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蔺司沉还好理解,这人一直都傻乎乎,可林祀诗对蔺司沉的敌意从何而来,封徵雪确实半点摸不到头脑。
——这人叫蔺司沉“老公”的时候就像是要弑夫似的,有股咬牙切齿的劲,哪里有“粉丝”对“偶像”是这般喊老公的?
不确定,再看看。
封徵雪瞥了眼自己和蔺司沉的好感,只觉得这样的对话的确没有必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玩家和Npc之间,究竟达到多少好感可以激活“铁律二”。
于是封徵雪碰了下蔺司沉的手腕,蔺司沉瞥了一眼看过来,将自己的玩家好感列表打开,让封徵雪从他的角度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名单!
所有不在线玩家被蔺司沉屏蔽隐去,于是现存的所有名字都是还在游戏里沉浮挣扎的异常玩家。
只是异常玩家与异常玩家也不同,蔺司沉对所有异常玩家的好感度,甚至包括自己在内,都有明确的颜色标识。
前三名分别是:金黄色、橙黄色、土黄色。
从第四名开始便是绿色,直到好感度从“策马同游”层级跳到“江湖相逢”,绿色才变成浅蓝色。
封徵雪默不作声地看着,求证般望了眼蔺司沉,蔺司沉也正在看他,眉毛耷拉下来,对着封徵雪露出一个得意的小表情,仿佛对封徵雪的想法心领神会,脑袋转回去,开始了他的表演。
“没话说了?”蔺司沉沉凉的声线带着讽刺,“没话说就滚,看见你就烦。”
蔺司沉的挑衅似乎恰到好处地激怒着林祀诗,于是林祀诗秀气的眉间上拧起一丝明显的厌恶,樱唇轻启,抛下两个字:“恶心。”
两个字一落下,封徵雪打眼便瞧见林祀诗的好感又下降一段,排名也从第二滑到第三,名字颜色也便成黄色。
蔺司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与林祀诗四目相对之时,眼中尽是轻蔑的熟稔:“要不要我提醒你,你这般哗众取宠,非但得不到我的青睐,除了激怒我,算得上别无好处。”
林祀诗针锋相对,也一唱一和,“那有怎样,早知你如现在这般像条舔狗,我不如把亲近我的机会留给梁应淮。”
“梁应淮?啧,你口味倒是重。”
这句话落下,封徵雪便见林祀诗原本高高在上的排名,便伴随着这场表演似的闹剧一路下跌。
原本一百万的好感度,瞬间便由着这一点的口角争执而消减了几十万——搞得蔺司沉的心情便好像是后宫宫斗剧里的无情帝王,对一个人的厌恶往往是因为一句话说的不对便能生成,如天气一样喜怒无常,只不过封徵雪不知道,这每一句话里到底有几分刻意表演的成分。
林祀诗倒更奇怪,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从进门开始便一直注视着蔺司沉身后的某一点,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抽出眼神,偶尔地看一眼蔺司沉,而且很快就转开了,好像蔺司沉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于是封徵雪验证性地轻轻咳嗽了两声,林祀诗的目光却是转得比蔺司沉都快,白嫩的肌肤白里泛红,像是被气了个够呛,关怀的别扭语气却是对着封徵雪的:
“感冒了?啧,老跟这种不称职的Boss呆一块,你能不倒霉么?”
封徵雪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算什么?
脱粉回踩么?
于是封徵雪道:“好不容易刷高的好感度下降了,不会心疼么?”
林祀诗看了眼从“策马同游”跌破到“江湖相逢”的好感度,仿佛来这里走了一趟的意义已经完成了,对着蔺司沉一挑眉:
“心疼什么,小爷这才是时来运转了,铁律二既然发布了,谁不想要点强大的Npc同盟?早点和他切割了我还能去找找别的Boss——在他这儿除了爆点金币,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都得不到,不如早死早超生。”
届时,林祀诗的名字在蔺司沉的列表上也变成浅蓝色,封徵雪看得一清二楚。
“可你刚刚……不是说……?”
是来找蔺司沉帮忙协助任务的?
“啧,”林祀诗发出讽笑的声音,“所以你也看到了,哪怕是第一名,都不能命令Npc为所欲为的做事,我是想提醒你,对某些人的依赖不要太强,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蔺司沉这颗定时炸弹,插手不了我的任务了,我才感受到安全,懂吗,小大夫?”
