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2-04

今天出嫁的是卢家的大姐儿卢悦,年初及笄,嫁的表哥江贵十六,比钟洺还小一岁。
由此可见,钟春霞着急成那样也不奇怪。
跟新人吃了一盏子酒,放下没多久,既是新娘亲娘,又是新郎姨母的刘兰草,红光满面地送来新菜。
一道下酒的凉拌海菜,一道刚起锅还烫手的鱼头豆腐汤。
有人恭维她道:“刘嫂子,今日你们家料理的一手好汤饭。”
刘兰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含笑道:“大家伙吃着好就成,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多担待。”
钟洺四叔的夫郎郭氏,素来是个爱嚼舌头,喜搬弄是非的。
他面前已堆了一把花生壳,这会儿还接连剥着往嘴里丢,同时道:“你们家本就人手不多,我瞧着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能整治出这一桌子已是不容易,对了,怎的没看见嫂子你那个外甥哥儿出来搭把手,我来时还见他往另一头走了,不知去作甚,总不是去帮忙的。”
不说还好,一说刘兰草脸上的笑就隐去数分,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旁边有人见状,伸手暗搡了郭氏一把,“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提那晦气的人作甚。”
郭氏恍然大悟似的,抬手轻打了一下嘴。
“呸呸呸,怪我,怪我。”
刘兰草听到这里,方勉强扯起嘴角来。
“怕是趁机躲懒去了,等到用得上的时候,早不知去了哪里,我哪还顾得上寻他,左右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在场几人连声附和道:“是这个理,何况他不现身,反倒是好事。”
“这孩子也是,你养了这么多年,他却是个不知恩的。就算不露脸冒头,也该主动分担些活计,去后厨帮个忙也成。”
郭氏闻言,吐出一点粘在舌头上的花生皮,撇嘴道:“干些粗累活也就罢了,后厨还是莫进了,他过了手的吃食,我可不敢吃,怕闹肚子嘞,难道你们敢?”
说罢还不忘给刘兰草一本正经地出主意。
“你就是心软,依我看,不如趁早给他找个远远的人家,嫁出去打发走。”
刘兰草一副愁容。
“说来我只是他舅母,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到时候,可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旋即又展颜道:“嗐,大喜的日子,不说不相干的人,你们吃好喝好,我且去忙。”
人走了,话题一时还在继续。
钟洺听着听着,不免想到那个默默在角落里干活,还答了自己问话的小哥儿。
对方出现在那里本就蹊跷,待的地方倒是和四婶伯说的方向对上了。
正遭议论的人,八成就是他。
既都让人说到眼前,他难免也想搞清楚,对方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招来这么多张毒嘴巴。
小哥儿面相老实巴交的,莫非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惜在场诸人,大约只有他不明就里。
以郭氏为首的夫郎和妇人,说来说去都是“厚脸皮”“白眼狼”之类的词,偏生只字未提小哥儿的名姓和前因后果。
接着为了动筷吃新菜,挨个住了嘴。
钟洺顿觉无趣,打了个哈欠,专心低头给小弟拆起螃蟹来。

一场喜宴,村里泰半人都去了,不论男女老少,吃了酒的不少。
水上人常年在海上航行,舟居水面,骨头缝里都是湿气,因而不少都是爱吃酒,量也不浅的。
酒吃下去,第二天人也基本睡昏了头,直到日上三竿,都没几艘船出了海。
原说近来是捕蛰季,族里张罗着凑几艘船出海网海蜇,这遭没人乐意动弹,加上算了算网子不够用,还需再制一些,便顺势往后延了延。
钟洺则得了他二姑的耳提面命,就差对着海娘娘像发誓说这趟一定会跟着去,二姑方才勉强信了他。
如此就到了两日后。
寅时末,天边还是麻麻黑,抬头可见清亮月影。
钟洺靠着在军营里养成的作息,到了时辰,本能地睁了眼。
旁边的小弟睡得四仰八叉,木枕早就给踹远了,小脸贴在席子上,想也知道一会儿抬头全是红道道。
钟洺没叫他,小孩子要多睡觉才长得高。
他一直觉得自己个子高,去了北地军营,比起那些个北方的汉子也不输,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娘亲笃信这句话,常任由自己在船上昏天黑地睡懒觉的缘故。
出了船舱,他蹲在船头舀了点水洗漱,看了一眼,缸里剩的淡水不多了。
白水澳离能打水的淡水河较远,他们吃用的水大多从专营此业的卖水艇子上买。
也有不嫌麻烦,隔两日撑船去一趟河里打水的。
比如他二姑和二姑父,就是这么一对俭省的夫妻。
每每看见钟洺花五文钱买水,都要数落他好半天。
丢掉洁牙用的柳树枝子,钟洺捧了一把水洗干净脸,只觉神清气爽。
待他烧上火,用泥炉子煮起当早食的粝米粥,二姑家的船上才传出起床的动静。
半晌后,二姑父唐大强第一个出了船,和蹲在船板上收拾稻草网的钟洺大眼瞪小眼。
“你竟起得这么早?”唐大强有些不敢相信。
昨晚上睡前他还跟媳妇说,捕蛰需得起大早,赶在退潮水的时候打桩。
钟洺这个懒小子必定起不来,不妨自己到时早起一刻去叫他。
现在倒好。
“担心睡过头误了时辰,被尿憋醒以后我就赶紧爬起来了。”
钟洺现在可谓精神头十足,他把手里的稻草网理顺以后放到一边,同唐大强道:“我叫着小仔吃完早食,就把他送过去,姑父,咱们几时出海?”
