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子皱起了眉头,这人看着就不缺钱,不可能没钱治病,想来这病也是没办法了,便安慰他:“生老病死这些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晋兄不必忧心,梨子润喉,让你母亲多吃些梨子,说不定就能说话了。”
晋少安险些梗住:“……哪有那么容易?请了大夫都没辙,说是修行中的人倒是有可能把她治好,可我一介俗人,又哪里去找修行中的人呢?”
诸星子一听,惊了:“大夫治不好,偏偏修士能治好,你家不会闹鬼了吧?”
晋少安汗都出来了:“那、那倒不是!也请过道士,都没用。我猜……就是母亲的心病吧!”
诸星子好奇:“什么心病?居然能病成这样?”
“唉,说来你也别见笑,母亲自小就总想当神仙,自从生了重病,就觉得只有神仙才能救她。修士算半个神仙,可我们距离仙门太远,很难找到地方……现在看,也不知何时才能找个修士来我家!”他苦着脸摇头,“唉,若是出现一位修士能把我母亲治好,别说黄金万两,我真的是死也愿意!”
这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孝子啊。
诸星子一脸严肃地思索起来:“晋兄别急,心病需心药医。这样吧,你多买些猪蹄梨,就说这是仙山仙树上结的神仙猪蹄梨,你告诉她,那梨园里有一只神仙小猪看守,梨子成熟后,由猪蹄儿亲自摘下,因此得名猪蹄梨,吃了下辈子就是神仙!她知道后,心病自然就好啦!”
晋少安紧握双拳。
……梨梨梨!真是半句都躲不开这个梨!
“晋兄?晋善人?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晋少安强撑着笑意道:“我没事,只是这……这……”
“无妨,你不要怕吃不完,你们家应该有许多的奴仆,每人分一个,就能把梨子分完了。你看你母亲病了多年,久久不见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又何况伺候的奴仆呢?你对那些奴仆好些,他们也会精心照顾,对你母亲康复也有利!你说呢?”
晋少安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第一次见这么难搞的,他心底又怒又急,可又怕把人吓跑了,那以后就彻底没了机会,只好憋着气咬牙道:“呵呵,还是公子有办法!”
诸星子拍拍他的肩,让他等着,便带着小二上楼取梨。
开门时,霍玄已经醒了,正要下去找他,诸星子先一步上前,乐陶陶地跟他分享好消息:“霍兄,我已经把两筐梨全部卖出去了!不仅卖了梨,还帮了人家忙……我第一次赚钱,晚上请你吃好的!”
说完,不看对方反应,就抽出小旗,积极指挥小二把箩筐轻轻往下搬。
晋少安失神地看着那两筐梨子,坐在椅子半晌不动。
阿柱怯怯道:“少爷,夫人叫您去用膳,已经叫了两次了。”
“你看我这样子……还吃得下饭么?”
“少爷……依小的看,还是算了吧!等到了祭神大典那日,参观的外地人只多不少,还怕没有美人?”
晋少安一拍桌子:“你放屁!错过了这个,可就再也找不到了!那等姿色,你当是这梨呢,到处都能有?”
阿柱无奈道:“可是那诸公子身边的人……并非等闲之辈的样子,您就算真的能得了手,怕那人也不会放过你啊。”
晋少安白他一眼:“左不过是个修士,还能杀了我不成?再说了,指不定日后那诸公子也喜欢我呢,今日买了他的梨,他就能高兴成那样,日后我再多讨好讨好,未必不能成!”
“……”
阿柱深知自家少爷什么德行,但也是第一次见他对别人心心念念到这种地步,简直后果都不顾了,还想劝解,可一想那男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让晋少安放弃,确实不易,也不再多说了。
不多时,就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进了院子,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一身华服女人带着奴仆就冲了进来:
“你这孽障反了天了,今天你爹好不容易从外面回了家,喊你去用膳,叫了半天叫不来人,还有客人在呢,你是要气死你爹娘吗?!”
这人便是晋少安的母亲陈氏。
所有奴仆连同阿柱,瞬间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晋少安前一刻还在思索接下来如何把那小美人骗到府中,闻声,只抬头看她一眼:“娘,不过是吃个饭嘛,别这么大动肝火的,孩儿特意为你买了些梨回来,您尝尝?”
陈氏瞥了那两筐梨一眼,气冲冲道:“进来瞧你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我还当你干了什么大事儿呢!就出去买了两筐破梨?把你娘当猪喂呢?快滚去跟你爹吃饭!”
