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在初见时就明说了:他想听他们发誓说会永远效忠帝国,效忠于他。
而自己说的“誓言”是什么啊?
和其他人感情深挚、忠诚坚毅的誓言相比,简直粗野庸俗、不堪入耳,云寻岚恐怕从未见过谁敢当着他的面说这种“污言秽语”吧?
也怪不得云寻岚会把他单独留下,想给他洗洗脑瓜子,连虞沉自个儿都想往脑袋里灌点水,把有关的记忆冲走,不愿再记得这段“誓言”。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情景,云寻岚人还蛮好的,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防止他尴尬过头,竟硬是昧着良心说出了“令人景仰”“最欣赏他”这种一眼假的谎话来宽慰自己。
真是难为人家皇子殿下了。
虞沉决定收回原先对傅炎熙和桂言等人的狭隘看法,他以后不会再问他们对云寻岚“就这么爱吗”了,他只会说“难怪你们超爱”。
真不愧是“全星系你最想嫁的alpha排行榜”的榜首。
云寻岚那副嗓音,能把给alpha近卫洗脑的话都说得这么动听,他要是去讲情话,任谁听了都做不到静如止水不动心,不想嫁给他吧?
舔着舌尖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虞沉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后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那股荔肉与玫瑰交织浮荡的花香随夜风灌入屋子,轻轻扑拂过他面庞。
把十八的荔枝玫瑰融化在舌尖……
虞沉默念了一遍艾莉安西娅的新款冰淇淋的广告词,心想:他还是觉得艾莉安西娅的冰淇淋甜筒本身不值十八星币,但它所拥有的那股与荔枝玫瑰极度神似的香气,或许值。
而此刻北皇宫内,尚不知自己为做兄弟的示好行为,被虞沉误解为洗脑行动的云寻岚,正在光脑上和另一位已是他好兄弟多年的发小简闻溪聊天。
简闻溪格外不理解他对虞沉另眼相待这件事。
[简闻溪:云寻岚,我昨天想了一整晚,还是没想通你为什么会在易感期内看别的alpha也觉得顺眼,这比所有宇宙公式都让我感到费解。但我查询了很多资料,发现这种现象在同性恋之中倒也存在,所以你是同性恋,不喜欢omega和beta,喜欢alpha吗?]
[云寻岚:抱歉,闻溪,是我之前的表述有问题,我现在更正一下:我不是看别的alpha顺眼,而是仅仅看虞沉顺眼。不过我不是同性恋。]
[简闻溪:听完你的解释,我更迷惑了。]
没办法,云寻岚也不能解释的太清楚,否则系统的存在就曝光了,他的系统又是修真世界带来的上古秘宝,是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说了只会让简闻溪更迷惘。
因此考虑再三,云寻岚选择了一个他自认为虽然简洁,却十分贴合他和虞沉情况的说法——
[云寻岚:那你可以把他当作我的命定之番,他一出现我就把持不住,这样你能理解了吗?]
简闻溪:“……”
不是,你们两个alpha,算哪门子的命定之番啊?
还有,你都要我把他当做你的命定之番了,你却说你不是同性恋???
简闻溪现在不迷惑了,他直接傻眼了。
虞沉究竟是是何方神圣?
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自己和云寻岚打小一块长大,可从未见他对谁表现出过这样情有独钟的偏爱。
莫非虞沉有特殊的勾引人技巧?
——那他肯定骚的不得了!
