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让顽石迅速清醒,在王继文不知道的角落里,剑胚之力在默默地抵抗魔种的入侵,但魔种何等强势,哪怕是没有感情的顽石,也阻不了多久。
一点点消亡的过程是可怕且寂静的,顽石是一块耐心极好的石头,可哪怕如此,它也即将覆灭了。它不甘、悲伤、困顿都没有用,因为这些情绪只会成为魔种攻讦它的手段。
于是,它抱紧了自己,躲藏在最阴暗的角落里。
原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济于事,可谁知道——
不,它不甘心!
就像是急速燃烧生命的烟花一样,此刻它完全地不管不顾,它是快要死了,可哪怕是死,它也宁可死在眼前的剑修手中。
这双手实在温暖,哪怕被它灼烧得千疮百孔,竟也丝毫没有放开它的意思。
它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了这般强大的力量,兴许是这股金光的指引,兴许是它太想夺回自由的身躯,反正当它意识到的时候,剑当真随着它的信念往外移动了。
有希望——
闻叙同样也如此觉得,所以在感知到那股微弱的意识之后,他拼命传递着自己的心情,甚至还将造化巨树的存在也传递了过去。
那可是殳家炼制的造化巨树,合体神尊来了当然可以一掌击断它的枝干,但不过是一把初生还未生的魔剑,执剑的他也不多元婴初期,再如何威力巨大,也依旧受造化巨树的影响。
造化巨树的影响是什么?
是只有真正得到它认可的剑,才能砍断它的枝干,才能成为一把真正的剑。
而什么样的剑才能得到造化巨树的认可?当然并不仅仅是强悍的力量,更要有……剑心。
被魔种寄生的剑有吗?当然没有。
几乎是传递后的瞬间,闻叙就感觉到了手中的剑开始剧烈颤抖,他立刻明白,自己需要助对方一臂之力,当即就将更多的金光注入剑胚之中。
顷刻间,金光蔓延开来,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把初具雏形的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与此同时,春舟的水球也再也维持不住,被灼热耗损成了蒸汽。
雾气逐渐消散蒸腾,趴在地上的王继文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神剑,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热烈就僵硬住了,无它,只是看到了执剑的人是他之前最厌恶的闻叙!
“你怎么敢!你也窥伺——”
王继文咬牙切齿的声音并没有传递出去,因为他很快看到在火山口,竟无端长出了一颗巨树,这巨树舒展着身姿向上,作为一个炼器师,他当然认得这是何物。
这是殳家的造化巨树,从未离开过殳家。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忽然惊恐万分,却见那蒙眼的小子双手握剑径直朝着造化巨树砍去,那灼热通红的剑遇上银白色的树体,竟一丝一毫都没有切进去。
就像是王不见王一样,造化巨树显然也不觉得这等货色可以称之为剑,几乎是在相触的瞬间,造化巨树就迫不及待地启动了残次品销毁程序。
“不——”
王继文目眦欲裂,但无人在意他此刻的撕心裂肺。
第395章 三番
绚烂夺目的华光自剑树相触的支点开始恣意绽放, 不一会儿就将闻叙周遭渲染成了五光十色的瑰丽地带,但他浑然未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剑上。
造化巨树不愧以造化为名, 在某种程度上,它确实可以赋予造物生与死的界定。一般来说,品阶极高的法器就跟丹药一样,是要经历一场雷劫才能脱胎换骨, 但魔剑不一样,魔剑并非正统的造物, 它是诡异而阴邪的,并不得天地运势而生。
这种东西想要诞生,势必是以血肉人命开道,而闻叙所做便是抢在血肉入场之前,以造化巨树给予魔剑一场“雷劫”。
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可即便如此, 也依旧是逆天赌命。
所以一开始,卞春舟是犹豫的, 因为如果失败, 不仅造化巨树会付之一炬,以身试险的闻叙也会坠入无边的险境之中,毕竟那可是修仙界令人闻之色变的魔种。
所幸, 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闻叙的手已经快没有任何知觉, 过度的疼痛已经完全超过他所能承受的阈值,他只能感受到冰凉和灼热来回地在他股掌之间游移,这是魔种和顽石之间的较量。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用金光禁锢住手中的剑,决不能叫它脱手而逃。
闻叙这辈子还没这么紧紧握住过一样东西, 他能感觉到魔种在剑中暴戾地叫嚣着,可那又如何,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造化巨树似乎也感受到了“残次品”的挣扎,它浑身一震,竟在瞬间拔高了数米,原本银白色的躯干更亮堂了,极力向上的枝干在瞬间凝成了两股绳,随后反着扭过来,竟像是两只巨大的铁掌一般,同时缠绕在了魔剑的剑体之上。
紧接着,闻叙就听到了剑体碎裂的声音。
并不摧枯拉朽,但细密的破碎声从剑尖开始,算不得势不可挡,却也让魔种无计可施、无力挽回。
这应当是闻叙在容渊城,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哐啷——”
最后一声脆响传来,整个剑体在瞬间碎裂成了无数块,在造化巨树的枝蔓铁掌间,又齐齐挥发成了齑粉,唯有闻叙所握持的剑柄,尚且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但很快,就变成了风沙,从他指尖迅速溜走了。
闻叙只觉得双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落,他奋力向上一抓,想要截住在最后关头脱逃的魔种,但……他实在力竭了,只抓住了一个豁楞的片状物便控制不住地往岩浆之下坠去。
“没事吧?”
