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丁洛克先生传来消息,说元老院确实有意为神祇系觉醒者正名,尤其是黑眸元老。”本忧低声说。
拉撒法原本靠在沙发里,单手拄着耳际,阖目处理组织要务,听到这句话,他倏地睁开眼,目光凌厉且阴郁。
“你说什么?”
本忧垂下眸:“黑眸元老确实在推进为神祇系觉醒者注册身份ID,只是有很多细则还要反复商定,一旦提议通过联邦议会的投票......”
事实上,元老的提议必然会通过联邦议会的投票,那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意味着这件荒谬的事,真的要被迦妮塔做成了。
偌大的厅堂里,顷刻间寂静无声,拉撒法眸中神色变幻,最终只剩寂然的浓黑。
他与迦妮塔维系的假象快要终结,他必须尽快杀了她。
对现在的他来说,杀迦妮塔易如反掌,他已经完全取得了迦妮塔的信任,甚至搬进了她的家里。
拉撒法并不是个会拘泥于情爱的人,为了他筹谋多年的复仇,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他准备好了一切,并在进到家门前喝了一杯红酒。
他需要浓郁的酒气掩盖住紫罗兰的香气,因为迦妮塔死时,信息素必然会爆发得满屋子都是。
然而当他拧动门锁,踏入屋内,却发现客厅没有开灯,反而点着几根烛台。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被透明罩子小心遮着,以防变凉。
听到门有响动,迦妮塔从卧室跑出来:“你回来了?”
她只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短裙,丝绸面料,紧贴皮肤,露出奶白色的肩颈。
裙摆遮在她大腿一半的位置,其实并不色情,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浓密的红发披散着,显然精心梳理过,发尾带着俏皮的卷翘。
拉撒法将握紧的左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训练多时的完美笑容:“怎么突然准备烛光晚餐?”
平时都是他来准备惊喜的,因为迦妮塔很忙,当然,他也很忙,所以惊喜有真有假,甚至是信使帮他策划的。
迦妮塔抬起眸子,琥珀色的瞳孔熠熠生光:“今天是你生日啊,我也是第一次给人过生日,没有经验。”
拉撒法的心颤了一下,藏在身后的左手缓缓垂了下来。
他从没有过过生日,那对消失的父母当然不会在他身上倾注半点爱意,所以六岁之前,他对生日没有概念。
后来长大建立背叛者组织,他也没有将生日这件无关紧要的事告诉信使。
但迦妮塔不一样,迦妮塔想知道,所以他告诉了她。
或许是红酒的干扰,或许是烛火的簇拥,拉撒法望着这样的迦妮塔,突然愤恨即将撕破的谎言。
他猛地扣住迦妮塔的后颈,将人压向自己,掠夺润红的唇,他的手掌肆无忌惮地游走,让触摸点燃细腻的皮肤,也点燃他的血液。
他从未对哪个Omega如此渴望,她像危险的罂粟,在侵蚀他的底色,他提防着被她同化,又难以控制的被她吸引。
两种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顷刻间盖过了酒气菜香,拉撒法在跳动的烛火中踢开卧室门,将迦妮塔抱到床上。
迦妮塔虽然惊讶于他与个性不符的疯狂,但却并未拒绝。
其实她应该怀疑的,但她实在不了解信息素对Alpha的影响该有多大,没有长辈教过她。
她以为,拉撒法只是被信息素支配了。
“拉撒法......”