晋少安摇头拒绝,此时满脑子都是美色,什么都不想吃。
陈氏苦口婆心道:“你以为你爹只是找你一起用膳?你现在只顾享乐,不思进取,纵然是家里有一座金山,也迟早要被你败完!你爹一直很担心你,这次回来特意给你请了个文采很好的先生,那先生教人很有一套,之前在自己村里就把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管教好了,你爹现在呀,就盼着他能把你带上正途!先生也在那边等着呢,快去吧!”
本来就不想去,一听还有个先生,晋少安只以为是个老头,更不想去了!起身便要去屋里睡觉,陈氏早有预料,当即招呼着身后几个奴仆上去,强行把他绑了。
“娘!你这是干什么?”
“再不好好管管你,你都要上天去了,今晚这顿饭你必须去!我们管不了你,就不信那先生也教不好你!”
晋少安挣扎了半晌,力气哪能和这些天天做累活的壮汉比,眼见拒绝无效,只好配合地往前走,心里却骂骂咧咧。
一路被强压着到了膳厅,就见上方坐着的,除了他那便宜爹晋浦,竟还有个年轻的书生。
晋少安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书生相貌上虽不及那诸公子,但也算是一表人才。
书生看到他便对他笑道:“这位就是晋少爷了?”
晋浦一脸严肃地点头:“嗯,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自从年少病过一场后,脑子就愈发不好使了,整天净想着玩乐,这也就罢了,整天还没个正形……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指望他光宗耀祖,只希望他别把家产给败完了。”说着朝那书生拱手,“犬子心性浮躁,之前请的先生管不住他,您既能教好别的孩子,教他自然没问题!”
书生摆手谦虚了几句,又问了晋少安几个读书上的问题。
晋少安本来对这顿饭不抱期待,现在看来了个俊秀的书生,当即上前,又是作揖又是问好。对方问话也都一五一十回答了,尽管一问三不知的答案令对方吃惊,也保持一副敬重读书人的样子。
晋浦看他这副姿态,心里宽慰起来,也不再计较他来晚了的事,言语间让他日后跟着先生好好读书,早日为父母分忧。
晋少安嘴里答应着,余光却时不时瞄向那书生,想着小美人虽然没到手,但今夜也有乐子了。
用过晚膳,晋浦就让管家为那书生安排个住处,再次叮嘱晋少安几句,大家各自回屋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晋少安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那诸公子身边的男人不是善茬,一时半会儿不好得手,他这边还不能急,只能先获取他的好感徐徐图之……可被那小美人挑起的火,却得找人灭一灭……
他当即招来阿柱,让人请那书生过来叙话。
这是他的地盘,对方不过是一介书生,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夜深了。
平静的江面刮起风来,突然,波浪翻涌,银色月辉下,就见一条黑色蛟龙呼啸着冲出水面,转眼又隐入漆黑的空中,闪电般飞越前方的城墙,待落地时,竟化作一位英姿焕发的黑衣男子。
那晚,敖元目送诸星子离开后,不得不随着船夫回去,直至等到今夜水面无人,才过江前来陵阳城。
那天的老妇便是他的假身,实则本体是附近江河下的蛟龙,得了人身后,看人间富贵之人活得潇洒,就开始向往这种生活,于是就学着那些商人,开始做起了生意。
由于善用水,起初便在无人的山头种了许多果树,果子顺利成熟后,卖的却不好。
当时有个好心的商贩看他半天卖不出几颗梨,摇头说:“你看你穿的干干净净,衣服布料又这么好,容貌身段也是出类拔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出来玩的!一看就不像正经卖梨的,谁又会愿意在你这里买梨呢?”
