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听闻那还是老城主在位时炼制的天品丹药,是送给当年还是少城主结婴之时的贺礼,意义非凡, 哪怕是真的吃了, 城主也绝不会放弃追查的。”
“……这贼子当真可恶。”
对于丹香城的百姓而言,因为城主府经营有道,哪怕城中普通百姓没办法炼丹,但丹香城常年丹香萦绕,于普通人而言虽做不到无病无灾, 但身体康健、延年益寿的效果确是真有其事,加上城池富庶,百姓福祉好,基本上你在丹香城很难见到沿街乞讨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丹香城“封禁”这么多天,也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发牢骚,真正的平头百姓其实也没觉得和平常的生活有什么区别,茶馆街头,闲话八卦,人声鼎沸得很,三人就坐在边上的角落里,一早上听了不少或真或假的小道消息。
“你说,城主府的人,会不会找咱们麻烦?”虽然昨夜他们没留下什么破绽,但是白天他们在武安坊逛街时,并没有做任何的伪装。
闻叙点头:“应该会找过来,但正常应付就行,我们只是路过歇脚、被迫困在城中的倒霉修士而已,对吧?”
“……你说得对。”
闻叙的预料非常准,城主府的修士很快找上了三人,当时他们正在另一个坊市逛着,乍然被人拦住去路,好险陈最没直接拔刀相对。
“三位昨日可去过武安坊?”
闻叙点头:“是去过,二位道友不知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是城主府的人,特来调查偷盗天品丹药的贼子,已有线索表明此人去过武安坊,你们可有见过行色诡异之人?”
“……没注意过。”闻叙说完,又看向两位朋友,卞春舟和陈最立刻也摇头,“我们不过是过路的修士,又不会炼丹,本来歇一日就要走,现下被困在此地,你们到底何时才能放行?”
“等抓到了人,自然会开城门,我观三位道友已有金丹修为,那武安坊不过是一个凡人集市,你们却在那里逗留了一整日,不知三位为何如此?”
闻叙轻哼一声:“怎么?修士难道就不能逛凡人集市了?别说我们去过武安坊,就是城中其他几个凡人集市,我们都去过,又不让人走、还不让人逛了,你们丹香城好大的规矩啊!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若拿了证据,再来诘问我们也不迟!”
“就是,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有本事冤枉好人,难怪这么久都抓不到一个小毛贼!”
说是小毛贼,但城主府的人都知道,这偷窃者根本就不存在,自然是抓不到人的,只这三人如此嚣张,又行迹如此可疑,不如抓回去再说。
“可不可疑,不是你们说了算,金丹在我们丹香城可算不上什么,把路引拿出来,若是拿不出来,今日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修仙界自然不是法外之地,平常的低阶弟子进出城门,当然需要路引,比如闻叙真正的路引,上面写的就是雍璐山承微座下弟子闻叙,有宗门有师承有名字,如果正常使用路引,绝对一进城就被当猴参观,所以针对这种情况,各大宗门都会给自家出名的天骄弟子另外做一份路引,上面写的虽也是雍璐山,但却是不出名峰头的普通弟子姓名。
“欺人太甚!你倒如何不客气试试!”
一言不合就街头干架,简直完美契合陈最的心头好,闻叙和卞春舟甚至都捞不着动手,他一个人就把两人迅速撂倒了。不过撂倒了两个,又来两个,直到对上最后来的元婴真君,三人“佯装不敌”,被迫束手就擒了。
陈最老大不开心了,明明能打过却要装打不过,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倒是完美契合他此刻被缚街头、无力挣脱的窘境。
“还不将路引交出来?”
都被抓了,三人也不是铁骨铮铮地硬骨头,闻叙就将三本路引丢了出去:“当真屈辱,我们好歹也是雍璐山弟子,今日竟得丹香城如此招待,我们算是记住了!”
……?!?!?
雍璐山弟子?
那动手的元婴还以为当真抓住了昨夜挖井之人,等拿到路引一看,只觉得两眼一黑,虽然如今丹香城这个情况,这三个金丹也不可能回雍璐山告状,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雍璐山的弟子。
丹香城是雍璐山的管辖区域,虽然雍璐山很少会干涉丹香城的内务,但……这三个倒霉蛋不早点说,早说自己是大宗门弟子,他们何至于跟人动粗?