林祀诗的语气颇为戏谑,倒像是调戏。
封徵雪暗中探查了他的根骨值,得到一个很不错的数据之后,默默同意了对方无声发出的好友申请。
[私聊-封徵雪:你是特地来告诉我,Npc协助作战的界限,是江湖相逢以上?]
[私聊-林祀诗:嗯哼]
[私聊-封徵雪:为什么]
[私聊-林祀诗:既然你有规范系统的能力,为什么不把信息给得更彻底一点呢?除非你不知道呗]
[私聊-封徵雪:作为能力比较强的异常玩家,你有什么计划么]
[私聊-林祀诗:和你结婚]
[私聊-封徵雪:?]
[私聊-林祀诗:打错字了]
[私聊-林祀诗:和你结盟]
[私聊-封徵雪:……]
[私聊-林祀诗:所有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是全世界共产主义的梦想,和你结合起来,是我的梦想]
封徵雪闭了闭眼睛,有点没眼看。
——这话怎么有一股蔺司沉的味道?
可无论如何,封徵雪这下终于确认了,刚刚那种奇异的直觉也并非自己的错觉——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男生的确是在撩他,而且还一边叫着蔺司沉“老公”,还在蔺司沉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私聊-封徵雪:和我结合干嘛,你不是叫蔺司沉老公?]
[私聊-林祀诗:我一个老公,一个老婆,也算是个真正的“一夫一妻制”践行者,难道不是很合理吗?]
[私聊-封徵雪:……]
话到此处,蔺司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这人长手长脚,蛮横地一伸胳膊,霸道探头:“你们聊什么呢?”
封徵雪把他的聊天窗口一关,不知怎得,甚至在这个没见过的剑客玩家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而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有点迹象可循。
须臾,当封徵雪的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礼貌转了一圈,才淡淡开口:“柳长风最近去哪了?你俩有头绪么?”
蔺司沉和林祀诗同时一愣,没人讲话,像是被老师突然提问的小学生,神色有些古怪。
但闻蔺司沉嗤笑一声:“好端端的,你提个死人干嘛?”
林祀诗的脸色则是更黑,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的确与柳长风没什么相似之处:“不认识,不了解,听说是块死冰山。”
封徵雪这才放下心来,疑心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封徵雪又翻出了任务界面里,那行写着“铁律二”的小字,忧心忡忡地看了一会儿,和蔺司沉小声商议道:“我想把给你有好感度的对象,叫到一起,见个面,你觉得可以吗?”
——封徵雪显然也是起了“结盟后一起行动”的念头,抱团取暖的方式虽然不新鲜,但也能寻求一点庇护。
当然,他不能直接跟蔺司沉这样说,于是只能讲“有好感的对象都一起见个面”,如果蔺司沉不是个傻的,理应能够听懂。
然而谁知,这混球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干嘛?你要给我选妃呀?”
封徵雪眨眨眼睛,面无表情道:“就不能是我自己选么。”
蔺司沉挺挺胸:“你有我了。”
封徵雪也学会了那套说辞,一挑眉,继续激化矛盾:“不影响,你俩可以互不干涉。”
“——等会儿,你看上谁了?”
“不记得名字了,要不然你把他们都叫来,我挨个看看?”
蔺司沉背着双手,皱着眉头,封徵雪一句话,就把他急得像个团团转的陀螺,即便嚷着“算盘珠子嘣我脸上了!”,也的确按封徵雪所说,给所有好感度达标的异常玩家都发了飞鸽传书,试图把人都集中起来。
于是,同一时间。
不少正在任务的玩家们,收到了一封不知所云的奇怪邮件,发件人是“前·长安城主”蔺司沉,邮件标题相当炸裂,邮件内容十分简洁:
【发件人:蔺司沉】
【传书主题:捉奸速来!】
【书件内容:有种就来(坐标位置)砍我一刀!让我揪出你们中间的西门庆和潘金莲!】
15个收到飞鸽传书的异常玩家:……?
包括目前排名第一的封徵雪:……?
