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持续预警着,良久才被黑眸元老按灭。
他转身冲其他两位端坐在靠椅上的元老说:“前所未有之危机,你们怎么看?”
窗外浓雾突然撞击在一起,激起灼亮骇人的紫光。
随着震耳欲聋的闷雷声,雨腥气从窗缝溢了进来。
首都城冰雹如锤,塔斯曼海盗国却迎来一个难得的晴天。
天空似乎比往日更加浓蓝,海底的地动山摇也并未传递到海面,映着白云的海面澄澈如洗,皱起涟漪。
【阴谋被戳穿,塞拉尔发动恐怖袭击,国王危在旦夕!】
【塔斯曼重大危机,塞拉尔行刺国王,记者前线冒死报导!】
【宫殿被毁,海底地震要来了!】
【令人恐惧的强大异能,谁来拯救塔斯曼?】
【塔斯曼大变天,塞拉尔亲王疑似死亡!】
【形势逆转,塞拉尔已死,白鲨湾鳄束手被缚!】
【危机解除!国王安然无恙!塔斯曼化险为夷!】
“天佑塔斯曼,终于平安无事了!”
“塞拉尔的行径令人发指,我至今仍不敢相信他是联邦政府的奸细。”
“他将我们骗的好苦啊,亏我一直自豪海底有了最强S级觉醒者。”
“细思极恐,就是他来到海底,国王才突然遇刺的。”
“我刚刚去查了几个狂热支持塞拉尔的账号,发现他们的IP地址根本不在桃花源村,我怀疑是境外的水军。”
“是的,好几个几十万粉丝的激进派账号销号了,看着他们的言论,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什么Omega不适合做国王,因为在两性关系里处于下身位,什么国王奢靡,权力需要被约束,这个人最好是丈夫,什么塔斯曼想要更进一步,需要经历翻天覆地的改变,什么年轻人要勇于创造新局面,支持心目中的王者......要吐了。”
“完全恶臭,不知道跟着这些水军跑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攻击力特别强,谁要是反驳他们说的话,就会被网暴攻击,久而久之,塔斯曼网络上就全是他们的声音了。”
“我愧对国王,我完全是被塞拉尔表现出的样子蒙蔽了,他真的太会伪装了。”
“一想到我磕过他和国王的CP就想吐......这种恶毒卑贱的人,怎么配得上国王。”
塔斯曼网民群情激奋,而海底宫殿的重建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已被塔斯曼人送到受损轻微的酒店中,恢复系觉醒者早已准备好,桑德罗收起【凝固】能力的瞬间,恢复异能便施加在几人身上。
湛平川,阿德里安,梦境女巫的身体没有大碍,S级异能对S级觉醒者造成的伤害最轻微。
穆德里,芙伦拉,乌芃,阿巴顿则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较为严重的是兰斯和莉莉,虽然恢复系觉醒者将他们内脏的破损修复如初,但瞬间高压引起的血管扩张和气压损伤并不属于开放性伤口,还得靠他们自己慢慢恢复。
好在塔斯曼的医疗资源足够丰富,两人立刻被送进了高压氧舱。
湛平川靠在门边,透过钢化玻璃望向正在治疗的兰斯,心里酸麻麻的。
兰斯睁着眼,朝他摆了摆手指,示意他回去休息。
湛平川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兰斯,表示他会一直看着他。
于是兰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舱门边,手指搭在玻璃上。
湛平川冲他做口型:“宝贝儿快回去坐着,你这样我有种在探监的错觉。”
兰斯忍不住笑了。
呼吸喷在玻璃上,浮起淡淡的雾。
他趁着雾气未散,迅速用手画了个爱心。
湛平川被击中了。
好可爱好纯情的小狐狸,比夏日炎炎里的冰可乐还甜。
他恨不得把自己挤进舱里,切身感受一下小狐狸的爱。
梦境女巫在莉莉仓前,嫌弃地看了一眼将脸贴在玻璃上的湛平川:“一次治疗就两个小时,你们俩就不能忍忍?”
“啊,我已经在克制了,还不明显吗?”湛平川真诚疑惑。
梦境女巫:“......”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粘人的Alpha啊!
安顿好外人,塔斯曼总算能够关起门来处理私事。
政府征用了水母酒店的会议厅作为国王的办公室,桑德罗端坐正中,狼狈不堪的大小官员们站在他面前。
巴布提部长看向国王身边那个强大苍白的身影。
它出现时犹如神兵天降,一瞬重击塞拉尔,击碎了海底最强S级的统治,给塔斯曼带来生的希望。
那一刻,塔斯曼人都是激动和振奋的。
可现在......
