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今乘幻电来/师尊卸下了机械臂by鳄人行山

作者:鳄人行山  录入:12-30

所以重获自由身后唐臾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找了个店,把从虎A那薅来的三颗大钻石给当了。
肥头大耳的店主肯定坑了他一笔,但就这样也换了六百宙金,够买一个机械臂,还有不少余钱。
唐臾咋舌,看来当雇佣兵赚得不少,他之后也得琢磨个搞钱的法子。
腰包鼓了就是有底气,唐臾一路溜溜达达,看见花里胡哨的小吃摊就买来尝,虽然味道都很怪,看到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就买来玩,虽然多半玩两次就废了。
Vix的义巢机械店在沌界,唐臾这次是走路而非坐飞梭,所以更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个城市的景观变化。
仙居区自不必说,繁荣瑰丽,仙气飘飘。更外围一些的人居区整洁安宁,有警察巡逻,唐臾谨慎地躲了好几次。
越往沌界走,街上就越乱。肉眼可见增多的流浪汉,行人见怪不怪的打架斗殴,垃圾堆常常曝尸街头,无人清理。
唐臾便懂了,宙城的区域划分相当清晰,少部分体面人住在市中心,剩下许多人在广阔的外圈活着。有钱人很有钱,穷人也是真穷。
胡思乱想地走了挺久,唐臾突然身形一顿,停下脚步。
他被眼前的这家店面吸引了目光。
斑驳的旧招牌上,廉价荧光灯管组成四个空心大字:「剃度空间」。
店外挂着一块快坏掉的彩色屏幕,上面循环播放着各种多姿多彩的发色,显然都是这个理发店的手笔。
令唐臾叹为观止,真是太炫了!
炫到他心巴里去了。
唐臾疯狂心动,去染个发吧。
为了逃脱追击,改头换面也是相当重要的手段。
嗯,一定不是因为他馋新奇发色!
狭小的店面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位爆炸头黑皮肤辣妹歪在皮椅上,叼着根香烟,百无聊赖地把银色剪刀抛起、接住、又抛起。
给自己找好理由,唐臾阔步走入理发店,直截了当地问:“老板,接单吗?”
黑皮辣妹头也不抬:“打烊了。”
“噢。”唐臾原地掉头,“那打扰了。”
辣妹抬头看了眼他,看到他残废的右臂,一愣,视线移到唐臾脸上,又一愣,飞快改口道:“诶,帅哥,没打烊呢还。”
唐臾又转了回来。
“来来,坐坐坐。”辣妹指了指镜子前的皮椅,把摁烟灭了,殷勤地去拿东西。
唐臾坐好,辣妹问:“帅哥你直接说的吧,想要啥样的,我保证给你做出来。”
唐臾不假思索道:“染蓝的。”
辣妹:“然后呢?”
“没然后了。”
辣妹答应得很痛快:“行,那我给你整个蓝的,保准你满意!”
唐臾放心道:“行,你整吧!”
一小时后。
唐臾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头孔雀蓝的长发,心中爆出一句相当没文化的感叹:我日。
在不同光线角度下,发丝呈现出不同的质感。像电子屏幕上闪跃的明蓝数字光影,蕴含前卫的科技感;又像澄澈的希腊海湾,日光穿透三十米湛蓝。
最瑰丽的闪蝶飞过水色青空,留下的就是这样颜色的翅痕。
这么好看!
辣妹拍了他一下:“帅哥咋站起来了,才弄了一半呢。”
“还没弄完?”
唐臾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没呢,最惊艳的造型还没弄呢!”
唐臾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造型?”
“哎呀,保证你喜欢啦。这里面,随便挑一个,都是现在最火的潮流!”
辣妹递给唐臾一个掌心全息投影仪,花花绿绿的发型瞬间升起,在空中环绕成一圈。
钢铁头盔刘海,龙卷风炫彩发,酷炫电流冲天炮,烟花喷射鸡窝头……
“时下最热门的复古非主流风哦。”辣妹介绍道,“带你重回百年前,互联网刚刚兴起的千禧年代——The good old days!”
复古?唐臾心道,对于古人来说,这些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不用了美女,就这样挺好。”唐臾把全息仪还给店主。
“真不用做造型吗?”
辣妹脸上透露着杀气腾腾的失望。
唐臾:“那我要简单点的,长发。”
辣妹不爽地放下手里的推子:“我正打算给你推个莫西干呢…长发多无聊。你这么年轻,不尝试点新鲜发型?看你才多大啊,大学刚毕业?”