幸好陈最就守在边上,见此情形当即跳下来将人拉了上去。
闻叙摇了摇头,刚要说魔种逃了,抬头就见师尊身姿一展,龙爪于空中随意一抓,便用灵力控住了那脱逃的魔种。
“没……”闻叙话还未说完,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陈最一回事二回熟,熟练地给人喂了丹药,就扛上肩头去找卞师弟汇合。
卞春舟正站在王继文的边上,如果不是这干巴老头脆得很,他真想把十八般武艺都用在这人身上,不过哪怕他不用,这干巴老头也完全破防了。
“你们——怎敢——”
王继文可以非常自信,他的计划哪怕是连他最亲近的弟子都不知道,可为什么这些人像是能掐会算一样,竟带着造化巨树进了容渊城!他从未听说造化巨树离开过平水城,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
卞春舟却似听懂了一般,十分精准地输出:“你说造化巨树?这是我无意间带进来的,没想到刚好对症诶,真抱歉呢王坊主。”
这话实在是太气人了,王继文又是一口心头血呕了出来:“你你你你——”
“现在好了,王坊主的夙愿功亏一篑,想必等下了地狱,也能死不瞑目了吧?”卞春舟双手一摊,送出了最后的临终祝福。
王继文此刻七窍流血,浑身上下就跟风干了的干尸一样,可他恨啊,他明明什么都算计到了,却没成想败在了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身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他不可能就此算了!
“呵——呵呵呵——”这声音就像是从老旧的破风箱里逼仄出来的一样,王继文已经命不久矣了,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原本还想留着全城的血肉给神剑祭剑,现在……哈哈哈哈哈!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罢,他便要使出最后的力量,纵身一跃滚入岩浆火海之中。
然后,他好像有些过于高估自己了,陈最刚好扛着闻叙过来,见此情形刀峰一挑,直接将人扎在了原地。
“他这是发什么疯?”
卞春舟看闻叙叙无碍,便托着下巴道:“将死之人,其言也恶吧。”
陈最:……听不懂,算了。
自尊再度被狠狠凌辱了一遍的王继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扭曲,他像一只蛆一样在地上扭动,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你们……杀杀杀!夺灵阵法,杀!都杀了!”
语无伦次地咆哮完,他竟将自己的元婴生生呕了出来,枯瘦的身躯瞬间失去了活性,元婴脱逃的瞬间,就在他即将坠入岩浆、被火舌吞噬的前一刻,承微轻轻一捞,又将元婴捞了上来:“这么想死,是为了激活城中的夺生灵之阵吧?”