敖元是蛟龙,也会些妖术,干活不用亲自动手,这样一副样貌再自然不过。
不过几次卖梨效果甚微后,他回想那句话,便觉得大受启发,也开始观察其他商贩的情况,很快就发现,越老的商贩,越容易得到客人的信任。
于是为了卖梨,他特意化出这样一幅假身,还找了一个小妖怪在江那边扮演自己重病的老伴博同情。
假身确实好用,别人一看他满手是茧,晒得又黑又老,就确信梨是他亲自种出来的,起码会过来问一问梨子价钱。
敖元当初选的山头好,又有及时给树浇水,种出的梨都是又大又甜,打出招牌后,就越卖越好了。
生意成功做起来后,他就招揽了附近一些小妖怪替自己干活,有很长一段时间卧在水底休息等着发财,也不亲自去做买卖了。
那天,纯属也是为了凑那祭神大典的热闹,本想直接用龙身过江,却看到江边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为了一探究竟,便收起全身龙气,用假身上了船。
上去后,他发现那个眉间有着朱砂痣的小公子很有意思,就忍不住一直观察……
“水怪”的事,他其实全都听到了,只是发觉霍玄修为极高,以防引火上身,才学着船夫故意装晕。
不过也幸好装了晕,不然以那霍玄拉走对方魂魄的能力,把他这条还没正式化龙的蛟身抽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卖梨这事,其实是个误会。
那两筐梨虽然沾了水,但敖元发动那些小妖怪四处叫卖,一天也是能卖得出去的。
当时闷哭,只是为了遮掩脸上冒出了一片龙鳞。
霍玄的将那条大鱼变成鲤鱼的法诀波及到了他,险些让他显出原形。
不料诸星子开口就要买了他的梨,他若不愿意,就显得奇怪。
答应后,心里却放心不下,那小公子在他遮掩鳞片时为他解围,确实算是恩公了,怎么能让赶路的人为两筐梨子奔波?
幸而那梨是他亲手种下的,之前以防别人偷梨,每棵梨树都被他标记了气味,结出的梨子他都能追踪到。
现在这两筐梨,正好给了他前去找恩公的机会……
敖元顺着气味一路疾驰,很快就找到晋府。
翻身进了那座小院时,他还有些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陵阳城第一首富的家,恩公一个道士怎么会住在这里呢?难道他们认识?
如此一想,面色却难看起来。
外面都说晋家那个少爷晋少安是个色魔……诸星子和霍玄都是相貌不凡之人,尤其是诸星子,正是那色魔平时喜欢的美人模样,却连法术都没有……
思及此,就听里面传来晋少安不堪入耳的声音:“哎呦,才喝一口就晕了?本少爷还想你能给点儿反应呢!”
敖元猛地瞪大眼睛。
里面猥琐的声音还在继续:“先生不是还要教我读书吗?来,快来上床教我吧!哈哈哈……”
昏暗的屋内。
晋少安得意地搂着那书生就要往床上去,床帐还没掀开,外面忽然一阵电闪雷鸣,他登时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回头去看,什么人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
外面起了风,门窗都被吹得来回晃动,他只好先把书生往床上一扔,转身要去锁门。
然而人还没到门前,门就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条浑身漆黑的蛟,双眼血红地朝他冲来……
翌日,天气晴朗。
醒来后,诸星子趴在窗边晒太阳,美滋滋地对霍玄道:“昨晚打雷了,我还以为今天要下雨呢,没想到天气这么好!”
霍玄已经感受到那股陵阳城多出来的气息,不过什么妖怪来都与他无关,只道:“今天想吃什么?”
“吃面条!我最爱吃面条了!”
霍玄打开箱子,挑挑拣拣,最后给他换了一件紫色的袍子,这衣服款式与他穿的衣袍也相似,霍玄满意地看了几眼,这才带他去了街边的面馆点了两碗阳春面。
两人还没吃几口,就见几个小孩兴高采烈地往前跑,嘴里不时喊着:“去晋家喽!去晋家喽!”
诸星子吸溜着面条斜瞅,不解:“这是干嘛?难道晋家在门口撒钱了吗?”那他也要去。
一旁的大婶笑道:“看来你是什么都没听说吧?现在晋家门口可热闹了,那架势,都快赶上祭神大典了!”
诸星子忙问:“啊?发生什么了?”总不能是他的梨真把对方母亲治好了吧?
“唉,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作孽,你是外地人,应该不了解那晋少安是个什么人……他平时好色也就罢了,居然把算盘打到自己先生头上了!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在他得手之前,直接用雷电断了他的根,让他成了个阉人!那小子估计吓疯了,现在见人就说有龙,是龙扯断了他的根,哭着让城隍神抓了那龙呢!大家可不都跑去看热闹了?”
诸星子傻了眼,回过神连忙端起碗道:“霍兄,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太新奇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
【作者有话说】
猪寓言小剧场——小猪卖梨
小猪:卖猪蹄梨,卖猪蹄梨喽!
霍玄:怎么卖?
小猪:三文钱一颗,七文钱两颗!
霍玄:为什么买的越多越贵?奸商!
小猪急了:不是,我的两个猪蹄儿只能捧起一颗梨,两颗梨给你,就需要捧两次,那一文钱是多出来的猪工费!