不然他怎么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把云寻岚钓得五迷三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简闻溪越想越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故他反复权衡后,做下了一个极度艰难且痛苦的决定——
[简闻溪:云寻岚,我等不急你回实验室再和我细说了,我决定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亲眼看一看被你视作命定之番的虞沉。]
[云寻岚:好的。]
[简闻溪:不过你也知道我很怕人的,所以那天你要到门口接我,保护好我,千万别让其他人碰到我哦,我看看虞沉就走。]
[云寻岚:好的。]
[简闻溪:你和我说话的许多时候真的很像个复读机,但这样很好,我很喜欢,继续保持。其他alpha看到我话超级多,烦死了。对啦,这句你不用回了。]
[云寻岚:好的。]
[简闻溪:……]
云寻岚的成年生日宴会最终定在三天后举行。
当天不仅是本国的人,连日冕帝国许多当权贵族和星云联邦高层官员都会在受邀而来,参加银河系这场史无前例的宏大盛宴。
云寻岚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可身为银河帝国的三皇子,他的成年宴本身便自带非比寻常的外交意义,他既享受了身份带来的尊贵与舒适,就必须得承担起一定的责任与义务,所以云寻岚在生日宴到来的三天前完全闲不下来,日日被云寻光拘在太子居所东皇宫协助她处理繁多的公务文书,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抽不出时间找虞沉发展他们的兄弟情。
不过再忙,系统发布的每日存活任务还是得照常完成。为此,云寻岚在每天早上前往东皇宫前,都会先去一趟训练场,聆听近卫alpha们的忠诚“宣誓”——主要是听虞沉的。
但听着听着,云寻岚就发觉虞沉念誓词的声音好像一天比一天小了,缘由暂且不明。
于是格外关注未来好兄弟状态的云寻岚准备今晚再单独召见虞沉一次,白天自己就不去打扰他们训练了——也没空打扰。
“果然,储君不是谁都能当,我真佩服你。”云寻岚头疼地揉着额角,感觉在这处理一天公文比他在实验室里连轴工作三天三夜还累,“这要是让我来当的话,我最多当三天。”
云寻光听笑了:“有那么夸张吗?你在实验室时每天看的文件不比这多?”
“可是那些东西我爱看,这些东西我不爱看。”云寻岚嘴上说着嫌弃,却还点开了下一份文书投影,顺便问云寻光,“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回第七实验基地?”
云寻光也在看文书投影,都没往他这边瞥一眼:“等你生日宴过完再说吧。而且你的北皇宫不是有实验室吗?你在那做实验也行啊。”
云寻岚蹙眉:“北皇宫的实验室场地规模有限,不能进行……”
“你那30亿的悬赏单昨天已经从黑市榜上消失了,这要么是有人花钱帮你撤了,要么就是有人接单了。”云寻光突然肃声打断云寻岚的话,她关闭文书投影,侧身望向身旁的青年,“你认为你是哪一种情况?我亲爱的弟弟。”
云寻岚闻言微怔。
“你每次进手术室,我都会在外面守着,直到医生送你出来才会离开。你总说你的时间很宝贵,可是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你不该浪费时间躺在医疗舱里,我也不该浪费时间守在你的手术室外。”
云寻光扯唇笑了笑,嗓音发涩:“我的耐心一向很好,但我在你病房外时,我一分钟都坐不住。”
而她说完不等云寻岚出声,便又移开眼睛,目光虚凝在一点上道:“狄克说那些近卫里没几个能受得住你的信息素模拟威压,起码等他们结束抗威压强化训练,能适应你的威压了,你再回第七实验基地,好吗?”
“好。”云寻岚轻声答应她。
云寻光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作头痛状揉起额角,语气却变得很轻松:“你要实在无聊,可以去找虞沉补习一下《战争心理学》,就你那垃圾分数,还好没念军校,不然绝对毕不了业。”
《战争心理学》是全星系所有军校的必修课,每学期一考,若考试不及格补考又没过,还得留级重修,云寻岚当年读书时如果去读了军校,照他这科稀烂的成绩来看,现在肯定仍旧是个一年级生,二年级都升不上去。
所以这句话云寻岚也听了:“好,我会去找他补课的。”
云寻光摇着头感叹:“让我省点心吧,这个月我连和你嫂子一起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挤不出来,全拿来操心你了。”
云寻岚眉尾稍抬,勾唇笑道:“这我可不信,他是你的侍官,你如果连和他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那我只会怀疑你是有外遇了。”
“我说的是‘好好吃顿饭’,少挑拨我和你嫂子的感情。”得到云寻岚保证不随意离开皇宫的承诺后,云寻光也不拘着他了,“行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宴会上见。”
“好。”云寻岚从椅子上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云寻光喊了一声他的小名。
“岚岚。”
云寻岚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云寻光。
云寻光的第一性征虽然是女性,身高却和云寻岚相同,足有一米八五,她慢慢走到云寻岚面前,半抬起胳膊就轻松环抱住了青年:“生日快乐,我们都很爱你,我亲爱的弟弟。”
“我知道。”云寻岚也抱住她,低声说,“我也爱你们。”
回北皇宫的途中,系统问云寻岚:“你真要找虞沉补课吗?”
“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云寻岚说,“万一被他误以为我和他交好其实是为了补习《战争心理学》,那我们兄弟还怎么做?我今晚见他,是为了继续发展我们的友情,谈补课不合适。”
云寻岚非常看重他与虞沉的这段兄弟情谊,并愿意为之花费精力经营和付出心血维护。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把日子过的这么舒服过了——每天起床后去训练场见虞沉一面,就能把每日存活任务完成,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完成日常任务方式吗?
