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陈父过来了劝导了两次,陈泽却像没听到一样,脖颈梗得直直的,压根不想妥协。
陈父站在一旁,满心无奈与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眼瞧着陈泽面色惨白,嘴唇都没了血色,继续跪下去怕是要落下病根;可就这么由着他任性也不行。
思来想去,陈父长叹一声,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等过完年,再想法子把他送到国外去。
陈泽双手撑着麻木的双脚,费了好大的劲才挪到椅子边,坐了好一会儿,脚才渐渐有了一丝感觉,管家扶着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进房间,陈泽就迫不及待地抓起电话,拨通舒钰的号码:“舒钰,你明天可以出来吗?我想见见你,我有话对你说!”
电话那头,舒钰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陈泽,我可能出不来,萧总不会让我单独出去的。”
陈泽一听便心急如焚,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舒钰,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我好不容易回来了,真的特别想跟你说说话,就一小会儿,行吗?”
舒钰听出他话语里的恳切与落寞,心尖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好吧。”
陈泽顿时面露喜色,连忙说:“那我来接你!”
“不,不用,”舒钰赶紧拒绝,他太了解萧煜航的脾性了,要是陈泽来接,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你说个地点,我带个保镖来。”
“那好,我们还是在高中附近的奶茶店见吧!”陈泽脱口而出。
“好的。”舒钰挂了电话,心里忐忑极了,萧煜航平日里的占有欲极强,这次要出去见陈泽,他肯定不会应允。
可陈泽之前真的帮了自己不少忙,在自己落魄无助的时候仗义援手,于情于,如果连见一面的要求都拒绝的话,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舒钰纠结再三,咬咬牙决定向萧煜航坦白。
舒钰心想,若是他不答应,自己就使出浑身解数缠着他,哪怕撒娇卖萌、软磨硬泡,也一定要争取到这次出门的机会。
次日清晨,陈泽就一路匆匆赶到了高中附近的奶茶店。
他眼底透着熬夜的青黑,时不时抬眼望向店门口,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来的竟然是萧煜航。
陈泽一腔热忱瞬间如坠冰窖,大失所望地蹙起眉头:“萧总,我跟舒钰只是见个面而已,你有必要这么防着吗?”
萧煜航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优雅地落座,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似笑非笑:“我就这么个宝贝,他眼睛又看不见,我当然要防着点。”
陈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咬着牙闷声道:“我跟萧总没什么好说的,我先走了。”他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陈泽!”萧煜航提高音量叫住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也不怕连累我家宝贝,我要是你的话,离他远远的。”
陈泽身形一滞,顿住脚步,回头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萧煜航身体前倾,微微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家老子跟踪你,你还敢约钰儿!”
见陈泽瞬间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萧煜航又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继续开口:“要是今天来的是舒钰,你父亲就只会针对他;现在是我坐在你对面的话,最多是你回去跪跪祠堂,你说对不对?”
陈泽“……”
不愧是萧煜航,连这个都知道了。
陈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是沮丧和失落。
他是偷偷爬墙出来,车都没敢开,怎么动作这么快就被父亲察觉了?
“舒钰呢?”陈泽不死心地追问。
“还在睡觉!”
“你!……”陈泽拳头紧握,却又不能发作。
“如果你真为舒钰好,就离他远点!换句话说,就算我现在把舒钰交到你手里,你能护得住他吗?”
陈泽听着萧煜航那番云淡风轻却又字字诛心的话,喉咙像是被死死卡住,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萧煜航,萧家只手遮天的掌权人,财势和手段,无一不是顶尖,相较之下,如今的自己,被父亲拿捏得死死的,哪一天说不定又要被他逼到国外去,的确给不了舒钰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陈泽拖着机械的双腿,在寒风中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街头。
他父亲以为把他送到国外能断了对舒钰的思念,可是异国的清冷孤寂反而成了思念的温床。
舒钰那些往昔的笑靥、软糯的低语,在脑海里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从青涩懵懂到如今深陷泥沼,要他此刻洒脱地说放手,怎么可能甘心?
