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是卷着袖子亲自给殿下盛粥。
太子殿下吃过觉得好,也给太子妃挪过去,招呼太子妃尝一尝。
夫夫二人互相照顾,王大总管都插不上手,在旁抄着袖筒,见小多福气色好,太子妃严少爷也很贤良,也是高兴松快的。
用过早膳,夫夫二人要去紫宸宫拜见帝后。
二人穿的正经,衣服许多层,太子也不觉得累赘,走出东宫,还去牵太子妃的手,高高兴兴说:“如今咱们结婚了,就能光明正大牵手了。”
“是。”严怀津紧紧握着许多福的手。
许多福大步流星,严怀津见状,似乎明白什么,略略慢了殿下半步,很快到了紫宸宫,赵大总管在门口相迎,一路送到正宫室。
“儿子/儿臣见过父皇、阿爹。”
宁武帝喊了起来吧。许皇后笑眯眯的,问二人可是用过早饭了?
“吃过了,严津津早上叫我起来的,说要来敬茶,不然我都忘了。”许多福夸夸媳妇,给媳妇撑腰。
仲珵:……
他还能刻薄严怀津不成?
许多福想什么呢。
许小满肚子里笑死了,多多跟他一样,喜欢谁就护着谁,这是好事情,说明他们家多多是个好儿郎有责任心的。
要是那种不护着疼着媳妇的烂人,他还得生气。
之后太子太子妃敬了茶。帝后饮过茶,送了见面礼。
“太子妃是男子,之前就在东宫谋事,一直没过明面。”
大盛守孝:官员丁忧守孝百日即可。寻常百姓守孝三年。当时严怀津身上没功名,只是童生,算不得有身份,即便是赐婚圣旨,那会还没结婚,因此去年一年,小严大人和殿下那就纯属二人戏称。
没在礼部挂名。
现如今仲珵说了,“朕交代了礼部,以后太子妃就是东宫詹事,许多福一直想要你当詹事给你留着位置。”
“还有,除了詹事,封太子妃郡王,许多福你和严怀津自己商量拟个封号,府邸就不赏了,你们二人都住在东宫,不过郡王该有的俸禄之类的都会有。”
这就跟许小满一样,封了皇后,但是仲珵不愿意把小满拘在后宫,许小满是东厂督主,这是工作,又给封了宝亲王,亲王有俸禄,在外行走也比较方便尊贵。
现在严怀津也是如此。
许多福一听,高兴坏了,围着俩爹团团转,拍了一兜子马屁。
严怀津道谢言行上有几分亲昵,说:“儿臣谢过父皇阿爹。”
“小严是一家人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不好意思跟我和你父皇提,你就跟多多说。”
“对对对跟我说。”许多福一个大包大揽。
仲珵没眼看,“太子既然才成亲,给你和太子妃放半个月——”
“父皇父皇一个月吧,凑个整。”
仲珵:“……你想玩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
“好父皇,谢谢父皇。”许多福笑嘻嘻。
午膳时,一家人用了饭——因为太子太子妃早早来敬茶,其实也耽误了会,吃过早午饭,俩爹要午睡,许多福就拉着严津津开溜了。
二人一走,帝后在暖阁间软塌上没动,许小满说:“你总该放心了吧。”
“许多福今日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子一样。”仲珵嘴上说,他觉得许多福有些故意为之,严怀津倒确实是稳重守礼,是不错。
许小满一听就知道媳妇话里意思,说:“你对多多不信任。”
“这哪里是信任不信任的事。”仲珵反驳完,又点点头说:“我交给他办的差事,要不是有小严从旁协助,我确实是不信任的。”
许小满:……
哪哪都不信任多多。
皇后生气了,不由冷笑,说:“刚才就该说出来,让多多石头脑袋撞你一次。”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仲珵乐了。