落入合体神尊之手,王继文的元婴就跟小玩具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挣扎之力。
“放心,不用做无谓的牺牲,城中的阵法已经失效了,留着你还暂且有些用,没必要急着送死。”
这不可能!明明这条龙一直被他困在此地,新进来的这三个小子也没时间去破坏阵法,是谁?到底是谁……
正是此刻,外头的风雪终于停了。
卫州提着剑,一身染血出现在了众鼎阁外:“弟子幸不辱命。”
夺灵剑卫州,本就修夺灵之术,但与邪魔所修的抢夺之术不同,他的剑夺取的是天地间的一抹灵气与生机,修到极致,他甚至可以一眼看破敌手的气机和弱点,坊间曾经传闻,被夺灵剑盯上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曾经有言,宁可被观星澜追杀,也好过被夺灵剑仇视。
由此可见,夺灵剑能够稳居天骄榜前列,潜力有多大。
而雾山神尊之所以处心积虑也要把卫州送进来,自然不是叫他送死来的,而是在城外之时,卫州就隐隐感觉到城中有一股力量在攫取他人的灵力,可因为有丹阵阻隔,所以他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但雾山是个十分周全的人。
在听完门下弟子这番话后,当即做了个阵盘出来让卫州带进城中,事实也证明,夺灵剑的灵感十分精准,雾山的预判也合情合理。
至此,容渊城的危机总算解除。
至于城中的乱象,承微在看过小徒弟无碍后,便幻化作原形飞翔于天空之上,磅礴的灵力顷刻间将周遭厚厚的冰雪融化,曾经的容渊城开始一点点浮现出来。
随着神尊之力遍布容渊城,丹阵也终于在最后一刻碎裂,外头的天光透进来,那是数月以来,第一束照进容渊城的阳光。
明明是冬日里的阳光,此刻却和暖无比。
终于结束了。
容渊城重回人间。
卞春舟也有些累,方才本就使用水中火过载,能站着跟王继文呛声,纯粹是气不过,此刻看到天光大亮,便安心地……晕了过去。
陈最再度熟练地扛上,没在意旁边卫州投来的关怀眼神。
卫州:……
“你可算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找你了。”君照影见到承微全须全尾的模样,心头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承微将手中的王继文元婴丢给雾山,在看到梅溪剑也在场,干脆把困住的魔种拿了出来:“给你,懒得费劲了。”
梅溪剑会意,当即手中雷霆之力迸发,将孱弱的魔种团团围住,开始了诛杀的过程。
“看来你在城中还算顺利,怎么耗了这么长的时间?”
承微指了指王继文的元婴:“你问他吧,你们碎天剑宗下面闹出来的疯子,差点儿就把整个容渊城献祭了。”
两人齐齐色变,等知晓了前因后果,雾山不得不赞叹命也时也,谁能料到当初承微去殳家索要皓月秘境,只是为了救下那一缕生机,却未料到这缕生机竟还能延续到容渊城来。
这是巧合吗?他不知道,但人家收的弟子脑子是真好啊,怎么办?他手又有些痒了。
“你做梦。”
“哼!”
君照影噗嗤一笑:“行了行了,承微,虽然很不想现在说,但刚刚接到了消息,宝塔城出事了。”
如果不是容渊城阵破得足够及时,或许他们二人已经赶往宝塔城了。
“出事?”
“不错。”君照影的声音也随之严肃认真起来,“宝塔城的丹阵,被解除了。”
被解除,而非是被破,可见是布阵之人故意为止。
承微脸色也是一变:“是狗急跳墙了?”
“想来是如此。”君照影点了点头,“苦渡寺那株老佛莲恐怕要顶不住了,我和雾山立刻前往,你留在此地,保护你的徒弟。”
现在谁都知道,修仙界的魔种克星是龙尊之徒,在宝塔城如此鱼死网破的情况下,魔势必会坐不住,千方百计阻拦闻叙前往,最好是将人直接诛杀、永绝后患。
“这是什么?”
闻叙此番算得上受伤颇重, 除了看着触目惊心、实则没什么大碍的皮外伤,就是一身岩浆火毒最是缠人,所幸有师尊在, 一连拔了三日,这才将火毒驱了个干净。
只是若要完全养好,还须一些时日。
当然这一遭拔剑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闻叙醒来后发现, 自己的修为又小小精进了一把,就连万物并作诀都融会贯通了许多, 可见险境磨人心智,这话实在不假。
“是我在魔剑瓦解之时,伸手抓住的碎片。”这碎片其实只有指甲盖大小,非金似玉,表面非常地圆滑,冰冰凉凉的, 给他的感觉……跟顽石有些相似。
卞春舟嚯了一声:“不会是魔种的碎片残留?”
“不是,我用金光检查过了, 上面并没有魔气。”闻叙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等回去之后,我找郑师兄看一看。”
如果真是顽石,那就想想办法让它“活”下去, 他也给师尊看过, 师尊让他自己收着就行,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当个历练的收藏品。
“这样啊,没想到你拔个剑还有这等机遇,早知道我就讲给王坊主听了, 他听了肯定十分高兴。”卞春舟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模样。
如今容渊城的积雪化去,躲藏在城中的百姓终于可以走出家门,但因为实在封闭太久,这座城也是死人最多的,碎天剑宗硬是处理了三日,都没处理完,加上夺灵阵的存在,哪怕卫州已经尽所能破坏阵法,但……曾经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整一座容渊城都笼罩在缟素之下,加上城中群龙无首,从来不管事的梅溪剑逼不得已暂领坊主一职,他一发声,雷霆剑意便是他最好的麾下,哪怕他什么都不干,城中无人不敢不服他。
如此,善后工作才算是艰难展开。
“说起来,我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卞春舟支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忘了啥,而且能轻易忘记,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陈最抬头:“你昨日忘了修炼?”