走着走着,一家乐声喧嚣的酒吧闯入眼帘。
陈泽混沌的眼眸亮了一瞬,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喝酒解千愁,这俗套却诱人的念头瞬间占据着他的大脑。他想也没多想,便抬脚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陈泽桌子上便空了好几个酒瓶子。
“哟!这不是陈小公子吗?喝成这样是想M国的哪位小情人了?”
此时的陈泽脸颊被酒精刺激得泛起了两团红晕,说话断断续续:“赵,赵小姐,是你啊……”
说话的人正是赵安希
赵安希近来也是心里憋着股无名火,没处撒气。
她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家世优渥,长相也不错。
可萧煜航却视她如无物,三言两语就将她的骄傲碾得粉碎,让她颜面扫地。
来这酒吧里,她就爱看这些异性为自己痴迷的模样。
她觉得凭她的美貌和家世,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只要勾勾手指,都会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些艳羡的目光和炽热的追捧,像是一剂剂良药,精准地弥补着她被挫伤的自尊心。
而眼前的陈泽,别看他年纪小了自己几岁,身形却高大挺拔,足有一米八几,眉眼帅气,家世就不用说了。
他一踏入酒吧,就瞬间吸引了周边目光,不断的有男男女女上去搭讪。
赵安希和陈泽同为三大家族之后,很多聚会上是经常碰到的,也相互认识。
此时的她见到这般出众模样的陈泽出现在酒吧,当即按捺不住在别人面前显摆,故作亲昵地走到陈泽身边,抬手地搭上他肩头,全然一副老友架势:“陈泽,要是失恋了跟姐姐说说,姐姐心里也难受。”说话间,还不忘朝他抛去个哀怨又妩媚的眼神。
陈泽迷迷糊糊抬眼,盯着赵安希看了好一会儿,干裂的嘴唇嗫嚅着:“赵,小姐,干……”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酒嗝给噎了回去。
与此同时,守在不远处的陈家保镖,立马掏出手机,一五一十把情况上报给了陈家家主陈郡。陈郡在电话那头听闻汇报,脸色骤沉:“赶紧将人带回!”
接到指令的保镖迅速行动,两人几步上前,一人猛地拽住陈泽一条胳膊,用力往外拉。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赵安希花容失色,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
陈泽虽还深陷醉意,身体却本能地抗拒起来,双脚胡乱蹬地,双手用力掰扯保镖的手,嘴里含含糊糊嘟囔:“滚,滚开,我要见舒钰,我要见舒钰……”声音带着醉后的执拗与急切,音量却越来越小,人也被拽着渐渐远去。
赵安希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陈泽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紧攥着杯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玻璃杯捏碎。
“舒钰,又是舒钰,一个小瞎子,把人一个个迷得团团转。”她冷哼一声,妒火再一次在眼底熊熊燃烧。
不过片刻,那满是怨愤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险:原来,陈泽也喜欢舒钰……
而回到倚风山庄的萧煜航,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舒钰却还在睡觉。
看着他呼吸平缓均匀,毫无防备地沉浸在甜美梦境之中的样子,萧煜航宠溺地摇摇头,俯下身,轻啄了一下舒钰微微嘟起的小嘴。
似是察觉到一丝异动,舒钰在睡梦中不安分地翻了个身,嘴里呢喃着含混不清的梦话。萧煜航嘴角噙着浅笑,凑到他耳边,嗓音低沉而温柔地唤了声:“乖宝,起来吃点东西。”说完,还蹭了蹭舒钰的脸。
舒钰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惺忪睡眼,呆愣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急声问道:“萧总,什么时候了?你昨晚答应了让我去见陈泽的!”
萧煜航身形一僵,沉默一瞬,暗暗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硬着头皮开口:“乖宝,我已经替你去见过了。
“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让保镖陪我去的吗?”
萧煜航上前拉住舒钰的手:“乖宝,我看你睡得很沉,实在舍不得叫醒你,所以才替你去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舒钰的怒火,他小脸涨得通红,娇嗔怒骂:
“萧,煜,航,你就是个骗子,你个大骗子!”