“三位,这里面可能有一点小小的误会。”
卞春舟气得面色涨红:“误会?你把我打得吐血,你告诉我这是误会?”虽然是演的,但血也是流了的,他说这话没问题吧。
“这……实在是情急之下,还请三位莫要介意,疗伤的丹丸,全由在下来承担。”雍璐山弟子多怪胎,况且从路引看,这三人确实是接了宗门任务才路过丹香城的,也是真的第一次来丹香城,多逛逛倒也情有可原。
“你当我们缺这点丹药钱?”
三人已经被放开,但看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善了,特别是陈最黑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让他被迫束手”的元婴,直把人盯得后背发毛。
时易见今日依旧戴了面具,就连下井的时候都没摘掉,他当然知道或许有人诟病时家这种时候找了个没用的金丹下水勘探,但……说时家的是非,关他什么事呢,他只要当个会游泳的傻子就行了。
一个金丹能有什么大用呢,反正时易见也没觉得井下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是水灵根,无论是淡水还是海水,他倒是都能来去自如,甚至隐隐能够感觉到水流涌动的方向,但下来的不止他一个水灵根,他多这个嘴做什么?
一日之间,断断续续下了三次水,时易见立刻罢工不干了。
“不下了不下了,累得慌,要下你们自己下去。”
时易见懒懒散散地取出一张躺椅,正准备躺上去,就见到有人急匆匆地进来,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城主府找他有急事。
“什么急事?”
听完是什么急事,时易见一愣:“我在雍璐山可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再者门中行走在外的弟子众多,我不认得这三人。”
听名字确实不认得,但三人组嘛,他倒很是认得。
“还请易见公子随我走一趟,身为同门,也可尽地主之谊。”
时易见就这么被强硬地请去招待同门,等他换了身衣服去见三位连名字都不认识的同门,门还没进呢,他就听到了卞师弟气呼呼的声音。
他心想,哎呀瞧瞧都把师弟气成啥样了,我得火上浇把油才是。
于是刚跨进院中,时易见就演起来了:“同为雍璐山弟子,我可不会替丹香城说话,你们到底如何为难我这三位同门了?”
装不认识嘛,谁不会啊,这边有人搭戏台,那边立刻有人上台接戏:“时师兄?”
卞春舟说完,立刻拍了拍闻叙叙和陈最最:“你们快看,是宗门大比时与小师叔祖同台竞技、且毫不逊色的时师兄,师兄定会为我们做主的,是不是?”
哇,师弟他夸我了,那我肯定得帮师弟从城主府薅一大层羊毛下来,于是城主府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请来的帮手反而……哦,人家是同门,同门相帮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既然时师兄替你们说话,此事便暂且翻篇吧。”
总算是安抚住了,城主府的人见对方收了礼,便也不多逗留,只留下时易见与三人叙话,至于暗中有没有监视的人,那就见仁见智了。
时易见虽不知道三人为何会突然表明身份,但想来既然与盘查武安坊的城主府人员产生冲突,约莫是跟海货店那口井脱不了干系。
小师叔祖当真是厉害啊,丹香城这么多高阶废物全城搜了数日,都没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反倒是才来丹香城几日的三人,这就翻出了一个蹊跷之处。
他当日在包厢里,或许说的还是太隐晦了。
“三位师弟来得实在不巧,如今城中风雨事多,倘若是前些日子,我还能带你们出城去转一转。”
卞春舟立刻顺势开口:“我观师兄家中与城主府关系甚为密切,师兄没办法寻个关系,通融通融送我们出城吗?”
