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独宠灾星小夫郎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2-04

钟洺顺势答应,心里那一点小火苗和弹涂鱼似的蹦两下。
“那下回有空,咱们就这么做。”
一家人?在红树林里转了快一个?时辰,走到腿都?酸了,膝盖上的泥巴也快干了,才相携着?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
到红树林外围,大家伙齐齐上阵,一顿围追堵截,捉了足足十只海鸭,一家两只,吃个?过瘾。
回船的路上孩子们都?累得不说话了,只能听见鸭子的嘎嘎乱叫。
留守船上的齐勇和钟老四果然凑在一起钓鱼打发时间,桶里已经有了不少鱼获,两个?孩子头挨着?头在舱里睡着?,下面铺着?席子,身上盖着?小被子。
人?太多,回来的动静也大,加上鸭子叫,一下子都?给吵醒了,睁眼哇哇哭起来。
两个?当爹的丢了鱼竿去哄,不料孩子爬起来见了小爹,只一味要小爹抱,不再?理他们,惹得齐勇和钟老四气?得笑出来。
“小没良心的!”
齐勇忍不住挠儿?子脚心两下,给齐泽挠得脚心发痒,忘了怎么哭,转而咯咯笑起来。
“一会?儿?再?惹他岔了气?。”
钟春竹不让他乱来,把?儿?子抱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
“走,小爹带你去找你哥,一起看小鸭子和大螃蟹。”
此刻钟平安夜趴在郭氏怀里吸鼻子,不过他和齐泽还不一样?,是干打雷不下雨,别看哭嚎了半天,实?际一抹眼睛还是干的。
“心眼子一万个?,不知随了谁。”
郭氏这句话让周围其他人?听见,都?暗自挑眉,心说还能随了谁,反正不是随钟老四。
钟石头对爱哭的小弟不感兴趣,路过捏他脸蛋一把?,给钟平安捏得咧嘴要哭,还因此让郭氏照着?手?背打一下。
“让你别惹他,总不长记性。”
钟石头皱皱鼻子,对着?小弟做鬼脸。
有那么多人?帮着?看钟涵,钟洺和苏乙不必多挂心,两人?抢着?干活,打了海水蹲在船尾,用竹刷子挨个?刷去螃蟹身上的泥。
“孩子小是闹腾,你看四婶伯和五姑伯回来就不得闲,别的什么也干不成。”
苏乙回头看一眼,笑道:“不过也热闹。”
钟洺把?一只刷干净的螃蟹丢进空筐子里,朝夫郎身边凑了凑,笑道:“咱家以?后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除了过年,家里人?难得聚这么齐,谁都?不舍得开口说回家,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吃顿饭,把?钓上来的鱼、捉来的蟹、摸来的螺和虾都?尽数料理了。
唯独海鸭子暂没杀,鸭蛋倒是蒸了蛋羹,鸭蛋羹的颜色比鸡蛋羹还要黄一些,细品滋味不太相同,几个?孩子都?还吃。
海桑果没熟时味酸,带着?一股独特的果子香,若敢空口吃,其实?回味里也能品出一丝甜,苏乙想到白雁近来爱吃酸的,预备回去后给她送去几个?,就算是觉得太酸吃不下,做菜也是好的,浪费不了。
捉来的海蜈蚣实?际凑出挺多,早就不止一盘了,由于?吃食不少,船上也没酒,最?后没做,只一家分了些,说各自带回去炒了吃。
当下除去苏乙,其余几个?汉子都?挨了媳妇夫郎的一记瞪。
苏乙不经意瞧见,心里也渐回过味来,就说为?何钟洺突然想吃那多脚的长虫了,原是在这等?着?。

第109章 收税
在红树林的半日玩得尽兴,夜里没往回赶,还真?去鱼山澳靠岸歇了一夜,次日方归。
临别时也没多恋恋不舍,因四月里有钟洺阿爷阿奶的忌日,钟春竹仍要回娘家一道去烧纸祭拜,到?时还能见。
而那一盆子赶上人的小臂那么?长,互相缠在一起的海蜈蚣,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钟洺把它们丢在桶里,桶盖上压了石头,丢在船上养了两日,待其肚子里的脏东西排的差不多,苏乙才挨个剪掉头尾,洗干净肚子,下厨炒出。
除却一盘炒韭菜的,还单独分了些出来,和白面?一起煎成饼,因除了那方面?的大补,海蜈蚣本身确也是味好药,温养脾胃,益血益身。
只?是端上桌后,钟涵一个劲摇头。
“我不要吃虫子。”
“海蜈蚣不是虫,就像沙虫也不是虫。”
钟洺给小弟夹一筷子,“先?前说是害怕沙虫,见了就跑,上次你嫂嫂拿来和冬瓜与瑶柱烧了份汤,你不同样吃得欢,这回你也尝尝,可香了。”
钟涵努努嘴,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饼,一脸戒备地闻了闻,又?分出一点塞进嘴里嚼嚼。
钟洺笑看他,“怎么?样,不难吃吧?”