唐大强比起钟春霞,对钟洺的信任要更多些。
男人对男人,总是宽容。
动辄就说,谁年轻时不是这么过来的,待年纪上来,要紧是成了家后就好了。
他对钟洺的说辞毫无怀疑,欣慰地点点头。
“要走时虎子会来喊,你醒的着实早,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是。”
虎子大名钟虎,是钟洺三叔的大儿子。
钟洺父亲是兄弟姊妹共五人,钟父是老大,走得却早,往下数就是钟洺的二姑、三叔、四叔,还有一个嫁去别的村澳的五姑伯,是个哥儿。
现在这一大家子,基本以钟三叔为首,凡事听他说了算。
二姑父唐大强不算土生土长的白水澳人,在村澳里只一个老娘,再无别的亲故,所以他但凡出海,都是跟着钟家人一起。
这也是水上人的习惯,凡是出海,必要结伴,称为“罟朋”。
一罟内多是同族的人,大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此才堪信任。
钟洺见时候还早,打了个哈欠继续煮粥。
炉膛里的火苗成了周遭的唯一亮色,待粥水开锅,他又摸几个墨鱼干蚬子干之类丢进去。
今天是要出海卖力气,只喝粥喝不饱,钟洺扒拉了一遍家里存粮,拎出几条咸鱼泡进水里,和二姑昨日送来的米糕一起,等着上锅蒸。
过了卯时两刻,晨光熹微,成片的连家船上间次飘起几缕炊烟。
今天出海捕蛰的人不止钟家一家,毕竟捕蛰是入秋之后水上人为数不多挣钱的路子,秋后海上渔汛不丰,能大量网捕,腌制成耐放的样子,好拿来换银子的海货,只剩下海蜇和墨鱼。
偏偏两样都是要受苦受累的。
捕蛰要起早,为的是赶潮水,抓墨鱼要贪黑,因墨鱼追光,需用火把诱。
过去的钟洺不乐意干,原因就在此。
现在不同了,他盼着进兜里的一毫一厘,都是凭自己真本事挣的。
再不敢投机取巧,盼着天上掉馅饼。
“大哥,你起得好早,几时了?”
附近船上的人基本都起了床,折腾出不小的动静,钟涵被吵醒,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出来寻钟洺。
“卯时了,你起来得正好,早食现在就能吃,吃完我把你送去二姑家船上去,大哥今日要出海。”
钟洺掀开煮粥的陶罐,热气扑面而来。
晾凉一些好入口,他没再盖盖子,又取了个大贝壳充当盘子,往里挟几条咸鱼,另一个小点的盘子放米糕。
钟涵和小猫似的拿手抹抹脸,再用布巾蹭干净。
凉水一激,确实没那么困了。
“大哥要去多久,晚上才回么?”
