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
宿管大妈:“?”
领导真的有病。
她虚张声势的哼了一声,揣起钥匙,在湛平川目光的盯视下,匆匆走了。
湛平川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嗤笑,转身就吊儿郎当的往门框边一靠,将烧麦藏在身后,单手插兜,换了副嘴脸:“兰同学,你猜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兰斯轻挑眉,眼睛里立刻写上疑惑,非常配合道:“为什么?”
——因为你去杀波拉斯了,还在体育馆棚顶风骚走位。
湛平川就等他这句,于是立刻低头叹息,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声情并茂的描述:“原本我已经买到烧麦了,正准备趁热带回来给你吃,谁料迎面扑过来一个Omega,抱着我的胳膊就不撒手,他哭着说羊肉萝卜烧麦让他想起妈妈的味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软,还乐于助人,只好让给他了,你不生气吧。”
兰斯嘴唇微不可见的抽动,但他很快藏匿起来,转而眉尖蹙起,神情动容:“他太可怜了,湛同学,你做的对,我不吃没关系的。”
——还妈妈的味道,明明就是杀人耽搁了时间,编,你就编吧。
此刻兰斯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侧脸,水珠还源源不断的往下淌,他眼中满是澄澈的柔波,耳朵还带着热水蒸腾过的薄红,模样看起来很单纯很好骗。
于是湛平川突然凑过去,歪着头,深邃的眉眼靠近兰斯的侧脸,他就这么坏笑着打量兰斯,尾音故意挑的很高:“不过呢,我也舍不得你不吃。”
说罢,湛平川肩膀微动,食指勾着方便袋,不紧不慢的从背后挪了出来。
“于是我又排了一份。”
兰斯怔住。
他垂眸望去,湛平川正炫耀似的用手指晃悠着袋子,汗水几乎打透了他的袖口,滚烫的羊肉香气与明晃晃的浪漫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兰斯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容漾的晚霞都泛起涟漪。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晚了。”
【真假地下城】
第17章
就在首都城的中心高地,有一片用巨大石墙围出来的禁区,禁区中央矗立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塔形建筑,外号‘铅云’。
这里是联邦的政治心脏,是掌控整个世界的权力枢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灯塔,它象征着联邦这艘庞大的巨舰,就如同铅云一般,纵使风雨欲来,也永恒屹立不倒。
禁区内,铅云的两边,同样有两座至关重要的建筑,左边的红色大厦名为红娑异能研究院,右边的蓝色大厦叫蓝枢异能稽查队。
此刻蓝枢大厦内灯火通明,气氛极度凝重,偌大的议事厅中落针可闻,那些平素趾高气昂的长官们此刻低着脑袋,屏气吸腹,生怕自己在人群中太过扎眼。
波拉斯和克洛娃的死讯已经传来有一会儿了,但还没人敢准点下班。
走廊中终于传来皮靴底踩踏大理石地板的嗒嗒声,仿佛砸在人心头的重锤,让所有人的神经都为之一振。
很快,议事厅的大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一道杀气腾腾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出现,空调好似给足了冷气,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种令人窒息的凝固感。
他径直走到主位,拉开椅子坐在众人对面,一句话未说,只是用凌厉而肃杀的目光人群中逡巡。
如果是经常收看新闻的人,很容易就能认出来,面前这位是蓝枢二区区长,控制系S级觉醒者司泓掣。
良久,司泓掣才将右腿搭在左膝,露出一个近乎阴森的表情:“一次行动,死了两个高级长官。”
负责此次行动的侦查队长听闻“噗通”一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他浑身抖若筛糠:“是黑灯会那帮违法分子太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他们这种恶劣行径,必将受到严惩,我已经派出——”
“撤回来。”司泓掣毫不留情地打断下属的控诉,语气沉冷。
“什......什么?”
“勒令星洲大学全部新生,于两日内进入位于蓝洞水库的C级地下城。”
“这......”稽查队长怔愣一瞬,磕绊道,“波拉斯长官死前确实关注到了这届新生,但经过分析,我们认为新生中三位A级还不具备这种能力,黑灯会大概率已经——”
“无所谓。”司泓掣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蠢货。
不管凶手是否在这届新生中,无所谓学生的生存与否,他只是需要排除这种可能。
稽查队长猛一寒颤,连忙称是。
司泓掣沉沉看了他几秒,才撂下右腿,起身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甫一进门,他就摘掉手套,褪下双排扣长款军制皮衣,伸手解开腰间黑色犀牛皮腰带。
他将皮带在手中弯折,凌空甩了一下,抬腿走向闭合窗帘前吊着的身影。
那人听到司泓掣的脚步声,肩膀不禁抖了起来,但他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皮带就朝着他的左肋斜抽下来。
于是,喉咙里的话变成压抑不住的痛叫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别打!”
