的存在。
“没见过才对。”身边的杏发女孩小声道,“这些都是AI生成的。”
又是这玩意儿,唐臾心道,AI才是新型妖怪吧。
队伍越来越近,三人屏息凝神,连呼吸都静止。
这时,唐臾才发现,大木架里运送的根本不是什么绫罗绸缎……
人类被倒吊在大木架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架子,像古时候押送犯人的刑车里挂满任由宰割的牲畜。
每个人都被剥光了,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惨白,深色的头发吊在下方晃荡成一片,远远看去,就像挂满了浅色的布料,底下镶着一条深色的边。
被倒吊着人们各个脸部僵硬,嘴巴大张,眼珠瞪大,表情惊恐定格,却无法发出声音。
唐臾看到,他们头顶还悬浮着倒过来的小窗口,上面写着他们的队伍名。
——这些人是玩家!
队伍名旁边,有两道能量条。
红色的是血条,唐臾认识,有些人的血条几乎见底。
底下还有一道蓝色的,有些人的蓝色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其中一个人的蓝色条彻底掉成0,这个人立刻从木架里消失不见了。
唐臾推测,蓝色那条应该是理智值之类的,不管是血量还是理智,掉到零就会游戏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