“皇姐之前还说哪怕我在做爱,也至少要有一个近卫在旁边围观,她真是高估我了。”云寻岚怅然唏嘘,“倘若没有遇见虞沉,我哪来的时间做爱?”
他肯定会每天忙着在星网几百、几千亿网友发的评论、留言和动态里搜寻可以完成日常任务的恶评,别说是做爱了,搞不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系统却给他开辟了一条新思路:“你可以一边做一边搜啊。”
“唔……你说的对,这倒也不是不行。”云寻岚沉思片霎,又抿唇道,“不过还是不如找虞沉省时省心省力。”
系统心有戚戚焉:“那确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有虞沉的日子,再要云寻岚去过以前那种生活,他怎么可能愿意?因此等到晚上九点近卫们结束日常训练后,云寻岚就召了虞沉过来建设他们的兄弟情。
另一边,应召跟随在倪春身旁前往云寻岚寝宫的虞沉,途中也在心里猜测皇子殿下这回见他,是想继续给他洗脑?还是要提补课的事了?
只是近卫宿舍离皇子寝宫的路程不远,虞沉没时间想出结果人就走到了寝宫客厅门口。
倪春轻轻敲门:“殿下,虞沉少校到了。”
“请进。”
厚重的繁纹厅门在青年的话音中缓缓打开。
虞沉抬眸,看见皇子殿下神色平静地斜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席逶迤散落银色的长发像是流淌在月色里的冰冷绸缎,浸满了萧瑟苍凉,望向他的金瞳却犹如燃烧的巨恒星,拥有着能够跨越一切维度的引力。
所以即使青年坐在离他很远又很高的地方,可在他朝自己望来的那一瞬,虞沉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上每一块肌肉,他的心跳也随之开始加速——这不是紧张,也不是心动,而是身体在调动肾上激素,为他即将与另一位顶级alpha的威压接触碰撞、激烈厮杀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但直到alpha朝他走来、站定在与他仅隔半臂远的地方时,虞沉也没感受到威压的降临,只闻到了一阵浅淡的湿润水汽。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皇子殿下大概是刚洗过澡。
虞沉垂目,向云寻岚行礼:“殿下。”
“虞沉少校,晚上好。”
青年语气温和,天生微哑的嗓音似拉动的低弦音,会让人莫名觉得他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蕴藏着性暗示的撩拨,纵使他对虞沉说的,仅仅是一句真诚的关心:“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虞沉不知道云寻岚为何会问自己这么个问题,回答道:“不,殿下,我的身体很好。”
“可我感觉你这几天说话似乎……”云寻岚顿了几秒,才想出个合适的形容词,“很费力?”
虞沉:“……”
……神他妈费力。
闻言虞沉表情未变,目光却有些复杂。
因为这件事要从三天前讲起。
他永远记得,那天的天很晴很蓝,他在训练场上和其他同事刚集合完毕,正准备进行抗威压训练,狄克却公布了一个凶讯:“三殿下欣赏我们,我们不能辜负他的器重,所以每天早上三殿下来训练场巡视时,你们都得当着殿下的面,大声宣读你们效忠的誓词,让殿下感受到我们的至死不渝的赤诚之心!”
其他人如听仙乐耳暂明,虞沉如闻噩耗恨不聋。
偏偏狄克还要强调:“除了虞沉。虞沉,我都不想说你了,你那狗屁誓词念的时候小点声得了,千万别太大声了,不然丢人啊。”
虞沉当时就很想接一句:这还用你提醒我吗?
真的,他能不能当个哑巴啊?他不想再说话了。
他那是在说话吗?
他那是在说相声,给人看笑话的。
虞沉还不能当着云寻岚的面解释自己说话“费力”的真实原因,只能说:“殿下,我说话小声,是因为我天生性格内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说话,我有点不太习惯。”
云寻岚面露疑惑:“真的吗?”
无论是在网上还是现实里,他都不觉得虞沉性格内向啊。
虞沉面无表情,后槽牙却咬得梆紧:“真的。”
皇子殿下听完弯唇轻轻笑了下:“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觉得尴尬,才不好意思大声说话呢。”
虞沉:“……”
他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
云寻岚之前确实担忧过这件事,毕竟虞沉的那番“誓言”从大众层面来说,确实不符合主流。
军令如山,狄克让虞沉说他肯定会说,可他愿不愿意说,想不想说,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所以他今晚召见虞沉,其实就是来开导虞沉的。
“虞沉少校,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云寻岚实话告诉虞沉自己心中所想,“我非常喜欢你的誓词,它很特别。”
然而虞沉却感受不到云寻岚的半点真心,他只感觉自己被主考官出的考题暗算了。
近卫军面试时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请问你认为你有什么长处,能留在三殿下的身边?