他能这么问,实在是以前钟洺很少出海。
“来回要跑好几趟,但到不了晚上。”
海蜇离水上岸后不久就会融化,捕蛰都是凑够一船就往回运,交给族中留守在家的其它家眷处理。
他拿起小弟面前的盆顺手往海里一泼,推他进船舱。
“帮我把席子卷起来,好摆桌吃饭。”
水上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船舱里空间有限。
吃饭时是饭厅,睡觉时是卧房,东西多了还要辟出一半当库房。
赶上孩子多的人家,晚上睡觉都只能横着排成一字,蜷着腿弓着腰,所以陆上人看不起水上人时,就骂他们是“曲蹄子”。
至于船头船尾,那是堆放各类打鱼工具,以及出海舀水存鱼的地方。
桅杆下还有一方神龛与香炉,供奉海娘娘像。
钟涵力气小,别的干不明白,卷席子却颇有经验。
他很快把莞草席推到一边,吭哧吭哧地将矮桌拖过来。
粝米煮到开花,因放了晒干的海鲜,不需要调味就带着淡淡的咸。
墨鱼干和蚬子干吸了水,由干巴巴的模样变回饱满,嚼起来比新鲜的更劲道。
过去这些东西都是钟洺觉腻的,哪里像现在,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他依言把小弟送去邻船。
唐家两个姐儿也都起早穿戴好了,两人拿出梳子和头绳,要帮钟涵梳头扎小辫。
“这是给你们两个备的吃食,饿了就捡一块垫垫肚子,还有喝的水,装了两大罐子,你们各自提着。”
钟洺接过竹篮,看了一眼,里面是粝米糕和虾干、鱿鱼干。
这厢说完话没多久,钟虎就来了。
乍见钟洺已经整装待发,当真也要去,满脸新鲜。
“阿洺哥,你今日真要出海?”
“我天不亮就起床了,还能是假的不成。”
为免自己的改变太突兀,钟洺在熟人面前,尽力装出一副随意模样。
“行了,都少说两句,潮水可不等人。”
唐大强发了话,两个小辈不再多言。
遂拿上食水,赶去和大部队汇合。
唐家日子过得不错,除却住家船外还有一艘渔船,直接撑着去。
钟洺和其他家里不出船的小子,则只需跟船出力,随后等着分银钱就成。
钟虎是沿着木板路走来的,他和钟洺上了唐家船回程。
趁这个关口,他避开摇橹的唐大强,挨着钟洺道:“大堂哥,听说你预备说亲娶媳妇了?”
钟洺挑眉。
不消说,肯定是郭氏那个大嘴巴宣扬的。
“差不多吧,岁数也到了。”
他含糊回答,没成想钟虎对此兴趣还很大。
“大堂哥,那你有看上的人了么?”
钟洺忍不住打量他一眼,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这个堂弟是这么碎嘴子的人,反倒人如其名,有几分直来直去的虎头虎脑。
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洺问出口后,就见钟虎憨憨一笑。
“大堂哥,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上谁都行,别看上吴家香姐儿就成。”
他老实巴交地补一句,“村里的姐儿哥儿,都说你长得俊嘞,你要是和我抢,我肯定抢不过,但我就稀罕她!”
钟洺:……
看来记忆没错,钟虎的脑瓜子确实不大好使,傻得清奇。
“我都不认识甚么吴家香姐儿,如何会和你抢人。”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截了当道:“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钟虎果然就吃这套,当即咧嘴笑开。
“谢谢大堂哥!”
钟洺看他糟心,把凑近的堂弟往外推了推。
“别挨着我,热得很。”
其实他本想劝钟虎一句,别八字没一撇就到处宣扬自己喜欢那吴香,说得多了,倒像是把人家姐儿架起来了,到头来不答应你,说不准还要受人议论。
可看他堂弟这脑子,八成也塞不下这么多事。
自己又不是他爹,顺其自然吧。
几艘船凑齐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不单钟虎,在场所有人都对钟洺的出现感到意外,钟洺搬出现成的理由解释。
“闲耍了这几年,也该收收心,好生攒钱娶亲,这不今次便厚着脸皮跟来了。”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在场长辈们的肯定。
“我就说,我大哥生的儿子怎会没出息!”
三叔跳上他的船,把他的后背拍得邦邦响。
“早就说你那一身天生的好水性,若不出海岂非荒废?乡里有什么好的,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玩意,以后少往那处跑,多出海学本事,挣到买新船的钱,无非早晚的事!”