唐臾差点笑了,本想说哈哈,姑娘,我上辈子都毕业了。
但转念一想,我还在被追杀呢!得稍微谨慎一点,不能啥都往外漏。
脱离了走虎,唐臾要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根据虎五对“忘归老贼”的不屑程度,和他被挂在执明殿里鞭尸的景象,唐臾可以不要脸地说,他在广大群众心里是个颇为著名的反派,万一真被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可能有麻烦。
所以,如果想过得如鱼得水,他需要一个靠谱的新身份,或者说,靠谱的人设。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开始,成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宙城人。
好!说编就编,随机应变。
唐臾感觉“大学”是个和学宫差不多的地方,说自己上过大学容易露馅,于是道:“我辍学了。”
也确实没错,他在凌修门的时候就没上过几天课。
“哈哈,我也辍学了。”辣妹笑骂,“这年头谁上得起学啊!除了丹升科技的员工子弟谁他妈能上。”
丹升科技是啥?
唐臾根本不知道这是啥,反正跟着骂就完事,还用上了新潮的鸟语:“Fuck 丹升科技!”
辣妹哈哈笑:“Fuck 丹升!”
不一会儿,造型也做好了,辣妹给他编了两条小辫子,从左边绕到脑后,很飒。
妹子看着还不太满意,唐臾怕她对莫西干发型还有执念,连忙说:“好了好了,这样就很好了!”
唐臾给了钱,晃着一头蓝发回到街上,映着满街霓虹,心情愉悦。
既然染了头发,身上这件陈旧的布袍子自然也不合适了。
附近有一件服装店,唐臾想也不想就拐了进去。
这服装店老板也是位能唠的,说唐臾这头发染的真靓,又问他在做什么工作,要不要买点职业装。
因为老板太能聊,唐臾在买东西的过程中顺便丰富了自己的人设,现在他是一个大学肄业、准备只身闯荡江湖的大学生。
唐臾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出了服装店没走多远,他又看到了另一家神奇的铺子。
这店子叫「马孔多」。
这名字也太怪了!
门外写着:一个孔三块,两个孔五块,三个孔七块,扎得越多,优惠越大。任意部位,任意功能,均可满足!
唐臾研究了半天,可算研究明白了,这是一个给人体穿环的店。
唐臾这下兴奋了,他上辈子就想在耳垂上打两个小钉来着。
古时多半是女子爱好漂亮耳饰,男子不常戴,但唐臾就喜欢做些另辟蹊径的事情。
他想归想,最终还是没在耳朵上扎两个小洞,理由唐臾到现在还记得,因为他小徒弟不太喜欢。
当时,唐臾从湘春楼的姑娘们那儿讨来了穿耳洞的针,放在火尖上消完毒,对着铜镜比划位置,眯起眼,琢磨着在耳垂的什么地方下针比较好。
也不知道危雁迟是什么时候摸到旁边的,唐臾正准备穿呢,突然听到小孩儿淡淡的一声“师尊”,把他吓了一跳,细针掉到了桌面上。
“你怎么没声呢,跟鬼一样!”
唐臾说完一顿:“哈哈抱歉,我忘了,你本来就是鬼。”
唐臾问他:“找我干嘛?”
危雁迟很轻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转身…走了……就这么走了…
留下唐臾满脸不爽,“小兔崽子。”
直到他准备继续扎耳洞,才发现针不见了。
这种小工程,施点灵力很快就能无痛完成,但唐臾就是想体验平凡女子的装饰过程。于是第二天,他又去湘春楼讨了根细针回来。
奇怪的是,这根针又不见了。
唐臾又带了几次针回来,每次都会很快消失。
真是蹊跷!
师尊这天设了个小埋伏,特意把针忘在桌面上,隐藏行迹躲在暗处……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最乖巧的小徒弟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屋,环顾一圈,飞快地把针拿走了,再若无其事地飘出房间。
虽然这小鬼面无表情,但唐臾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做贼心虚。
唐臾在他出门的那一刻突然闪现,似笑非笑地拦在他面前:“幺儿,学坏了呀。”
眼见着小孩脸上一惊,迅速把手往后背,把针藏了起来。
唐臾勾了勾手指,危雁迟垂头三秒钟,还是乖乖把东西放回了唐臾手心。
这还不够,唐臾笑意深了点,再次勾了勾手指。
这下好,一共七八根细针被交回了唐臾手里。
“还真都是你小子拿的……”
唐臾十分诧异,万分不解,“你拿这些干啥呢,要缝衣服吗?衣服哪破洞了,来给为师瞧瞧。”
危雁迟抿着唇摇头。
坏师父的耐心快要告罄:“那是为何?”