塞拉尔已死,危机解除,但如此强大的生物,却让人望而生畏。
“国王,这是......”
巴布提甚至没有说这位是,因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怪物,并不是人类。
但异兽出现在人类的世界,分明有违常识,世界上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他叫Ryan,我遇刺失忆那一年,是他保护了我。”桑德罗回道。
诸位官员面面相觑,今天刷新了他们太多认知,国王居然说,异兽会保护人类。
“敢问国王,它是什么觉醒者?”有人突然问道。
这问题分明是有意为之,因为谁都看得出来,Ryan并不是觉醒者。
“既然你们问了,我也有义务回答一次,他不是觉醒者,但却是塔斯曼与我的拯救者,今后他或许不住在宫殿,但会经常来拜访我,我会给他塔斯曼的户籍,让他自由行走在这片海域。”桑德罗直视着问问题的年轻官员,回答坦荡,没有丝毫讳莫如深。
巴布提垂下眸,这相当于变相承认了,眼前这个生物确实是异兽,但与国王关系匪浅。
身为辅佐国王已久的亲信,他虽然很难接受,但此时此刻,他绝不会站在国王的对立面。
“原来是国王的朋友,怪不得会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巴布提率先将Ryan定性为朋友,并认可了他对塔斯曼的帮助,算是代表理智派做出了反应。
“不对吧,不是觉醒者怎么能打得过塞拉尔呢,国王这位朋友虽然有着人类的上半身,但尾巴似乎不会变为双腿。”原激进派的年轻官员继续发难。
他心知肚明,塞拉尔失势,他们这些激进派会逐个被国王清扫出权力中心。
他不甘心,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比如让国王心虚胆怯,做出让步。
桑德罗循声望去,眼眸稍狭,睥睨着他,语气威严且冷冽:“这样一想,拥有双腿却追随塞拉尔作恶的你似乎更加可恶,警卫队,把这些叛徒一同抓起来!”
年轻官员脸色骤变,忙磕磕绊绊道:“不,不是!国王,我是被塞拉尔蒙蔽的!我刚刚也参加战斗了的!”
警卫队一拥而上,年轻官员剧烈挣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桑德罗。
然而桑德罗无动于衷,反而环视起其他诚惶诚恐的激进派,他的目光沉冷地落在他们身上,仿佛是达摩克里斯之剑出鞘亮刃。
“有人看见他与塞拉尔,白鲨等谋逆者作战的英姿了吗?”
众人鸦雀无声,他们已经读懂了国王的态度。
无论这个生物是异兽还是别的什么,它都是塔斯曼的英雄,国王的座上宾,这一点没人可以改变。
海底和平了太久,国王也温和了太久,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桑德罗是在黎明日那个混乱动荡的时期,凭一己之力建立国家的人。
沉默似海流般蔓延,每个人都听到了自己沉重急促的心跳声。
在这场巨大的阴谋中,只有国王是力挽狂澜的人,而他们各有各的过错,至于是否被秋后算账,只在国王一念之间。
桑德罗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没人看到,那就是他胡言乱语了,我平生最憎恶胡言乱语的人,带走收押吧。”
年轻官员被警卫队强硬拖走了,等待着他的,或许是漫长的牢狱之灾,又或许是无情的放逐。
他的恐惧终于成真,他的人生彻底从天堂跌落地狱。
谁也不愿意付出他这样的代价,于是,再也没有人提起Ryan的问题。
Ryan其实不明白人类言语间的拉锯,但它看得出来,它的小水母正在展现王者气质。
于是它安静地守在身边,金色瞳孔映出小水母骄傲高贵的身影。
桑德罗与基建部商讨了海底重建事宜,与媒体署交代了这次事件的定性,又向调查部下达了严查塞拉尔背后始作俑者的命令,随后,他站起身,打算在三小时后提审白鲨和湾鳄。
酒店临时空出最大的总统套房作为国王的住所,桑德罗带着Ryan回了房间。
他需要更换掉这套繁复华丽的礼服,以更为严肃的面孔审讯叛徒。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与Ryan单独相处。
门合上,Ryan用尾骨支撑着地面,冰凉的手蹼抚上小水母的面颊:“Sandro,is there anyone threatening you”(是否有人威胁你)
桑德罗摇摇头,目光再次恢复柔软,他探出触手缱绻地缠住Ryan的手臂,嘴唇吻向Ryan手指间淡蓝透明的蹼。
Ryan的手比他的大得多,他化身成小水母的时候,很喜欢在Ryan的掌心睡觉,那冰凉的蹼就像柔软有弹性的床,将他的伞盖轻轻托起。
“Ryan,你的眼睛,还有,你怎么能够走出地下城?”