钟涵“唔”一声?,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不过坚称只?吃这一块,多了坚决不要。
苏乙却是不挑食,一筷接一筷吃着挺香,既是好东西,做都?做了,不好浪费,何况味也不算差。
另外那一盘给钟洺的,就如?他先?前所说,多使了油,半炸半炒出来的,闻着有一股焦香气,硬壳子皆炸酥了。
他还学?着乡里食肆,借那做菜时剩下的油水,剥了些花生米丢进去炸,出来后混为一盘,正?是上好的下酒菜,越吃越香。
入夜熄灯,床帐垂下,钟洺吻上小夫郎红通通的脸颊。
“夫郎把海蜈蚣做的那样好吃,我想少吃些都?不成。”
苏乙呼吸微乱,清楚地感受到?钟洺盎然的兴致,夫夫在一处天经地义,况且钟洺每次不单是顾着自己得趣,也会念着他舒不舒服,对于这件事,厚着脸皮说,他也是喜欢的。
不过今晚的钟洺确实格外有精神。
衣衫褪净,枕褥间情?意渐浓,小哥儿趴在枕上,抿唇承受着身上人一次次的“冲撞”,纵使有枕头在,压抑不住的绵软声?音仍泄出两分,顺着门缝传到?堂屋。
多多叼着一只?耗子正?巧路过,不由竖起耳朵,有些迷惑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停顿片刻,随即踩着无声?无息的小猫步上前,把今晚打猎的成果端正?摆在门口处,得意地摇了摇尾巴。
“多多!”
大清早钟洺推开房门,险些一脚踩上死耗子,他当下实在是又?气又?好笑,一嗓子喊出口,赶上多多刚从?钟涵屋里探出脑袋,闻声?立刻溜走。
钟洺总不能追上去揍猫,只?好自己去寻了个铲子,把耗子尸体铲起来丢到?外面?去。
虽说家里养的猫能捉耗子是好事,但却不能由着它这么?干,更不能趁机夸它。
要知道耗子这东西脏得很,乡里就出过水井里淹了死耗子,之后一条巷子的人吃了那处的水皆害病的事,哪能往屋里带。
一家人洗漱时,钟洺说了多多把死耗子摆在屋门口的事,听得苏乙和钟涵都?哭笑不得,不过当日喂它时,还是多给剥了两只?虾。
海娘娘诞后依旧是黄鱼季,日日海上鱼叫不断,网网满载“黄金”。
码头上每日来往的渔船都?运载着大批黄鱼,午后第?一批上岸的黄鱼最是新鲜,乡里和村户里来的人竞相采买,回去腌成鱼鲞能吃到?冬日里。
也有一些这时节路过的商船会收购干鱼、鱼胶和鱼脑石,有些人家会不嫌这阵子价低,趁早卖出一批去,多换点现成的银钱在手,好应付接下来进村澳收春税的税吏。
“今年?收春税的人来得晚,往年?二月底就来了,眼下都?拖到?了三月底还不见动静。”
这是嫁进钟家后第?一次缴春税,苏乙早早就记挂着,税吏一日不来,他就一日不踏实。
尤其去年?还经历了圩集市金涨价和增添鱼税,大家如?今见了面?,提起春税都?是忧心忡忡,生怕上面?当官的老爷又?一拍脑袋想出什么?主意,往他们头上平摊更多杂税。
“咱们家今年交两人的口税,一艘船的船税,渔课税、盐税那些都?是定?数,只?看今年?是不是要涨。”
桩桩件件,都?是银子,他家相对富裕些,自是不愁,换了日子难的人家,年?年?缴税和割肉一样,送出去的都?是血汗钱。
苏乙低头算到?一半,问钟洺道:“之前也忘了跟林阿南他们打听一句,修了水栏屋的人家会不会要多掏税钱?”
