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勇点头,说到陆杨的男人。
“也太窝囊了,配不上你。”
陆杨不觉着。
“读书人嘛,跟一群刁民说不清理,家里人又少。他其实挺聪明的,我到时教教他。”
罗大勇就看不上读书人,像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自家过日子,就不该找读书人。
娇气,矫情,温吞,还心高气傲。家里的活干不了一点,银子挣不到一分,脾气到不小。能出息的有几个?找他们,纯属自讨苦吃。
陆杨只好说他成亲时的排场。
罗大勇承认很有气派,县里成亲都是随便蒙个盖头就娶进门了,这十分有诚意。
可有诚意没用啊,被人闹成这样。
要不是陆杨厉害,指定被人欺负成啥样。
陆杨没硬劝,非得让罗大勇立即接受谢岩,来日方长嘛。
两人结伴去采买,陆杨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一并拜访了刘屠户,委托他帮忙留几只小猪崽。
能赊账就最好了,他现在回村了,要开始养猪了。
屠户自家也养猪,养不了那么多,会跟一些养猪老手合作,固定买卖。
小猪卖出去,肥猪收回来。一般人没人脉,还养不了猪。
村里少数几家养猪的,都不敢说打通了路子。养死了的猪,屠户就不跟人合作了。
陆杨能干,在东城门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
他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学什么都快。这里聊两句,他年节之前来说数量,开春就尽量给他留。
事情谈定,就是生意。
罗大勇给他买了半扇猪肉,饶是陆杨的厚脸皮都受不住。
罗大勇只让他收着:“马上年节了,你又要应付村里人,又要挣钱,你家男人还要读书,娘家又那种情况,你怎么过日子?这猪肉你都拿着,留一半鲜肉做包子卖,趁早开张。吃不完的,留着做腊肉,家里能见些荤腥,你看你瘦叽叽的样,多吃点肉,养养身子。”
陆杨差点被他说哭了。
他睁大眼睛,阻止眼泪,跟罗大勇说:“行,下回见你,就带孩子来叫你舅舅。”
罗大勇无语。
怀个孩子得十个月,这是不打算见面了?
采买结束,罗大勇赶着驴子车,载着陆杨到铺子里接谢岩。
谢岩一看陆杨带了个官差回来,表情又有几分呆滞。
罗大勇差点翻白眼。
陆杨叫谢岩喊大哥。
“这是罗大哥,比我亲哥还亲,你以后见着他也叫哥哥。他今天跟我们一起回村,住我们家。”
谢岩一听是大哥,就知道这是私人关系。
明明穿着官差衣服的人是罗大勇,但他还是把星星眼留给了小夫郎。
旁观的罗大勇:“……”
回家路上少不了盘问,谢岩早上跟陆杨讲过的家务事,又跟罗大勇讲了一遍。
罗大勇也是市井混出来的,又在官府当差,什么难缠的人都见过,这一番交流下来,他觉着谢岩怪怪的。
看着挺呆一人,说起事情却明明白白,条理清晰,不像个糊涂人。
难怪陆杨说他聪明。
须得教教他人情,也得让他攒几分狠劲,如此才能当家,撑起门户。
今晚的上溪村又热闹了。
冬季的村子闲人多,经过一个白天的等待,大家伙慌张过后,又找到主心骨。毕竟谢家这么多年都立不起来,他们不信陆家小哥儿敢进官府的大门。
“说不定在门口就腿软得尿裤子了!”
很多人都这样说,但他们又眼巴巴望着官道。
来往的人少,看见一个,他们精神一下,发现不是陆杨跟谢岩回来了,又失望的再嘀咕两句,以此给自己找信心。
终于,他们看见想见的人了。
陆杨跟谢岩回来了,和官差一起。
说陆杨腿软的人自己腿软了。
说陆杨尿裤子的人自己尿裤子了。
罗大勇看见村子,就板起脸孔。
入村开始,就横眉冷目,满面威严。
陆杨有人撑腰,一个个的指给罗大勇看。
这个人闹婚了,那个人调戏他了,还有人把他家状元郎的头撞到了!
