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简怀意手背上的红点,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被油溅到了。
简怀意去厨房洗了一盘圣女果,端出来大方分给梁洵一个。
客厅到厨房这一段路没铺地毯。
梁洵注意到简怀意光裸的脚背,圆润的脚趾贴着地板,紧抿了下唇。
刚想开口,想起上次在网上搜到的帖子。
他站起身走到简怀意面前,简怀意以为他还要吃,又从盘子里捏起两个圣女果递过去。
梁洵蜷起手心,小臂绕到简怀意腿弯,将人横腰抱起。
突然腾空,简怀意怔愣片刻,眼睛一眨不眨,下意识与梁洵相视。
“梁洵?”
这、这是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简怀意不知所措,但他又不敢动弹,谁知道梁洵现在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万一他一挣扎碰到人的伤口了怎么办?
梁洵把简怀意放到沙发上,起身去找简怀意的小猪拖鞋,拎起放到简怀意脚底。
“穿鞋,地上凉。”
简怀意后知后觉地咽下嘴里的圣女果,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梁洵刚刚是不是抱了他?
梁洵为什么要抱他?
好兄弟会这样抱他吗?
还有上次突然抓他的手。
不对劲。
简怀意不断地抬眼看梁洵,尝试把梁洵的脸换成赵言听或是江越,越发觉得不对劲,内心乱做一团。
这不对吧,就算是让他穿鞋也不用公主抱吧,直接说一声不就行了。
难道是报答他给的那个圣女果?但这也太客气了吧。
梁洵立在一侧,仿佛一根笔直的木头,将简怀意的反应尽收眼底。
连一个抱都不镇定成这样,看来他以前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简怀意甚至开始怀疑身前的人不是梁洵,或许是梁洵异父异母的兄弟。
他不信邪地喊了声,“梁洵?”
“在。”
简怀意几次掀起眼,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梁洵,下次别这样抱我。”
梁洵心里猛地一沉,然后听简怀意继续说:“你身体没好全,一不小心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语气中的关心不像假的。
梁洵指尖顿了顿,落到深渊里的心脏又原地腾空而起。
“嗯。”
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反倒是简怀意,刚刚他抱人的时候发现简怀意虽然有一米八的身高,但身板单薄,一只手就能拎起。
这些年梁洵虽然在国外创业,繁忙之余也没有疏于锻炼,袖口下的小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还隐隐有些硌人。
简怀意眸光微闪,自然地移开眼。
吃完饭后简怀意宣称要回公司拿东西,暂时与梁洵分别。
他不能再跟梁洵同处一个空间,总觉得在诱骗病患。
大意了。
他以前就知道梁洵这个做什么事都极其较真且认真的人,向来认死理,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算再荒谬也会尽力完成。
就像当年他一句玩笑突然想吃城南那家的烧麦,梁洵竟然翘了整节课去买。
那节课的老师是院里以“不近人情”着名的教授,每节课都点名签到,有人没到直接发给导员扣学分绩。学生私下对他怨声载道,但从不敢翘他的课。
简怀意在导员办公室外焦急地徘徊,距离梁洵被导员叫进去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就算是扣学分绩也早该扣完了吧。
“走了,简怀意。”
梁洵终于出来,手里拎着塑料袋。
塑料袋里的烧麦冒出热腾腾的香气。
他姿势松散地走到简怀意身侧,还有闲心提醒简怀意手机响了。
简怀意拿出手机,看到是司机打来的,应该是问他怎么还没出来,直接按灭懒得回。
“你知道你翘的是谁的课吗?梁洵,你是不是想让朱教授每节课都点你回答问题。”简怀意气不打一处来。
梁洵倒一脸无所谓,把塑料袋扔进简怀意怀里:“热乎的。”
烧麦的香气钻进鼻腔,糯米喷香,只有城南那家才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但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么!
“导员是不是扣你总评了?”
梁洵淡声:“嗯,不多,扣了一分。”
“一分?!”简怀意简直恨铁不成钢,“梁洵,你在故意给我放水吗?”
Q大作为国家top2,每年评优竞争非常激烈,一分中间可能有将近十个人。
但每年他们院前两名都被简怀意和梁洵包揽了,不是简怀意第一就是梁洵第一。
简怀意很享受这种有人势均力敌的感觉,但梁洵故意送出一分,顿时让天平往他这边倾斜,就算今年赢了也胜之不武。
二十岁的简怀意情绪外露,特别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脑子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梁洵撩起单薄的眼皮,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直,但似乎又带着点无奈的意味。
“简怀意,你不会也要翘一节朱教授的课吧?”
