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嫩白的面容上隐隐透露出一丝丝的粉色，双眸含着雾气，没有一处不吸引着自己。
只是，上次他是因为药的作用，才……此时清醒着，他如何能对主子做那种事，就算做，也该是主子对他……
宋璟言垂着眼眸静静的看他，见他抿着唇，眼神闪躲，耳尖泛红，明明动了情，却没有半分的逾越，老老实实的躺着。
哪怕早已经松开了钳制他的手，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宋璟言歪了下头，“你不想？”随即略有失落的垂了垂眼，从他身上坐起来，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我无法吸引你。”
言秋气息微促，转过头直直的望向宋璟言，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张了张唇，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属下不是……属下是……主子你……”
言秋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想拉着宋璟言的腰将人拉过来，又觉得不妥，一时间急的眼眸有些泛红。
“你呀。”
宋璟言无奈的叹气，俯身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又慢慢的吻上他泛红的眼角，“我喜欢你，自是我愿意的，情到浓时，只要是你。”
拉着言秋的手扶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带着他转身，两人调换的方向。
外面的夜色渐浓，却没有言秋漆黑的眼眸浓稠。
一阵风流自掌心流出，打落了床前的幔帘，熄灭了房间燃着的烛火，长夜漫漫……
第81章 西岭村
翌日一早，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天空湛蓝，阳光温暖，成堆的积雪有了几分融化的现象。
言秋听到屋外的动静，睁开眼睛，偏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宋璟言，因着他的动作，无意识的轻哼了两声，然后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言秋快速的将头下的软枕塞进他怀里，看到他抱着软枕又睡了过去，才从床上起来，帮他掖了下被角，转身出了门。
这间客栈已经被宋璟琛包了下来，除了掌柜的和厨子，连小二都没有，此时大堂中却热闹非凡，除了押送物资的军队，从丞相府带来的影卫，还有百幻阁的下属。
一个个运着轻功快速的进出。
宋璟琛坐在大堂中间，面前的桌子上面堆满各处而来的信息，低下头时几乎要将他埋了起来。
一阵风流吹过，言秋侧头去看，就见许久不曾见到的云风从窗户外翻进来，哪怕带着面罩也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
云风一刻未曾停留，从言秋身侧刮过，路过时两人四目相对，看到红光满面的言秋眼神止不住的幽怨。
快速的从二楼落下去，快步走到宋璟琛面前，“大公子，长明县已经去过了，冻饿死有半数之多，仅存的人都躲在地窖中，属下已经送过粮食和棉衣。”
宋璟琛从一堆消息中抬起头来，快速的吩咐着，“你带人将掩埋的尸体全部找出来，核对人数，确认身份，交由范大人。”
说话是手中朱笔并没有停下，快速的批完，写上了处理方法，交给身侧的影卫，“送去永康城林大人手中。”
转回头时继续对着云风说道，“去前与孙家管事联系一下，送些粮食和木炭。”
“是。”
云风应了一声，足尖一点，从客栈中掠了出去。
宋璟琛放下手中的朱笔，抬手揉了下隐隐作痛的额角，一抬眸就看到站在二楼的言秋，长身玉立，面色红润，周身的气度非凡。
与他眼下的乌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璟琛眯了下眼睛，磨了了磨牙，要跟来的是这两个人，然后最无所事事的也是这两个人。
这一刻，宋璟琛的怨气被无限放大，尤其是昨晚，他累死累活的，这两人在房里不干人事。
指节敲在桌面上，声音微沉，“言秋，西岭村地势险峻，旁人去我不放心，你带人过去。”
言秋闻言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回头看了眼宋璟言所在的房间，里面的人还没有醒，依稀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心下有所犹豫。
“无妨。”宋璟琛从桌前站起身，“云雷和木槿都在，你大可放心。”
言秋这才点了下头，从二楼直接翻跃栏杆落了下来，立到宋璟琛身前，微微低头，“大公子吩咐。”
冬日的阳光看着暖，却透着苍白，洒落在积雪之上，泛出耀眼的白光。
言秋眯了下眼睛，伸手去挡，转眼扫了眼身后跟着的四个人，都是百幻阁的人，看着年纪不大，其中一个叫阿淘的少年，眼睛大大的，眼神纯粹的像是白雪。
几乎下意识的言秋想到了以前宋璟言总是伪装成各种小小少年跟着自己，眼神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嘴角也带上笑意。