谢岩捂脸。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夫郎相信他不是状元郎。
偏偏罗大勇听见这种夸张称呼也面不改色,好像陆杨就应该叫他男人状元郎一样。
谢岩:“……”
倒是我格格不入了。
今晚的谢家也热闹。
陆杨热情招待着兄长,村民一波波地来求情告饶。
谢岩嫌吵,把他们请出去,关上大门,回来陪酒。
罗大勇这才高看他一眼,说他有个男人样。
谢岩记下了,当晚回屋睡觉,就问陆杨什么叫男人样。
陆杨被他逗笑了。
“你找我问啊?我俩什么关系啊?你在我身上使多少力,你就多像男人。”
谢岩趴下了。
他今天走路多,没力气了。
陆杨笑不停,缓过来,看谢岩一眼,又继续笑。
反复几次,谢岩又行了。
他是个好学生,只一晚,就把陆杨的口头指点记得清清楚楚,并在初次实践里,知晓了力度与时长。
陆杨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他是要自己爽的,教谢岩,是为了服务自己。
所以谢岩再次践行,也是讨好夫郎。
他下嘴的地方,是陆杨喜欢的。
他抚摸的力度,也是陆杨喜欢的。
亲吻和抚摸的走向,进入的时间和冲击的频率,都是陆杨喜欢的。
陆杨喊他状元郎。
“你真是过目不忘。”
谢岩差点给他喊萎了。
他故意用力了些,陆杨更喜欢了。
陆杨高兴了,就乐意喊谢岩的名字。
谢岩善于总结,当即明白,陆杨和他表现出来的野性一样,与人亲密,也喜欢凶猛一些。
他得强身健体了。
另一边,黎寨。
陆柳下午得了闲,照着计划,拆了一件棉衣,针线活慢,说起来简单,一低头一抬头,几个时辰就没了。
晚上他弄饭,摆酒剩的肉菜还剩一盘,他一并热了,再炒了个小青菜。
中午的鱼汤不下饭,黎峰是白口吃完,拿肉菜下饭填肚子。陆柳就琢磨着再炒一盘下饭菜。
他常吃的下饭菜是咸菜,黎峰不大吃咸菜,也就酸萝卜愿意吃两口。
陆柳犯难,在灶屋里转转,看见柜子里还有多余的豆腐,决定给他做个酱汁豆腐吃。
家里大酱多,足足两坛子,刚好用起来。
陆柳做饭有一套自己的法门,他家里穷,什么调料都舍不得放,不放又不好吃,他自从学会做饭,就是一点点抠抠搜搜的加调料,多年锻炼,对调料有了精确把控度。
多了咸、腻,少了淡、寡,还有的肉菜会压不住腥味。他做什么都刚刚好。
豆腐切片,每一片半指厚。
他打了个鸡蛋,把豆腐片均匀裹上蛋液,然后起锅烧油,小火慢慢煎。
黎峰饭量大,豆腐却只有一块,他又另切了半棵白菜。豆腐出锅以后,他把白菜炒软了,再放进豆腐,然后加水、加大酱一起闷煮。再切了葱花备用。
等黎峰回来了,他把豆腐白菜炒匀,拿盛汤用的阔口汤盆盛出来,撒点葱花在上面,色香味俱全。
晚上吃的剩饭。中午煮多了,没吃完。
狗饭不能再弄猪下水,就是人饭添一碗。
黎峰说了,不用每一顿都特地给二黄做饭,隔三差五给二黄加餐就好。
陆柳把饭菜都端上桌,黎峰也洗手过来了。
他晚上拿了些年糕回来,新做的年糕,有浓郁的米香味。
陆柳吸吸鼻子,又不想吃饭了,想吃年糕。
黎峰下午回去打年糕,又被他娘训了两句,可中午那顿鱼汤实在吃得爽快,晚上回来看见陆柳,心情好着。
他在炉子上放了个铁丝网,放了两块年糕在上面烤着。
“待会儿吃。”黎峰说。
陆柳重重点头。
黎峰还说:“给你蘸红糖吃。”
陆柳馋得不行了。
他觉着这样吃东西,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的。
他抿抿嘴,说:“我不用红糖,我喜欢原滋原味的年糕。”
黎峰已经在干饭了。
打年糕费劲,他干的全是体力活,这一天累的。
陆柳看他吃得急,一时忘了年糕是能边打边吃的,跟黎峰说:“我明天给你多烙几张鸡蛋饼带上吧?”