霍玄:……我买一颗。
小猪小心翼翼捧起一颗梨递过去:三文钱,谢谢。
霍玄收了一颗,又道:再买一颗。
小猪再次小心翼翼地捧起一颗梨递过去:三文钱,谢谢。
霍玄拿起第二颗梨,这次抓住了他的小猪蹄:还说你不是奸商?你看,明明六文钱就可以买到猪蹄梨和你的猪工费!
小猪愣住,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心虚下卷起包袱里的梨子就要跑。
霍玄一把抓住小猪:想跑,没门!
小猪用荷包蛋眼看着他:兄弟,不要报官好不好?你是第一个问我买两颗梨的,我没算好。
霍玄抱住小猪,终于露出了自己阴险的真面目:这么不会算数,就别卖梨了,跟我回家去!等我教会了你算数,再出来卖梨吧。
就这样,悲悲戚戚的小猪被抓去了恶霸的洞府,每天除了吃喝玩乐睡,就是学算数!
小猪卖梨的道理:好好学习,真的很重要!
霍玄见诸星子竟端着碗就要过去,忙把人揪回来坐下道:“急什么?吃完再去。”
诸星子一向爱看热闹,听他这么一说,又老老实实坐下了:“也是,端着面去,汤都要撒了!霍兄,咱们可得吃快一些,免得赶不上。”
“……”霍玄瞥着他这个劲头,心里不免苦闷,不过是那人作恶得了报应,有什么可看的?也不知道他何时能对自己这么热衷……
吃完后,两人便前去晋府。
路上,诸星子还眉飞色舞地跟霍玄说起了昨天卖梨的过程,说到最后,浑然不觉地摇头叹气:“霍兄,你看人还真准,他果真不是好东西,我居然以为他是大善人,人心难测啊!”
霍玄脸都绿了,他本以为晋少安只是到客栈买了梨就走,此时听他全头全尾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晋少安分明是把诸星子当做了修士,想把人诱拐到自己家下手!
诸星子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霍玄怎么就突然变了脸,神情越来越难看,尤其是那双眼睛,都要冒黑气了。
他担忧起来:“你没事吧?”
霍玄幽幽盯向他,薄唇一颤,心里有千言万语,还是忍住了。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杀了晋少安!
诸星子还要再关心几句,腰间忽地一紧,就被他用力地搂起,没来及问,眼前景色一变,他们就已经到了街道尽头的一座府邸前。
诸星子抬头看看上面的牌匾,知道这是到晋家了。
果然人满为患,大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或笑或皱眉,不过都没提那龙的事,他们显然都以为是晋少安为了面子在胡说八道,毕竟比起一条龙突然跑到人家家里阉人,老天看恶人作恶,因此替天行道反而更加符合逻辑。
诸星子也这么想,九幽城的朋友特意跟他说过,龙性本淫,长得好看的人一定要有所防备,毕竟坏龙可能会抓走好看的人,抓断人家命根子……这倒有点儿猎奇了。
霍玄本想直接进去,一靠近大门,又停下了脚步,他绷着脸朝里面看去,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东西。
与此同时,诸星子也嗅到了一股鬼气从里面漫了出来,他虽没有法力,可或许是镇宅猪的缘故,自小就能嗅到尸鬼之气,三眼村那次,也是因为进的是幻境才没能发现,可这次,虽然他之前没有来过晋家,但如果晋家蔓延着如此浓重的鬼气,住在里面的晋少安身上一定会有所沾染,他不可能一直没有察觉……难道一夜间,这里就出现了鬼?
正惊讶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
门外的百姓一听,就笑道:“瞧,又开始了!”
是晋少安本人的叫骂,确实如那大婶所说,在不停地骂一条龙害苦了他。
之后也有几道长辈的哽咽劝解,时不时喊着“儿啊”,显然是他爹娘。
“什么?他娘居然没事?”诸星子气得跺脚,“霍兄你听了没?他娘分明就没生病,他昨天居然骗我说他娘重病多年!我昨天看在他母亲生病的份上,还给他少算了两文钱,真气人!”
“……”
居然现在才发现对方在骗自己,可全程又没上对方的当,霍玄心中简直是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笨了。
思及此,将那段手腕抓得更紧了:“等这事结束,必须给你身上下个法阵才行,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诸星子瞪眼:“什么法阵?你在怪我亏了两文钱吗?唉,不要紧,总体来说也赚了,大娘当初卖给我的更便宜,咱们就别为这事儿难受了。”说罢还在他手上拍拍。
“……别说话了。”霍玄真想把那张嘴巴捏住,怎么能这么好骗?