“嘘。”
拉撒法的手指沿着迦妮塔的脊背一路向下,将裙摆掀了起来,这种强势和压迫只属于背叛者组织的首领,属于那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家。
他承认他犯了致命错误,但他已经失控了。
那是荒唐又疯狂的一夜,他没能杀死迦妮塔,是欲望贯穿了两个人的心脏。
后黎明日107年8月19日,迦妮塔怀孕了。
拉撒法顿觉不妙。
他与神明合作的前提,是杀死其他神明的通道,可现在他亲手创造出一个通道,还是一个双神明通道。
这个孩子绝不该生出来,或许它应该与迦妮塔一起死亡,拉撒法理智上这么认为。
然而迦妮塔很期待这个孩子,得知怀孕的那天她很开心,甚至难得跟拉撒法说了心里话。
“我的亲人都离开了,我几乎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这似乎是神祇系觉醒者的宿命。但是我遇见了你,我觉得很幸运,我又拥有家庭了。”迦妮塔微笑着拉过拉撒法的手,抚摸自己仍然扁平的肚子。
这个月份的胚胎根本还不能动弹,甚至也没有成型,但拉撒法将手附上去,仍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
如果他此时召神明上身,可以立刻打碎迦妮塔的肚子,杀死里面的胚胎。
他缓缓眯起眼睛,但掌心感受着小腹的温度,呼吸的起伏,他居然生不出一丝戾气。
他认为他被属于地球生物的某种特质污染了。
在自然界中,雄性生物会本能保护怀孕的雌性,甚至有的雄性还甘愿被吃掉作为雌性的养分。
拉撒法撤回手,好在他拥有压制本能的能力。
当天回到背叛者组织,拉撒法让人准备了药。
对于拥有伟大目标的首领来说,和迦妮塔的这段荒唐是彻头彻尾的丑闻,现在也该结束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在夜晚杀死迦妮塔时,布里昂·丁洛克再次向他传信。
“我的人探听到了元老议事厅的谈话,黑眸元老极力主张要改变神祇系觉醒者的生存环境,遵守当年与黎组长定下的协议,然而金眸红眸这两位却不太同意。两名元老都在阻挠,我看这事还有的磨。”
“那个社会学家呢?”拉撒法问。
“他?他现在人在尤托皮亚,暂时顾不到这边。”
拉撒法闭上眼,将掌心的药瓶捏碎。
分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但事情却又可以拖延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继续谋杀计划的,但此刻掌心已经空无一物。
就这样日复一日,时间来到次年五月。
拉撒法乐此不疲的在两种身份里切换,一年有余,毫无破绽。
在这一年里,背叛者组织迅速扩张,成员由弗比斯湾扩散到整个联邦,再扩散到极地,加勒比,塔斯曼,太平洋。
其中塔斯曼的渗透工作是最难的,因为那里的人很少有怨气,在桑德罗的领导下,他们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每日最操心的,就是在哪张椅子上晒太阳。
想要挑拨动荡,激起愤怒,就要拉下国王桑德罗。
但桑德罗执政塔斯曼海盗国百年,在塔斯曼人心里已经神圣不可侵犯,拉撒法暂时没有好办法颠覆他。
不过这个念头已经滋生在他心里。
联邦派遣来弗比斯湾的大使是名保守派,他极力反对联邦政府对神祇系觉醒者仁慈,为人类留下祸患,他甚至在公开场合大谈特谈边沁的功利主义,认为神祇系觉醒者的个人权利和自由是不重要的,身为世界的主导者,联邦政府必须为更多人的快乐和幸福做出贡献,从而实现效益最大化。
在民族大融化的今天,歧视言论是绝不被允许的,然而歧视神祇系觉醒者却没人觉得不对,因为那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因为八百多人的声量实在太小,无法被看见。
这位大使甚至堂而皇之称:“如果最初那些科研人员知道自己及后代将会给人类带来威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自杀,这就是黎明日前科学家的素养,可惜现如今的神祇系觉醒者已经没有了这种素养。”
弗比公-众-号高-唥-萄-萄斯湾地区的神祇系觉醒者愤怒不已,他们拨打联邦举报电话甚至写血书以示抗议。
听说了这件事,拉撒法面露厌恶,懒得评判一个字。
他的这些同胞愚蠢得可笑,竟然靠遵守敌人制定的规则来举报敌人。
果然有些人一辈子都是没有脑子的蠢货,被人欺凌压迫还要跪下谢恩。
拉撒法这次没有将命令下达给信使,他准备亲自动手。
当天晚上,等迦妮塔睡熟,拉撒法悄然离开贫民区,乘上早已等待在路口的豪车,一路驶向大使的宅邸。
大使家里仍亮着灯,院子里有未来得及收拾的烧烤架,显然这里今晚才举行了一场聚会,热闹非凡。
拉撒法如入无人之境,沉重坚硬的院门在他面前就如易碎的纸壳,他轻易将大门拉得扭曲变形,然后走了进去。
大使一家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有两名Omega妻子以及三个孩子,这位大使是坦摩纳人,他们的习俗是一夫多妻制,所以有两个妻子也很正常。
当然,在联邦经济下行的今天,并不是所有坦摩纳人都娶得起多名妻子,大多数人是被迫一夫一妻的,不过身为联邦的大使,自然没有这种困扰。
拉撒法堂而皇之地走入,让一家人愕然呆立。
那名男性Omega妻子反应过来,猛然起身,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立刻从我家里出去!”
说着,他背后突然甩出一条蝎子尾钩,直刺拉撒法咽喉。
非法入室,主人有权射杀。
虽然有权,可惜没有能力。
拉撒法再抬眼,眼球已经变成了完全的浓黑,这样诡异的眼睛让他看起来不像人类,他只是盯着男性Omega看,那名Omega就突然全身爆炸,将血肉炸得满地满墙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他是怪物!”