“拿好东西，走吧。”
言秋足尖点地，身子斜飞而去，在空中转了半圈，点在凸起的屋檐上，骤然加速向远处掠去。
阿淘四个人对视一眼，满眼的崇拜，也紧跟着踏空追了出去。
言秋本想着迁就他们减缓下速度，却没想到几人速度并不慢，尤其是阿淘，见言秋回头，还呲着牙，憨憨的笑了起来。
几人穿过树林，一路往西北而去，越走越偏僻，眼看在往前便要到边境了。
“大人，到了。”阿淘拿着舆图仔细核对，“应该就是这里了。”
宋璟琛说的不错，西岭村地势险峻，两侧皆是高俊的山峰，独留中间一条小道，一路往上，在两山之间的一处平地上。
言秋几人停在小道上，抬头向上看去，山峰险峻，又被白雪覆盖，茫茫一片，显的无比肃杀清冷。
“言秋大人，此处不能使用轻功，山峰陡立，积雪太厚，若是内力震落的积雪，我们怕是要被活埋了。”
阿淘那双纯粹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他年纪虽小，却有一种莫名的成熟感。
言秋点了点头，将内力散了，脚下一软，陷进了积雪之中，眉头不易察觉的微蹙了一下，此处积雪的厚度已经几乎没到了腰。
抬了抬腿，陷下去容易，想出来确是无不困难，而且被雪包裹着，紧贴腿上的雪融化成水，打湿了衣裤，在贴到雪上，冷的要命。
“言秋大人。”阿淘从背着的背包中抽出数块木板，递了过去，“将这个绑在脚上，走路会容易许多。”
言秋伸手接了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另外几个人都在俯身绑着木板。
“大人，这阿淘鬼点子多，我们这几天出任务，都靠这东西，有风的时候还能滑行，有用，省劲。”
其中一人绑完抬头看见言秋握着木板打量，顺口解释了一声。
“嗯。”
言秋轻应了一声，也俯身学着他们的样子绑好，果然，人不至于完全陷入雪中，好走了许多。
这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大概三四百人，走了不远，就看到零星的几户人家，矮小的泥土房，几乎被大雪掩埋，偶尔几处还被大雪压塌了半边。
“我先过去看看。”阿淘利用巧劲，身子微微向前一拱，就滑出去好远，身子灵巧的钻进半塌的院门。
言秋偏头看了他一眼，也向另一户人间屋子走去，转了一圈，在屋内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连尸体也没有。
奇怪的是，连粮食，被褥也没有，屋内空落落的像是许久不曾住人，地面上积一层风雪，桌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言秋眉头微微蹙起，从屋内出来时，碰到了从另一间院中出来的阿淘，他一张脸几乎皱成了包子。
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他们脸色都不太好，“大人，有些不对劲啊……”
第82章 你本就该死
言秋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墨瞳透着些清冷的光，一言不发的继续向上走去。
其他四人也没有开口，默默的跟了上去，路过一户人家便进去查看一下，直到看遍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家，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就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
阿淘眉心轻皱，尾音染上了几分迟疑，“一具尸体都没有，也没有打斗的迹象，倒像是……”
“像是他们自己走的，而且带走了所有粮食和棉衣被褥。”另一个人接着开口说道。
“出口处狭窄，看不出任何迁徙的痕迹，就算他们是大雪前走的，一路下去也该到关洲城才对。”
阿淘说完陷入了沉默，关洲城外之前确实有一些冻饿死的人，可是州府已经确认了身份，是附近村县的人。
言秋双眸沉静，眼底如同深不见底的幽井，视线一寸一寸的扫过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两侧的山峰上。
阿淘既然想了半天都毫无头绪，可这几百人青天白日的莫名消失了，总让人心慌，“大人，我们是先回去，还是……”
话还未说完，忽然停住了，几人不约而同的都转头看向言秋，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山峰。
能在百幻阁混的，都不是蠢人，霎那间便理解了言秋的意思，不等他开口，几人已经各自散去，摸索着查看起山峰来。
“言秋大人。”
没一会儿，阿淘的声音从侧边传来了过来，“这山体有道缝隙，里面脚印凌乱，他们应该是从这里进去了。”
言秋脚步移动，刚要朝那个方向走去，却灵敏的听到了一声异响，很轻，可还是被他听入了耳中。
他转身看着来时的方向，漆黑的眼睛看着虚空，声音沉了两分，“你们先去查看。”
“是。”
几人不疑有他，相继踏入缝隙，消失在山体之间。
言秋神色平静漠然，“出来吧，鬼影。”
“哈。”一声轻笑从房屋后面传来，接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不愧是鬼刃，我如此小心谨慎，还是被你发现了。”