“还真没记起这事,不过修都?修了,要是真?要多掏钱,也只?得认了。”
虽说过去没这名目,那些当官的从?不会放过刮油水的机会,就算胡诌个名目出来让你多掏银钱又如何。
“依着去年?的名目算下来,怎么?也要十几两。”
苏乙轻叹一声?。
拿口税和船税来说,他们一家子三口人、一艘船,无论男女哥儿,满十五即是一丁,一丁的口税去岁已是一两二钱,今年?只?会涨不会跌。
船税一条上,越是新船税钱越高,他们家的渔船是老船了,按着六两一年?缴。
别的就不好算了,条例年?年?变,全看那些上门的小吏怎么?讲,问你要多少就是多少。
只?要家里掏得出银钱,钟洺就不担心,令他生疑的是税吏迟迟不上门的缘由,需知收税可是衙门一年?到?头里的大事,税银钱粮若不能按时收缴完毕,一县的官吏都?要吃数落。
除非是出什么?大事了,只?求别是海寇来犯,或是哪里起了战事的苗头就好。
他存了心思去乡里打听,不止寻了詹九,还问了相熟的食肆掌柜乃至裘大头。
不少小官小吏也是花楼常客,还有那等商贾之家,出来偷腥的老爷公子,因家中商号遍布四处,商船、商队南来北往,出入府城、县城,消息亦灵通。
裘大头这回动作比詹九快,这日钟洺上门去送十五斤海参,他请钟洺去自己屋里坐,说有消息讲。
钟洺还记得那屋里能把人熏个倒仰的味道,遂主动提出请裘大头出去吃盏好茶。
“实是我回去还要做酱,吃不得酒。”
裘大头不挑这个,好茶不比好酒便宜,他不是日日腌在酒罐子里,有时也乐意吃些茶提神。
两人出得怡香楼,路过詹九家所在的巷子,进去喊一声?,见詹九也在家,便邀着一路走,就近找了个茶肆坐。
入了内,钟洺要一盏好茶,两碟茶点,一盒子各色干果,听裘大头细说来。
不听不要紧,一听还真?让他们俱都?吃了一惊。
“你是说,咱那县老爷犯了事,现已给摘了官帽发落了?”
裘大头点头,低声?道:“是如?此,现在县衙没个说了算的,可不乱了套,春税一事自就耽搁了,不止没去你们村澳里收,就是乡里也不见得有人来收。”
他屈指在桌上点了点,“你们可知他是犯了什么?事?”
一般升斗小民?哪能议论县老爷的长短,难得有个机会,裘大头简直称得上眉飞色舞。
其实钟洺并不多关心此事因由,他得知仅是因为县官换人而耽误了收税,心已经落回肚子里。
不过转念一想,上辈子听同乡说起过的那位带来新稻种的县令,是几年?后才到?任的,也就是说此前九越县的县令都?没换过人,干满了两任六年?方拍屁股走人。
今世却是这么?早就起了变动,可见重生一世,许多事都?不尽相同,也不知这么?一变,那位重视农课的好官还会不会来了。
不过裘大头既打听来了,听听也无妨。
得了钟洺和詹九投来的探询视线,裘大头指尖蘸水,故意卖关子,在两人眼前画了小小的圆圈。
“听说是和这物有关。”
詹九吐出瓜子皮,不解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球?一个果?”
他想了想,催裘大头道:“求你快说,是要急死我俩不成?”