钟洺连声称是。
同时暗叹他这三叔手劲真够大,怪不得捕蛰打桩,要他当领头。
捕海蜇无需去远海,但船停在何处,也有讲究。
今天海上是个好天气,风平浪静,各族的渔船默契地在离岸不久后就已四散,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一个地方的海蜇可禁不住几十艘船合捕,彼此距离远些,也省了因此起口角。
“就在这里,甩锚吧。”
发话的不是钟三叔,而是族里一个叔公,钟洺他们这一辈的人,喊他六叔公。
他五张多的年纪,早就当了阿爷,出海大半辈子,是个定海神针一般的老把式。
水上人多有活不长久,丧命海上的,故而年纪越大,在族里越得敬重。
五十知天命,在村澳里都算得上高寿。
几艘船上的人闻声开始动手,钟洺也就近弯腰,两手拽起船上铁锚,用力一挥臂,将其抛入了水中。

找准地方,接下来就轮到打桩。
在白水澳,捕蛰用的是竹子做框的大网,将其下方楔入海底泥沙,潮水落时,网子沉入水中,随着水流来去,海蜇到了这里刚好被网拦住。
而后潮水上涨,网子随之上浮,正好把海蜇全数兜住。
打桩的工具是根连着大石头的长木头,上面系粗麻绳,搁在六叔公家的船上。
这东西得靠好几个壮汉牵引,才能使其活动起来,重击竹桩。
由于钟洺是第一次来,长辈们怕他帮倒忙,把他打发去把舵,免得木船因为船上人的大力动作摇晃,偏了方位。
“让你把舵,不是让你偷懒,要紧在旁学着些。”
钟三叔作为在场最力壮的一个,率先甩掉上衣打了赤膊,活动着肩膀准备上前,同时告诫钟洺一句。
钟洺一口应下。
很快,伴随着出自六叔公口中的嘹亮号子,打桩开始了。
汉子们上半身的肌肉隆起,双手紧握粗麻绳,巨石上下活动,将竹桩一下下地砸进水中。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辛苦又枯燥的活计。
第一个桩子打完,钟三叔的脸盘都是红的,上面汗水纵横。
钟虎大口喘气,下来找水喝,钟洺给他递上水罐,问要不要下个桩子换他上。
钟虎咕嘟嘟惯了几大口水,摇摇头。
“哥,你不行,身板太薄使不上力,还得再练练。”
钟洺正想反驳,上辈子他可是在军营里操练十几二十年的,论经验不比虎子强。
还没张口,肩膀被人猝然一捏。
他习惯性地迅速出手,一把按住那人的手腕,要不是钟虎喊了声“六叔公”,钟洺就要给老人家一个过肩摔。
即使如此,六叔公的手腕子也被他捏得不轻。
钟洺闹了个大红脸,“六叔公对不住。”
路过的钟四叔看到这一幕,教训钟洺道:“你小子怎不知轻重,把那跟流氓混子学的些不入流的招式,用到长辈身上来!”
不料六叔公看起来不算多生气,只是甩了甩手道:“洺小子和你们走的路子不一样,他手长脚长,体格精瘦,是能下海当鱼的,若是长成了大块头,反而碍事,入水就沉。”
又看着钟洺,肯定道:“反应快,身手也好,不错,这都是在海上保命的功夫。”
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留下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尤其是钟四叔,对着钟洺夸也不是,骂也不是。
歇了没多久,众人继续打桩。
一艘船左右各一张网,四艘船就是八个桩。
打到第五个的时候,有个汉子直说扭了腰,不得不换了钟洺上去。
于是后半程,都是钟洺甩着膀子和大家一起出力。
这具身体还是十七岁的模样,确实比不上前世二十岁后的结实,但他也咬牙生生扛了下来。
最后大功告成时,钟洺脸上身上的汗和刚从海里出来似的往下淌,擦都来不及。
他伸手揩去蛰到眼睛的咸汗,吞一下口水,找出自己的水罐来连喝了小半罐。
网下好了,接下来就是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光愈烈,钟洺实在热得要命,只觉得回去就得上火。
上辈子在冷地方待了太久,现在回来,真是耐不住一点热。
他嘴里叼着鱿鱼干,面无表情地盯着海面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躺在旁边船板上打盹的二姑父睁开一只眼,“你要干什么去?”
钟洺抻了抻胳膊腿,精神一振。
“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下海游一圈。”
他搓搓手,“姑父,你船上有没有网兜子和铁耙,借我用用。”
二姑父坐起来,想了想道:“网兜倒是有,铁耙没有,上回让你姑拿走赶海去用了,搁在家里船上。”
另一边,钟三叔听见他说的话,站在自家船上朝他招手道:“要铁耙?我有,竹夹子也有,你是要下海?”
“想下去看看,在船上太热了,下海凉快。”
钟洺有些迫不及待了,重生后的这几日要干的事不少,家里的船舱用他现在的眼光看,简直脏乱差,好不容易收拾完,又要编草绳做捕蛰用的草网,都没顾得上下水游个痛快。
“年轻人就是气力足。”
钟三叔在自己家船上,给他收拾了东西,隔着船舷丢过来。
钟洺捡起,把网兜捆在腰带上,长夹子放进网里,铁耙握在手中。
旁边剩下的人也都饶有兴致地凑过来。
“我也想下水游一圈,这片海肥得很,说不定还能撬两个鲍鱼嘞!”