一对双胞胎同时尖叫起来,刚刚死的那个就是他们的母亲。
拉撒法懒得听这刺耳的喧闹声,于是两指轻轻一擦,尖叫声就戛然而止了。
大使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三名家人死在眼前,鲜血险些迸溅进他眼里。
可他生不出愤怒,他看着拉撒法,心底只有恐惧,他的眼珠像不受控制般颤抖,他的膝盖僵硬地弯曲,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他从未感到如此恐惧,惊悚,压迫,汗滴进眼睛里,整个屋子的灯光似乎都变暗了,他在黑暗里无法呼救,逐渐沉没。
大使绝望道:“别......别杀我孩子。”
拉撒法的眼睛有一瞬变回正常,他的皮鞋踏着血浆,裤腿沾染血点,朝大使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你在宣扬牺牲别人的时候,有想过神祇系觉醒者也有孩子吗?”
大使终于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了。
他们恐惧的,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有神祇系觉醒者掌握了神明的力量,并肆无忌惮地对联邦展开报复。
大使的头颅从脖子上飞出去,砰然砸碎电视的时刻,拉撒法突然接到了电话。
他皱起眉,发现居然是迦妮塔。
但短暂的几段铃声里,拉撒法已经迅速为自己找了借口,并想好该如何隐瞒迦妮塔。
他用皮鞋底碾着大使的尸身,笑着接起电话:“怎么醒了,我刚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迦妮塔咬着牙低泣:“我好像,要生了!”
拉撒法的笑容消失在唇边。
迦妮塔没时间怀疑他,他也没时间说出自己编织的谎话,他在那瞬间想,如果救护车延迟抵达,或许迦妮塔腹中的孩子就会死了。
迦妮塔强忍难受,将唇贴近手机收音口,紧张又兴奋:“拉撒法,你要做爸爸了,我要做妈妈了,我很开心。”
拉撒法阖上眼,最终拨打了芒星国际医院急救中心的电话,同时支付了五万的费用。
路上,拉撒法一边走一边清理着身上的血迹。
他将黑色衣袍扔入贫民区的垃圾桶,在积水坑洗掉鞋底花纹里的碎肉,然后坐上车,换上廉价的外套,赶往芒星国际医院。
迦妮塔自己也叫了救护车,不过叫的是普通医院,她的宝宝预估只有五斤多,母体的负担并不重,她评估过后,不认为自己处于紧急时刻。
然而不过十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居然是那家费用最昂贵的。
不消多说,一定是拉撒法叫的。
她不懂拉撒法为什么又叫了最贵的这家,这几乎要花光拉撒法打工一年的工资。
“我......我得取钱。”迦妮塔就要从担架上起身。
“您已经支付过了。”医务人员耐心又热情地解释道。
迦妮塔微怔,拉撒法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支付数万块,毕竟他们又没有卡,而且拉撒法赚的钱都放在家里。
她正思考着,肚子突然抽痛,瞬间让她无暇乱想。
整个生产过程很顺利,迦妮塔看到自己灵境系统中的外神也睁着眼,观察这个孩子从体内到体外。
“Malbe.”(丑)
外神评价。
迦妮塔愤然闭上了眼睛,不让祂看。
所以当她被从生产室推出来时,拉撒法还以为她睡着了。
孩子被包巾裹着,放在迦妮塔身边。
拉撒法扫了一眼那团粉红色的,仿佛只有巴掌大的生命。
它闭着眼,微微张嘴,皮肤嫩得好像一戳就破。
然而拉撒法很快就将目光移开,看向安静美丽的迦妮塔。
他对那个孩子没有感情,也生不出任何情绪,但一会儿,他要在迦妮塔面前表演喜悦,表演欢迎那孩子的到来。
迦妮塔被推入病房,固定床位,拉撒法就靠在窗台边,任由夜光照在他的后背,这是他第一次用黑暗的那面面对迦妮塔。
迦妮塔其实醒着,但没有睁开眼睛。
她知道拉撒法就在身旁,而且他对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迦妮塔心底发凉,这是她第一次对拉撒法产生怀疑。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拉撒法突然变得很正常,简直像个教科书一样的好爸爸,清理,拍嗝,哄睡,哼摇篮曲,迦妮塔甚至以为他去哪里进修过了。
他甚至知道不可以摸孩子的脸颊和脑袋,以及每隔三四小时要喂一次奶。
那段时间,只要迦妮塔醒着,拉撒法就会醒着,他仿佛不知道疲倦,任何时候都能以最温和的姿态对待迦妮塔。
如果是以前,迦妮塔会沦陷在他的细心和情意里,但有了那晚的疑虑,她突然发觉拉撒法的体力好得惊人,同时也完美得不真实。