言秋淡淡的看着他，忽然就想翻一个白眼，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跟傻子一样。
鬼影一双瞳仁像是被墨水浸染了一般，黑的有些看不到眼中的白色，狠狠的盯着言秋，开口便是嘲讽。
“我说你怎么死活不愿意离开，原以为你自甘堕落，甘愿伏与人下，做个男宠，却不想堂堂宋家公子，百幻阁阁主才是被*的那个。”
言秋神色瞬间冷了下去，眼神如同暗潮一般浮浮沉沉，“你无话可说了？”
“怎么，你还不让说了？”鬼影轻轻的长叹一声，“那宋少爷的……”
鬼影的话还未说完，言秋的身影忽然动了，速度之快，几乎在鬼影发现的同时已经贴近了身前，蓄满内力的掌心猛然挥出。
“砰--”
鬼影躲闪不及，哪怕连连后退，还是被拍到实处，力道之大，直接撞到了后面房屋的墙上，将泥墙直接撞碎。
鬼影躺在废墟中一时没有缓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双目逐渐睁大，嘴角鲜血喷涌而出，仰起头看着缓步走来的言秋。
“你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算计你三年的人，不顾我们十多年的情分。”
言秋神色冷淡，语气冰冷，“我们之间何来情分。”
话音刚落言秋再度向鬼影袭去，却被他快速闪身躲开，拉动体内的伤，还未站定，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鬼影抬手抹了一把，“你真想杀了我不成。”
言秋一击不成，双手快速的变换招式，闪身往他身后绕去，又猛然转身，右手闪电般探出，狠狠的掐着了他的脖子。
“那日你闯府就该死。”说着手指收紧。
“呃……”
鬼影痛苦的叫了一声，眼球因为缺氧向外凸起，忽然眼球转动，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邪狞的笑容，哑着嗓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
随着‘死’字落地，鬼影将全身所有内力压迫到掌心积聚，然后猛的一掌拍向了身后的山峰。
冷风乍然而起，雪花翻卷。
‘轰隆--’
一声巨响，山峰跟着微微震颤，随后‘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不断……
言秋抬头看去，就见山顶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坍塌，积雪堆积滚动，越往下速度越快，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大人，这里有一个……村民都……”阿淘兴奋的声音从山体缝隙中传出来，接着探出头，看到面前的场景，脸上的笑意凝固，人也愣在了原地。
言秋几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阿淘，双眼睁大，手无意识的就松了几分。
“去死吧，都去死吧，谁也别想活。”鬼影一掌拍在言秋肩膀上，挣脱了他的束缚，将人打飞的同时，自己也踉跄的后退。
言秋此时也顾不上他，用内力将脚上的木板震碎，身子借着鬼影那一掌的冲击力，凌空翻转，快速向阿淘的方向掠过去。
“回去，快回去！”
轰鸣声震的阿淘耳朵发麻，有些听不清言秋在喊什么，可是看口型也猜的出，抬头看了一眼滚滚而来雪浪。
他若此刻回去，定然能安全，可言秋就会被大雪掩埋，电光火石之间他向前奔了几步，伸手去拉言秋。
言秋一愣，来不及细想，也伸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就在这时，山顶上滑落的层层积雪轰然砸下来，阿淘想也没想用力的拉了下言秋，转身将他甩进了山体裂缝中。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言秋眼前只剩一片白色，山体的缝隙几乎被积雪堵死，他顺着唯一一点缝隙向外看去，除了雪，再也看不到一丝人影。
也看不到阿淘……
第83章 阿淘
言秋胸膛震荡，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流出来，可他却想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
想要他死的人数不清，想要杀他的人也多如过江之鲫，可想救他的人绝无仅有。
言秋此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所有的情绪堵在喉间，难受的紧，动了动唇，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喉间通畅了，人也清醒了几分，阿淘会武功，他不会那么轻易的……
言秋掌心凝聚内力，一掌拍了过去，雪花四溅，堵在洞口的雪被拍飞了大半，却也将山体的缝隙的顶端扩大了几分，石块崩塌坠落。
言秋一惊，不敢在使用内力，上前徒手去挖。
山外积雪崩塌，山体内因震动，大量碎石跌落，百幻阁的几人安顿好躲在山洞里的村民，确定没有伤亡，才出来查看。
看着将洞口堵死的积雪一愣，“这是地动雪崩了？”
