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明确跟姜苓结下过梁子的,罗甘的两名弟子中元节后就悄无声息,杳无踪迹。
徐潜礼时隔多日回到自己家,不敢露脸却密切关注他的视线明显少了一半有多,仿佛龙保山的出局是个什么撤退信号,这浑水下不得于是跟着撤了。
倘若这种局面能一直持续下去,或许就是他们都想要的安生日子,徐潜礼也愿意一笔勾销。
但事与愿违,裴千羽保密性极高的私人住址被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找上了门。
那天是个下雨的阴天,姜苓开的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五官普通到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出来的人。
姜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脸,面对面他都无法形容五官。
“你好,久仰大名。”男人看不出年纪,声线也是雌雄莫辨,带有一点尖细。
姜苓仔细打量他,“你是谁?”
“我能进去喝一杯茶吗?”
“不能。”
“可是我要说的事情一时说不完。”
“那就别说了。”姜苓不感兴趣地摔上门。
转身要走又听到门铃声。
他回去开门,就这一会儿功夫外面换了一个人,五官说不出哪里有变化,但就是跟刚才那张脸不一样。
连说的话都跟鬼打墙。
“你好,久仰……”
还有两个字没说完,姜苓已经失去全部耐心,猛地抬腿一脚将人踹得倒飞出去。
裴千羽听见动静跑出来,惊讶地看见姜苓少见的暴怒,完全是怒发冲冠,他就这么光着脚走出去,一手抓起地上人的头发,薅起就往地上砸,砸得头破血流,“你敢跟我装神弄鬼。”
狠狠砸了两下后,他直接将人拖出去,丢出院门外。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裴千羽呆呆地站在玄关看,看到姜苓脸色阴沉地走回来,忽然浑身打了个战栗。
他不是害怕,是兴奋。
“老婆,怎么那么生气?”
姜苓光着脚走回来,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你不是在护肤?”
裴千羽每年花在脸上的钱相当多,用的护肤品都是最好的,每天晚上都要把自己的脸敷得像剥了壳的鸡蛋。最近更是努力,因为想把老婆迷死,也怕自己不够美迷不住老婆。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点要被老婆迷死了。
“你能不能用现在这个表情亲我?”
“……为什么?”
裴千羽的脸突然红扑扑的,心动得头晕目眩,“就是,我也,我也不知道。”
姜苓没说话,随手关上门。
他还没同意,裴千羽已经倾身压过来了,把他抵在门上亲。
姜苓刚允许他的舌头伸进来,门铃又响了。
姜苓拳头都硬了,但有只小狗基因突变成狐狸精,又美又香地勾引他,贴着他嘴唇轻声道:“别管他,你看着我,我更好看。”
“……先让我看一眼什么东西。”
“有我好看吗?”
“没有。”
“那也不许你看。”
【作者有话说】
裴·狐狸精:想吸引我老婆的注意力?妄想!门都没有!
门铃一直在响,玄关模糊的接吻声没有停止过。
每次姜苓开始投入,都会被门铃声打断,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心烦得他眉头一皱一皱。
可要他把裴千羽推开,这又是一件很难的事,并不容易做到。相对容易一点就只能忍这个门铃声了。
在久久无人响应后,终于门铃声消失了。
裴千羽感觉不到,但姜苓可以,就这一扇门的距离,他很清楚门外的人根本没走。
可见这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姜苓欣赏硬骨头,不过门外这个要说是不是硬骨头还早了一些,倒是装神弄鬼和阴魂不散这两点稳稳撞上枪口。他一向不会忍让这种人。
“我头一次觉得家里的门铃声那么烦。”裴千羽又啄了两下姜苓被吻得微微发肿的嘴唇,说:“明天我要把门铃声换了。”