“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吗!”最近他可努力了,每天都多加练两个钟呢。
闻叙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倒是记起来了:“我的玉瓶小秘境里,还关着一波人。”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事!”唔,好像重要,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第二日卞春舟联系了碎天剑宗的弟子前来领人,来人刚好就是卫州,明明那日伤得一身染血,这会儿居然已经开始上工了,卞春舟忍不住佩服碎天剑宗的铁血剑修:“卫师兄的伤可是大好了?”
卫州笑了笑,摆手坦诚道:“没呢,尚在养伤期间,实在是没人了,我才来走一趟。”毕竟是雍璐山的高徒,还救了容渊城的百姓,于情于理也不可能随便派个弟子前来。
卫州为人随和,同他的剑截然不同,剑道大师兄的名头不是说说的,哪怕只是来领人,行事也是周到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原来如此,这些人我们碎天剑宗定会仔细审查,若有作奸犯科,决不轻饶。”
“卫师兄办事,我们当然放心。”
其实像这种人,容渊城中现在不再少数,碎天剑宗也很头痛如何处理,毕竟……也算是形势所迫,但既然做了错事,不可能没有任何惩罚,约莫等全部排查完,碎天剑宗就会给修仙界一个合理的交代。
当然这些,就跟闻叙三人没什么瓜葛了。
比较有关的是,卫州听说是闻叙拔剑瓦解了王继文的阴谋,扼腕于没有及时赶到、亲眼见证那一幕,所以想要与闻叙约剑,当然不是现下,而是等他日时机成熟之际。
对此,闻叙倒是不排斥,表示他日若有机会,便可切磋一场。至于他日是何日,两人没作任何约定,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来日方长、缘分天成。
“果然啊,剑修看着再和气,也都是这出死德行。”
卞春舟说完,抬头就落入闻叙叙的眼睛:“额,我不是说你哈,嘿嘿,剑修在修仙界有自己的刻板印象,对吧?”
闻叙不语,倒是陈最开口:“一个兵者若不好战,他连起码的进取心都没有,又如何修成得道!闻叙,你别听他乱讲。”
闻叙立刻点头:“你说得对。”
“哇,你俩怎么突然一国了!”卞春舟西子捧心,“就剩我形单影只,你不知道我为了造化巨树,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造化巨树怎么了?折损很严重吗?”
说起这个,卞春舟实在欲哭无泪,他那天晕得太早了,又被陈最最给扛了回去,等他醒来回去找造化巨树,造化巨树差点儿就被不识货的碎天剑宗弟子给拆了回家铸剑,好在巨树够硬,拆迁工作才一度暂停。
可即便如此,造化巨树在那场“试剑”之中也有些受伤惨烈,再好的法器不保养也不会一直华光溢彩:“就剩个光秃秃的枝干了,还有些不稳,至于枝干绞碎魔剑的时候折损也非常严重,你说我要是这么还给殳家,殳家不会要我拿命来赔吧?”
“不会的,梦姨不是这等人。”陈最一听,巨树还在,那问题更不大了,“届时我找我阿娘替你说项,殳家应该会修造化巨树。”
“那修理的费用和材料怎么算?”他还要养皓月秘境呢,这得是多厚的家底才经得起这个折腾啊。
“造化巨树是因为挽救容渊城折损的,这笔费用就算是出,也该是容渊城出。”闻叙的话成功让卞春舟的回魂,“当真?”
“嗯,我记得师尊用了影留石,到时候我帮你讨要一份,咱们有证据。”
咦?龙尊居然用了影留石?