钟洺看着那个小小的圆圈,倒是一下子福至心灵,有所悟道:“裘大哥说的,莫不是珍珠?”
裘大头拍下大腿,“还得是你这脑子好使。”
又?朝詹九道:“我看你那脖子上顶的东西像个球。”
詹九:“……”
这谁想得到?!
不过说他比恩公脑子笨,他也认,自己本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
裘大头知晓的也是转了好几手的消息,其中还不知有没有他自己的添油加醋,钟洺听就听了,也没当个真?,不过至少一件事不作假,那就是县令其人牵扯到?了私采官珠一案。
詹九嘴巴微微长大,一副挺没见识的模样。
“可他是县老爷,在这片地界,他就是土皇帝!谁敢查他?”
“谁说没人敢,就一句话,当官的也怕当兵的!珠池本就是归卫所管,指挥使多大的官?府城里的官老爷见了都?要让三分。他给卫所添堵,人家不想办法把他给办了才怪。”
钟洺在旁边默默吃茶,听裘大头说得唾沫星子横飞,詹九嗑瓜子磕得起劲,心里却是把这条线捋明白了。
怪不得昔日他受人陷害,县令不由分说直接定?罪,原来他自己就是“官商相护”里的“官”,把罪责一股脑推到?钟洺身上,草草结案,想必也是为了让卫所那头找不出错。
回想起来,好似自己那些与前世不同的所作所为,冥冥之中,影响深远。
他得此机缘,重活一世,难道真?的只?是海娘娘有灵,予他一人悔过重来的机会么??
他自问绝没有这么?大的功德,只?是神明在上,许多事终不可妄自揣测。
县衙里没了知县,在朝廷派来继任者前,大抵是县丞顶上,收缴春税一事虽有延误,仍旧赶在春末时分来了。
里正?接了令,去乡里一趟,回来时便将税吏将上门的消息传给各户听,到?收税那日,渔船尽数在港,家家人皆聚齐,只?等着税吏一船船地查问过去。
谁家添丁进口了,有孩子满十五了,少不得要在册上记一笔,以及似钟洺这样娶了夫郎的,便要将苏乙的名从?卢家挪到?钟家里来。
或是遇上谁家买新船了,还要专门量过船的大小高矮,以此定?船税。
税吏一行走走停停,到?水栏屋前时,钟洺和苏乙请人进屋吃茶,又?塞去一包沉甸甸的铜子打点,税吏得了好处,算出个十五两的数来,没专门在建屋之事上纠缠,颇为出人意料。
送走税吏,苏乙长舒口气,转身回屋,悄声?同钟洺感慨,“咱家人少,只?你我两个丁口,换了人多的,光口税就要小十两银子。”
白水澳上百户人家,全部收罢,得银千两,谁听了不说水上人是一块好肥肉,路过皆能刮层油啃一口。
种田的农户苛捐杂税实也不少,但人家好歹能有祖屋祖田和祖坟,只?要祖祖辈辈乐意勤恳经营,运气好些,别赶上天灾人祸,家底总能越积越厚。
若子孙当中有聪慧的,还可走科举路子,耕读传家。
不像他们,辛劳一辈子,银钱再多又?如?何?到?头来留下的只?得是一艘漂泊无定?的船,一座飘在水上的屋。
有些事禁不住想,一想就难免发愁,钟洺注意到?夫郎眉间一时扫不去的郁色,沉吟片刻,选择跟在其身后,进去屋中反手带上了房门,牵过眼前人的手,第?一次与人提了自己始终藏在心里,未曾更改过的打算。
他欲脱得贱籍,到?岸上去,哪怕他们去不得,也定?要让下一辈的孩子去得。
总之无论使什么?法子,多赚钱定?是没错。

“多多、满满你们看,是小金鱼哦。”
水盆里?一群小鱼游曳,不过掌长,鳞上金光似较大小黄鱼更盛,实际并非什么“小金鱼”,而是水上人常讲的“大头丁”,或是叫梅童鱼的。
过了立夏,业已入梅,是吃梅童的好时节。
钟涵和两只猫蹲坐在盆子前,三双眼睛盯着小鱼看。
鱼自眼前游过,多多伸爪去抓,被?路过的钟洺一把揪起?后颈皮。
“这?是我们晚上要吃的鱼,可不能被?你祸害了。”
弯腰把多多和它领回家的小母猫赶出灶房,钟洺喊小弟一起?,去下面船上摘两把红薯叶子来。
之前种的几样菜颇见成效,老姜生出了绿叶,葱根徐徐往上拔,红薯下面长出白色的须根,头顶的叶子一日比一日茂盛,但长得最快的还要数韭菜,几日就能割一茬,再也不必上山去采野韭菜。
因都?养活了,钟洺和苏乙有了信心,又搬了口陶缸挖了土在其中,洒了些鸡毛菜种子进去,日日浇水,如今也冒出绿芽了。
虽说家里?不缺那几文?的菜钱,可眼看门?前屋后和船上多出几抹自己?培出的绿意,着实惹人开怀。
“嫂嫂,这?些够不够?”