皇后起身往里间睡一会,宁武帝好笑跟在后头,去拉皇后的手,皇后也让拉,二人握着手,其实刚才为孩子‘生气’不是真生气,不过这般一二斗嘴,两人还都挺高兴。
“小孩子屋里的事。”皇后看媳妇,“我才不跟你打赌这个。”
“咱们做长辈的,赌这个干嘛。”仲珵嘴上说。
儿子成了亲有了伴侣,俩爹整日关心儿子是上是下位置——很是变态的。
宁武帝没这等闲劲儿,此时给自己解释:“我以前就是担忧,怕个万一,许多福是咱俩孩子,你拿他当命根子,我何尝不是,今日许多福大摇大摆进来,应该也无事。”
“都随缘吧。”
宁武帝现在嘴上说的云淡风轻。
许小满一听,点点头,是了,俩孩子都是好孩子,把日子过好,甜甜蜜蜜的比什么都好。
许多福不知道俩爹在他背后叨咕这个,就算知道,也觉得自己伪装的很成功,拉着严津津的手一直出了紫宸宫,二人也不回东宫,许多福说:“天气好,不回去午睡了,咱们去后花园太液池逛逛,我有话跟你说。”
“好。”
二人散步,这次许多福就不装了,走的没早上那般‘雷厉风行’快步了,他还是有些不舒服,pp老觉得怪怪的,走一会没骨头似得要挨着严怀津。
因为往后头去,走的宫道除了内侍也没外人。
严怀津便搂着许多福,让许多福都靠在他身上,他现在是肯定,早上许多福去紫宸宫路上真的在装没有不舒服,不过他之前以为是许多福要面子。
这等事他无所谓,许多福爱面子,他便温柔小意也行。
春日景盛,花园里花团锦簇,许多福拉着严津津上了望月楼,二人在楼上亭子里坐着歇会,严怀津望着许多福,“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你让我想想怎么开口。”
如此难以启齿吗?严怀津怔了下,仔细回想许多福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想了半天,以他二人形影不离关系,除非是他‘待嫁’在府中时,许多福发生了什么。
但许多福不会喜欢上旁人。
严怀津很确信。
那还有什么?严怀津想不到了,也有些迷茫。
就听许多福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那什么,我有可能会和我阿爹一样怀上小孩生孩子。”
“我是我阿爹生的你知道吧?”
他跟王伴伴这么说,王伴伴就是不信!
他记得这话他是经常挂在嘴边的,严津津不会也不信男子能生小孩吧?许多福看过去,只见严津津蹙着眉头,看他。
“你,若是这样,你会有危险吗?”严怀津有些慌,说话都不利索打了磕绊,“婶母说女子生子不易,你是男子,会不会危险更重。”
许多福只有一个念头:严津津信他说的话!
哪怕天方夜谭,严津津也信他。
“我不知道,我阿爹和父皇之前也担忧这个。”许多福实话实说,而后一笑,“严怀津,昨日咱俩洞房时,我脑子想到过这里,但我没说出来——”
“我想,若是真有此意,那小孩也是老天派来的。”
“就跟我是俩爹的宝一样。”
许多福没觉得男子生小孩怎么奇怪,他就是阿爹生的,第一次看小说时虽然觉得好惊奇,但不会觉得九千岁许小满以男子生子是个变态。
更别提小说世界活了。
他就是许小满亲儿子,许多福更不会这般想阿爹,甚至觉得阿爹威武,非同寻常。
“我跟你说这个,也只是不想咱们夫夫二人有秘密,先前父皇还给了我药——”
严怀津眼睛亮了一瞬,许多福瞬间了然,知道严津津想什么。
“我不吃,你不吃,咱们顺其自然。”
严怀津蹙着眉久久,在思考。许多福也没再说下去,他知道严津津和俩爹一样,想‘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生孩子有危险’这种担忧。
但事情还未发生,就算是发生了,许多福也只会觉得:我真是牛完了!!!
不愧是我阿爹的亲儿子!