于是虞沉才回答说,自己的长处是很能打架——就是说法嚣张了一点点。
他想:其他人说的什么“忠贞”“忠心”都是嘴上功夫,看不见又摸不着,哪里比得上自己实战排名第一的成绩?他们流于表面的忠诚能伪装,自己来一个干趴一个,来十个干趴十个那实打实的本事是伪装不了的。他的答案如此有理有据,完美的像一张满分答卷,能出什么问题?
结果还真出了问题——虞沉心理素质再强,也不是脸皮厚,当他听到云寻岚屡次违背正常人的思维强夸自己时,他的尴尬马上就要凝结成为看得见又摸得着的东西了。
人家皇子殿下却还能面不改色。
这种心理素质,凭什么《战争心理学》考不上30分啊?
起初虞沉还觉得云寻岚昧着良心安慰他是想给他洗脑,而现在,虞沉开始怀疑云寻岚是在敲打惩处他了。
毕竟云寻岚如果也像裴行庭那样,觉得他的“誓词”攻击辐射范围太广,感觉被冒犯了,便让他当着所有精锐近卫军同事的面反复重念那尴尬“誓词”作为惩罚也不是没有可能。
虞沉真想说一句“殿下要不咱俩都别装了,摊牌说实话吧”。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虞沉就换了种不那么直接的说法,向云寻岚认错:“殿下,您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说的那些话,您听着一定很难受——”
还没说完,虞沉就见皇子殿下那双金瞳里流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惊讶:“不会啊,我一天不听才会浑身难受。”
虞沉:“……”
可他说完会难受一整天。
但云寻岚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虞沉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喉咙里,终于认命这就是他口无遮拦的报应:“……多谢殿下赏识。”
系统见状甚慰:“啊,看来你的欣赏他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
云寻岚同样觉得他们的兄弟情发展状况良好。
“那我们就明天再见吧。”他向虞沉说晚安,“虞沉少校,愿你今晚有个好梦。”
“殿下晚安。”
虞沉也实在待不住了,行礼问安退下。
当晚十二点整,抑郁高发时间段,虞沉寂静了几天的星网账号主页忽然多了一条动态——
【蓝:以后每天起床先对空气挥一拳,不为什么,就为了干这世界一拳。】
云寻岚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换礼服时听到光脑提醒他特别关注对象更新了主页,才看见虞沉这条动态的。
他看完后十分诧异,不明白虞沉回去后受什么刺激了,明明从他寝宫离开时虞沉人还好好的呢。
系统亦大惊:“天呐,他现在怎么不是人也要干?糟糕,我有难了!”
连向来和虞沉不对付,他每次一发新动态就要来抬杠挑刺,视虞沉为死敌的傅炎熙这回都没挖苦虞沉,反而在底下评论道:【永远守护三殿下:我能理解你,唉……】
后面还有一个云寻岚没见过的陌生账号跟评:【三殿下种的桂圆:我也能理解你,唉……】
瞧着这些留言,云寻岚略感无措:“为什么他们都能理解虞沉,而我却不能理解?”
未来挚友的心思死对头和旁人都能理解,身为未来好兄弟的自己却不能理解,那他们这份友情还怎么发展下去?
云寻岚蹙着眉,换好礼服也没出寝宫,坐在床沿边上和系统仔细研究。
“虞沉性格内向,心事不会写在脸上,咱们靠猜是猜不出来的,还有可能像上次一样猜错。”系统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再找个性格同样内向的人去问问,了解一下他们这些内向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云寻岚点头:“行,我知道该问谁。”
当然是问他另一个好兄弟——简闻溪。
论内向,世上无人能出简闻溪其右。
他内向到什么地步?