可又想到当初若不是被人骗,也不会来自己的洞府……
一时间,所有的郁结之气全集中到了里面晋少安身上,霍玄面如寒霜,瞬间带着诸星子堂而皇之地跃过墙门,转眼就跳了进去。
外面众人一阵惊呼,里面守着的奴仆也吓得不轻,几个小厮试图上前阻拦,霍玄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伸出两指微微一动,试图靠近的人全被定住了身子,只能一脸惊恐地眼看着他们往里面走……
诸星子揶揄地看他一眼:“霍兄,你还说我着急,你看你,不也急得要去里面看?想来你也没看过阉人,心里已经急不可耐了吧?”
“……”霍玄深深吸一口气,这次直接捏住他的嘴。
两片水润的嘴巴被捏成了鸭嘴,诸星子急忙瞪他,目光又急又困惑,嘴巴叭叭几声,似乎在问他干嘛。
霍玄被他那一眼瞪得快速松开手,不自在地道:“你要是小猪,捏你的嘴岂不是还要连着鼻子一起捏?”想想刚才的手感,和猪鼻子一样软软的,又想捏了。
诸星子气得直哼哼:“为什么要捏我嘴巴?”不过眼珠一转,还是解答了他的问题,“嗯,是要一起捏的,我们小猪的上嘴唇就是鼻子,所以我们的鼻子很灵活。”
“……”深深看他一眼,霍玄决定回去就想个法阵给他罩着。
就这么一路无阻地越过长廊,他们很快找到了晋少安所在的院子,远远就见一个男子下半身是血地在地上打滚:“没了命根,我不活了!不活了!你们快去求城隍神救我,快去啊!对了,一定要让他把那条龙抓到!我、我要活活烤了它!”
诸星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自己乱来,怎么还要烤别人?你真不讲理啊。”
闻言,那群人愕然回头。
为首的晋浦和陈氏看有外人进来,大惊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啊!”
“不用喊了,他们都被定住了,进不来。”诸星子摆手解释道。
果然,无论他们怎么喊,外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地上的晋少安也看到了他,看得恍神起来,心心念念的美人终于出现在自己家中,可自己成了这副样子,纵然美人在眼前又有何用?一想,哭嚎声更大。
霍玄早就听烦了,根本不想留这畜牲性命,正要动手,就听诸星子悄声道:“鬼气好像是从他身体里出来的。”
他嗯了声:“这副身体被鬼占据,身体突然有了残缺,鬼气才泄露了出来。”
说罢就伸出手,一股凌厉的气息自掌心闪电般疾驰而去——
晋少安这边还在哭爹喊娘,猛然就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霍玄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眼前,正一手提起了他的脖子。
“呃……救……救命……”他在窒息中翻着白眼,拼命看向不远处的晋浦和陈氏。
好好的,突然就来了陌生人要取晋少安性命……晋浦和陈氏也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同时冲过去就要救人,可还没靠近霍玄,眼前就多了一道散发着紫气的屏障,他们如何努力都跨越不过去。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儿子!”
“求求你们别伤害他!”
诸星子见霍玄不搭理他们,只专心挖那家伙的魂魄,便上前代替发言:“你们确定这是你们的儿子吗?他一出事,体内就泄出鬼气,显然有问题!你们还是别管了。”
“鬼气?什么鬼气?你在胡说八道!你们平白无故闯进我家,还要伤害我儿子,我看你们才是妖魔鬼怪!”晋浦怒斥道。
陈氏本来也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儿子在霍玄手中勒了这么半晌,没有晕也没有痛苦地本能挣扎,竟还在用眼神向自己求救,心里突然泛起了嘀咕,她一把抓住晋浦的手低声道:“老爷……咱们儿子生那场重病之前,虽也没有多爱读书,但确实没有那么好色,不会真的是……”
“你这愚妇!”晋浦将她一把甩开,“儿子都快没了,你居然还相信这些妖魔的话!”说完,又对着眼前的屏障一顿踢打,“快放了我儿子,你们若要钱,我给你们就是!”
霍玄对此毫不理睬。
凡人根本不可能在他手里坚持这么久的时间,此时他另一只手抬起,下一刻,一声和晋少安截然不同的惨叫声后,就见一只黑乎乎的怪物被他徒手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