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金丞笑得比哭还难看。
别骗人了,这情况怎么可?能没事。白洋收好了卷发?器,看着他摇了摇头:“听白队一句话,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嗯,知道?了。”金丞重复。
“记住啊,不谈恋爱,屁事没有。”白洋安慰他几句,点开了手机,打算给?金丞买点好吃的?。
就在他们楼下,江言也刚刚擦掉眼泪。他看着那扇窗户,想象着金丞在里面说话,走动,或者坐下休息,要不就是?吃东西。可?那个人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甚至不能发?个消息问?问?“你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就是?最?特权的?问?候。只有两个有关系的?人才会?这样问?,没关系了,就问?不了了。
江言又一次跟踪了金丞,跟着他从?学校回到了白洋的?家。这一路他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步数都数清楚了,多少米都记得。他有时候很希望金丞能回头发?现自?己,有时候又很害怕金丞发?现自?己,生怕他拔腿就跑,连个跟踪的?机会?都不给?。
跟踪不对,江言懂。
擦掉眼泪之后?,江言忽然收到了学生会?的?群发?消息。
学生会?办公?室:[请所有人员到办公?楼1礼堂开会?,肃清纪律,铲除送礼贿赂之风!]
江言看了看时间,刚刚发?布的?,他连忙调转方向?往学校走,心里暗暗打鼓,总觉得这事和金丞有点关系。
金丞刚开学的?时候,给?财务部?送了一瓶十几万的?酒,不会?是?这事翻出来了吧?
往学校走的这一路上, 江言和放假回家的学生们走了一个逆行。
学生会怎么这时?候出事?期末搞清算?江言不想承认自己的第六感强烈,但?总觉得这事可能不止针对?白洋,也可能针对?金丞。
地面的雪还没完全化干净, 像小雪山那样,歪歪扭扭地堆在树坑里。东校门的最右侧就是室内馆, 江言刚走两?步,就被熟悉的人给?抓住了。
“诶呦喂!”陶文昌几天没见, 差点没认出来,“江言?”
江言停下:“昌哥。”
“你?怎么回事啊?瘦这么多?”陶文昌听说了, 现在跆拳道的队医和教练都在给?江言做工作, “以后还想不想比赛了?”
江言明知道他说什么, 却摇了摇头。一阵风吹过江言苍白消瘦的脸, 青色的眼圈在他脸上格外明显,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更别?提他哭多了的眼睛,眼睛里总是红着, 眼睫毛还总是湿着。
陶文昌也摇头,这就是前?个月在韩国潇洒飒力的中国队?蔡俊宴要是看见江言迎风落泪的模样,估计脸都要笑烂了!
“你?别?这么消极, 只是分手?, 又不是天塌下来。”陶文昌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赶紧上岗吧,红娘再?就业。
江言用指节擦了下颧骨:“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啊我, 我自己恋爱也谈过, 见过的基佬都能凑一教室了。以后都给?你?们关起来, 不说清楚就拉不开?门。”陶文昌拍了拍他的肩膀。
“分手?了,就是天塌下来。”江言不仅没感受到陶文昌的安慰,反而?越想越悲观。陶文昌赶紧让他打住:“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天天哭, 不吃饭,金丞也哭,也不吃饭,你?俩想干嘛?想双双创造首体大跆拳道队的奇迹吗?因为失恋引起的伤心过度,留下一个两?人双双降级的传说?你?俩想让学弟学妹们笑死?啊!”
江言吸了吸鼻子:“可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好好吃,身?体别?垮掉。”陶文昌也经历过感情里的跌宕起伏,解铃还须系铃人,况且根据目前?状况推断,他深度怀疑江言和金丞这个铃铛根本没找到,两?个人现在都是两?眼一抹黑的状况。
肯定不只是撒谎一件事。陶文昌见白洋没跟着,语重?心长地问:“我问你?,你?想不想和金丞好了?”
江言伤感地抬起脸:“都这样了,还能好么?”
“那你?和昌哥说句实话,你?俩是不是还有别?的矛盾?平时?白洋总在,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陶文昌往深了问。
根据他的推断,这俩人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深处矛盾没解开?,所以才会一发不可收拾。然而?江言的回答显然给?了不同的答案:“没有,我们没有任何矛盾,除了这件事。他平时?喜欢乱撩,只要他不给?别?人花钱我都能当没看见,除此之外就是……”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陶文昌提起精神!