过了好一会,严怀津眉头松开了,望着许多福,神色平静又有些幸福说:“迎亲当日,我说过严怀津要与许多福白头到老。”
“此时加一句,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许多福:……
“呸呸呸,你这个太子妃,大喜日子度蜜月,不要说这等话,本太子光环附体,昨晚洞房那么久还龙腾虎跃,只有大喜事。”
“严津津别忘了我的名字。”
严怀津见许多福眉飞色舞神色灵动,也笑了起来,“许多福,有许许多多的福气。”
“对嘛对嘛。”许多福一个翘尾巴。
之后太子殿下光想着玩了,严津津过于‘杞人忧天’,孩子还没影的事,沉着脸担忧。于是太子计划:“放这么久的假期,咱们先在东宫没日没夜蜜月几日,之后呢李泽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叫了人去长兔镇吃兔子。”
周边十日游。
严怀津全答应上了。
从此太子殿下不早朝。
许多福真的超开心,还给王伴伴放了假,不然有位长辈在旁,他这个大色魔就不能纵情声色了,等王伴伴一走,许多福放开了。
“严津津,你不要忧心忡忡了,不会被我说萎了吧。”大色魔怀疑、大色魔挑衅。
严怀津:……
然后太子殿下就见识了‘主角光环’的太子妃。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大色魔开心。大色魔有点招架不住了。
三月底,太子殿下发誓实在是不能夜夜笙歌下去,便收拾穿戴好,拉着严津津约了朋友去周边游。
刘戗一听长兔镇,先是双眼一亮,而后说:“你等会,我回去考虑考虑。”
“……你考虑个屁,你就是拿不定主意得问问老王,老王那么宠你肯定答应的。”许多福说。
刘戗:“反正你等着就是,先别跑,最快今晚给你回话。”
“知道了。”
下午还没到,刘戗火急火燎进宫说成。
于是一行‘闲人’,李昂周全都上班呢,李泽上盛都是没工作,游手好闲下来,他们出去吃兔子,许多福如今成了家,很有家庭责任感,推己及人,就问李泽要不要带上妻女。
李泽是临海府那边的,比盛都规矩松散一些,成了家嫁了人的夫人也能上街,没盛都这么大约束,太子都如此说了,李泽先客气问方不方便。
“方便啊,你闺女还蛮可爱的,咱们出去玩,一去就是好些天,不能光自己玩爽了,多带些人,你要是怕你妻女不自在,你自己找找看谁还去一起了。”许多福说。
李泽当时在大殿,人缘挺好的,现在他们这批同学,孩子基本上都会打酱油了——不过在朝为官的同学肯定是没时间的,要去就是宗室子弟。
果然,李泽得了太子这话,便亲自去贴子拜访昔日好同学。
去年宗亲案收拾了不少人,但也有胆子小躲开的,像是仲子铭、仲子钦两家,此案发作后,过年时宫宴冷清了不少,剩下的宗亲进宫赴宴都是规规矩矩肃穆许多。
如今殿下发话出游,即便是李泽相邀——这也是个破冰的讯号,因此仲子铭仲子钦二人都爽快答应下来,带着妻女孩子赴约。
于是吃个兔子,拖拖拉拉的到了四月中才出发,队伍老长了。
不过此次就是游玩,也不在意归期。车驾出了盛都城,到了郊外,太子与太子妃一身骑装骑马,跑跑停停撒欢。
过了一日,李泽夫人也换上了骑装,骑马溜溜达达一圈。
仲子铭仲子钦二人夫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些艳羡却不敢下来。
五日的路,他们走了八日,夜晚扎营在外,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躺在毡子上抬头看星星,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
“阿爹和父皇去打仗了,我一个人顶着,其实心里担忧害怕还不能露怯,幸好那会你和李昂时不时来宣政殿看我。”
后来李昂要备考,只剩下严怀津一人。
每日陪他吃午饭、一起找藏宝图,陪着他前前后后。
许多福侧头看向严怀津侧脸,“我身份高,说实在话,以前和大家交朋友相处,我老怕因为身份地位,无意中说了什么话,让大家自尊受损。”
“但你和刘戗,我就没这么担忧过。”
“刘戗没脑子一根筋。”
“你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个自信,你比我小,但在你面前,不管是吃饭穿衣叫你陪我玩我总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严怀津听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觉得许多福这番话比什么情话都动听,这是对他二人感情最真挚的赞赏。
“许多福,你还记得有一个晚上,我睡在东厂,深夜你哭的眼眶红红的来找我吗?”