转眼就看到言秋疯了一般在挖雪，几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印象中言秋是冷酷的，无情的，除了主子能引起他的情绪外，不会对任何事动容。
“大人……言秋大人。”
林小七连忙上前去拉他，将人拉回来，才看到言秋那苍白的脸色，嘴角的血痕还有染血的衣襟，“大人，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
闻言，其他两人也围了过来，视线转了一圈，开口问道，“大人，阿淘呢，他怎么不在？”
言秋闭了下眼睛，唇色有些发白，缓缓伸手指了指洞外面的雪。
几人顺着视线看过去，不用开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大雪埋在下面，若不及时救出，不到一刻钟，人就能窒息而死。
三人瞬间就动了起来，言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指被冻的通红，可他没有感觉到冷，反而觉得上面残留了阿淘握住他时的温度。
手指蜷了蜷，身影一闪到了洞口。
不知道挖了多久，洞口的雪已经清了大半，言秋视线一顿，看到了那厚厚的积雪中露出的一点指尖。
连忙伸手将其握着，入手不再温热而是刺骨冷，言秋心头一跳，用力将他拽了出来。
“嘭--”
阿淘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浑身裹满的雪沫，四肢有些僵硬，脸色已经青白。
“阿淘！”
林小七三人快速的围了过来，言秋起身让开，看着三人去抠他口中的积雪，去揉搓他的四肢，去将内力灌入他的体内。
却一无反应。
言秋见过无数的死人，自然知道阿淘早已经断气，只是心底总有些期盼，期盼着那双纯粹的眼眸可以睁开。
可那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言秋看着他灰白的脸，有些失神，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的在心里面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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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言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手里捏了本书，整个人却有些提不起力气，眼看太阳升至最高，又缓缓落下，心里无比烦躁。
“啪--”
宋璟言将书扔到桌子上，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言秋还没回来？”
墙角处站了一个黑色劲装身材挺拔的人，他闭着眼睛倚靠在墙面上，听到宋璟言问话，霎时睁开眼睛，恭敬的垂首。
“回主子，申时了，言秋大人还不曾回来。”云雷抬眸看了眼情绪不太好的宋璟言缓声开口，“言秋大人若是回来，定会第一时间来寻主子。”
宋璟言自然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愉，昨夜折腾了他一宿，早上睁眼就不见他人，轻哼了一声，挑眉看向云雷。
“不用守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云雷没有带面罩，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片严肃冷静，垂了下眼睑，“主子恕罪，言秋大人不在，属下不能擅自离开。”
宋璟言瞟了他一眼，也不打算为难他，只是言秋不在身边总是空落落的，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站在窗边，垂眸看着下面已经清扫干净的街道。
下面行人寥寥无几，又都行色匆匆，宋璟手指扶在窗棂上，向外探了下身，向街道的尽头看了过去。
“嘶……”
一个不察手指刮在窗棂的木刺上，宋璟言下意识的收手，指腹上已经见了血，血珠殷红顺着指腹纹理下滑。
没由来宋璟言一阵心慌，“言秋走了多久了？西岭村离的并不远，以言秋的速度，早该回来了。”
云雷声音低沉平稳，“言秋大人速度快，旁人却不及，主子不必担心，言秋大人的武功，世间少有。”
宋璟言捏了捏指腹，细小的伤口再没有血迹流出，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心间总觉得不安。
“云雷，派人去西岭村看看。”
“是。”云雷得到命令闪身出去了，只一会儿功夫，人又快速的窜了回来，眼神慌乱，脸色也不太好，看着宋璟言欲言又止。
宋璟言扫了他一眼，整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不自觉的收紧指节，“说。”
“西岭村发生了雪崩，动静之大，连附近的村都受了影响。”云雷一面观察着宋璟言的神色，一面快速的将话说完。
这一瞬间，无数纷杂错乱的思绪猛然的涌进了宋璟言的脑海，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股强烈的恐惧感压下去。