“The arrival of the gods relieved my exile......”(神明降临,解除了我的放逐)
Ryan将地下城中发生的事告知桑德罗,呼救的声音,恶人的引诱,闯入的哥们儿,降临的神明,死亡的白袍,惹恼神明的载体,在尸体堆亲吻的哥们儿和载体。
以及它得知桑德罗陷入危机,在他们的指引下,进入外海。
“神祇系觉醒者吗?”桑德罗喃喃道。
他已经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在联邦的强力封锁下,人们正在遗忘这个名字,神祇系觉醒者也随着被删除的历史隐入烟尘。
Ryan不解地看着桑德罗,它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觉醒者。
桑德罗回神,朝Ryan微笑:“我很惊喜你来救我,你总是在保护我。”
“Sandro,your eyes are blue and green.”(你的眼睛是蓝色和绿色的)
“喜欢吗?”桑德罗一边脱去湿透的裘袍一边问道。
“喜欢。”Ryan回答,他的目光始终专注地停留在桑德罗身上。
“我也喜欢你的眼睛,金色的,很美。”桑德罗已经开始解身上的橘色纱衣。
纱衣沾了海水,黏在皮肤上,让他十分难受,他在Ryan面前并不会有任何羞耻的情绪,他坦荡的让纱衣从皮肤上滑下去,露出细腻光洁的浅棕皮肤。
璀璨夺目的宝石和晶矿石仍点缀在他身上,他左胸口上坠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红鹦石。
Ryan冰凉的手蹼从桑德罗脸颊滑向胸膛,它好奇的将蹼贴上那里,看着红鹦石透过他的蹼露出轮廓。
桑德罗见他好奇打量自己身体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第一次见面不是摸过了吗,Ryan。”
Ryan被他的声音唤得抬起眼:“Small and fragile,unimaginable.”(小巧的,脆弱的,难以想象)
只是抚摸,它并不知道这里是红色的,明明那么小巧脆弱,却可以坠起一小颗红鹦石。
但它很快发现,在它的手蹼之下,脆弱的地方正迅速变得饱满充盈,如娇艳欲滴的花骨朵。
“人类就是这样的,你还需要慢慢习惯。”
桑德罗说着,任由他研究着那个地方,自顾自解下了滴水的纱裤。
他的双腿修长笔直,后臀挺翘,小腹扁平,皮肤紧致地贴在身上,弹性十足,看起来就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Don't humans like tails?”(人类不喜欢尾巴吗)
Ryan还记得他们在刚刚那栋房子里说的话。
因为它长着长长的尾巴,无法变成和小水母一样的双腿,有人便惹小水母生气了。
它能感觉到小水母的怒气,那些人惧怕小水母,就如同地下城中的异兽惧怕它一样。
“不,我很喜欢Ryan的尾巴,又大又长,很有安全感。”
桑德罗很快制止这只单纯异兽的胡思乱想,他将Ryan拉至床上,轻轻抚摸它紫墨色的漂亮鳞片。
在地下城的无数个日夜里,他时常抱着Ryan的尾巴玩耍,在他还是小水母时,Ryan只需轻轻甩动尾尖,就能让他体验到旋转木马的快乐。
他也喜欢抱着自己的伞盖,从Ryan的小腹一滑而下,再被尾巴尖轻而易举地捞到Ryan的肩膀。
“My little jellyfish really doesn't have a tail.”(我的小水母真的没有尾巴)
Ryan勾起尾巴尖,环着桑德罗的腰,稍稍用力,将他带到身前,仔仔细细观察他的双腿。
很奇怪,没有尾鳍,只有微红软嫩的脚掌,小水母却可以游泳,没有鳞片,没有锋利的爪,小水母也能用触手战斗。
无论是人类还是水母形态,桑德罗都是柔软的,温热的。
“Ah,the wound here hasn't healed yet.”(这里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Ryan忧心地蹙起眉,用尾鳍的背面轻轻摩挲着桑德罗腰下的裂口。
它不知道为什么,它已经为小水母疗伤过几次了,但都无济于事,它很担心小水母的伤口会恶化。
尾鳍小心地分开裂口,那里果然已经发红,看起来十分脆弱,不住的收缩:“Does it hurt?”(疼吗)