第335章 别致
师弟果然上道, 时易见当即摇了摇头,露出了一脸苦涩的表情:“我也不瞒诸位师弟,我家虽与城主府极为亲近, 可惜我天生水灵根,不大受家族重用,至今也只知道城主府的大门往哪开而已。”
……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果不是他清楚时师兄本性的话。
“原来如此, 是我们叫时师兄为难了。”卞春舟说完,脸色带上了几分不忿, “你们丹香城的规矩果然很多,莫名其妙封锁城门也就算了,连时师兄这般的天纵奇才,竟也受如此冷待,当真是太奇怪了。”
“实不相瞒,我家是丹修世家, 万丹不离火,水灵根自然是无缘丹修了。”时易见觉醒灵根的时候, 就觉得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给了他得天独厚的单灵根,却是与火冲突的水,自古水火不相容, 这辈子他只在卞师弟一人身上, 见过和平相处的水火共存。
两方敷衍着打了几番机锋,说白了就是一堆的废话,等聊得差不多了,时易见提出送三人去雍璐山在丹香城的驻地,顺便替城主府设宴招待三人。
闻叙若是表明真正的身份, 那此时此刻绝对是丹香城城主亲自来招待,毕竟合体神尊的弟子身上势必有几样神尊所赐之物,到了危机关头,力挽狂澜谈不上,但至少庇佑几人总归是可以的,殷勤些自然无妨。
但只是普通的大宗门弟子,由时易见来款待便已是足够了,加上又排查到了一些可疑人员,暗中的人手就撤走了不少,但依旧留了几个,多数是监视时易见的。
须知道,半年之前城主曾经请了著名的天机大师算福祉,虽不知道是何种福祉,但大师透露,此福祉系于一时姓水灵根的修士。
时家在丹香城自然是如雷贯耳,但一个以火出名的家族真有单水灵根的子弟吗?城主对此十分存疑,但一问之下,竟还真有一人,且此人已经成功逃家,拜入了雍璐山当内门弟子。
这路数,听起来极其熟悉是不是?
那如今独占天骄榜鳌头的支连山就是如此行事,打得曾经名震一时的支家面色无光,城主一听,也不透露所谓福祉之事,只说时家乃丹香城名门,倘若爆出这等事,哪怕有天品丹师的名头撑着,约莫也会损伤名声。
时木烨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想办法把人召了回来,若不是丹香城被无端封锁,城主府早会将此人笼于羽翼之下,正好时家不慈,城主府来做这个好人。
只是实在时机不巧,便依旧由他们暗中“控制”着此人,一旦此人脱离掌控,城主的意思是哪怕得罪雍璐山,也势必不能叫此人危害丹香城,必要时候可以直接就地诛杀。
不过这些日子跟下来,此人要么实在能装,要么就是被磨平了棱角,那时家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子过得无趣得很,比如帮着时家在艺丹坊张罗炼丹比赛,竟还要亲自出面摆平是非,实在是没一点儿天之骄子的魄力,光是远远看着,他们若是此子,早就闹起来了。
足见时家训练剑侍,确实是奴性颇重,哪怕身负天骄资本、拜入大宗门,依旧改不了无能的本性。
因为轻慢,起先他们盯得还算尽职,但现在只要灵力能感知人,他们就不会多靠近,毕竟靠得太近,也容易被人察觉。
时易见早已十分清楚跟踪者的这番心理,设宴款待完三位同门后,他好脾气地带着人在外转悠到晚间,这才将人送回雍璐山驻地。
看守驻地的雍璐山外门弟子显然早收到了城主府的传讯,这会儿连房间都准备好了,四人一到,就住上了暖融融、香气宜人的房间。
跟踪的人依旧没走,但时易见早已经找到了蒙蔽之法,上次去汇盈楼见人,他就是如此行事,这一次也不例外。
“时间紧急,我就不同你们说废话了,武安坊那口井,是不是你们掘出来的?”
卞春舟看了一眼闻叙叙,见人微微点了点头,便道:“是。”
“那便好,今日我下井了,三次。”时易见竟也难得的快人快语。
三人一听,饶是陈最都来了兴致:“那井下,可有大能修士坐镇?”
时易见看了人一眼,心想这位同门果然是出了名的表里如一:“没有,不仅没有大能修士,更甚至连人都没有,底下全是水路,交错纵横,且那口井是海水井,连通海下,已经有人去找连接的海域是哪一块,可惜因为有迷阵的关系,暂时连入海口的位置都没找到。”
“那你们,岂不是一无所获?”
“也可以这么说,昨日听闻曾有化神尊者下水,与我同为水灵根,竟也毫无发现,我怀疑这井下的水路,与困住丹香城的阵法有关。”
闻叙心想,连化神都发现不了,他们能发现确实是托了春舟的运气。
“所以我很想知道,师弟,你们是怎么发现那口井的?”
这个嘛,说来话长,但其实时易见是同门,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估计以对方消息的灵通劲,不可能不知道丹香城阵法分表里两层。
果然,时易见对此并不惊讶,毕竟时家帮助城主府可抓了不少从表世界掉进来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卞师弟他们竟也如此幸运。
“表世界都没办法出去吗?”以小师叔祖的聪明劲,不应当啊,时易见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惊讶。
闻叙看不透时易见的表情,便直言道:“时易见,你真的不清楚困住丹香城的阵法来历吗?”