“有没有掉金币的门铃声?”姜苓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要是刚才门铃声是哗啦啦的金币声,他肯定不嫌烦,也愿意多听一会儿。
“应该有吧。”裴千羽也不知道有没有,就是感觉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笑着说:“一定要是掉金币的声音吗?点钞机数钱的声音好像也不错。”
“是不错,但我更喜欢黄金的声音,好听。”
裴千羽没有任何意见,在他心目中他所有的一切都有姜苓的一半,这个房子当然也是。就算姜苓要把门铃声换成屁声他也只会觉得好玩的,更何况姜苓不会这么做。
突然他灵机一动,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早该发现的,关于讨姜苓欢心的bug。
一直以来他都特别愁这个,到底要买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姜苓发自内心的高兴。
要知道姜苓是个实用主义,他讨厌一切没用还花里胡哨的东西,连钻戒都不让买,不给乱花钱。但他忘了姜苓是一个在某些方面有一点传统的人,所以他的喜好也有些传统,比如他喜欢金子。
一个朴质又大众的爱好,毕竟全国人民都喜欢,哪里有人会不喜欢金子。
“阿苓,你喜欢金子我给你买,买到放不下。”裴千羽手臂轮流勾起姜苓的两条腿,把人抱起来,转身就走。
姜苓低头俯视他,双脚离地也不紧张,相信自己不会掉下去,“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之前一直不知道给你买什么你会高兴,现在想到了。”裴千羽笑着说:“藏刀要买,金子也要买。”
“你想买就买,心里有度就行了。”
姜苓不要求裴千羽生活过得节俭,没必要没苦硬吃,只是裴千羽有时花钱大手大脚得实在离谱,不能不管。他现在看到家里那条卡丁车赛道还是来气,一年玩不到几次不说,还要定期请人过来保养。虽然裴千羽挣得很多,但每天支出也夸张,到月底看账单姜苓常常两眼一黑。
回到房间,姜苓坐在他的腿上,膝盖抵着床。
没有门铃声打扰,他比刚才在玄关时要投入很多。裴千羽柔软的耳垂被他的手指捻得通红,脆弱的喉结他也没放过,拇指掌握了他接吻时的每一次吞咽。
裴千羽很吃他这样撩拨自己,腮颊发粉地说:“阿苓,我感觉到你很爱我。”
“我本来就很爱你。”姜苓手指轻勾起他的下巴,歪头亲他敏感的脖子,小心没有留下印记。
“对,但是这种时候感觉会比较强烈。”裴千羽说:“刚刚你还抓着一个男人的头发往地上摔,很凶狠的样子,可是现在你坐在我的腿上,对我好温柔。”
“我说你兴奋什么,原来是因为这个。”姜苓大概能理解他的点,笑着问:“知道自己很特别是吗?”
“特别这个词还不够。”裴千羽抓着他的手,偏头用力吻了下他的手心,“感觉只有我在你的世界里。”
姜苓忍不住感慨,“我有点佩服你。”
“嗯?”
“你怎么想到的帮我说情话?”
还是拐着弯说给自己听的,一点不害臊。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裴千羽蓝色的双眼望着姜苓,让人说不了反对的话。
“你说的很对。”姜苓撩开他的额发,低头印上一吻。
笃笃笃——
裴千羽吓得瞬间抱紧姜苓,“什么声音?”
姜苓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有人在敲窗户。”
裴千羽惶惶不安地问:“是刚才那个人吗?”
“对。”姜苓让他放开自己,从他腿上下来,说:“别怕,我现在就去把他的腿打断。”
“……这样不好吧。”
姜苓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玻璃窗外确实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脸上都是血,伤口就在被砸破的额头上,鼻子好像也断了。
“阿苓!”
裴千羽腿软得起身那一下差点摔倒,冲上去抱住姜苓往后退,不让他离窗户太近。
姜苓很镇定,要不是根本察觉不到异样,他都要怀疑这人中邪了。
“没事。”姜苓抬手拍了拍裴千羽的手臂,发现他怕得在发抖,“我在这你怕什么?”