说着,一双小手握成拳,雨点般落在萧煜航结实的胸膛上,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气愤。
“亏得我昨晚那么卖力,手酸死了,你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去!呜呜呜……”
这回,舒钰是真真切切地哭了。
萧煜航见状,瞬间慌了神。
他急忙将舒钰整紧紧搂在怀里:“乖宝,祖宗,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
见舒钰哭得伤心,根本止不住,他心急如焚,三两下拿过一旁的大衣,裹在舒钰身上,双手像抱小孩似的稳稳托住舒钰臀部,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踱步边温柔地哄着。
萧煜航心里清楚,自家这小家伙单纯得像张白纸,不知道陈泽对他藏着别样心思,更不晓得陈泽出国留学都是因为他,也全然不知道贸然去见陈泽,会潜藏着多少未知危险。
可这些弯弯绕绕,错综复杂的纠葛,他实在不想同舒钰讲明白。
在萧煜航心里,舒钰就该永远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的羽翼下,外界的风风雨雨,都由他一人扛下就好。
舒钰哭得一抽一噎,眼泪全蹭在了萧煜航肩头。
萧煜航心疼得拧紧眉头,满心自责如潮水般翻涌,可一想到那些潜在的危险,为了小家伙的安全,眼下这“狠心”之举又不得不做。
他只能收紧怀抱,默默承受着舒钰的怒火与泪水,不断在他耳边说着软话,盼着他尽快能消气。
折腾了大半天,好容易才让怀里抽抽噎噎的小家伙安静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往洗漱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萧煜航试了试水温,确定水温合适,才用沾湿的毛巾,动作轻缓地给舒钰擦拭着脸。
擦拭完毕,萧煜航把舒钰安放在躺椅上,快步走到内线电话旁,按下通话键吩咐吴伯送点点心上来。
吴伯在那头应了一声,不多会儿,便端着一小碗冒着热气的粥和半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热三明治出现在门口。
萧煜航走向门口,伸手接过餐盘。
吴伯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一贯的恭敬,目光下垂,低声说道:“少爷,李医生来了,这会儿正在楼下候着。”
萧煜航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只简短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第40章 我乐意
萧煜航回到躺椅旁,微微俯身,修长手指稳稳握住勺子,舀起一勺软糯香甜的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
他轻哄着舒钰:“乖,吃点东西,等下要做针灸呢。”
舒钰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做针灸会不会疼啊?”
萧煜航立刻放下勺子,双手握住舒钰微凉的手:“不会的,李医生技术精湛,而且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别怕。”
舒钰听了,犹豫一瞬,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好。”
说罢,乖乖张口喝粥了。
他心里清楚,哪怕此刻心里还有些生气、委屈,可治疗耽搁不得,萧煜航为此耗费巨大财力;李医生也精心拟定方案,投入了诸多精力,自己不能任性。
萧煜航不紧不慢地喂着粥,动作优雅又耐心,每一勺都等舒钰咽下才接着舀起。舒钰却急了,抬手轻轻拉了拉萧煜航衣角,催促道:“萧总,我们吃快点,李医生会等得着急的。”
萧煜航不疾不徐地说:“不着急,他巴不得我们慢点。”
这话音刚落,坐在楼下大厅沙发上的李景龄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连启“……”
是昨天把他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感冒了吗?
“李医生,要不要喝点温开水?”
李景龄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要,要……”
闻言,连启麻溜起身,小跑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温度刚好的开水,双手递到李景龄面前。
李景龄受宠若惊地接过水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连启,满心疑惑:这家伙今天怎么了?这么“贤惠”?
连启被盯得脸颊发烫,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脸,小声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李景龄忙不迭摆手:“没有没有。”
连启局促地坐在那儿,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他反复斟酌许久,最后还是攒足了勇气,低声开口:“李医生,昨天……谢谢你!”话语一落,脸上愈发红得厉害。
昨日李景龄背着连启一路爬上了山顶。
到了山顶,李景龄特意找了个被几丛灌木遮挡、相对隐蔽的躺椅,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下,还不忘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
连启再次醒来时,自己竟被他半抱着,他的外套还严严实实地盖在自己身上,裹挟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淡淡的,却莫名让人安心。
回到倚风山庄后,连启都觉得身上还有李景龄的气息。
他心跳莫名地加速,心底也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
李景龄瞧着连启这副模样,嘴角一勾,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戏谑,故意逗弄道:“光嘴上说谢谢可不行啊,得用实际行动表达。”
连启一怔,满脸疑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李景龄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身子前倾,微微歪头,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哪天请我吃顿饭呗!”