司泓掣并不言语,皮带一下下抽下去,从胸口到小腹,贯穿了他整个胸膛。
血很快泅透了单薄的白色T恤,那人被手铐锁住的双手疯狂挣扎,明显营养不良的清瘦手腕破皮出血,沿着小臂蜿蜒而下,但他浑然不觉,身子仍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着。
“求你......阿掣,疼啊啊啊啊啊!”他的尖叫声破碎滑稽,表情狰狞,双手疯狂在虚空抓挠,样子实在称不上美观,但那只是人在极度痛苦中的本能反应。
司泓掣打够了,将皮带甩在一边,一把抓住他金色的头发,将他压低的头颅粗鲁地扯了起来。
冷汗打湿的头发下,露出一张清丽苍白的脸,他正双目充血,神情恐惧地望着司泓掣。
司泓掣毫无半分怜惜,冷声道:“别装的这么可怜,植物系S级觉醒者,没那么容易死。”
那人嘴唇干裂,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此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哪怕依旧疼的颤抖,但却没再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凭借最后一点理智,压制着体内汹涌的信息素,不对自身进行任何保护,也不暴起攻击面前这个人。
可司泓掣却并不领情,他的手指从那人侧脸下滑,滑到左胸,在鲜血淋漓的凸起上狠狠地压了下去。
“Oliver,让我看到你的利用价值。”
被称为Oliver的男人脊背瞬间弓起,如受惊的虾米,抽搐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居然泛起一层薄红。
100%信息素匹配度,让他的敏感带对这个人的触碰仍然反应剧烈。
“自己去上药。”说罢,司泓掣将地面沾血的皮带踢开,没有留恋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似乎很确定,那个人不会用异能缓解,而是心甘情愿地体会疼痛。
等司泓掣的脚步声走远了,原本奄奄一息的Oliver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轻擦两指,指尖突然探出两根极细的藤蔓,藤蔓灵巧地探入手铐钥匙孔,咔吧,轻而易举的将锁扣打开。
Oliver绵软无力的重重跌向地面,血汗混湿的衣服紧紧黏在他身上。
他眼神失序,几欲昏厥,但仍挣扎着撑起单薄如纸片的身子,踉跄走向司泓掣的办公桌。
一片叶子悄然盖住了墙角的摄像头,然后他才抬起皮肉外翻,渗着血珠的手腕,摸索上桌面的电脑。
他将手指谨慎又僵硬地敲在键盘上,电脑屏幕淡蓝的光芒照亮他苍白狼狈的脸。
打完那些字,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跌跪在地上,努力抬眼,才终于脱力般按下了确定键——
【求助申请】
申请人:蓝枢稽查队前二区组员Oliver
作恶者:蓝枢稽查队前二区组员Oliver
罪名:背叛,懦弱,怨恨
请求判处:死刑
酬劳:S级腺体
额外需求:保密
收到黑灯会总部新的求助申请时,兰斯还在咬着一颗烧麦。
听完完整的申请内容,他神色微变。
在湛平川面前,他的演技水平本应达到巅峰,然而微型耳机里传来的话实在让他震惊。
自己申请杀自己?而且还是S级!
为什么?
湛平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兰斯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兰斯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松懈了。
他耳朵里有微型耳机这事,不能让湛平川知道。
他迟疑的空隙,大脑飞速旋转着,眼下只有一种方法,能让湛平川迅速把理性和智商扔到姥姥家,完全忽略他的异常。
兰斯放下筷子,深吸气,像是在克制着某种冲动,以至于无法直视湛平川的眼睛。
“我好像......信息素又......”
他欲言又止,仿佛害臊得说不下去,但体液交换无法一次根治信息素紊乱是显而易见的事。
湛平川高高扬起眉,瞬间觉得面前的海胆牛肉包子寡淡无味了,他不动声色地克制住燥动的Alpha信息素,以一种仿佛从没看过AO小黄片的纯洁语气说:“身为新时代好青年,助人为乐就是我的人生信条,你完全不用为难,有需求千万随时说,我绝对义不容辞。”
他很有心机的把每个副词都咬重了语气。
兰斯:“。”
湛平川释放出些许安抚信息素,藏起孔雀开屏的嘴脸,佯装不经意问:“那你吃饱了?”