黎峰想了想,点头说好。
他在亲娘眼皮子底下干活,饿是饿不着的,但陆柳给他烙饼带上,能让他娘看见,知道陆柳是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他喜欢这个豆腐,做得实在是香。
豆腐里都煮进了酱汁,每一块都咸香下饭,偏又不会过分咸,吃多了不腻也不齁。
里边还有白菜,每一片菜叶都挂着酱汁,入味极佳,吃完了口齿留香。
二弟成亲不久,他就搬回旧村住老宅,娘不能天天过来,他自己吃饭,总是随便应付。
才成亲,这一天给他美得不行。
陆柳看他喜欢吃,想着豆腐也不贵,陈老爹就会做,冬天的豆腐保存时间久,等回门那天,他找陈老爹拿一些。
白菜地里就有,大酱现成的。这样大碗大碗的做,也吃不穷。
他想着都开心,他可真是个勤俭持家小能手!
黎峰抽空给年糕翻了个面,它已经烤出金黄的色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了。
他问陆柳在笑什么,陆柳跟他说:“我刚才想着,你喜欢吃豆腐,我爹刚好是做豆腐的,等回门的时候,多找他拿一些回来。”
黎峰抬头:“能拿吗?”
陆柳想着,应该是可以拿的。
“都是一家人,吃块豆腐怎么了。”
陈老爹还让他把黎家的东西往家里拿,先拿陈老爹两块豆腐看看诚意。
黎峰很期待。
年糕烤好,他给陆柳拿了红糖过来。
糖罐子都要见底了,陆柳不好意思要。
黎峰让他吃,他就把两块年糕都从中撕开,让红糖颗粒均匀洒在年糕软糯的芯子上。
他分给黎峰一个红糖年糕,自己也吃一个。
咬开年糕酥脆的外皮,是又烫又软的糯米芯,咀嚼时口感软粘,红糖的甜被烫化,还有微小的颗粒在与舌尖碰撞,回味无穷。
陆柳吃得眯起眼睛,跟黎峰说:“我过年才能吃上红糖年糕。”
都是除夕守岁时吃,一家人坐在炉子前烤火,他烤几块年糕,把糖罐子里所剩不多的糖都掏出来均匀撒在年糕上。就像今天一样。
黎峰也不会顿顿都吃好的,尤其是他独居以后。
两个人吃着饭,中途还空出嘴巴吃甜的,吃完喝水过口,又继续吃饭。
都说民以食为天,这话不假。吃饱喝足的黎峰,眉目间的凶悍都消退了,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好说话。
吃完饭,又该洗洗睡。
今晚陆柳自己打水洗漱,他还想跟昨天一样,用水瓢舀水,浇湿棉布,以此来擦脸。
结果黎峰让他回屋拿脸盆洗。
家里明明没有脸盆的。
陆柳心里疑惑,乖乖听话照做,到了屋里,他果然看见了一个脸盆。
一个木质的脸盆,比汤锅大不了多少,但洗脸完全足够了!
他都不知道黎峰什么时候给他拿回来的脸盆。
两手抱着盆,陆柳也不洗漱了,追着黎峰的步子到处走。
去后院看二黄,到前院关院门,又回去拿桶提水。
黎峰很不懂他的高兴:“一个盆喜成这样?”