卞春舟立刻扭头:“那岂不是录下了龙尊化作原形救下我们三人的场景?”哇,当时他太紧张了,根本没顾上激动,现在他岂不是可以珍□□家记忆,如果等他死后墓碑上可以刻录二维码,他一定要将这段影留石放进去。
“应该吧,我没仔细看过。”闻叙一看便知,春舟对师尊莫名而来的崇拜又出现了。
“拜托啦,你一定要拿到影留石,我后半辈子的安心就全交托在你身上了。”
……这听上去着实有些沉重了。
闻叙失笑,倒是没有拒绝:“放心,不会让你后半辈子不安心的。”
卞春舟:……闻叙叙居然也会接我的烂梗了,开心。
三人不知宝塔城的异变,自然能够坦然养伤,这也是承微有意隐瞒,毕竟谁家徒弟谁心疼,刚从容渊城一身是血地出来呢,没道理伤都没养好,就要奔赴下一个险境。
连老佛莲都快支撑不住,可见宝塔城的情况是真的不好。
不过修仙界的传闻却并不是承微能够一手遮天了,早在雍璐山放言门下弟子闻叙已经进入宝塔城救援之时,就有一波人在期盼宝塔城解除危机。
谁知道等来等去却等来了容渊城的解封,可见雍璐山是故布疑阵啊,那位闻叙真君应当是先进了容渊城。
这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现在宝塔城形势严峻,既然容渊城的危机已经解除,那么那位闻叙真君不应该立刻前往宝塔城吗?
就算是受伤了,你们五大宗门什么好丹药没有,就不能稍微克服一下、奔赴宝塔城吗?宝塔城现在每一日都有人死去,连神尊都没办法挽救,既有能力,为何不挺身而出?
怎么说呢,这些风言风语并不高明,甚至因为上次的舆论愿意助力的修士也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愤世嫉俗、慷他人之慨的家伙日日叫嚣,甚至吵上了雍璐山的山门,仗的就是雍璐山高门大宗,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可惜,他们算盘打得如此精,雍璐山却不会惯着任何一个人。
即便没有师叔祖的隔空传讯,顾梧芳也不可能任由这群人在他的头上动土:“呵,雍璐山真是和善太久,久到他们都忘了咱们为什么会在五大宗门垫底了。”
以雍璐山的过往战绩、山门资本,当然不可能一直屈居末位,之所以一直垫底,还不是因为脾气太差。
第一宗门得有第一的气度,但垫底的就不需要了。
“来人,将这些人抓起来,既然那么热心肠,那就送去宝塔城救援好了。”
一听雍璐山要动真格的,为首的散修立刻扭头就跑,但他腿再长也长不过雍璐山的长老,没一会儿一群乌合之众就被抓了起来,倒不是真要这些人的命,而是……宝塔城外确实挺缺后勤工作人员的。
白来的苦力还是挺香的,雍璐山态度如此强硬,反倒叫人不敢说了,再者……雍璐山对外发布了解救容渊城的影留石,任凭是谁看完都会心潮澎湃、哑口无声,他们原本以为魔种克星的手段轻而易举,可真正面对魔种,哪怕只是影留石里的影像,也依旧让他们心惊胆寒。
再看最后一身鲜血、双手瘫软坠入岩浆的闻叙真君,谁还能说出让人立刻动身前往宝塔城的话啊,这伤得……未免也太重了吧?
或者说,闻叙真君真的还活着吗?不会是濒死了吧?
第397章 乘龙
连破三城, 次次都是重伤濒死的话,就算是铁打的法器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人了。如今再回过头去看闻叙真君三人在丹香城接连突破元婴, 总有股……特别心酸的感觉。
不会当真是濒死、迸发潜力才进阶成功的吧?你们雍璐山有没有这方面的影留石啊,能不能拿出来分享一下?
坊间议论纷纷,不过天骄榜上三人的名字还在,可见就算是濒死, 至少人是还活着的。
“以雍璐山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真的无法前往, 顾宗主肯定不会如此大发雷霆,也是那群人太不知好歹了,若是叫我遇上这群人,非好好跟人理论一番不可。”
“你少在这里叫嚣,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跳得比谁都厉害,你友人在容渊城中获救了, 现在倒是大仁大义起来了。”
这人当即气短,不过依旧梗着头说话:“那又如何!当初是我误会闻叙真君, 如今他身受如此重伤, 你们还要他负伤前往,那宝塔城情况如此凶险满修仙界都知道,他这样岂不是去送死?”
“你们也不仔细想想, 魔种只有闻叙真君可以对付, 倘若他状态不佳、因此陨落,我看你们谁能接受这样的后果!”
“就是,五大宗门又不傻,倘若可以轻松解决,早就行动了, 还用我们来逼迫!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有本事就去雍璐山山门口叫嚣,被送去援救宝塔城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