好难得,小师叔祖这么认真地同他说话,以前在宗门,可是只有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才有这般认真的:“我应该清楚吗?”
“你听说过,丹赤一族吗?”
很显然,时易见的反应是没听过,不仅没听过,他也根本不知道丹阵的存在。
不过他听完丹阵的来历之后,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雀跃:“多谢小师叔祖,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分享给我,原来还有这种秘闻存在啊,我都不知道呢。”
卞春舟:……感觉时家要惨了,时师兄开始动歪脑筋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在动歪脑筋的闻叙叙,心里立刻改变了口风,这怎么能叫歪脑筋呢,这是急中生智,险中求生!
“所以,原来炼丹也可以摆阵?我当真是第一次听说。”时易见思及时家那些遮遮掩掩的传承秘法,心想莫不是偷来、抢来的吧,因为来路不正,所以生怕被人惦记,连自家人都如此防备,那他可太想昭之于众了,“可惜我不会炼丹,太可惜了。”
不过也不必太可惜,正是因为他不会炼丹,所以家族炼丹坊那边的守卫反而不会戒备他,他那徒手画符的技巧,就是从时家的炼丹掐诀中获得的灵感。
时易见心想,幸好我在去五宗大会之前就被叫了回来,若是之后再来,他那徒手画符的术式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哪能有如今行走城中的自由。
“我不能待太久,回去之后我会尽量搜寻有关于丹阵的消息,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师弟的。”
时易见此刻倒是尤为干脆,没等卞春舟说话,就撤掉了遮掩的法器,随后又恢复混不吝的模样,与三人迅速道别。
送走时易见,门外的追踪者也只剩一个,三人并不在意,准备各自回房、明日再找其他线索,毕竟如果时易见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那口井下的线索也十分难寻,除非像他们一样用笨办法挖掘,否则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突破口。
而井下水路万千,水道又很开阔,用笨办法推进,许是等丹香城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解开迷阵的办法。
卞春舟摸着下巴想,可时师兄也说了,他在井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水流的涌动,这说明水路是活的,既是活水,势必有源头、有出口,现在没找到,并不代表将来找不到,所以还是可以期待一下城主府的行动力。
“乖儿,吾觉得你还是不必期待了。”
咦?怎么二爹又跑出来了?
“二爹,你没事了?”
黑雾只有一缕出来绕了绕,连正形都没现一个,可见力量依旧不算稳固:“现在自然没事,只是……未来就不一定了。”
卞春舟心里一突:“是无殳城出事了吗?”
“不是无殳城,是此地,方才那小子身上,有我肉身的微弱气息。”非常细微,虽然他与肉身已经阔别数千年,但他不至于连自己的本体气息都认不清。
“什么?”居然就这么误打误撞找到了?
“上次你们见面在那个什么汇盈楼,这小子身上还什么都没有。”
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夭寿了,难道是昨晚那口井?他二爹的尸身、他那未曾谋面的便宜爹难道被埋在井下了?多冒昧啊。
卞春舟想都没想,立刻冲出去告诉闻叙叙和陈最最,黑雾居然都没拦住,他本来就是憋到这小子一人独处时才开口,却没想到这小子心眼儿这么实在,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办?他那逃出去的元神果然不会教孩子,瞧瞧都教成什么样了。
不过敢偷他的肉身来填阵法,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人是鬼了。
第336章 三方
“那以命给你做试验的小城主, 疼死过去了?”承微给人护法,哪怕眼前这屋子简朴低调,也绝对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雾山忍不住伸手给龙来了一下:“胡说什么呢, 我是那种下手没轻没重的人吗?远算不上以命试验,但确实……这‘诅咒’下得太妙了。”
甚至在雾山看来,可以用妙不可言来形容。
“妙?怎么个妙法?”