陆柳说:“你不用脸盆,但是我需要用,你给我准备脸盆,就是想让我在家里过得舒心一些,你把我放心上,我高兴。”
黎峰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通夸赞,还被真诚的情话攻击,莫名其妙翘起嘴角。
他说:“那我准备两个盆,你得高兴成什么样?”
陆柳眨眨眼:“我也没有两张脸呀?”
洗屁股用吗?
傻兮兮的。
黎峰领着他一起洗漱。
破天荒的,他这糙汉子,也被夫郎拉着用脸盆洗脸了。
早知道他买大一点的,这么点小,他两只手放进去都嫌挤,还是夫郎给他拧干棉布,拿来给他擦脸。
他真买了两个盆,因为陆柳个子小一些,拿桶泡脚不方便。
坐炕上,他的脚泡不到水里,坐凳子上,桶又太高,把他架着了。
有了脚盆,陆柳也拉着黎峰一起泡脚。
他各处都白,见不着光的脚丫更白。让他没想到的是,黎峰居然从里到外的黑,唔,也不是黑,是麦色皮肤。脚都是麦色的。
他的脚码不小,跟黎峰的比起来就短很多。
可能是他喜欢黎峰的高大魁梧,很享受黎峰给他的安全感,而黎峰也表现得很和善的原因,陆柳害怕的东西很多,但纯粹的跟黎峰相处,却不害怕。
他脸红,知道这样可能是调情,泡脚就是不老实,就是要踩黎峰的脚。
黎峰要是看他,他就说:“我在伺候你洗脚。”
一个出嫁前听来的伺候,到了他这里,成了万金油了,什么时候都能说一句。
等黎峰把他的脚踩着不能动了,他还能笑得前俯后仰,喜劲儿压不住。
这又是什么道理?
陆柳不说。
洗脚水不用他去倒,陆柳擦干脚丫,就能钻被窝暖炕了。
他的身子暖不了炕,缩在里边,只等着黎峰躺下,就朝着大暖宝贴过去。
今晚他躲着棍子睡,听黎峰说伺候睡觉,才想起来早上学会的东西,然后避开黎峰灼热的目光,在被子里摸索着那根足以撑开他手掌的庞然大物。
黎峰翻身,给被子里带起一阵凉气。陆柳来不及哆嗦,就被他的身体笼罩,顷刻就燥热起来。
那些粗蛮的亲吻落在身上,没带来他想象中的痛感,让他逐渐放松。
他好像才意识到嘴唇是软的,与肌肤相贴,是不会痛的。黎峰又不是野兽,不会撕咬他。
事实上,黎峰是会咬他的。
他的耳朵,他的嘴唇,还有他的喉咙,以及他的胸膛,都会被咬到。各种方式的咬。
驯化的野兽不会伤人,牙尖带来的触感让陆柳感到新奇。
每一次都在紧张与放松里循环,连呼吸都被黎峰牵动。
今天得了黎峰的许可和教导,陆柳摸了二黄,很喜欢那种毛茸茸的触感。二黄舔他手了。
黎峰的头发也毛茸茸的,陆柳抱着他的脑袋,十指难耐,在他发丝里穿梭。而黎峰也跟二黄一样,捉住他的手,送至唇边舔吻。
那东西太大,他吃起来困难,好在黎峰有猎人的基本素养——足够的耐心。
陆柳也小看了一个能独闯山林的猎人的体力,他以为打了一天的年糕,黎峰很快就会累了。
可是一次结束,还有一次。他比黎峰先累。
累到流泪,才有了胆色,让黎峰亲亲他。
他毫无招架之力,还没有求饶的自觉,傻兮兮说了一句惹火的话。
他夸黎峰的嘴唇很软。
这一晚无眠。
陆杨起得早,今天没去村里遛弯儿,清早就揉面做大肉包子。
肉包子蒸了四十个,他要装一半给罗大勇带回家。
罗大勇大老远跑一趟,天蒙蒙亮就往县里赶,今天还要轮值,实在辛苦。
谢岩跟他一起起早,两眼迷迷瞪瞪的,哈欠连天,一点熬不住。
他看陆杨精神十足,满灶屋转悠,对他很是佩服。
陆杨则奇怪:“你起早不读书?你从不起早读书?”