“这不是伤口。”桑德罗笑了,他敞开大腿,跨坐在Ryan冰凉的尾巴上,手指抚摸向Ryan小腹的软鳞。
那里只有一枚可以掀开的鳞片,他很熟悉那个位置。
“虽然不是伤口,但你可以继续用舌头为我疗伤,或许等那里柔软了,我可以在你的尾巴上玩别的。”桑德罗嗓音很轻,他一边说着,一边吻向纯情的异兽。
第114章
黄昏时分,桑德罗由红透的小水母变回人形,在亲吻与叮嘱Ryan后,他换上一套简单正式的私服。
Ryan的鱼尾勾起来,卷着他的大腿,肌肉紧实的小腹一起一伏。
它目光灼灼地看着小水母,以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眷恋和喜爱。
它喜欢桑德罗类似伤口的地方,那里变得柔软后会温热地包容它,严丝合缝地亲吻它,用透明的汁水将它打湿。
人类真的很独特,它看到小水母因此流泪,它以为他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便歉疚地停下来,亲吻小水母的泪水。
但桑德罗却说那是更高级的快乐,人类在感受到极致的情绪时,会快乐得流眼泪。
这种时候,它用力一些也没关系。
它暂时还分不清悲伤和高级快乐的区别,但桑德罗说,以后都会教给它。
此刻,Ryan不愿意放桑德罗离开,它还想研究他的伤口,两个小时的时间太短暂了。
桑德罗伸手抚摸卷在自己腿上的尾鳍,轻揉着上面细细的纹路:“我忙完人类的事情就回来,Ryan也不能闲着,你要约束跑出来的异兽,回到地下城,不可以伤害外海里的生物。”
Ryan:“Why?”
除了小水母,它根本不在意任何东西,那些不会思考,只懂畏惧的异兽,往常只是它消遣的玩具。
桑德罗:“因为人类和异兽本该存在于两个世界,贸然融合,会使平衡失衡,惹来大麻烦。”
他很清楚这一点,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抗争多久,或许彻底打破地下城与人类世界的禁制,才是神明降临通道的目的。
Ryan还无法领会失衡的恐怖,或者说,作为神之造物,那些对它本称不上恐怖。
但它愿意按小水母说的去做:“I will drive them back.”(我会将它们驱赶回去)
Ryan缓缓松开尾巴,桑德罗温柔的将一台手机塞给它,告诉他按一个按钮就可以找到自己,这才离开房间。
门一合上,桑德罗的脸色便严肃起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以塞拉尔为首的犯罪集团给塔斯曼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于他这个国王而言,就更是耻辱,他险些被迫与塞拉尔结婚,成为塞拉尔夺权的工具,成为联邦的傀儡。
他来到临时征用的审讯厅,白鲨和湾鳄早已经被押到。
塔斯曼的机要官员都在现场,就连刚刚做过高压氧舱治疗的高塔公会的人也在。
一次治疗,并不足以让兰斯恢复,他还需要连续治疗十次。
但他还是坚持要来听审讯,不愿意立刻去休息。
梦境女巫将呼呼大睡的莉莉抱走了,阿巴顿芙伦拉等人还窝在套房里,处于低能量状态。
阿德里安不想被误解插手塔斯曼的私事,于是没有出现。
最后就只有湛平川抱着小狐狸过来旁听,好在他们俩都是实习生,又很年轻,不会引起塔斯曼人的警惕。
桑德罗一眼就看出那是救了Ryan的两人,一个是Ryan口中的哥们儿,一个是神祇系觉醒者。
于是他没有拒绝他们的旁听。
被压至台下的白鲨与湾鳄已经被稀铅矿镣铐锁了个结实,此时他们就与普通人无异,任何异能都使不出来。
白鲨昂首闭眼,全然无视这一屋子的人,也不屑于关注自己的命运。
他长相粗犷,脸型方圆,有一张很厚的嘴唇和高挺到刻薄的鼻梁,枯燥打卷的头发湿淋淋地挂在他脑后,他头顶上还有两道渗血的伤疤,是在刚刚的打斗中留下的。
与他相比,湾鳄则相对矮小一些。
湾鳄皮肤泛青,毛孔很大,眼底爬着已然无法消退的黑眼圈,一对灰色的三角眼疯狂转动,看起来格外猥琐。
他身上也有些伤,但显然比白鲨轻多了,他一边埋着头畏畏缩缩,一边贼眉鼠眼地观察着局势。
“你们与塞拉尔一同来到塔斯曼,到底有什么目的。”桑德罗淡漠地问。
白鲨冷哼一声,一语不发。
湾鳄咧嘴一笑,笑容里透着狡诈:“我知道您需要我们的口供,恰好我也需要条活路,如今塞拉尔已死,我当然愿意和盘托出,不知道您能不能网开一面呢?”