迦妮塔不想怀疑枕边人,如果只是误会,那会让拉撒法非常心寒,但如果不是,她贸然问出口只会打草惊蛇。
所以她没提自己醒着,只是问拉撒法钱是从哪儿来的。
拉撒法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当晚和咖啡店老板在一起,有一批咖啡豆凌晨到港口,他让我帮忙看看成色,钱是他帮我垫付的。”
毫无破绽。
看拉撒法笑着攥住小宝宝的拳头,迦妮塔甚至觉得自己是受孕激素影响,疑神疑鬼。
转眼,小宝宝满月了,皮肤也张开了。
它和迦妮塔一样皮肤白皙,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胎毛也是细软的红色。
“怎么不像我?”拉撒法淡笑,小宝宝简直和迦妮塔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才难得不厌恶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了。
“或许性格像你,耐心,细心,脾气好。”迦妮塔捏孩子的脚心,看它疑惑地睁着大眼睛,五颗小脚趾用力张开。
拉撒法眼神闪动,勾起小被子,盖在了宝宝身上。
好事仿佛接踵而至,乌里尔从尤托皮亚回来后,事情进展得飞速,元老院罕见达成一致,同意给予神祇系觉醒者平等的权利,紧接着,联邦议会投票通过,媒体也大肆报道起来。
舆论场有人支持有人抗议,但在黑眸元老的强权压制下,反对者的声音被消除,只留下赞成的声音。
元老院鲜少如此强硬地干涉联邦的决策,就连联邦议员们都不清楚,乌里尔到底有什么魔力,能一直在高压线上蹦迪还安然无恙。
时间最终敲定,联邦将在十一月为所有神祇系觉醒者注册身份ID,神祇系觉醒者首次被允许走出弗比斯湾,来到更广阔的世界。
那天拉撒法印象最深刻的是两句话——
迦妮塔说:“拉撒法,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为宝宝争取到了公平的未来。”
布里昂·丁洛克说:“我们的契机来了。”
最终,拉撒法决定遗忘第一句。
拉撒法猜,当乌里尔成为阶下囚时,迦妮塔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所以平叛之战爆发后,她一次都没有联系自己,反而将孩子的位置告诉了乌里尔。
他曾与迦妮塔探讨过神明的力量,知道迦妮塔的实力,所以布里昂·丁洛克做好了拿近十万的生命去消耗迦妮塔的准备。
不过最后,如拉撒法所料,迦妮塔没有反抗。
因为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她想要拯救的,尽数湮灭在了战争里。
成为黑眸元老后,拉撒法将所有尸体就地处理,唯独将迦妮塔的尸体偷偷运进了禁区。
他以纪念平叛之战英雄的名义,在后山建立坟冢,实则是为了隐藏迦妮塔的存在。
他遵循了自己的意志,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他从不后悔,可他也忘不了迦妮塔。
他这一生都不懂爱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否爱过迦妮塔,但他确实为迦妮塔做了许多不会为别人做的事。
他偶尔会坐在地下冰窖里,拄着脑袋望着迦妮塔,就像他们曾经住在贫民区的破屋里一样。
他有时会说:“如果你不是神明通道......”
然而这种说法并不成立,因为那样根本就不会有一个聪慧,坚韧,与众不同的迦妮塔引起他的注意。
海底灯光忽明忽灭,荧光石尽数暗淡下去,与之一同消亡的还有警卫们的生命。
黑暗如同那群疯狂撕咬的异兽,即将吞噬这个辉煌灿烂的塔斯曼帝国。
拉撒法没有回答兰斯关于输赢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道:“在尤托皮亚,你的Alpha中了罗布亚的异能,我没让他们直接杀了他,是为了让你亲自感受与最亲近的人反目成仇的痛苦。”
“那就是我得知你母亲要带领神祇系觉醒者与联邦和解的感受。是愤怒,是背刺,是悲哀,她可以不与我同路,但绝不能与联邦和解,因为她没资格。”
兰斯冷声道:“疯子。”
撒拉法并不介意他的冒犯:“从你有意识开始,你的神明一定会想尽办法恐吓,蛊惑你,让你成为祂虔诚的信徒,为祂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兰斯不语,他知道拉撒法还没说完。
拉撒法将手背到了身后,幽幽道:“祂对迦妮塔也是一样,没有半点长进。”
“Li parolnas pri mal boj afero?”(他说我的坏话吗?)