雾山忽然挥手,虚空之中便有灵力绘制出来的人体图, 其中几处闪烁得尤为特别,便是他刚刚在那位飞度城城主身上发现的阵眼丹位置所在:“不是简单的阵丹, 常人理解上的阵法,小到以掌摆就、瞬息可发,或规模宏大、奥妙无穷,它这个,却有返璞归真的绝妙之感。”
他若是早先修行时知道还有这种路子,绝对能如痴如醉地沉迷研究, 根本顾不上陪两个惹祸精在外到处惹是生非。
“……那你倒是展开说啊,我一个门外汉可看不懂这个。”承微努了努嘴, 催促道。
雾山却依旧忍不住赞叹, 但好歹知道老友脾性,便终于舍得开口:“这阵丹入体之后,之所以遁于无形、连你我都不能察觉, 是因为故布迷阵, 你看我用灵力绘制起来的图形,就是这个迷阵最基础的表象。”
“仅仅只是表象?”
“没错,我方才剖开小城主的身体,使其处于一种濒死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之下, 这表象之下就是一层暗流涌动的破坏力,一旦这迷阵失去活性,这股力量会第一时间冲破表象,将那小城主的身体燃烧殆尽。”
这或许,就是飞度城百姓死后连全尸都无法保存的原因。
“至于由女变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就是最简单的易容丹和强身健体丹,因为被嵌套了阵法,所以易容丹的效果才持续不断、也不能说是持续不断,因为这套法子用在人身上,迷阵是以吸取‘载体生命力’的形式来不停运转的,对于一个元婴修士而言,这点生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承微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出手之人甚至都没有颠倒人伦阴阳?”他只是像一个顽劣的疯子一样,用一个精心包装的骗局将整座城的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的,所以我说,它很妙。”雾山说完,脸上的表情却忧虑起来,“此人对于阵法与丹药的运用,简直鬼斧神工。”
……雾山这用词,算了,承微一笑,眼中却也带着几分凝重:“你的意思是,对四座大城出手之人就是他?”
“我想是的。”雾山虽然没有在那三座城的原址之上找到任何阵法的痕迹,但这也印证了一点,如此鬼斧神工之阵法,有一也就算了,若还有二,天道是批发大天才吗?加上他从小城主身上拓印下来的迷阵,虽在人体之上肯定有所精简,但阵法是能够推衍的,给他一些时间,他势必可以将那三座城找出来。
当然在那之前:“我得先去一趟丹香城。”
他倒要看看,这座城到底特殊在何处,其他的容渊、名宣、宝塔三城都是凭空消失,怎么到了丹香这座城,却格外地与众不同呢?
时易见是个行动力很足的人,在得知丹阵和丹赤一族的存在后,他就明白丹香城这场灾祸绝对是不可避免的,难怪城主府或者是其他几个世家都如此严阵以待呢,可见上层的那群人是知情的,哪怕如今丹香城只是被封,他们势必也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如此才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逃出去、那海边的渔船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困兽之斗,时易见忽然明白这布阵之人的用心了。
人对于未知的恐惧,永远比已知的危险要深刻许多。
如果他能在城外欣赏这番美景,该多好啊,时易见无聊地想着,传话的侍从终于舍得将站了大半个时辰的他放进去面见家主了。
当真是贵人事忙啊,其实不见家主也可以,他只是想要讨回他阿娘的遗物而已。
原本他还对这份遗物不太感兴趣的,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召他回来,这份遗物势必是个不错的惊喜,即便是个假的,由家主交到他手上,怎么不算是是真正的遗物呢?
“按理说,这东西早该给你的,你母亲虽然陨落得早,对家族却也有贡献,如今你也拜入大宗门,你心里可曾怪罪过本家主断了你去五宗大会的坦途?”
时易见面色一沉,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却碍于自己势弱,只能故作沉静。
“想来定是怪罪的,不过无妨,等你将这东西带回去一看,便知家族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时木烨就像是一个真正疼爱家族子弟的大家长一样,脸上都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柔,“易见,须知过刚易折,你是水灵根天才,早不是曾经的剑侍,待丹香城再度开放,我会将家族部分权柄交于你手中。”
“家主真愿意将我阿娘的遗物还给我吗?”
时木烨微笑点头:“不错,事实上你阿娘虽陨落在外,但去之前,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但……你觉醒了灵根,这便是你的命。”
……你就仗着人死不能复生、继续编吧,时易见垂头听故事。
“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了吧,易见,你的灵根是有问题的。”时木烨说这话时,声音忍不住低沉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让他下意识收紧了声音,“它看似能让你正常修行,可每次境界突破之时,却是千难万难,事实上你能修成金丹,这都让我十分惊讶了。”这点不假,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时家才会大方地放任时易见在外拜师求学,毕竟等到修为毫无寸进之时,大宗门也不见得再有此子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