小鬼还是那种冷清清的声音,缓慢地说了个字:“疼。”
他抬起苍白的脸,灰眸子看着师尊,小声往外蹦字:“针刺,会疼。”
“……”
唐臾的心瞬间软了,还有点酸。
危雁迟只是怕自己疼而已。
可能就是因为这第一次心软,唐臾后来有了无数次心软,让他终究无法对这几个徒弟下杀手。
唐臾在「马孔多」店外驻足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嘿,横竖现在没有小徒弟管着他,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打耳洞技术发展,肯定早就不疼了吧!
进了店,一位店员笑意盈盈地问他:“先生您好,请问你想要无痛服务,还是疼痛服务?疼痛等级有1-10级可以自选哦。”
古代人再次被震惊,现在的人还会专门花钱找疼挨吗?太变态了吧。
唐臾立刻选了无痛版,一眨眼就打好了。
十分钟后走出店门,他的耳垂上已经挂上了两枚金属小环。
手里还拿着个店员小哥送的黄色荧光眼镜,很潮。
现在,唐臾可以相当自信地融入大都市绚丽古怪的人群中,要多地道有多地道。
和前几天的自己相比,唐臾可以说是彻底改头换面。追杀他的银发小哥现在站到他面前,没准都认不出他来。
唐臾打开钱袋一看,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坏了,升级外观花费了太多钱,本来有六百块,现在只剩下三百五。
以及马孔多找回来的几枚铜板的零钱。
但是他看中的那条机械臂要四百宙金。
唐臾在心中淡淡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只能先去义巢碰碰运气,看店老板能不能大发慈悲地给他赊个帐。
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因为Vix是位臭名昭著的冷酷店主。
唐臾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了想,不管那些三七二十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荧光眼镜,把蓝色长发扎了个高马尾,拉高冷酷的黑色连帽风衣领口,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义巢去了。
再次来到义巢门口,石门边的灯笼里仍然跳动着橘红的烛火。
唐臾记得上次虎三往里面投了一张预约纸,店里就只会接待他们。
现在唐臾并没有预约纸,他大大咧咧地敲了敲门,等了几秒,沉重的石门自动向旁边移去。
穿过狭长的廊道,进入高阔的室内,机械陈列,同样的震撼感扑面而来。
这次果然不一样了,店里多了不少顾客,散落各处看商品,几个小机器人吭哧吭哧地满场跑,替顾客提供咨询和购买服务。
唐臾一眼就看到那个接待台,只见重重金属幕帘拉开了一些,里面透出冷色的暗光。
Vix今天在店里!嘿嘿,让他逮着了。
怎么有人做生意做到这份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懒惰成这样,顾客们还都得盼着他出摊。
唐臾的脑子突然飞得有点远,如果是他的四个徒弟在这儿开店……
久绛肯定是位魅力十足女掌柜,艳丽一笑就把顾客勾进来了,然后疯狂宰客;
丸鳞估计是那种笑面奸商,看着笑眯眯的,其实背地里偷工减料;
楼飞白只会挑自己感兴趣的活儿接,顾客不满意就直接开揍。
危雁迟呢…肯定每天清晨雷打不动七点启市,没客人来的时候也认真看店,打磨技术,勤勤恳恳,每一单都认真完成。
都挺可爱的,害唐臾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等他安定下来,得想办法找找他们。除了楼飞白,剩下的能找到一个是一个。
找人之前,要先让自己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高科技世界活下来。
唐臾从兜里随手摸出几枚零钱,吊儿郎当地晃到柜台,把铜板往桌上一拍,豪迈道:“老板在不!我手废了,给我装个机械臂。”

“嘿,老兄,没看到这儿还有个人吗?”
说话的是个健硕的寸头男人,从脸颊到肩膀有一大片纹身。他靠在Vix的接待台旁边,两只锃亮的金属义眼盯着唐臾。
唐臾抬手打招呼:“嘿bro。”
寸头朝他扬了扬下巴:“你来找Vix啊,预约了吗?”