他看兰斯也就吃了三颗。
其实兰斯并不特别想吃,当时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拖延湛平川的时间,毕竟烧麦是需要现包的,一笼出的数量有限,远不如盒饭之类买的快。
感受到龙胆信息素的气息,原本没紊乱的星玉兰信息素也有了些波动。
“吃饱了。”
兰斯撩起长发,手指探到后颈,揉压着酸胀的腺体。
在他的触碰下,腺体敏感的收缩,清新甘甜的星玉兰香渐渐从他指缝中溢了出来。
“咳,那我去洗个澡,浑身都是汗。”湛平川耳朵有点发烫,兰斯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抚慰腺体,视觉冲击力过于明显。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动作的勾引,兰斯轻“嗯”了一声,答得很乖。
湛平川拧开卫生间的门,立刻扯掉了外套,没有回来就洗澡,是因为热水器里的热水全空了。
他也挺不可思议的,按理说那热水足够洗四五个人,但是兰斯一口气就用没了。
他思忖,兰斯对卫生间的爱有点狂热了,这以后不得买个一百平超豪华的?
卫生间一百平,整个屋子得八百平吧?
八百平的别墅对鬼眼公会来说还是小意思,就是得跟老湛预支下遗产。
湛平川胡思乱想,反手拧开水龙头,一扭身站在水帘里,目光却冷不丁瞥到淋浴对面那扇小窗。
黑色的窗棂边,有一截灰被人蹭掉了。
湛平川瞬间眯起了眼睛。
谁会故意擦掉这截灰呢?
除非有人从窗户进出,哪里卡住了,衣服不小心擦掉了这点灰。
但就如兰斯所料,此刻湛平川已经把智商完全扔到了姥姥家,他很快收回目光,抄起牙刷,开始刷牙。
湛平川一进浴室,兰斯就眼神凌厉,吐息不匀的对耳机对面命令道:“先别轻举妄动,有可能是陷阱,度玛去调查这个Oliver。”
湛平川光速从浴室出来,身上披了一条浴巾。
对他的身高来说,浴巾并不算大,仅能遮住关键部位。
他抬手,精悍有力的小臂血管绷起,从脉搏延伸至臂弯,在湿淋淋的水痕下,散发着蓬勃的性张力。
他将汗湿的校服扔出去,精准地落在脏衣篓里。
兰斯喉结微滚,眼神幽深,主动张开双臂。
湛平川满身的水汽扑到了他眼前,龙胆苦香彻底包裹了他,那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拦腰抱起,托着后臀。
那两枚绿松石坠子碰在他的鼻尖,就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兰斯控制不住低吟了一声,下意识搂紧湛平川的脖子。
这次湛平川没把他扔在床上,而是以这种完全掌控的姿势,低下头,去舔兰斯的唇珠。
“等等......”兰斯咬牙克制冲动,把滑到鼻梁的眼镜重新扶好,才仰颈应和。
湛平川挑眉,显然不理解兰斯为什么戴着眼镜接吻。
兰斯面色潮红,张嘴去咬湛平川的下唇,含糊喃喃:“不给祂看。”
或许是信息素紊乱终于被安抚,这些天的神经紧绷也终于松懈,那晚兰斯睡得久违的沉。
他似乎又坠入儿时挥之不去的噩梦,在那无垠广袤的黑暗中,仓惶失措的溃逃。
可他太小了,他的速度太慢,所有身影都超过了他,将他留在身后。
他拼命呼喊,希望谁可以救救他,但那些身影没有回头,耳边只有狰狞的怪物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他不敢回头,他的双腿在剧烈颤抖,几乎无法迈动步伐。
眼前不知为何出现一栋建筑,古旧破败,但他慌不择路,一头闯进了一栋单元门,那怪物也随之而来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绝望之下,他抱着双臂,闭紧眼睛,瑟缩在楼梯上,祈求命运的垂青。
或许怪物发现他,吃掉他,或许将他当作死人忽略掉。
他感到怪物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听到怪物去敲门的声音。
他在心里无助嘶喊,不要开门,求求你们不要开门......
然而门开了。
他听到那家人被撕咬吞噬的惨叫,粘稠的血沿着楼梯缓缓流下来,黏在他印着史迪仔的运动鞋上。
怪物转回身凝视他,在思考该如何吃掉他,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爸爸...姐姐......”