说话的是钟洺一个堂叔的儿子,叫钟守财,钟洺管他叫守财哥。
他一带头,几个年轻小子也都跃跃欲试,包括钟虎和钟石头。
“那就一起下,正好看看你们能在水底下闭气多久。”
六叔公也溜达了过来,指了个方向。
“你们下去以后往那边游,不然水底下都是海蜇,蛰你们个好歹。”
“知道了六叔公,我们又不傻。”
钟石头不以为然,他年纪小,过了年才十三,玩性最大,也从家里船上拎了个网兜和铁耙,二话不说头一个蹦进海里。
可谓人如其名,入水后水花高高溅起,惹得他亲爹都骂了一句,“混小子,毛毛躁躁的!”
“我也下去了。”
钟洺回身招呼一声,紧随其后,一跃入水。
不说别的,光姿势就比钟石头的好看多了。
水下意料之中地浮动着许多海蜇,正随着水流朝船的方向游来,伞盖张开,像一个个软趴趴的大菌子。
要是不考虑被它们蛰到后的疼痒,这幅场景还是挺好看的。
钟洺双腿一蹬,没两下就游离了这片区域。
海蜇群被抛在身后,清透的海面之下,与陆上截然不同地风景徐徐展开。
令人感慨又怀念。
礁石嶙峋成山,珊瑚簇拥似花,各色的海鱼成群游过。
钟洺见到它们就像是见到了久别的老友,兴之所至,拿铁耙从礁石上摘了一个海胆,当场砸开喂鱼。
海胆黄随水散出,眼里只有吃食的海鱼蜂拥而至,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抢了个干净。
钟洺紧闭着嘴憋气,却也不耽误嘴角上扬。
连喂了两个,他不再耽误时间,第三个海胆撬开后扔到水底,转而游开。
路过一个石洞,看见一只兰花蟹正在吃贝,他不客气地徒手抓起螃蟹丢进网兜。
一条冒着绿光的花海猪鱼一闪而过,这种鱼约有两个手掌拼起来那么长,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像毒菌子,其实肉质肥美,对得起“海猪”这个名字。
这种鱼长得特别,拿去圩集卖比一般的鱼值钱。
钟洺拽起网兜,追着海猪上前,把这条笨鱼堵在了石头缝里,用铁夹子捅了两下,逼它不得不从唯一的空处往外逃,结果正好落网。
看尺寸,这条怎么也有个四五斤。
钟洺满意地攥起网兜的开口,手攥铁夹,在附近找寻还有没有别的值钱货。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抓到五只螃蟹,其中两只兰花蟹,三只石夹红。
原本还看见了龙虾,可惜给跑了,害他叹了半天气。
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他连打了十几个海胆,从石头上扒下来几大把小狗牙螺,够好几个人吃一顿了。
又转着圈找鲍鱼,最后成功找到几个,一并收下。
网兜渐满,下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即使觉得一口气还没用尽,钟洺也预备朝水面上撤退。
就在临走之时,他忽而瞥见不远处的海底沙地上杵着一个大大的贝壳,黑黢黢的,尺寸如锅盖。
看那上宽下窄的形状就知,是个江珧,如此怎能不去看看。
江珧俗称带子,是一种上宽下窄形状的贝类,里面的裙边与柱肉可以吃,味道鲜美,尤其柱肉,晒干以后便是价格极高的“瑶柱”,在城里酒楼是可以上席面的佳肴。
但钟洺见过手掌大的江珧,脑袋大的江瑶,面前这等近两尺多长的却是见所未见,想来要长到这么大,岁数怕是小不了。
以前他听族里老人说过,甭管是什么活物,都是活得越久越精明。
这么大的江珧不躲在深海养老,反而出现在浅海,怎么想都不太寻常。
或许会和记忆当中,那场数日后即将登临海岸的飓风有关。
用麻绳捆住江珧外壳,四面交缠绑紧,钟洺打算把这个大贝壳带上岸,让六叔公掌掌眼。
反复拽了拽,确认脱不开后,他一手扯网兜,一手扯麻绳,牵着沉重的收获返程。
此时,船上。
一群人靠着船舷望水面,七嘴八舌地议论。
“都过去好一阵了,守财他们都来回三四趟,阿洺还没上来,这小子的水性比起之前好似又长进了。”
“咱们水上人天生会水,四五岁的小子都能闭气潜底,但好成钟洺这样的真是不多见。”
“我大哥水性就不差,大嫂的娘家一脉又是珠户,她自己出嫁前也当过珠女,龙生龙凤生凤,这两人的孩子不能是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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