那个梦。许多福记得,点了头。
“我见到你哭的模样,我年岁虽小,心里受了极大震荡,我想若是护着你而死,那我肯定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从那一日,我便时时光想着和你玩,想你高兴,想你自由自在,想你勇敢坚强,想你调皮狡黠,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好。”
严怀津翻身凑上前,一枚吻落在许多福唇上,一吻分开。
“我想,我此生是为你而生的。”
许多福内心吱哇呜呜哭,感动的。
我爱严怀津,严怀津爱我。
平躺在草地上,满天空的星辰璀璨绚烂,二人手紧紧握着,严怀津神色平和带着幸福,许多福呲着白牙嘻嘻笑也幸福,二人长大了,却一如往昔。
纯净、真挚、坦荡,到如今添了炙热。
太子队伍跑去长兔镇吃兔子,四月中出发的,四月底才到,镇上兆老爷一家连同镇上其他家乡绅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等见了殿下,兆老爷先站出来候着殿下。
许多福神色温和,闲聊似得说:“孤记得,第一次来长兔镇时就住在你家,今年孤带了太子妃还有朋友来,多有打扰了。”
“殿下能来,镇上蓬荜生辉。”
之后就在镇上住下了。
白日里去外头撒泼骑马溜达,回到镇上吃兔子,玩了足足半个多月,因为附近还有一条小河,天气热了,他们在河边玩水。
到了五月下旬时。
以前爱吃的麻辣重油的兔子,太子殿下突然没了胃口不说,还觉得镇上气味有些‘腻’的慌,不光是他这么觉得,李泽夫人也有点犯恶心不舒服,李泽之前一直没说,还以为妻子中暑了。
“那让太医给瞧瞧。”
殿下出行都带了随行太医的。
太医一把脉,好家伙,李泽夫人有孕,脉象比较浅,太医医术高超,说估摸有一个半月了——那就是出发之前几日的事。
李泽是高兴又有点羞涩,说:“殿下说能携妻女一起出去玩,妻子高兴,我也情不自禁。”
行,懂了。
许多福还是很替李泽两口子高兴的。
“天热了,那便回吧。”
他也有点不舒服。
严怀津买了一些生津的青梅回来,许多福啃得有味,还玩笑说:“咱们这趟蜜月回去,别到时候大家都怀了。”
出门一趟玩开了,光是刘戗时不时就和王元孙钻个没影,仲子铭仲子钦二人同夫人也是柔情蜜意——天气热,大家散心没事干,夫妻相处时间长久,感情比以往更甚。
“多多——”
“严津津,你这么叫我我有点发毛,像阿爹似得,还有你这个严肃的表情像父皇。”许多福吓得青梅都没啃下去了。
严怀津没被岔开话题,神色严肃又认真,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又贪睡,味觉也灵敏,嫌兔子油味重,我想叫御医来给你看看,我们好早早回去。”
“?”许多福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手里的青梅咕噜滚到了地上,“你、你是说——不会吧,天气热不舒服很正常,而且吃了小半个月兔子,就是龙肉也吃腻了。”
我去我去我去。
但许多福心里觉得严津津说的肯定对了。
二人沉默互相看看。
许多福一个咕噜坐直,严怀津先捡起地上的青梅,怕许多福踩上滑到,放在一旁桌上,才说:“请御医看看吧。”
“我,我——”
严怀津握着许多福的手,许多福低头盯着自己肚子,天气热,屋里就他和严津津二人,他穿了件松松垮垮的‘老汉背心’,原本引以为傲的腹肌好像变成了一块——
他伸着手指头,戳了下肚皮。
软软的Q弹。
许多福深呼吸,“你叫御医,我去穿衣服,然后通知凌官,明日启程回吧。”
严怀津亲自替许多福穿上了外衣。
当夜,殿下住的院子御医去过,出来时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对外宣称殿下热的有些中暑,第二日太子车队启程回宫。
作者有话说:
宁武帝云淡风轻:小满你说得对,都随缘了。
宁武帝暴跳如雷:朕早就看出来了,许多福上蹿下跳演给咱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