谢岩摇头:“我小时候也起早,我爹管得严。”
后来他爹没了,他娘总心疼他,一天拖一天,再到现在,学都没上了,怎么可能起早。
陆杨听见这话,就要考考他的学问了,免得浪费束脩。
他想了想,用个委婉的方式提问。
“我听说秀才能拿贴补?你有吗?”
谢岩点头:“有的,我虽没在县学读书了,但还是廪生。现在没从前多,我爹以前每个月能有一两银子的贴补,到我就只有五钱,余下是发粮米,都是些陈粮。”
廪生,一品秀才,是个读书的人才。
陆杨满意了。
今天要回门,陆杨嫁过来以后还没去拜访陆林。
陆林是大伯家的小哥儿,算他堂哥。他有意结交一下,往后好把两个爹委托给大伯家照看。
他多揉了些面,另包了几个小包子。
大包子蒸熟,罗大勇也到了回县的时辰。
陆杨照计划,给他装了二十个,和谢岩一路送到村口。
上溪村许多人家都起得早,眼看着官爷出村,各处才有了人气,敢说话了。
回家路上,有人跟他们夫夫俩搭话,陆杨不理。
谢岩以夫郎的态度做标杆,也不搭理。
陆杨还煮了粥,炒了盘咸菜。
他们一家吃早饭,统共吃了五个大包子。
他跟谢岩都吃了两个,赵佩兰怎么都不肯吃第二个,只让陆杨装起来。
今天回门,手里东西多一些,瞧着好看。
吃过早饭,陆杨先把小包子装碗里,打算给陆林送过去,回门之前见个面,到家见到大伯他们,才有话说。
结果陆林先来他这里拜访了。带了两个瓦罐大的小箩,装了一箩花生,半箩瓜子过来。
邻里之间拜访,算得上厚礼了,到外头去买,这两样得十几文钱。
陆林长相很文秀,人却外向,刚进院子就喊人了。
“柳哥儿,我来看你啦。”
陆杨出来迎他,同样的热情。
“我刚准备去你那儿坐坐,早上我蒸了包子,说给你拿几个尝尝。大伯跟阿青叔都惦记你呢,让我多去看看你,我这一摊子事,这两天走不开,这马上要回家了,紧赶着抱抱佛脚。”
陆林理解的,这两天上溪村的话题全是谢家的厉害小夫郎。
他看陆杨的眼神都很惊奇:“以前没发现啊。”
陆杨只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们到堂屋坐,陆林一个个打招呼,看桌上果然放着一碗小包子,知道陆杨不是说的客套话,笑容更盛了。
“你这包子包得好,一看就皮薄馅厚的。”
每一只的透着酱色,面皮里渗透了汤汁,瞧着就口齿生津。
陆杨让他吃着尝尝:“家里锅太小了,回门我想拿大包子,改天我再包大包子给你吃。”
陆林不跟他客气,看陆杨给他把茶都倒上了,不由失笑:“你还打算留我坐多久啊?”
陆杨跟他挨着坐:“我们聊聊,聊聊。”
谢岩识趣回屋,去收拾回门礼。赵佩兰过去跟他一起收拾。
堂屋里就剩陆家兄弟。陆林捧着茶杯,把屋里看一圈,跟他说:“你嫁来那天,我就想来看看你,那天人太多了,我男人想过来帮忙,被他们把脸都挠花了,现在还没好。”
陆林先说明,成亲那天,他们两口子是有帮忙的,虽然没帮上。
然后又说:“昨天我想来找你,结果你去县里了。晚饭那阵,我说给你送点菜过来,你领个官爷回家,我也没敢来。”
这才赶早,趁着陆杨没回陆家屯之前过来看看。
陆杨简单把话题带过,问陆林有没有话带给家人。
陆林摇头:“离得近,我回去方便,没什么话带的。就是你,你这儿闹成这样,回去怎么说?”