连启被李景龄突然的凑近弄得心慌起来,他赶紧把头偏向一边,避开李景龄那灼灼目光。
又来了,这人老是这样没个正形,也不知道李医生是不是平日里对每个人都这般随性。
一念及此,连启心里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闷闷的,极不舒服。
“李医生,少爷说请你上去。”刚收到指令的吴伯恭恭敬敬地对李景龄说。
李景龄“……”
萧煜航真会选时候!
“好的,马上!”
说罢,提着药箱上了三楼。
李景龄抬手轻轻推开病房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平日里高冷疏离、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霸道总裁萧煜航,此刻正微微弓着身子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块温毛巾,动作轻柔、近乎虔诚地帮舒钰擦拭着手。
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萧煜航这份敢爱敢恨的霸气,着实让他羡慕。
不用像自己似,被千丝万缕的关系束缚住手脚,平时看着潇洒,背地里却是满心苦恼。
萧煜航头也不抬,依旧紧盯着舒钰的手,嘴上还不忘细细叮嘱:“你可轻点,钰儿怕疼。”
哪怕他知道李景龄医术精湛,针灸技术更是一绝,可眼下躺着的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他觉得不叮嘱一下放不下心来。
李景龄应了一声:“放心!”
然后坐在了躺椅旁的凳子上。
李景龄神情专注地帮舒钰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打开针灸包,稳稳地拈起一根银针,找准穴位,手法娴熟又轻巧地缓缓刺入舒钰头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两个小时后,随着李景龄稳稳拔出最后一根银针,舒钰顺利完成了第一次针灸治疗。
一直紧盯着施针过程、大气都不敢出的萧煜航,这才双肩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李医生。”舒钰真心实意地向李景龄道谢。
李景龄双手利落地收拾着针灸用具,嘴上随意地打趣:“不用跟我客气,你按时服用药物,让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你家总裁就不用每天那么忙啦!”
“别听他胡说!”萧煜航赶紧接过话茬:“我乐意!”
李景龄“……”
“好吧,你就宠吧!我走啦。”
说着便收拾好药箱,挎上肩头,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舒钰鼻子一酸,瘪瘪嘴,带着些委屈和不安小声嘟囔:“萧总,我是不是很麻烦?天天让你围着我转,耽误你那么多事儿……”
“你看,又不相信我了是不是?”萧煜航眉头轻皱,二话不说俯身将舒钰打横抱起,让他稳稳坐在自己腿上。
他抓起舒钰的手,郑重地捂在自己胸口:“是不是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好好守着你、照顾你,才是我萧煜航最重要的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舒钰心头一暖,嘴角重新勾起甜甜的弧度,眉眼弯弯,伸手环抱住萧煜航劲瘦的腰身,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笑道:“那倒不必。”
说着,一头扎进萧煜航怀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埋进去。
萧煜航嘴角漾起宠溺至极的笑意,下巴轻蹭着舒钰头顶,手臂微微收紧,在他的发顶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眷恋的吻。
第41章 出了鹿航集团大厦
年关的脚步临近,虞城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岁末独有的烟火气与忙碌劲儿。
鹿航集团也上下陷入连轴转的忙碌漩涡。
各部门都在紧锣密鼓地盘点公司业务,管层们则日夜研讨总结,斟酌每个业务板块的成败得失,拟定来年的改进措施。
然而,重中之重当属农历小年,那可是萧老爷子的寿辰。
往年这日子就够热闹,家族老小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今年更是意义非凡,是老爷子的80大寿,堪称萧家的头等大事。
萧家人已经由萧煜航的大伯萧致开始筹备着。
分散在全球各地的子孙、打拼事业的晚辈,都会回国给老爷子贺寿。
包括远在M国的二伯萧河东,都打了电话会回来。
其他家族表面风平浪静,私下却暗流涌动。
往年老爷子过寿虽不发帖子请客,可登门贺寿者仍是络绎不绝,大伙心知肚明,萧家的人脉、资源,攀附上一星半点,家族企业未来数年都能顺风顺水。
今年八十大寿,谁都笃定,来客定会如潮水般涌来。
萧煜航这些天也得在公司忙着处文件。
头两天舒钰还好,乖乖窝在家里,有时候听听节目,有时候在楼下花园散散步。
但是过两天他就不愿了,因为萧煜航忙起来会很晚才回家。
所以舒钰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公司。
拗不过舒钰那可怜巴巴又倔强的小眼神,萧煜航只好把他带到了公司。
这一下,小家伙可成了公司里的“团宠”。
萧煜航去了会议室开会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用平板听听节目,或者由保镖带着出去逛逛,当然,只限在大楼内逛会儿。
每次只要舒钰出来,大家都热情地围着跟他聊天,细心的女孩子更是有备而来,从包里掏出各种好吃的点心,当作“贿赂”悄悄塞到舒钰手里。
萧煜航开完会回来,瞧见小家伙怀里抱着大堆零食,眉头微微皱起。
舒钰身体还在调养呢,这些上火的零食吃多了,万一嗓子疼、积食了可怎么好?