唐臾盘了盘铜板:“这不是正在预约吗。”
寸头拿出一根烟点燃:“Vix今天约满了,我是最后一个。你改天再来吧。”
“老板人呢?”唐臾指了指空着的接待台。
寸头:“他去给我配自定义组件了。”
“行,那我等他回来。”唐臾往旁边一歪,打定主意要在这儿等了。
寸头不屑冷笑:“呵呵。行,你等着吧,看Vix是把你扔出去还是踹出去。”
柜台幔帐后方深处,有一间塞得满满当当的储藏室,透明立柜高高耸立顶到天花板,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零件。
顾客要的自定义配件很多,成百上千个,挑出来之后还要快速组装好,是一项繁琐且考验技术的工作。
危雁迟却做得相当轻松,修长十指将精密的机械盘弄于股掌,动作随意,看得人眼花缭乱,没一会儿,就熟稔地安装完毕。
拿着装好的配件往接待台走,透过金属帷幔的镂空,危雁迟远远看到,除了他的顾客,台前还多站了一个人。
那人染了一头惹眼的孔雀蓝发,左边编了两条细辨子,一起高高束在脑后。
一般人驾驭不住这么跳脱的发色,但他真是生了张无可挑剔的帅脸,薄唇挺鼻,绀青凤眸,吊儿郎当地笑起来的时候,他眼尾弯起的弧度……
实在是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像是被当头敲了一锤子!
危雁迟刹那被钉在原地,大脑彻底一片空白,心跳轰然炸开,呼吸停滞,身体机能失序混乱。
危雁迟没有装任何义体,但他此时此刻,平凡血肉之躯,却清晰体会到了硬件短路、软件出bug、能源断供、系统瘫痪的感觉。
这是不是幻觉?
师尊……是你吗?
心风呼啸间,危雁迟仍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着的。
古时,淮岭村。
危雁迟作为鬼胎临世,早在出生的时候就把一位阴阳先生吓跑过。
他本身即为不详之物,母亲又是个被人休了的弃妇,身份低贱,母子俩自然被全村人唾弃。
危氏生产后,村里男人们死性不改,没过多久,又在夜晚摸来她家,试图对她不轨。
男人各个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骂她贱,生出来个鬼种,阴气不散,这么多阳气旺盛的男人都满足不了她。
母亲紧紧把小小一只的危雁迟护在怀里,叫这些男的滚蛋。男人们才不管,从她手里夺走婴儿,扔垃圾一样丢到另一间房,牢牢反锁了房门。
这下,女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月光把男人们的影子投射到斑驳的墙上,像一群丑恶的野猪。
他们朝女人逼近,逼近,正伸出肮脏的手时,突然都不动了,眼里升起恐惧。
只见刚刚那个被他们扔进房里锁起来的婴儿正趴在他母亲的肩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冷灰色的眼珠像两颗无神的玻璃球,透出怪异的非人感,让人感到心底冰凉。
靠,靠!真他妈晦气!
男人们骂着,七手八脚地裹起衣服,慌不择路地跑了。
此后,再没人敢来欺侮危氏,村人们都绕开他们家走。
大人们迷信,懂忌讳,小孩子们无知者无畏,不懂这些,只知道村脚那户破茅草房里住着个小怪物,瘦弱苍白,看着病怏怏的,永远板着脸,沉默寡言。
危雁迟稍微长大一点,就和母亲一起下地干活了。小小的身躯,干起农活儿来却一点不费力。
他母亲不在的时候,孩子们就爱往他身上扔石头,丢牛粪,什么难听骂什么。危雁迟被砸得满额头血,像感受不到似的,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他越是不理人,那群小孩就欺负得越是变本加厉。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危雁迟十四岁的时候,一场旱灾席卷淮岭大地,连续三年颗粒无收,饥民无处可去。
淮岭村人只能寄希望于上天开眼,天天求神拜佛。
饥荒肆虐,求文神武神作用不大,饥民们涌入皓元天尊殿,祈求天尊恩泽雨露。
皓元天尊是历史最悠久的神祇,据说他生始万物,掌控轮回,法力无边,能保信众年年岁岁五谷丰登。
只可惜,祈求毫无作用。
不知是谁颤抖地喊了句,一定、一定是因为我们村有个不详的祸害!这鬼在我们岭十多年了,就是因为他,让神仙抛弃了我们!
村人坚信自己找到了万恶之源,四处求仙,希望能找到高人,除掉危雁迟这鬼胎。
当时最有名望,也最有能力的仙门便是凌修门。村长带着几个村民跋山涉水,攀上仙山,跪在山门口,渴望有好心道长能帮他们消除凶祟。
跪求多时,终于有一位白衣飘飘的修士出来,问他们所求何事。
村人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修士安静地听了。
修士问:你们来自何处?
村民:淮岭村。
修士:可是大旱之处?
村民:正是,正是。待凶祟除尽,风调雨顺,我们定携粮油香火前来答谢诸位仙君!