“Morti lin......”(杀了他)
兰斯嗤笑:“你倒是有长进,甘愿沦为高维生命游戏的工具,杀妻杀子,摧毁地球。”
拉撒法不在意兰斯的讽刺,只是云淡风轻道:“你知道我的神明是怎么做的吗?祂将祂所选择的历代通道的一生灌输到我脑中,祂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看到了我的结局。”
“祂的第一任通道,是世界科考队的队长,十二岁上大学,十六岁获得博士学位,二十岁发现地球现存最大的金刚石矿山,为联邦带来千亿收益。二十四岁,发现钍钼硅矿藏,学界以他的名字为其命名,叫叶列德矿。三十二岁,他已取得所有学术类最高奖项,成为世界当之无愧的瑰宝。五十岁,他带队赴撒哈拉沙漠铁门内考察,玛雅预言出现,将其称为世界的毁灭者。六十岁,黎岑二人逝世,联邦政府将其驱赶至弗比斯湾,剥夺一切公民权利,同年,他自缢身亡。”
“祂的第二任通道,是叶列德的女儿,她从小将黎容视为偶像,十岁阅读医学文献,十六岁报考医学院,博士毕业后师从黎容,加入红娑研究院从事生物医学研究,三十岁研发出医治必死癌症胰腺癌的药物,拯救全球百万生命。四十岁,联邦发现神祇系觉醒能够通过血脉继承,在驱逐了几乎所有神祇系觉醒者的亲人后,对她法外施恩,要求她摘除子宫,继续为人类做贡献。百万受益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当晚,她在红娑研究院顶楼跳楼自杀。”
说这些话时,拉撒法语气始终很平淡,他已经过了最愤怒的时刻。
他之所以说给兰斯听,因为这些人也是兰斯的祖辈,兰斯身上流淌的,也是这样悲惨的血脉。
兰斯果然收缩了瞳孔。
或许是拉撒法本身就极具煽动力,他听了这些话,也难以避免的胸腔闷涩,仿佛有一团火烧干了全部氧气。
“Um”(嗯?)
“Citio origine povas esti......”(原来这样就可以)
外神陷入沉思。
拉撒法将兰斯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
“自那以后,祂的通道就只是庸碌之辈了。他们在弗比斯湾长大,没有接受过教育,没有从高处跌落的体会,没有见识过世界的辽阔,他们吃猴面包树,喝肮脏的雨水也能活下去,愚蠢且卑微地活下去。”
“联邦的清除计划就快要成功了,四十名神祇系觉醒血脉,十余个成了傻子,被自然淘汰,剩下的,也与猪狗无异。可惜造化弄人,全球气候大变,弗比斯湾突然成了旅游胜地,极地和太平洋孤岛国的投资让它迅速繁荣,神祇系觉醒者再次有了受教育和窥探世界一角的机会。”
“可一旦神祇系觉醒者想要成长起来,就会和你母亲一样,被剥夺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所谓公平,正义,都是统治者诓骗普通人的,联邦总有理由自圆其说,并通过舆论控制,让所有人相信它的说辞。”
“神祇系觉醒者拥有了身份ID,可以正常参与生产工作,歧视就会消失吗?人性是不会改变的,叶列德和他女儿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他们仍是威胁,哪怕为人类付出再多,最后也逃不过绝望自杀的命运,所以我说她没有资格代替这些人和解,她很可笑。”
“至于神明将我视为工具?我一点也不恨,相反,我要感谢祂赐予我力量,让人类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说我渴望认同,我不否认,可身为神祇系觉醒者的你,身为叶列德后代的你,不该认同我吗?”
拉撒法句句逼问兰斯,眼中渗出怨毒的黑雾,那目光仿佛绳索,将空气勒紧,让呼吸艰涩。
兰斯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他性格中有和拉撒法很像的东西,如果是他从小被灌输无数先辈凄惨的人生,他不确定是否会和拉撒法做出同样的选择。
相比于古神的手段,外神的做法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兰斯还没有说话,湛平川已经忍不住鼓起掌来:“说的对啊这位生理学岳父,我要是你我都忍不住铲了联邦,我还得把历代统治者的祖坟刨了,但我不明白,你非要杀我宝贝儿和岳母干嘛呢?”
兰斯和拉撒法同时看向湛平川。
拉撒法眼中的黑雾散去,眉毛不悦地拧起来,他仿佛平白吞了只苍蝇,恶心又吐不出去:“谁是你岳父?”
他看这个Alpha极其不顺眼,但显然他现在无论做出任何攻击都会被兰斯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