“精神有问题的人杀人是可能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可他的精神不像有问题。”
“那不是更可怕吗?”裴千羽紧紧抱着姜苓,“我们还是报警吧。”
“警察不见得能处理得了。”姜苓说:“他是来借金蟾的。”
“徐潜礼又不在这里。”
“但徐潜礼的卖身契在我这里,要借就得先问我的意思。”
卖身契是通俗说法,因为意思是差不多的,假设裴千羽的命盘是房子,徐潜礼作为三足金蟾就是住进去了,如此才能影响裴千羽余生的气运,带来绵绵财源。
但叛主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原谅的重罪,所以徐潜礼当时的誓言才会是天诛地灭。
这四个字不是随口说的,是有作用的誓言,姜苓在其中的作用就是中间人。这种签订契约时要有第三人在场是自古就有的制度,至今已经延续了接近三千年,目的就是证明契约真实有效。一旦叛主的罪名成立,徐潜礼一定会死。
尊重这一事实结果,即是承认了裴千羽和三足金蟾之间存在主仆关系。按理任何需要用到三足金蟾的地方都绕不开裴千羽,也就是得问主人家借。否则徐潜礼私自应允,可视作叛主。
在很多人看来,跟徐潜礼立契的人是姜苓,这便又上了一层压力。不看那张“卖身契”,外人是绝对猜不到,跟徐潜礼立契的人其实是裴千羽。
“那他为什么要借徐潜礼?”裴千羽疑惑地问:“三足金蟾已经是咱们家的了,应该不是借走也能帮别人家招财的吧?”
“当然不是,应该是徐潜礼还有别的作用。”
裴千羽想起来了,“就是他之前说过的那个什么缺口吗?”
他已经记不清徐潜礼当时是怎么说的了,就如姜苓预料的那样,他根本不在意,就算跟他说明天天会塌下来,被他放在心上的也绝不会是天要塌这件事。
“应该是吧。”姜苓其实也不怎么上心,因为他打心底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就算他说不上来三足金蟾从哪儿来的,也不会相信徐潜礼的说辞。
后人对前人的事迹喜欢添油加醋这是一种人之常情,毕竟吹牛这种事,有张嘴就能做。而且祖上显赫,子孙面上也会有光。这点在姜家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多少年过去了,外人提到他们家总是会第一个想到姜望。姜望子孙好像就是公认的姜家人身上最大的光环,连姜苓都摘不下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感觉他不会就这样走掉。”
都被姜苓打成这样了,居然还有胆子进来敲窗户。裴千羽都能看出来这是真不怕死。
“把他绑起来扔远一点。”姜苓转身往外走。
裴千羽紧跟其后,离开房间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那个人也走了,似乎要到前面去。
姜苓把门打开,那个人刚好也走到了。
他伤得挺重,却好像没有痛觉,表情都没有变。仔细想想刚才挨打时候也没有叫唤一声。
姜苓独自靠在门框边,抱手看他,“看来你靠山很大,敢这么玩,我也明说不借,说什么都不会借。”
“为什么?这对你没有坏处。”那人顶着一脸的血对姜苓不解。
“那你说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姜苓身后,裴千羽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绳子姗姗来迟。
姜苓没有回头看,只是伸出手,裴千羽就把绳子放在他的手上。
那人目不斜视只看着姜苓,“三足金蟾就从那里来的,你不好奇那边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姜苓油盐不进,检查绳子结不结实,“不好奇。”
“可能你的祖先姜望也在那里。”
“那又怎么样?”姜苓走过去,抬腿一脚把人踹倒在地,用绳子把他的手绑起来。
裴千羽见状连忙冲下去帮忙,帮姜苓按住两条根本没有在挣扎的腿,“阿苓!我按住了!”
姜苓一圈圈地绕起绳子,地上的人毫不反抗,脸贴在地上说:“鬼门关一年一开,这种秩序不正说明了阴阳没有绝对的界限。”
“阴阳是相对的,阴和阳是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关系,你对阴阳理解都有误,说明你根本成不了事,闭嘴。”
姜苓打的结很死,不可能挣脱,绑完手接着绑腿,裴千羽也跟着忙前忙后,拉来一辆买来闲置很久的推车。
一人搬前一人搬后,把人搬到推车上。
“阿苓,往哪儿扔?”裴千羽扶着推车把手,担心地问:“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找个没人的地方扔。”
推车出了院子,躺在上面的人还不死心闭嘴,“只要你让金蟾帮我,这世上就不会再有生离死别。”
裴千羽心里一动,“真的吗?”
姜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裴千羽浑身的汗毛都直了,正气凛然道:“真的也没用,我跟我老婆同生共死,我们本来就不会经历生离死别。”
【作者有话说】
裴:好险!幸好我反应快!
第66章
“生离死别是两件事,更遑论这是个人因果。”姜苓垂下眼和直挺挺躺在推车上的人对视,“你好像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事,但在我看来根本无聊至极。”
“你现在当然可以说得冠冕堂皇,因为你还什么都没有失去。”那人说着,忽然看向裴千羽,“要是有一天他死了,你还能说生离死别是个人因果吗?”