他可以理解蔺司沉现在不方便以全知全能的视角行事,一举一动都需要有符合人设的动机和理由,但这……
实在有点太傻了。
封徵雪默默关掉邮件,替自己擦了一把汗。
嫌弃巴巴地看了蔺司沉一眼。
某不知名小岛上,面对着大海的玻璃房子里,伫立着两个人。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近乎哀求地郭着腰,请求身前的男人:“……让我回去吧,我女儿已经太久没见我了,实在不行让我和她打一通电话也好啊……梁组长……求求您……”
高大的男人搀扶着她,语气疏离而客气:“女士,您应该知道,我比谁都想帮您完成这个愿望。”
“那么……您就帮帮我,让我回去吧,求求您了……”
男人的声线听上去毫无温度:“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项目不完成,我没办法承诺你任何事。”
女人之前就是个私人医院的护士,因为超高的薪水,才去了纺织工人疗养院照料一批植物人病人,如果说最开始上了贼船,是因为掉在钱眼里搞不清楚状况,但是时至今日,她在岛上呆了这么久,也能够推摸出这群人搞得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买卖——梁应淮口中那个“还没有完成的项目”,根本是个害人不浅的项目。
忍了这么久的时间,女护士的精神终于临近崩溃,因而面对梁应淮的虚伪拒绝,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啊——!我要揭发你们!如果再不让我回去的话,我一定会揭发你们!我做了那么多年医护工作,救了那么多人,从来没想过害人!你们呢?你们骗我,承诺我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放我回去,无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为你们做事了!我要见我的女儿!”
女人声嘶力竭的大叫比海鸥的叫声都要尖锐,然而在这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小海岛上,根本不会有任何回应她的人。
梁应淮抄着口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像是在评判一只折了腿的蝼蚁还有没有存活的价值,紧蹙的眉心象征着他的耐心几乎就要告罄,然而良久,他还是余尊降贵地低下身来,轻轻搀扶起跪坐在地的护士,很绅士地将人扶了起来:“好的,姜女士,你想念女儿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这样吧,我来安排一次视频通话,让你看一下她现在的生活,好么?”
女人的哭声缓缓静止,眼泪挂在面颊上:“……真的?”
“嗯,但是你不可以和她说话,只能远远地看一看她,你愿意么?”
“为什么?——不!我要和她讲话!”
梁应淮的唇边绽起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下次一定,但目前还不行——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恐怕这样的机会,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女人只犹豫了片刻,便疯了似的点头答应:“我愿意!我愿意的!先让我看看她,就算先让我看看她都行的!”
处于精神崩溃边缘的护士小姐,几乎能够答应梁应淮的任何要求,而得到暂时妥协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厌烦的眉心终于从拧紧的状态暂且舒缓了,似乎不愿再纠缠,是以极其敷衍道:
“好的,姜女士,再过一个小时,会有人去找你,你先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你也知道,封先生现在的状况,离不开照顾他的人。”
女人想起那位可怜的男病人,心脏在今晨停止跳动过三十秒,使用起搏器后才恢复了生命体征,于是赶忙用颤抖的手背擦干眼泪,勉强站直身体,低头说:“好的,我马上回去。”
“嗯,去吧。”
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梁应淮望着潮起潮落的海面,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又驻足一会儿,才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五六分钟后,姜小蝶去实验室附近的水房打水,顺便洗手消毒,无意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男声,正在讲电话:
“新的人员什么时候到?现在‘他’一刻都离不开人看护。”
“快一些吧,最多五天,新的人,要找配合意愿强的。”
“这边的人手用不了了。”
“杀?没必要,我准备将她用作实验品……”
姜小蝶用双手捂住嘴巴,极力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漂亮男病人的身边的。
面容憔悴的女人瘫坐在护理室里,一边等待着与女儿的那通“最后的电话”,一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当夜,当视频电话接通的那刻,侠客行检测室收到了一个奇怪的信号,信号发射地不详。
专家根据信号追根溯源,最终确定,信号的发射地也许是来源于太平洋的某处海面。
[电信四区-昆山玉碎服务器-长安城近郊]
太阳西行,黄昏渐落。
天色如同被橙子汽水染了色,一种诡异的宿命感便随着这橙红色,将整个长安城笼罩起来,一切都染上了淡淡的金红,于是长安城的近郊仿佛被温柔的橙光抚摸着,呈现出一片神秘而迷人的景象。
正此时,一小拨异常玩家,从四面八方向着长安城的近郊靠近。
这些人大多是为了寻求“铁律二”的帮助来的,就算蔺司沉不发消息,本来也打算找到蔺司沉瞧瞧——毕竟不可撼动的游戏规则已经告诉他们:只要打开Npc好感度列表,找到和他们好感度最高的Npc,就有100%的可能让这名Npc辅助后面的作战,而这对于身处一个危险赛博世界的脆弱玩家来说实在有一点太诱人了。
更何况,他们的助战者,还是蔺司沉!