白鲨听他那么说,猛睁眼转头瞪过去:“你!”
他没想到,塞拉尔刚倒台,湾鳄就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抛弃旧主,抓紧一切机会为自己谋求生路。
明明塞拉尔在世时,湾鳄表现得格外忠诚。
“事到如今,你还想跟我谈条件。”桑德罗的重瞳中渗出寒光,他抬手招来警卫队的人,并对湾鳄说,“塔斯曼一向没有什么酷刑,因为我始终觉得,高福利才是降低犯罪的有效手段,但对叛徒来说,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湾鳄脸色骤变:“国王,我是与您商量!我只要活命!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桑德罗阖上眼,捏着眉心,似乎不愿意听他多说。
湾鳄被拖走了,白鲨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心中尚有一口气撑着他,让他硬挺到底。
远处传来湾鳄撕心裂肺的痛叫,那叫声让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白鲨的青筋跳了起来,他的神经就像脆弱的木条,稍一用力,就会彻底折断。
桑德罗在叫声中睁开眼,问白鲨:“我到是好奇,塞拉尔都将你们抛下逃跑了,你还对他效忠什么?”
白鲨突然冷笑,他发现自己终于能用嘲弄的目光看向这位生命漫长的国王。
哪怕国王活了一百多年,但这世上还是有他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事情,他的眼睛困在高处太久,已经看不到阴暗污秽的角落。
“你理解不了,你们生在塔斯曼的人都理解不了,你们有这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桃花源村每日欢声笑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的其他人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塞拉尔在我走投无路时拯救了我,你们居然还期待我背叛他,可笑!”
“白鲨!真是恶心,连你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也会自怜自艾吗?”
“这世上其他人的痛苦和塔斯曼有什么关系!你少偷换概念!”
“就是,你还当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们残害陈明壁部长时,心里有一丝愧疚和怜悯吗?”
“哈哈,就因为你过得不好,所以要将塔斯曼拖下水,与你们过同样的日子?”
“承认吧,你就是在为自己内心的阴暗邪恶找借口!”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怒斥成功激怒了白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稀铅矿手铐被他扯得吱吱作响,他的眼圈逐渐红了,染上近乎歇斯底里的愤怒。
“我就是邪恶,阴暗!邪恶阴暗有什么不好!起码痛苦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在尤托皮亚,社会法则是完全颠倒的!作恶的过好日子,善良的被剥削,不愿与他们一同沉沦的,就被孤立,针对,栽赃陷害,甚至被送入AGW特危死刑监狱!”
“那里关押着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丧心病狂的反社会人格,吃人肉啃墙皮的精神分裂,屠戮过一座城市的恐怖分子,还有我这样的人!”
“我想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努力生活,不去害人,伤人,但反而被当成异类关进监狱自生自灭!”
“曾经有个高级的联邦人来到尤托皮亚,他说他会将这里的一切公之于众,他会给政府施压,他会拯救我们所有人!”
“可他是个骗子!他畏惧了,他退缩了,越来越多的人死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正是因为相信他,才沦落到那步田地,后来在监狱中我终于想明白了,神明赋予我S级的异能,是让我做压迫别人的人,而不是卑微的狗!”
白鲨一口气吼出了很多话,到最后,他的嗓子都已经沙哑了。
但他终于畅快了,这些话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他不知道该与谁说。
此刻能够说出来,或许是因为,他一直需要一份认同,需要有人理解他的恶意是顺理成章的,是迫不得已的。
桑德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给予他期望的认同。
“黎明日之前的历史记载过一首诗,诗上描述了一个理想国度,土地平阔,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诗人将这个地方称为桃花源。你说我理解不了,那你以为,桃花源村为什么叫作桃花源村?”
正是因为塔斯曼无限接近他心中的理想国度,这里安宁祥和,与众不同,无比珍贵,所以他才将它称为桃花源。
他知道这有多么难得。
白鲨一时语塞,他哪里会了解黎明日前的历史。
桑德罗继续说:“你的家乡尤托皮亚,译为乌托邦,黎明日之前,它同样代表着人类思想意识中最美好的社会。是你的统治者卑劣,贪婪,昏聩,造成了你和你家乡人的痛苦,而塔斯曼和我,没有任何义务为你们的悲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