“你要知道有些话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姜苓的样子看上去还算冷静,但正因以他的脾气,对方这会儿牙齿可能都被他打掉一颗,才让他此刻的平静像随时会爆的哑弹,连裴千羽都跟着紧张,怕姜苓太过动怒。
“不说就不会发生吗?”那人讥讽地扯了一下嘴角,“真轮到你头上了你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且以你的本事根本没人拦得住你,我只是命不如你才会举步维艰。”
姜苓罕见地沉默不语。
裴千羽担心地看着他,一边不悦地偷偷拿脚踢推车上的人,要他赶紧闭嘴别说话了,“阿苓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自己疯不要把我老婆拉下水。”
“难道你不是这样?”
裴千羽微愣,随后紧蹙眉头,“不许说话!”
说完他绕过推车,过去将姜苓搂在怀里,安慰似拍拍他的手臂,说:“阿苓,我们把他丢远一点然后回去睡觉吧。”
“等等,我还有点事要问。”
“好吧。”裴千羽抱住他就不想撒手,安静地把脑袋枕在他的肩窝里。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姜苓脖子被他的头发蹭得有些痒,但不舍得推开就只能忍着,“你刚才说的这些不像你这种人能产生的念头,更像有人灌输给你的,就是你那个靠山吧,看来你的易容术也是那个人教的。”
“……”
裴千羽闻言疑惑,“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单干。”
“绝对不是,有人在利用他。”
“但他也不像个正常人。”裴千羽说。
正常人哪有头破血流,鼻子都撞歪了还那么平静的?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这大概是一种罕见病。”姜苓看了看那人脸上的伤,联想这人从头到尾都没表现过疼痛,道:“先天性痛觉缺失症,估计就这个病没跑了。”
裴千羽惊讶地问:“还有这么奇怪的病?也就是说他从生下来就感觉不到疼吗?”
“嗯,是这样。”
“这算是好事吗?”裴千羽拧眉不解,“虽然说痛觉神经太敏感会很遭罪,但对疼痛完全没有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要分人,知道这是一种疾病的人也许会同情他,心善的人会对他小心照顾,但如果是对罕见病没有概念的人,可能会当他是怪物也不一定。”姜苓问:“你看他伤得那么重,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你觉得他可怜还是觉得他是一个怪物?”
裴千羽沉默片刻,说:“我会觉得他是一个可怜的怪物。”
确实可怜,也确实不像人。
“那我们还要扔他吗?”裴千羽不可抑制地生出恻隐之心,刚刚还想把人丢远一点,好早些和姜苓回去睡觉,但现在突然觉得这样对一个病人好像特别不是人。
“扔。”姜苓没有什么人性地说:“这虽然是我打的,但也是他活该。”
“对。”裴千羽紧跟姜苓走,没有说求情的话,想到什么又问:“他现在的脸是易容过的吗?”
“是。”
“怎么看出来的?”裴千羽忍不住松开姜苓,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光照那人的脖子,想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他都这样问了,姜苓肯定是知无不言。
两人肩挨着肩蹲在推车旁,对着像咸鱼干一样躺得直直的人分析这张脸具体哪里易过容。
“你看他长的是不是很难形容。”姜苓讲话特别冒昧,“一张脸生得人山人海的。”
“……原来人山人海还可以这样用。”
“这世上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就算是双胞胎仔细看也会有区别。”姜苓手指虚虚指了一下这人的三庭五眼,“易容术的作用除了掩盖本来的样貌,还有一个特殊作用就是让人回忆不起他的样子,高深的易容术会让你对着脸都难以形容。”
裴千羽听得一脸认真地点头,突然笑着说:“阿苓你的脸就让人印象深刻。”
姜苓想不通这是怎么说到自己身上的,扭头看着他问:“怎么说?”
“就是看一眼就不会忘记了。”
姜苓微一挑眉,“第一次见面,我送你魂魄回肉身,你不就没想起来我?”