“除此之外,就是我想带他见见我妈妈和师父,就这件事。”江言说。
一盆冷水浇在陶文昌身?上,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这不应该啊,见家长和见师父都是人生大事,说明江言对?感情当真?,那金丞为什么不高兴?陶文昌问不出什么,索性问:“那你?现在干什么去?”
“学生会。”江言回答。
“一起吧。”陶文昌说。他也担心江言的身?体状况,怕他边走边哭,再?低血糖晕路边了。
学生会最近在搞年终总结,到处都忙来忙去,江言揉了揉眼睛才进?去,刚好和迎面走来的周高寒撞在一起。周高寒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看着白洋这位心爱的部将如今这么惨白:“这是怎么了?期末考试给?你?折磨成这样?”
江言抬眼望去,一眼看到礼堂那一大堆东西,什么都有。什么果篮,书本,还有一瓶红酒。
就是金丞开?学的时?候,给?财务部的那瓶。
“你?们要干什么?”江言猜对?了,这事还真?是和金丞有关系。
“年底的时?候不少?人都给?学生会送东西,我们进?行了一次自查,准备纠正这不正之风,就这个意思。”周高寒一直都不喜欢江言,现在更是胜券在握,“财务部的人说,开?学的时?候金丞给?了酒……”
“你?别?忘了,他也给?你?了!”江言低声说。
“是吗?”周高寒装作不知。
“你?给?我发过照片,还记得吧?”江言可记得,周高寒那天可把自己气得不轻。
“那金丞就是送过两瓶咯?”周高寒笑着反问。
这一步,江言倒是有点进?退两?难,周高寒再?说:“如果我说那瓶酒是个人情分,也不为过吧,因为金丞确实没求着我办事,我也没给?他办什么,更没因为收了酒就把他弄学生会里来。可财务部的人说,他是想让财务给跆拳道馆拨款,才送的礼。”
“你?们啊,真?是颠倒黑白,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干什么?”江言暂时?不去想感情里的分离,直视周高寒的双眼,“学生会就是负责本校学生活动的一个普通组织,你?们搞宫心计这一套有没有毛病?现在又把金丞抓出来批评?”
“诶,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没逼着财务干这个。是人家自己往外兜的,我对?金丞可没那么大的敌意。”周高寒耸耸肩膀,本来就是,金丞也给?他送了,他把金丞拎出来干什么?俩人无冤无仇的。
但别人说了,他也拦不住。
“你?最好,别?对?他有什么敌意。”江言往前?一步,恨不得用鼻子尖对?着周高寒。
“怎么,你?生气?”周高寒也不后退,要是能让江言生气,那敌对?一下也没什么。
“金丞他不懂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当初送酒,无非就是想让学生会重?视我们项目,给?跆拳道馆一些优待。你?就算真?把这事翻出来,我亲自去找院长、校长解释,顺便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跆拳道这些年在首体里的边缘化。”江言一步不让,方才明明充满忧伤的双眼此时?此刻格外清明,让人一瞧,就知道他已经在脑袋里计划好接下来的步骤。
他说的话不止是为了发泄情绪,而?是实打实打算这样做了。一旦有人敢翻金丞的旧账,江言就打算好好算一算别?的。
“还有,你?上任之后解散了白洋曾经组织过的运动员基金,钱呢?”江言清楚打蛇打三寸,要想搞周高寒就不止是打他一顿这么简单,“那里头可是几十万,你?们把钱弄哪儿去了?”
“给?你?们运动员花了啊。”周高寒笑着回答,“学校这么多比赛,不花钱呐?你?们每次离校、返校的交通设备,不花钱呐?还有学校专门设立的后勤部和康复部……”
“废话,那都是学校的钱,用得着学生会的钱?你?敢不敢把跆拳道这3次联赛的账目给?我看看,在有赞助商的情况下,我看看到底花了多少?,你?们又赚了多少?!”江言最不怕看账目,咏夏道馆的账他都看过,但?更知道这里面能“隐形”多少?东西。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哪儿有那么多账目可看。你?先担心担心白洋吧,这段时?间是期末,我们没找他,现在可放假了。”周高寒转身?进?了礼堂,对?着各个部门的干事说,“开?会!”
而?还在白洋家里的金丞就像有什么感知,打了个大喷嚏。
“感冒了吧?”白洋问。
“没有。”金丞的心脏怦怦跳,仿佛有点预感,压得他浑身?都不舒服。半分钟之后他手?机振动,发来信息的人却是付青云。
付青云:[许教练停职了!]
什么!金丞一屁股坐回沙发。许明教练停职了?
付青云:[队里内部的消息,我刚才找人确认过,真?的!]