在侠客行里玩得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蔺司沉作为一个高级首领,在这些年里于游戏系统中,战力是以一种怎样垄断的存在。
所以虽然现在蔺司沉的城主之位被系统撸了,听说实力大大降低,但好歹在游戏里叱咤风云了那么久,战斗力爆表的名声在外,仍有不少玩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期望,想要亲身来看看让蔺司沉这个Npc助战自己到底划不划算。
可是蔺司沉的那封飞鸽传书,倒是有点让人打退堂鼓了——怎么感觉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样子啊?
正犹疑间,三两个本来在互相观望的异常玩家凑到一起,打了个照面,互相尬笑了一下。
“嗨!你们收到飞鸽传书了吗?”一个百药小男生怯怯地问,“蔺司沉这种级别的Boss从来不给玩家发消息的吧?是有什么大事件即将发生吗?”
三五秒后,一片静默,原本走在一起的两个少女摇摇头,其中一个叫刀俏俏的刀娘笑了笑,避免尴尬似的回答他:
“不知道呀,看上去好像是是有什么新任务吧……”
三个ID格式都是ABB的人凑到一块,像一场i人的聚会,说两句话就没声了,偏偏还有人为了避免尴尬提出新话题。
蛋滚滚(百药):“我本来是想看看蔺剑神能不能帮我助战的,你们呢?”
刀俏俏(刀客):“我也是。”
宋菲菲(剑客):“我也……”
刀俏俏(刀客):“那……你们现在还敢去么?”
唯一使用实名上网的剑客少女有点地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小声道:“emm,说实话,我好像不是很敢了,蔺剑神现在看起来疯得不太正常。”
刀俏俏叹口气,眼神黯淡下来,又转眼去问那个挺漂亮的奶药少年:“好吧,那你呢?”
叫蛋滚滚的少年突然被cue,摇摇脑袋:“我不知道……我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总感觉下个任务就要gg了,挺想去看看的,但是又怕生变故……你们什么打算?”
几个人莫衷一是,互相加了好友,临时建了个组队,便有一条新的飞鸽传书,在他们的系统里响了起来。
是来自蔺司沉众所周知的“绯闻男友”、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一名异常玩家,那位最近因为各种系统刷屏还小有名气的杏林玩家——封徵雪。
“诶,我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飞鸽传书么?”
“嗯嗯。”
“敲!我也又收到了。”
“是…那个封徵雪的?”
“是的,看来是群发的。”
百药少年道:“那快看看吧,他不是蔺剑神的枕边人吗,说不准信件消息和刚刚蔺剑神的那条相关。”
三颗小脑袋凑到一起,一齐将传书打开来,便见三封飞鸽传书中都如出一辙地写着:
【发件人:封徵雪】
【传书主题:诚邀结盟】
【书件内容:如您已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试炼,诚邀您来(坐标位置),共商异常玩家的结盟事宜。】
【由于目前蔺司沉的神智尚且不清,可能会使用一些并不合适的词汇与类比,使他的世界观符合人物设定,方才那封信件中所提到的内容初衷,也只是想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商量结盟之事,见面后,也烦请您的包容与配合。】
一先一后的两封飞鸽传书,几乎都是同一个ip地址发过来的,也佐证了这俩人现在在一起的事实。
几个异常玩家默不作声地对书信研究了半天,一时之间又拿不定主意。
“……怎么说,去么?蔺司沉的老婆说结盟?”刀俏俏问。
百药少年看上去有点着急,挺想去赴约的样子:“要不然就先去看看吧?这个玩家看上去很厉害,就从最近他发的两条世界喇叭来看,起码他没有说谎,是真心想帮我们的。”
可刀娘脸上的表情依然很犹豫,“你说的虽然是没错,可是这个玩家现在已经是和蔺剑神在一条船上了,他们两个如果在谈恋爱的话,很难保证这人不以蔺剑神的利益为第一利益,如果他和蔺司沉联起手来,故意算计我们这些普通玩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蛋滚滚很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虽然小心谨慎是好事,但是我们现在在游戏里确实是独木难支,就算不和他们结盟,也要尽快找到其他的组织,大家联合起来才还比较安全些。”
“你这么说倒是没错,”刀俏俏眼色黯然,“如果单独行动,很可能最后连死了都没人发现......”