宋璟言半垂着头，云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整个人都冷寂了下去，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让人心惊。
“主子……”
“走，去西岭村。”宋璟言抬起头来，一张脸白的不成样子，可那双眸子却黑的可怕。
宋璟琛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已经暗暗后悔，看到宋璟言的样子更是心头一紧，“言秋武功卓越，定不会有事，你也要小心，让木栖和云雷跟着你。”
宋璟言闭了下眼睛，“木栖不必去，让他护着你，若是你这边再出事……”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宋璟琛却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好，珞川在那附近，我已经传了消息让他过去，你……”
宋璟琛还想宽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吞了进去，言秋对宋璟言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如今说什么都是惘然。
只盼着言秋能平安无事。
第84章 他已经死了
看着宋璟言走远的背影，宋璟琛站在门口迟迟不能回神，衣摆被风吹起，发丝飞扬，显的人有些单薄。
轻抿了下唇角，唇色有些发白，若是言秋出了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主子。”
木栖从客栈中走出来，将臂弯中的大氅展开，披在他的肩头，“主子安心，言秋大人定不会有事。”
宋璟琛轻轻点头，扫了一眼逐渐恢复繁荣的关洲城，“等他们回来，也该启程了。”
落日西下，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天黑的越发快了，山洞内更是昏暗。
言秋依靠在山壁上，目光落在仍在不断努力的三人身上，低低的开口，“他已经死了。”
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起伏，听着平平淡淡，无端的让人觉得心寒。
林小七手指一顿，停止了内力输送，眼眶通红站起身来。
“怎么停了，继续啊。”身侧的人还在不停的揉搓着阿淘的四肢，见林小七起身，便伸手去拽他。
“不要停下来！”
林小七被拽的一个踉跄，泪珠一晃，跟着落下来，低声的重复言秋刚刚说的话，“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另两个似乎被这句话打击到了，看着阿淘灰白的脸，僵在原地，抖着手想要探一下他的呼吸，却半天没有动作。
言秋本就心里难受，见他们如此心头越发酸涩，咬了下唇，缓缓开口，“对不起。”
林小七转过头来，眼中积聚的泪水蒙住了瞳孔，轻轻一眨，泪水就滚了下来，他抬手抹一把，声音有些哽咽。
“大人不必道歉，能救你是阿淘的福分，换做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你。”
“为什么？”
言秋不懂，他漆黑的瞳孔缓慢的转动，看向林小七，为什么，为什么会救他，他们不过是今日才认识。
为什么会为了他舍了性命。
那句几乎呢喃一般的话语，没有人听到，自然也没有人给他回答。
林小七三人将阿淘安顿好，顺着挖开的缝隙爬了出去，坍塌下来的雪将村子已经完全淹没，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
积雪虽有硬度，却无法承受人的重量，根本就无法走出去，运用轻功倒是可以出去，只是夜色越发浓稠，这时候走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过了半晌，林小七从缝隙中又爬了回来，“大人，我们今天走不了了，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在回去。”
“山洞中的村民也需要安置，这村子是没办法再住了。”林小七微微皱着眉，幸好他们来时带了些粮食，棉衣。
言秋点了下头，目光落在阿淘身上顿了顿，靠在墙上没动，“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待会。”
林小七三人对视一眼，视线下落凝在阿淘身上，最终什么都没说，点了下头，便往山洞中走了进去。
言秋垂着眼眸，额前的发丝垂落，眼中神色晦暗，手指抚摸着腰间的弯月匕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淘。”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身子缓缓从山壁上滑下，坐到地上，地面上散落着一层薄雪，随着他坐下发出‘吱吱’的声响，然后被体温融化，浸湿了衣裤。
言秋却像察觉不到冷一般，只是一张脸，越发的苍白，视线抬平，恰巧能看到对面山壁上倚着的阿淘。
“你是除了主子之外，第一个救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