这可是大地震,金丞感觉屁股下面的沙发都颠腾起来了。这回什么都应验了,许教练为了提拔调选队员,得罪了队里“太子太女”的背后势力,明明让国家队取得了全新?的大好成绩,各个量级都有突破,结果不是升职或奖金,而?是彻底拜拜。
真?正的好教练就是这样流失的,拧不过背后的胳膊大腿。别?人要推自己的运动员,给?运动员评级、评待遇,许教练这是挡了路,自然没有好下场。
不行,不行,得想想办法。金丞原地转圈,虽然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简直毫无头绪。他就是个大学生,能管什么事啊,现在他最担心许教练不止是停职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再?来个队内处分。
这里头可黑着呢,管你?有没有苦功,不听话就足以抵消一个人的所有苦功。
找师父?不行,师父是跆协的,管不到队里的事情,撑死?了算是一个平级。那就只有……金丞冷不丁想起了一张冷峻的面孔,还有打在自己后背上的铁拳。
祝杰!祝杰他爸爸祝振海,小时?候他还抱过自己呢!
“白队!我出去一趟!”金丞话不多说,拎着双肩背就往外跑。他不能眼看着许明教练用整个事业来搞最后的托举,跆拳道一直搞不好也不是许教练的问题。哪怕有一丁点希望,金丞都要试试,争取一把!
那祝杰要是再?打自己怎么办?金丞忍了忍,那就跑。
原本金丞还嫌室外冷,这会儿跑在室外毫无冷感,只想两?双腿赶紧跑。他从白洋的家跑回学校,一口气跑到了室内馆,找田径队。田赛正在训练,径赛却不在,金丞连忙揪住薛业:“祝杰呢!”
“你?找杰哥干嘛?”薛业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我找他爸!”金丞喘着粗气说。
“啊?你?……你?……你?干嘛?”薛业露出了为难和犹豫的脸色。
“我有正事!我找他爸!”金丞就差急得跺脚。薛业原本还好奇,可看他这样摆明是急到了极致:“好好好,我带你?去健身?楼找杰哥,你?跟我走。”
说完,薛业先跑去三级跳队伍请假,还往这边指了指。而?后他披上学校的长款羽绒服跑过来,只能看到光着的小腿和三级跳的专业跳远鞋,一边跑还一边掉沙子。
“走,咱们走。”薛业带金丞跑出了室内馆。
首体有一整栋楼,专门用来给?学生们搞健身?房。薛业跑到门口的时?候还跟金丞说:“这栋楼就是杰哥的爸爸捐的。”
“这么厉害!”金丞的心稳了,祝振海就是牛啊,“为什么捐啊?”
“咳咳……因为……因为有点事吧,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用知道。”薛业又吞吞吐吐了,两?人顺着楼梯往上爬,到了3层的无氧器械区。径赛队最近都在教练的专门引导下增肌,一整排人坐负重?深蹲,薛业带着金丞偷偷摸摸挨个儿去找,最后停下。
“杰哥,杰哥。”薛业小声叫人。
“杰哥,杰哥。”金丞也跟着学。
薛业看他一眼:“你?就别?叫了。”
祝杰正在计数,听到身?后有动静,首先把手?里的负重?稳稳放下才回身?,训练安全守则刻在了基因里。回身?一瞧,那个追过自己又追过薛业的金丞怎么又来了?
金丞正酝酿一会儿怎么开?口说呢,但?在祝杰黑着脸朝他靠近的那一刹那,还是忍不住想跑。但?……拼了!为了许教练拼一把!
学校的另外一边,江言在横椅上坐着,旁边坐着陶文昌。
陶文昌一筹莫展:“你?说,周高寒他图什么呢?他是不是真?拿学生会赚钱了?”
“肯定有钱的事。”江言明明不愿意掺和,现在也不得不入局,“金丞说得对?,要搞就应该早点搞,在开?学的时?候就把周高寒弄下来。”
“谁知道他这种人,以前?隐藏得可好了。”陶文昌问,“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想查账,然后告他。”江言说,他从小耳濡目染又学着管理道馆,已经不是学生思维了。如果周高寒他们真?搞钱了,他不想争口舌之便,也不想打一顿出出气,他就想让他们坐牢。
第116章 分头行动
说?心里话, 陶文昌有些吃惊。因为在他心里,学生会?无?非就是一个学生组织,一群大学生装装社?会?人而已。从前白洋当老?大虽然打打官腔吧, 但一切行为都挺正常的,没超出学生的范畴。而且是实?打实?给学生办事, 快要把自己累半死。
周高寒一来,学生会?就发疯了。
现在江言也要发疯, 刚才他还说?周高寒搞宫心计,现在就要上演监狱风云。
“真的, 我?没骗你。”江言忽然站了起来, 两只眼睛像玻璃鱼缸里的雨花石, 泡过水湿淋淋的, 但再往里看全是坚硬,“我?要去食堂,你去不去?”