可是没有人能拯救他,没有人能抵达这里,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狱,他将在这里经受折磨,直到死亡。
他紧紧抱着自己,就像抱着最后一块浮木,怪物终于将手抓向了他,他也看清了那张恐怖诡异的面孔。
祂浑身携满黑雾,祂的形态不可名状,一条赤红色的咒环束缚着祂,祂似乎很焦躁,很愤怒。
兰斯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错乱,他的精神也随之湮灭,他听见来自未知之地的虚无鸣响——
“pietas...”(可惜)
“Vos estis nimis infirma...”(你太弱小了)
再一睁眼,他已经蜷缩在一片浮舟上,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周遭都是漆黑翻滚的海。
没有岸,没有人声,没有希望。
他在绵延不绝的海浪声中双目空洞,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的手臂甚至抬不起划船的桨。
饥饿,困倦,疲惫彻底击溃了他,他哭泣着跪坐在船上,膝盖被粗粝的木头磨得鲜血淋漓。
他挣扎起最后一丝力气,将小手放入海水中,拼命划着,海水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划到岸边,他还不懂思考这些事。
直到他终于筋疲力尽,一道闪电自空中劈下,纵横的紫光映亮他缩紧的瞳孔。
他在那道刺眼的天罚中看清了自己的脚下。
那是一张无法逃脱的深渊巨口,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血红色的喉咙深不见底。
他看见挂在鲨齿上的肉,看见晕在海面的血,看见斑驳而溃烂的伤口,看见远古统治者降临的恐惧。
他的意识正在撕裂,精神轰然坍塌,他已知这种迷惘没有尽头,他的挣扎都是妄念,他情愿放弃灵魂。
然而就在这时,虚空中伸来一双手,温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继而,他被人抱在了怀里,他感受到了人的体温,就如蚌壳中柔软的贝,他不再无依无靠。
“别怕。”那个声音沉稳而坚定,拂去他脸上绝望的泪水。
他看不清,也不知道那人如何进入这片黑暗,但都不要紧,他只需要一个依靠。
兰斯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小球滚入那人的怀抱,每一颗手指尖都小心地藏起来。
他太小了,那人却很大,那人像蚌壳一样包裹着他,亲了亲他红棕色的头发。
“我陪着你。”他抚摸他汗湿的脊背。
从那天起,每次来自外神的精神污染,他都能感觉到那人的存在,那人无法干预,却一直都在。
独属于他的地狱,有一束来自天外的光。
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害怕,他走出瑟缩的角落,凝视眼前的深渊。
晚风穿行,流岚卷来朦胧的深香,灿金的星辰布满广袤天际,他听到婉转动听的吟唱,将斑驳的灵魂,撕裂的精神一一缝合。
那人说:“我要走了。”
兰斯始终看不清他,那是个模糊的感受,又或者是遐想,是精神分裂,是虚妄。
但他仍然追去,步履不停,急喘不止:“你要去哪儿?”
那人接住他的手,最后一次亲吻他的头发,嗓音缱绻的在他耳边呢喃:“去见你,千千万万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进窗棂,兰斯也终于跌出梦境与现实的翻滚,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有片刻迟滞,太久远了,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声音,也不确定那人是否真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通话声。
“我好着呢。”
“一个波拉斯而已,拜托您儿子可是S级。”
“见见见...暑假就...别说别的,实习工资给多少?”
“我打算买个八百平大别墅,卫生间就要一百平的。”
......
或许是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恍惚间,兰斯觉得湛平川的声音与梦境里那个声音重合,逐渐融为一体。
他未曾察觉,此刻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软温和。
湛平川立在阳台,背靠着推拉门,他左腿微曲,右腿伸直,单手揣进兜里,手肘与韧腰之间留一道忽明忽暗的缝隙。
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向兰斯探出被子的指尖。
他及时提眉闭眼,偏着头,将手机拖离耳边,任由对面湛会长愤怒咆哮。
【八百平?!你爹我都没住过八百平!你是河马吗要一百平的卫生间!】
“嗯嗯嗯......”湛平川敷衍着应。
【还实习工资,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厄迪夫没抓着,联邦政府的长官倒是劈死一个!】
“嗯嗯嗯......”湛平川扣了扣耳朵。
【情报是没有的,人是肉包子打狗的,还学了一身奢靡享受的纨绔习气,你说你在那都有什么收获?】
“嗯嗯嗯......”湛平川开始欣赏星大初升的太阳。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晶矿石交易市场竞争有多激烈,尤其是兰闻道那个狗东西,上个月还截胡我一个大客户!】
“嗯嗯嗯......”湛平川习以为常,并且预判着他爸脏话词库里的下一条。
【呸,姓兰的没一个好东西!】
“——嗯?”