“哪有?我不是马上就想起来你是阿苓了吗?”裴千羽的肩膀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眉眼愉悦得弯弯的,“我对你来说也是吧,因为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姜苓让他撞得身体微微一晃,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低下头说他,“不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裴千羽又拿肩膀轻撞他,“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姜苓还是这样说他,“不害臊。”
“你喜欢我脸上的哪个部分?”他只知道姜苓对自己一见钟情,却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这个人,“该不会是我的眼睛吧?”
姜苓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一猜就是眼睛?”
“因为你总看。”裴千羽现在还能想起来车祸发生那天晚上,“你还特别问过我,我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
姜苓点头,“确实是眼睛,你的眼睛生得很漂亮。”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裴千羽倾身上前,凑过脸吻了一下姜苓的眼睛,又接着亲了一下姜苓的鼻子,“鼻子也好看,一点也不比我差。”
姜苓听得想笑,“你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裴千羽还没说话,推车上的人忍不住道:“我还在这里。”
姜苓说:“知道,但你马上就不在了。”
现在终归不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时机,他起身说:“赶紧滚,我们要睡觉了。”
裴千羽也跟着站起来,贴在姜苓耳朵边小声提醒,“阿苓,他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噢对。”姜苓低头垂下眼,“不说就拉倒了,我也没多想听。”
他原以为这是个死鸭子嘴硬的犟种,也做好了问不出什么的打算,毕竟这人到现在也没说过自己叫什么名字。唯独没想到对方竟然愿意说。
“我没有靠山,我只有一本书,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留给我的,但他已经死了。”
姜苓问:“什么书?”
“没有书名,或许我该说那是一本日记,上面写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包括易容术。日记的主人自称徐公,是三足金蟾,很多年以前,他在另外一个被称作阴的地方,意外发现了去往阳的缺口,他就过来了,没有被发现地娶妻生子,留下血脉。”
他回答了一件姜苓一直想不通的事。
以姜苓自己来说,他是无意中发现徐潜礼是半只三足金蟾,才能推断出他的祖先里一定有一只真正的三足金蟾。但如果有人跟他是反过来的,先知道这世上曾经出现过三足金蟾,还跟人生儿育女,繁衍子孙,推断出金蟾必有后人,那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如今答案出现了,原来徐潜礼这个真假话掺着说的,提到的那个传记是真的,但不像徐潜礼说的在祖坟里,而是流落到一个外人手里,这实在匪夷所思。
姜苓问:“你是想过去,还是想让你已经死了的朋友过来?”
“我想要生死没有界限。”
“不要说不可能的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姜苓懒得废话了,“那你就去试。”
“可以,只要你把金蟾借我。”
“不借。”
姜苓连推车带人扔得远远的,裴千羽心惊胆战地陪着,一路都在担心万一被人看到了,万一被摄像头拍到了,铁证如山他老婆搞不好就进去了。
但姜苓就算在做坏事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丢完车跟人,回来的路上他还有心情说:“今晚没有星星。”
裴千羽因为不安,一直东张西望地,怕有目击证人,心不在焉地说:“有吧,没有吗?那我给你买个星星。”
姜苓无奈摇头,“你最会乱花钱。”
“我没有乱花钱。”裴千羽走着突然叹了声气,“其实那个人挺可怜,换成是我没有了你,我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下去。”
“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想天都塌了。”裴千羽难过得心头都灰蒙蒙的,“以前我不是很理解天人永隔,现在有点懂了,如果我上哪儿都找不到你,我会想死。”
姜苓听不下去,伸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他后背一下,“不吉利的话少说。”
“我说真的。”裴千羽心情沉重地说:“所以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姜苓看了看他的脸,想缓和他的情绪就开了个玩笑,“你是说我跟你吵架也不能离家出走是吗?”
裴千羽从没想过还有这个角度,震惊道:“我们怎么可能吵到要离家出走的程度?”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过几年就相看两厌了,这年头闪婚闪离的可不少。”
“……不吉利的话少说。”
姜苓耸肩,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
裴千羽拉着个脸,“一点都不好笑,就算你要离家出走也得带着我。”
“带着你还叫离家出走吗?”
“那就叫带家出走好了吧!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苓:“……可怕。”
【作者有话说】
裴:我老婆真是的!
第67章
裴千羽回来的路上还挺担心那个人,毕竟手脚都被绳绑着,挣不开又没人管的话,可能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被人发现。
但他没想到几乎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