“成啊!”陶文昌也跟着起来, 心中大喜。江言这是想开?了要吃饭?
“那一起去吧,我?先?吃点饭。”江言的胃里空空,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想和周高寒一战方休最起码要吃饱。自己要是不行了, 金丞这事说?不定就会?闹很大。
此时此刻, 周木兰正在江夜灵的家里, 两人在沙发上恨不得抱头痛哭。一筹莫展的情绪堆积在两个女人的眉心,周木兰都跟着瘦了几斤:“他还是不好好吃饭, 再这样下去就要降级了。”
江夜灵用风油精点着太阳穴, 这几天也是吃睡不好:“到底是怎么了, 真分?手了?”
周木兰轻微地点头:“大概是啊,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敢问。他不好好吃饭,那个也不好好吃, 你是没瞧见,金丞那小脸蛋儿瘦的啊,啧啧啧,这俩孩子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
“俩人要都是这个状态,就说?明还有救。”江夜灵就怕是江言一头热,但显然不是。
“要不……我?想个办法,把俩孩子约出来,撮合他们好好谈一谈?”周木兰给出主?意。
江夜灵压了压眼角,扭身抱着周木兰就哭了:“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这不是要我?命吗?”
“还能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随你了吗?儿女情长的。”周木兰拍拍她,哄两句,又说?,“但退一万步来讲,随你总比随他爸好吧?”
江夜灵擦着泪珠,这也是。自己当年属于谈恋爱上头,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背景就结婚,江言八成也是恋爱脑。但恋爱脑不是人品问题,他爸爸那就叫道德败坏了。“成,你想办法安排他俩见面吧,实?在不行我?也劝劝。”
首体大的健身楼里,金丞的心像在煎锅里翻面儿的鸡蛋,备受煎熬:“你先?别?打我?你先?别?打我?……我?真的见过你爸爸!”
祝杰先?跳过他这个问题,像是不想深问,也像不愿意去问,反而目光转向?了薛业:“我?让你光着腿跑出来了?”
“不是,我?着急,杰哥你别?生气?。”薛业的鞋面上还有一层沙子呢,一看就是刚从三级跳的沙坑里蹦跶出来。祝杰皱着眉心喝水,把薛业的羽绒服高领竖了起来,等手里半瓶运动饮料喝完才看向?金丞。
“你找打吧?”祝杰问,
金丞懵了:“我?今天不送花!”
送不送花的,祝杰眼里他也是一个潜在不安分?因素。金丞连忙往正事上说?:“是我?教练……不是不是,不是学校的这个教练,是国训队的教练出事了。这回我?们能参加国家队出去比赛,是他抗住压力和背后势力单挑,但……没单挑过,哪怕我?们拿着奖牌回来也没用。”
薛业轻声地骂了一句:“我?操,什么傻逼啊。”
祝杰又看他一眼。
薛业立即换了一句:“我?靠,什么傻叉啊。金丞你别?怕,有什么你就说?,杰哥是个特别?好接触的热心肠,他前天还在外头帮人捉小偷来着呢,而且配速还创了新高。”
妈诶,不愧是练中长跑项目的人,配速手表和心率手表永不离身,连追个小偷都下意识先?开?计速,这是什么刻入身体本能的跑步行为啊!金丞连连点头:“就是啊,什么傻逼啊,我?跟你们说?,一个项目搞不上去不一定是运动员不成,这背后的事情很难说?。我?就想……找找祝叔叔,毕竟他和我?师父是旧相识,是吧?我?师父是跆协的,祝叔叔以前是散打,最起码……”
金丞有点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没插手过教练的事,更不知道祝振海能不能帮:“最起码,让许明教练平平安安地退休,别?让他被?开?除了。这退休和开?除……之后的待遇可?不一样。他值得一个很好的晚年。”
祝杰还是喝水,显然,金丞这番话并没有打动他,而且他也在思考这件事和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倒是薛业,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愤恨的瞳仁里有怒火燃烧,最后憋出几个字:“这帮傻逼……”
“我?不确定祝振海能帮你,我?也不确定他愿意帮我?认识的人。”祝杰这才开?口。
金丞的眼睛里酸酸的,这是答应了。
“我?和他关系不好,你自己看着办。”祝杰放下水瓶,弯腰从运动包里掏出了手机。他按下了一串号码,却没有自己接听,反而直接把手机扔给了金丞。金丞都迷糊了,就,就,就……就答应了?