怎么说?如实说。
那陆林就无话可说了。
他今天过来,还有个事,有人求到他家里,让他来跟陆杨打听打听情况,看着官爷是要抓谁,抓几个,抓去了会做什么。
现在人都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要多带几个官差回来,心里都不安。
陆杨不答:“让他们怕,就是要他们怕。”
陆林也这个意思,他人到了,别人就说不了他闲话。至于答案,那不重要。反正担惊受怕的又不是他家,那些人活该。
几句话聊下来,他俩投缘,陆林还说:“该他们受的,没见过这样的。我还随了份子,说来吃酒。过来一看,连盘子都被人端走了,一口没吃着。”
陆杨:?
什么,谢家摆酒了吗?
“我就说,怎么家里一个菜盘子都没见着,这两天都用碗装菜,我多炒一点,就要拿砂锅装,原来是被人拿走了啊。”
陆林惊了:“你不知道?”
陆杨冷哼:“我要知道,今早就领着官差上门讨要。”
陆杨说:“只有我拿别人的,没人拿我的。这都两天了,他们不还,那好,拿我一个盘子,就要赔我两个。一个没拿还得倒给我一个。以为我家门槛儿低,随他们进啊?”
陆林停止吃包子,尬笑着指指自己:“那我……?”
陆杨笑道:“你不算,我能找你要盘子吗?”
陆林放心了,他不耽搁时辰,碗里还剩四个小包子,他想趁热拿回去,给他男人尝尝。
“你这包子怎么做的?我做不出这个味儿,比我在外头买的都好吃。”
今天说不清,陆杨说:“改天教你。”
把包子做成这样,是需要练的。一时半会儿抢不了他生意。
而且开铺子,也需要人手。他往后跟陆林多处处,要是能行,他俩搭伙。
送走陆林,陆杨叫上谢岩,看看回门礼的分量。
他昨天买了两斤红糖,家里留一斤,今天带一斤。
猪肉是罗大勇买的,半扇猪肉有三十七斤,今早包包子用了三斤多点儿。回门再割三斤带上。
有肉有糖,满满一篮子,再把剩下的十五个肉包子带上,回门礼足足的。
陆杨怕婆婆多想,想拿下一斤肉,只带两斤。赵佩兰压着他手,不让他弄。
“就这些。”
陆家那样软绵绵的小哥儿,到她家里,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张口闭口把命留这里,他爹怎能不心疼?
陆杨知道好歹,不再推辞。
“谢谢娘。”
他们暂时没有车子,隔着五里多路程,要靠两条腿来走。
谢岩昨天走路多,今天两条腿不听使唤,走得哆哆嗦嗦的。
陆杨去借车,相当顺利,人恨不能帮他赶车,讲话都客套。
“谢秀才对夫郎好啊,回门礼这么厚,我们过年也没拿这么厚的礼啊。”
“那还用说?谢秀才真是娶了个好夫郎,以后家里红火兴旺!”
陆杨皮笑肉不笑道谢了。
罗大勇来一趟,能震慑一段时间。
现在晾一晾他们,把生气愤怒的架子摆足。
等回门结束,就可以浅浅在村里走动一番。
回门后再走动,有一个好处,对外可以说是两个爹劝他好好过日子,以和为贵。但他其实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随时可以反复,能暂时拿到平等交流权。
陆杨路上这样教谢岩:“这件事我想过,处理起来不难,关键就是话语权,你得有机会张口说话,能让他们两只耳朵听进去。只要能交流,他们就抱不起团。”
“他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吗?那就让他们自己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