摘完叶子爬上木梯,钟涵举着小竹筐往灶房跑,递给苏乙看。
“够了够了,小仔真棒。”
苏乙笑着夸他,因手上忙着给鱼刮鳞,示意他把竹筐放在一旁,“慢些,别摔了。”
钟洺随后进来,提着一条泡好洗净的腊肉。
“过年时腊肉存了太多,这?是最后一条了,赶紧吃完,以后若不是年节,便不买腊货了,鲜肉也够吃的。”
“这?腊肉能剩到今日,也是因为平日里?总吃鲜肉鲜鱼,早把它忘了,正好今日和红薯叶一起?炒了。”
苏乙回一声,半晌后刮干净盆中十几条梅童的鱼鳞,扯掉鱼鳃,叠着放入盘中。
梅童身?小肉嫩,不必剪开肚子清洗,有些人做时连鱼鳃也不扯,只要够新鲜,整条做出来都?是香的,不会发苦。
“今天这?些梅童用雪菜蒸,再煎个豆腐吃。”
哥儿系着围裙在灶房里?转一圈,看向米缸道?:“今晚还是吃粥?”
钟洺想了想道?:“要么蒸个干饭吃。”
家里?的米缸总是满的,白米粝米都?有,不过因水上人还是喜欢喝粥,蒸干饭的时候不多,上次吃还是六七日前了。
“好,那就蒸干饭。”
炒腊肉、煎豆腐确实和干米饭更相配,腊肉盘子中的油积了浅浅一层,把薄薄的肉片和红薯叶放在米饭上,连带米粒都?是油光光,亮晶晶的。
梅童鱼刺细而少,撇去当?中一根鱼骨,剩下的鱼肉可以用勺子舀着吃。
用“嫩”字形容梅童都?尤显得太重,鱼肉轻软,好像在舌尖化开一般,喉间一滚就落下肚,一整条鱼吃罢,仍仿佛什么东西都?没吃到,肚中依然空空,唯有唇齿间萦绕的鲜美不散。
十几条梅童三人分吃,没多久就都?不见肉只见骨,两道?菜随之见了底,苏乙和钟涵都?吃饱了,米饭却还有剩,钟洺直接端过来倒进自己?的碗里?,混了点余下的菜汤拌在一起?囫囵吃掉。
由于蒸了米饭,苏乙留下了两盆乳白色的淘米水,打算用来洗头发。
“小仔,进去找你嫂嫂,你俩一起?洗澡。”
自从狸花猫某一日跟在多多身?后进了他们家门?,可把钟涵忙坏了,恨不得一天给猫喂五顿饭,后来见狸花猫的肚子大起?来,便知它多半真揣了多多的猫崽,于是给它起?名“满满”,和多多凑了一对。
现在成天眼珠子黏在猫身?上,盼着它早日生小猫。
钟涵摸摸两只猫毛茸茸的脑袋,撑着地板爬起?身?。
“我知道?啦。”
他仰头看钟洺,“大哥要去哪里??”