直接打给祝振海的私人手机了?
他一直以为祝杰是一个凶残的残暴者,逮住自己就要暴揍,没想到这一刻他也会因为其他项目的教练受到不公而动容。
电话一直在响,金丞不断地吞咽着唾液,等待一个奇迹。直到那边接听,奇迹来了。
“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祝振海开口。
金丞惊讶,这关系还真是不好啊:“对对对不起,祝叔叔我?不是祝杰,我?是……”
“你是谁?”祝振海那边也惊诧,“祝杰在学校又惹什么事了?”
“不是,祝杰没惹事,我?是金丞啊。”金丞不确定祝振海还记不记得自己,“叶合正,叶合正是我?师父,您知道吧?”
祝振海那副强硬的口气?忽然改变了,沉声问道:“老?叶的徒弟?我?想想……对,我?记得你,老?叶他怎么了?”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金丞激动得原地一跳:“我?师父也没事,是我?国训队的教练出事了……”
祝振海是了不得的人物,和他说?话一定要长话短说?,挑关键的、重点来谈,不能耽误时间。所以金丞说?得简明好懂,不拖拖拉拉,倒是祝杰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和他爸爸谈什么呢,在几米之外和薛业说?话去了。
等到金丞说?完,祝振海那边是一片沉默。
“祝叔叔,我?是不是打扰您了?”金丞小心翼翼问。
祝振海那边确实?很忙,要不是这个电话给他打过来,他的私人手机是一概不接的。叶合正是他多年好友,两个人从年轻时代就认识,而且他确实?记得住叶合正的徒弟。当年,那还是一个很小的男孩儿,穿着大一号的白色道服,在道馆里满场跑,找人打架。
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已经考上首体大。
“我?先?跟你说?,这事不归我?管,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祝振海先?给一棒子,他也不是通天的大佛,不能给老?叶的徒弟打包票。
金丞双手攥着手机:“我?知道,我?知道。”
“回去等等消息吧,就这样。”祝振海说?完,停顿几秒,“你问问祝杰还有没有事?”
金丞连忙将?手机往祝杰那边递,但祝杰并没有要接的意思。金丞为难,只好说?:“祝叔叔,他……”
“好了,挂了。”祝振海也不等金丞说?完,直接就把电话给结束了。金丞眨了眨眼睛,仿佛误入了一场难以判定的家庭纠纷里头,搞不清楚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也不敢站在哪一边说?话。末了,他还是先?把手机还给了祝杰:“谢谢,我?就知道祝叔叔是个好人,他一定帮我?。”
祝杰目光里闪烁着什么情绪,把手机收了回来。现在没事了,金丞感受到那片目光就觉得呼吸不畅,连忙笑着说?:“那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金丞掉头就跑,跑出了健身楼还回头看了一眼,生怕祝杰开?着计速器对自己进行一场直抒胸臆又酣畅淋漓的穷追猛打!
现在自己干什么去?金丞慢跑到宿舍门口了,好久没回去,他想上楼拿几件换洗衣物。趁着这时候是饭点,金丞偷偷潜入回去,挑了衣服就准备下楼,临走?的时候又看到藏在柜子里的小熊了,心一软,把小熊也带走?。
食堂里面,江言正在喝粥。
他确实?没好好吃过东西,而且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江言并不想用这种类似自我?惩罚的行为去道德谴责金丞,或者让金丞看到现在自己的惨状,已到达认错的目的。实?际上,江言真没觉得自己在自我?惩罚。
他甚至觉得,让他吃东西才是惩罚。不吃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吃不下了,完全没食欲,无?知无?觉就空腹了很久。情绪使然,原来人在悲欢离合的瞬间会?丧失一切念头。
看到他开?始好好吃饭,陶文昌就放心多了:“金丞那边我?会?想法子帮你劝,我?觉得问题不大。”
“真的?”江言还给自己剥了个鸡蛋。
“你俩这不算人生冲突,说?白了,是信任危机。”陶文昌算算他俩的年龄就能猜到他俩会?复合,江言虽然大二,可?刚过完生日,本质上和19岁大差不差,两个人又是初恋,遇到问题就会?觉得比天还大。
真要是感情里的老?油条,别?说?骗个生病了,骗个大的,都不一定能吵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