他心里满是担忧与不悦,刚想开口呵斥几句,可目光触及舒钰那满是欢喜、亮晶晶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哄着他把零食分点给秘书或者连启,甚至身边的保镖。
这天,萧煜航又一头扎进会议室了,会议室大门紧闭,气氛紧张到近乎窒息。
高层们围坐在会议桌四周,全神贯注地盯着光影跳动的投影仪。
萧煜航坐在主位,气场冷凝,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赵安希一直默默观察着,见萧煜航全身心投入会议,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险的笑,趁众人不注意,迅速掏出手机,将一条早就编好的信息发给了陈泽:“萧煜航现在不在舒钰身边。”
发送完毕,她抬眼望向主位方向,眼里藏着不怀好意的算计。
此时,舒钰独自待在休息室,屋内静谧,唯有耳机里流淌出的轻柔音乐伴随着他消磨时光。
他微闭双眼,跟着旋律轻轻晃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接通电话,对面传来陈泽熟悉又急切的声音:“舒钰,我是陈泽。”
“陈泽,是你呀!”舒钰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上次“失约”的尴尬事,话语里不自觉带上几分愧疚,小声嘟囔道:“上次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陈泽爽朗一笑,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驱散了舒钰心头些许不安:“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舒钰,我现在就在鹿航集团楼下,你下来一趟,我想见见你。”
舒钰一听,瘪着嘴面露难色:“我……出来可能不行,萧总看得很严的。”
陈泽早有准备,语气笃定又透着股机灵劲儿:“别担心,我穿的外卖服,还另外拿了一套跟你体型差不多的。你到一楼的时候,就跟保镖说去上卫生间,他们不会起疑的。”
舒钰心头一惊,脱口而出:“你是让我金蝉脱壳?这能行吗?万一露馅可就糟了。”
陈泽急了,透着股不容拒绝的迫切:“就这一次,舒钰。我真的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过完年我可能又要被送到国外去了,这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舒钰彻底犹豫了,脑海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萧煜航知道后铁定阴沉的脸色、雷霆般的怒火;另一边是陈泽昔日诸多援手相助的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连句正经感谢都没来得及说,上次还爽了人家的约,于情于都说不过去。
舒钰紧咬下唇,纠结半晌后心想:就这么一次,萧总应该不会很生气吧,回头我跟他好好解释解释,他那么疼我,定会体谅的。
这般想着,舒钰一咬牙,答应了陈泽。
鹿航集团管严格:所有外卖员严禁上楼。
在一楼大厅后面专设了一个房间,用作外卖交接点,但凡有人点外卖,都得亲自下楼到这个房间取。
陈泽身着外卖服,头戴安全帽,怀里抱着个餐盒,混在一群外卖员里佯装送单。
而舒钰这边,他强装镇定,慢悠悠晃到一楼,然后对身边的保镖说要去方便一下,保镖没有半点怀疑,尽职尽责地点点头,守在了卫生间门口。
这卫生间位置靠近外卖交接室,人来人往,大多是身着外卖服、行色匆匆的小哥。
舒钰虽眼睛看不见,但陈泽机灵得很,早早备好了茶色眼镜给他戴上,趁着人群熙攘、保镖分神的间隙,一把拉过舒钰,夹在一群外卖员中间,脚步匆匆朝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