湛平川:“这我不同意。”
湛爹:“?”
湛爹被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儿子在这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上反驳了自己。
湛平川一本正经,语气严肃道:“爸,您好歹也有点身份,怎么能张口闭口就地图炮呢?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您将来儿媳妇姓兰怎么办?万一您大孙子姓兰怎么办?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湛爹出离愤怒——
【带着你姓兰的媳妇儿给我一起滚!老子没有你这个儿子!】
湛平川故意揶揄:“大孙子呢?”
湛爹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湛平川抿唇低笑,背往门框一抵,借力转过身子,一抬眼,却发现兰斯手肘撑在床边,半起身,正望着他。
晨光落在兰斯细腻的五官上,点缀他盈润柔软的唇,他红棕色的长发披垂,有一绺正挂在肩头,整个人有种温柔的神性。
湛平川蓦地想起乔治·沃茨那幅《选择》中手捧紫罗兰,轻嗅山茶花的棕发少女,可爱美好。
而兰斯此刻却心思微漾,因为他听清楚了湛平川最后那一串话。
当然,儿媳妇姓兰,大孙子姓兰之类的荤话从他耳边拂过,已经被他自动忽略。
但多年的敏感多疑让他很快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身份。
湛平川说,他爸有点身份是什么意思?
联邦政府的身份?还是各大公会的身份?
入学以来,湛平川一直表现的慵懒散漫,玩世不恭,但从上次刺杀波拉斯的精准和利落看,湛平川不像是没受过训练的。
难不成......湛平川和他一样,身份背景并不普通?
可为什么要隐瞒呢?
或许,湛平川到星大来,也是另有目的。
湛平川从阳台进来,拍掉一身晨雾,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醒了?”
兰斯阖上眼,再睁开,眼里已经没有了疑虑,反而挂上一缕笑意:“嗯。”
湛平川喉结一滚,把目光从兰斯被咬破一点的唇角上移开:“咳,好像快上课了,等你一起走。”
昨天吻太用力了,没收住。
真不怨他,虽然他有丰富的小黄片品鉴经验,自认已经看淡各种老师,但自己动手实践还是第一次。
果然这玩意儿最忌纸上谈兵,看那些千篇一律,仰天长鸣的小O老师,他还以为自己性冷淡了呢。
“好。”兰斯爬起身。
两人很快梳洗完毕来到教室,蓝枢稽查队的人还没撤,学校里一片肃杀之气,两位长官的死讯搅得大家人心惶惶,心思早已不在学业上。
湛平川这回知道厄迪夫已死,也就懒得装刺头了,他刚打算坐在兰斯身边,就见前排的唐鲤精准捕捉到了他,“腾”的站起身,朝他而来。
湛平川心头一跳,预感不妙。
然而此刻再躲已经来不及了,这个甜梨酒味的小O像个酒坛子,一骨碌就滚过来了。
“湛平川!”
兰斯缓缓抬起眼,若有若无地打量唐鲤,然后慢条斯理的从包中抽出了笔记本。
湛平川顺嘴胡说八道:“咳,同学你听我说,今日东非气温骤降,乞力马扎罗它......”
“我是来把这个还你的!”唐鲤打断他,从兜里猛地掏出两千块钱。
湛平川:“?”
兰斯单手拨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诗人艾伦·夏皮罗的经典诗《Anger》。
唐鲤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定:“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不应该狮子大开口,让你用两千块买我的烧麦。”
湛平川只觉狂风怒卷,大厦将倾,命运的咽喉被人死死勒住。
他连忙抬起手:“你等——”
唐鲤愧疚道:“尤其是明知道你家里那样困难,你爸爸每天捡破烂偷自行车把你养大,你妈妈又早早去世,我这样做太过分了。”
湛平川两眼一黑,仿佛生命线被人抹平。
兰斯笔尖一偏,划花了一行字:“...................”
第19章
湛平川顶着全年级异样的目光接过了那沓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信念让他硬挤出一个微笑:“好,谢谢,人民群众一定会记得你的大公无私,这样,没什么事我就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