家里没有活人,全是机械仆佣;外出必戴手套,防止和人类有肌肤接触;基本不会接任何电话或视频,不能接受自己方圆十米内同时存在十个以上的人,如果存在了,他有极大概率会立马装晕,然后让光脑手环召唤无人智能救护车把自己拖走。
拍卖会袭击那回枪手能那么快锁定简闻溪,就因为他们觉得在危急关头因为看到人多而停下逃跑躲避步伐的人,肯定只有一个简闻溪。
云寻岚也认为自己或许是和简闻溪待太久了,所以先前才会觉得虞沉性格不内向。
可是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每个内向的人表现都完全一样,并且他们的表现虽然不会完全一样,但共同之处一定是有的。
正好今天晚上的宴会简闻溪会来,他能借机向简闻溪取取经,等他了解清楚所有内向性格者的共同之处后,大概就能准确破译虞沉的心事了。
而由于惦记着这件事,哪怕今晚的宴会是自己的成年宴,云寻岚也没把太多心思放自己身上,时不时就看下光脑——
[云寻岚:闻溪,你到哪了?]
[简闻溪:郁海大道,应该还有十分钟就能到了。]
[云寻岚:嗯,那我来门口接你了。]
话是这么说,然而事实上,身为这场盛大宴会的主角,云寻岚前脚刚从云寻光身旁离开,退出银河、日冕帝国与星云联邦三方军部高官和政商名流的交际圈,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给简闻溪发完消息,后脚就被一群出身豪门年轻漂亮的omega给层层包围住了。
但这种局面的出现其实情有可原,因为银河帝国皇室当前主要成员中,太子云寻光独掌政权,二皇子和皇帝共同把持军权,三皇子云寻岚既无政权也无军权,什么都做不了主,那在各国高层眼中,他的主要价值可不就剩下联姻了吗?
何况三皇子颀身昳貌,俊美无俦,哪怕不能嫁做三皇子妃,能和他春宵一度,有段露水姻缘也是赚的。因此无论有没有家族指令,这些omega们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期望能靠近银发alpha。
要不是身边有倪春和伪装成第二侍官的近卫洛蒂少校在,云寻岚恐怕要被这群omega架走。
他还得庆幸自己不像忙于和日冕帝国与星云联邦各政要寒暄,嘴全程停不下来的云寻光那样是宴会中心人物,否则就算有倪春和洛蒂少校帮忙,他也很难脱身前往宴厅门口。
“啊,我们三殿下真受人欢迎呀……”
与洛蒂同是近卫军,伪装成宴会侍者站岗的桂言见此一幕先是痴痴感慨,随后又盯着能紧挨在云寻岚身边的洛蒂发酸:“我为什么要长到188?如果我也只有175,那我就能和洛蒂一样待在三殿下的身边了,这身高真是不吉利。”
旁边的傅炎熙也在发散他那梅开三度又嫉又妒的幽怨:“谁说不是呢?我这该死的192的身高害了我啊。”
不幸和这俩凡尔赛怨男分在一组,身高195的虞沉:“……”
“虞沉,你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你已经痛苦到说不出话了吗?”傅炎熙和桂言赛着忧郁貌似仍嫌不够,要让虞沉也跟他们一块伤感,“也是,你比我们还高那么一丁点儿,难怪你那么痛苦。”
虞沉神情冷漠:“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别硬撑了。”傅炎熙长叹,“今天我们同是天涯伤感人,你就算哭出来,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桂言点头:“我们只会陪你一起哭。”
傅炎熙赶紧辩解:“这我倒不至于啊,你自己陪他哭去吧。”
“有病?”虞沉皱眉,“你们俩神经病发疯别带我。”
傅炎熙摇头啧啧:“唉,你这人就是好面子活受罪,还在硬撑。”
桂言和他一唱一和:“是啊,你昨晚不都发深夜伤感动态了吗?我们都看到了,你硬撑也没用。”
听到这儿,再联系这俩人之前说的话,虞沉终于听懂了,他问:“你们以为,我发那条动态因为今天不能站在三殿下身边吗?”
傅炎熙反问他:“那不然呢?”
云寻岚成年生日宴会上的安保方案昨天中午就出来了,原本狄克长官想安排对皇子殿下信息素威压适应程度最好的虞沉近身跟随云寻岚,可虞沉那身高和体形实在不像个beta,所以最后选择了外形更合适的洛蒂少校,由她伪装成第二侍官和倪春一起待在云寻岚身边,其余近卫则跟狄克一起,三人一组混在宴会侍者中,紧盯云寻岚周遭动静。
这消息中午一出,下午除洛蒂以外的近卫们就羡慕嫉妒得嚎倒一大片,而“错失”能近身跟随皇子殿下机会的虞沉,白天表现的云淡风轻,深夜却发了条伤感动态,现在他说他就是纯粹的酸楚情绪上头,和三皇子殿下没丁点关系,谁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