其实就算不点明,身处其中的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任务失败而彻底消失。
他们都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也没人比他们再清楚不过,如果在这里的意识被抹杀,也变意味着彻底的死亡。
“所以,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少年继续向新认识的小伙伴输出观点,“我觉得和这位封大夫联系一下,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毕竟系统频道的黄字通告你们也看到了,像他那种通关速度和个人能力,我们如果能和他结盟,就已经是高攀了,现在人家主动抛出橄榄枝来,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或许是游说起了作用,一直沉默的宋菲菲背好了自己的剑,吸了吸通红的鼻尖,“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要不然我们先过去远远观望下吧?结不结盟再另说?”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花香。日落之后,长安城的天空变得更加深邃,玩家们的讨论声渐去,代替的是一片沉寂紧张。
封徵雪枯坐在房间中,有些烦闷地等待着人来。
蔺司沉抱臂靠在一边,怒目自威地望着那个叫做林祀诗地剑客玩家,似乎越看对方越不顺眼,本来还呆着,现在几乎是满面冰霜地用挑剔的神色看着人家,而林祀诗更是不甘示弱,一屁股坐在床上,虽然没有插进封徵雪和蔺司沉的中间,但是颇为明显的剑客气场,有些强硬地洗刷掉了房间里的任何暧昧气氛,像中学里管早恋的纪检主任一样。
封徵雪身处这种近乎凝滞的氛围里,试图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这两个人,却也是实在想不通。
蔺司沉一个Npc,能和一个喜爱他的玩家结上什么仇什么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对方发了很没边界感的图片,蔺司沉受到的骚扰估计也绝不止这一人份,以封徵雪对蔺司沉的了解,蔺司沉也不是会在乎这种事情的人,比如这人如果是受到了追求者的骚扰,八成是皱着眉头嫌弃一句“怎么什么神经病都在迷恋哥啊?”之后也就算了,甚至连对方的ID名字都不会记得。
而封徵雪更想不明白的是,林祀诗既然将蔺司沉视作“本命”Boss已久,为何此时表现出的行动又如此古怪。
要知道,作为一个喜欢肝Boss好感的骨灰级玩家,自己辛苦经营的Boss好感值被蔺司沉如此轻易地消除了大半,封徵雪换位思考下,都觉得有点可惜,更何况如今这种形势本来应该受到自己喜欢的Npc庇佑,却被蔺司沉背后捅了刀的林祀诗,也似乎全不在乎。
或许是由于这二人的相处模式过于奇特,或许是因为林祀诗对自己流露出的调戏之意,封徵雪这才又想到祝长风,不过这联想也实在是过于随机,只是同类比较罢了。
从林祀诗的装备数据上来看,这人应该算是个玩得很不错的剑客,只是不知这人愿不愿意加盟到和他们一道,更不知他的性格和作战方式适不适合。
封徵雪现在想做的是其实将有意愿的玩家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帮会性质的、可以互相协助作战的团队,这也是“秦时”那个协助任务给的他灵感。
如果协助任务的完成,能够拿到一长串的系统奖励,包括经验、金币、秘籍、修为等等,而且临时加入的协助任务并没有让任务本身的难度增加,还有助于帮助任务接受人完成任务的话,那这种互助简直就是大家完成任务、获得更多奖励、提高个人实力的上好途径。
“你的任务做完了么。”封徵雪状似无心地问了林祀诗一句。
封徵雪这边话音还没落下,蔺司沉就已经冷着脸挡到两人中间,像一堵墙一样坚硬且沉默,完全隔绝了封徵雪的视线。
林祀诗似乎瞬间就明白封徵雪想要做什么,因为他刚刚也收到了封徵雪群发的飞鸽传书,遂一把攀住蔺司沉的肩膀,向着封徵雪探出一个头来。
他头小,于是便像一只小地鼠一样灵活可爱:
“上一个任务完成了,下一个你要是想和我一起拉协助,我可以——唔哇哇!你看!你老公不要脸啦!居然当着你的面他就敢摸我!”
林祀诗的描述情色且猥琐,好像正在遭受某种非人的猥亵,然而实际上蔺司沉的拳头比石头还硬,并像驱赶苍蝇姿态试图去拍开林祀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