听完,修士给了他们一张薄薄的符纸,说贴在鬼家门口即可。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
村长诚惶诚恐地接住,叩谢仙君大恩大德,满怀期待地回村去了。
他们那时还不知道,在凌修门听来,淮岭实在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村人口中说的“鬼”既未害人,也未酿成凶案。
这些年处处年运不济,上山求仙的黎民百姓数不胜数,王公贵族也是络绎不绝,他们只挑那些事态严重、或报酬阔绰的玄案优先处理。
像淮岭村未成年小鬼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他们通常都是给一张普通的除祟符将人打发走。
村长一行人回到村里,趁着月黑风高,把符纸贴到了危家门口。
他们期盼着第二天早上再来看,那小鬼已经消失了。
事与愿违,他们趴在干涸的田垄边,眼睁睁地看着危雁迟从家门里走出来,到树林中抓了一只瘦弱的兔子,安然无恙地走回了家。
进屋前,危雁迟还看到了门板上的符纸,瞧了一眼,伸手把它揭了下来。
村民们屏住呼吸,鬼摸到符纸肯定会毙命吧!
然而,危雁迟就那么把符纸揭了下来,看了看符纸上的图案,表情毫无波澜,然后揉成一团,随手扔了。
随…手…扔…了…
什么也没发生。
村民们乱成一团,凌修门给的符纸根本没用!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啊,村里已经死了几个人了,老天不开恩,朝廷无力赈灾,他们只能等着被饿死。
又不知是谁喊了句:这只鬼到现在还能抓到兔子,肯定是给他那个娘吃的,但那女人留着有什么用?不如分给快饿死的乡亲们。
我们动不了这鬼,莫非还动不了那狗娘们?
四野寂静,哀风低鸣。
许久,一条胳膊举起来:我赞同。
很多胳膊跟着举起来。
后来有天清早,危雁迟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是隔壁家的周老胖,急急忙忙地要危雁迟去村口,说有间屋子被风沙吹倒了,里面埋了位太婆,需要青壮年帮忙救人,很紧急。
危雁迟沉默地点了点头。
出门前,他看了看仍在榻上熟睡的母亲,这才出门去了。
她母亲爱美,即便食不果腹,腕子上也戴着只玉镯子。虽然料子廉价,但也是她被休之后用自己的银子买的第一件饰品,所以她很宝贝,每天都戴着不离身。
村口果然有间木屋倒了,别人都搬不动废墟,危雁迟便独自把伏倒的木桩一根根搬开。
粗木扎手,刺得危雁迟手心满是血洞,他也一语不发。
搬到一半,村里传来刺耳的躁鹃鸣叫,声声拔高,声声泣血,异常凄厉。
躁鹃因为叫声恐怖,又被民间称为“冤魂鸟”。
危雁迟朝村里方向望去。
村人赶紧拉住他,埋怨道:“哎呦,就是冤魂鸟,冤魂鸟又叫了,这次咋在白天乱叫呐,回头捉来吃了得了。”
村人扯着嗓子朝废墟喊:“王太婆——你听的到不?哎哎,太婆估计晕过去了,要快点救出来!”
危雁迟把手心扎出来的血往衣摆上一抹,继续埋头搬。
过了会儿,鸟不叫了,又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一声一声,间隔很远。
村人挠了挠嘴角道:“啊哈哈,肯定是老王头在劈柴,他家娘们怕冷,每天非得生火不可。”
眼前的废墟堆得很高,危雁迟越搬越快,手掌被磨得鲜血淋漓了也不管。村人劝他“慢点”,他也听不见。
终于把倒掉的屋子都移开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没有王太婆。
村人干笑两声:“啊,王太婆走运啊,原来没被埋在这里!”
危雁迟冷漠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微哑的少年嗓音:“…那就好。”
说完,危雁迟头也不回地往村里走。
村人在后面追,想拦住他,拦不住。
危雁迟赶回家里,榻上空了,地上只剩下一只母亲的布鞋。
他面如寒霜,飞快地撞出家门,冷着脸踹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门,空的,都是空的。
直到他来到了村长的家里。
村长家里挤满了人,人人手里都端着一碗热汤,面色红润,稀里呼噜地狂喝,汤里浮着仍带着血丝的肉块。
他们看见砸门闯入的危雁迟,霎时脸色大变。
村长连忙放下汤,用碟子盖住汤碗,露出满脸皱纹的笑:“危家小子,怎么了?”
危雁迟的声音平平,没有一点调子:“我娘,不见了。”
推书 20234-12-29 : (综英美同人)我》:[无CP向] 《(综英美同人)[综英美]我让哥谭水土不服》作者:吉事果【完结】晋江VIP2023-04-22完结  总书评数:1877 当前被收藏数:16161 营养液数:5651 文章积分:124,227,888  文案  出身偏远沙漠小镇夜谷的德斯蒙特·鲍得温通过努力考上了著名高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