“看天色夜里?说不准要下雨,梅雨天没个准,我去转一圈把晒的干货都?收了。”
他推小弟进门?,见两只猫凑在一起?互相舔毛,浅笑了笑,绕到屋后去看笸箩摆晒风干的鲍鱼、海参和大号对虾。
最近几次下海,他得的鲍鱼海参不再全数拿去乡里?卖,而是会留下一些自家吃,等攒的多了,也能给二?姑三叔家送上点。
海风里?的湿气明显比平日里?大,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夜里?不一定?下雨,干货留在外面也会返潮,钟洺加紧把笸箩摞起?端进屋,挂在竹竿上的干鱼、墨鱼、鱿鱼也都?全数解下暂丢进筐。
其中鱿鱼晒得时日最长,摸着已经干透了,趁烧水时,他在旁边空闲的灶上架个铁丝网,往两只大鱿鱼干上刷一层黄酒、一层酱油,铺在上面慢慢烤,等烤软了撕成细丝,闲时可以当?零嘴嚼。
另一边,灶房角落立了个折叠的竹屏风,撑开后能当?现成的澡间用,因洗澡时热水不能断,总要添几桶进去,柴火不熄,所以灶房里?永远热气腾腾,不会受凉。
鱿鱼干翻面时,苏乙喊钟洺提两桶热水过去。
“好香,你们两个用澡珠了?”
钟洺把捅递进去,见钟涵趴在浴桶边上,苏乙莞尔,“本没想起?来要用,小仔说要洗香香,我就拿出来用了。”
家里?的一盒子澡珠还是钟洺之前去县城里?买来的,总共三十粒,苏乙哪舍得次次洗澡都?用,不过要是钟涵开口,他便很舍得,而且化一粒在水里?,两个人都?是香的。
“大哥也香,不过不是澡珠香。”
钟涵和小狗似的探头闻闻钟洺袖子,“大哥你在做什么吃的,你还没吃饱呀?”
钟洺:“……你大哥又不是饭桶,闲着也是闲着,我烤些鱿鱼做鱿鱼丝。”
他轻弹一记小弟脑门?,问苏乙道?:“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苏乙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
有钟涵在身?边玩飘在水里?的木头鸭子,这?回擦背是极为正经的擦背,没有半点心猿意马,结束后把热水添进,又泡了一会儿,苏乙才领着小仔,包起?头发从里?面出来。
而鱿鱼干也差不多烤好了。
“张嘴。”
“啊——”
钟涵张开大嘴,钟洺夹起?两筷子鱿鱼丝,投喂给大小两个哥儿。
“味道?如何,淡了还是咸了?”
苏乙品了品道?:“不咸不淡,正好。”
钟涵也跟着点头。
钟洺闻言把灶火熄掉,等鱿鱼干彻底放凉后慢慢撕,不过要放到柜子里?去,否则半夜容易被?馋嘴的小猫叼跑。
待钟洺也用剩下的热水洗完澡,苏乙已经回屋,对着窗外的方向,用木梳一下下地通头发。
钟洺走上前接过其手中的木梳,梳齿插入发丝当?中,他不由问道?:“莫不是在想那日我跟你说过的事?”
好好的人,又在发愣。
苏乙沉吟一瞬,轻轻颔首。
缴春税那日钟洺忽而对他讲,若以后得了机会、寻到路子,有意带着家里?人去乡里?生活,花多少银子也不怕。
又道?若是他们两个等不到这?机缘,单给孩子谋个城里?的身?份也好,听得苏乙心神一震。
他问钟洺何时有这?些打算的,钟洺实话?实说,道?是早就有了。
“我知二?姑他们都?和你讲过,说过去我眼高手低心浮气躁,不甘心一辈子当?个打鱼的渔夫,在乡里?胡混了许多时日,到成亲时总算改了性,肯脚踏实地地过日子。”
钟洺望着小哥儿的眼睛道?:“其实我一日未改这?心思,不过是意识到了路多艰难,懂得了徐徐图之的道?理。”
他又道?:“我并不图咱们的孩子定?要出人头地,有个好前程,只要不再是贱籍,不再是这?个人下人,足矣。”
苏乙那日听罢想了许多,正如钟洺所言,同为水上人,他也深知这?条路的艰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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