简怀意敛了敛神色,骨子里的傲娇被激起。
“就准你翘,我不能翘吗?”
梁洵很快地勾了勾唇,深黑的眸闪烁片刻,他插着兜率先往外走。
简怀意跟上,烧麦的香气撩人,他先放下这些乱七八糟,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先递给梁洵。
毕竟是人家大老远去买的。
梁洵扬眉,“你吃吧,我不饿。”
简怀意泄愤似地一口咬到烧麦里的馅,看着梁洵的侧脸,小声嘟囔:“我早上忘带早餐,饿出幻觉了跟你开句玩笑,你竟然能当真。”
“玩笑都能当真,傻不傻,梁洵。”
梁洵眸底涌起微不可查的笑意,他问身侧吃的正香的简怀意:“好吃吗?”
“还成。”
那就不傻。
梁洵在心里回复。
夕阳西下,林荫小道人烟稀少,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简怀意:“说好了啊,我期末少考一分。”
“什么时候说好的。”
简怀意咬重字:“现在。”
梁洵失笑:“那么较真。”
“不然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随你。”
此后多年,当梁洵流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支撑他的念头一直是年少时与少年并肩走在一起的一幕幕。
简怀意开车到江华大厦,几十层的楼栋,他刷卡进入员工通道,按下十六层的电梯键。失重的感觉袭来,叮咚——电梯到站。
十六层是一家中型花店,这个点花店没什么人,穿着围裙的店主正给几盆小雏菊喷水。
抬头看到简怀意,立刻直起身喊:“老板。”
简怀意点了下头回应。
姜小茴把洒水壶放下,去给简怀意倒水,惊喜道:“老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百卉是简怀意一年前投资的花店,彼时店主姜小茴正准备关店回老家。她一个人来A市打拼,花光全身积蓄开了家花店,但生意惨淡,不到一年不得已关店。
没想到天降大运,简怀意突然出现买下百卉。他还把这一层楼买了下来作为百卉的店面,雇姜小茴为店主,让她继续经营花店,工资由简怀意出。
年薪五十万,这对姜小茴来说,简直就是她的再造恩人。
简怀意说:“顺路。”
姜小茴站在一旁,手捏着围裙,看着自家老板的侧脸,再次感叹一句“神颜”。
怎么会有老板那么好看的男人!
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简怀意迎上姜小茴的目光,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姜小茴连连摆手,局促道:“没有没有。”
“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
姜小茴鞠躬:“好嘞!老板。”
简怀意在花店转了一圈,停留在一盆洋桔梗前。洋桔梗的花瓣含苞待放,叶子翠绿,生机勃勃的模样让人心情舒适。
在众多花里,简怀意唯爱洋桔梗。他拿起这盆,到前台让姜小茴:“装起来。”
又是洋桔梗。
老板发话,姜小茴立刻找来袋子将盆栽装好,递给简怀意:“好了,老板。”
“多少钱?”
姜小茴当然不可能收简怀意的钱。
她微笑着说:“不用钱,就当我感谢老板对百卉的再造之恩。”
“嗯。”
洋桔梗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
姜小茴站在原地注视简怀意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她这看起来高冷淡漠的老板怕是身上也有故事。
半晌她收回视线,回头看到柜台上留下的两张大红钞票。
姜小茴心跳颤动。
老板,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梁洵回家没看到人,走到阳台才发现正在侍弄花草的简怀意。
简怀意穿着件浅灰色上衣,袖子捋到小臂。胳膊皮肤上沾了泥点,手腕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像是溅到白纸的墨迹,却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他在给洋桔梗处理废枝,剪掉多余的分叉,让花苞能够获取充足的养分。
眼前一瞬间的恍惚,梁洵捏了捏刺痛的额角,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梁洵。”
简怀意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男人。
脑袋发晕,好像被卷到漩涡之中。梁洵身形不稳,往后踉跄半步。
简怀意见状连忙放下手里剪刀,上前扶住人的肩。
“怎么了?”
语气极其关切。
梁洵恢复镇定,青年的脸渐渐清晰,他拂开简怀意的手:“没事。”
简怀意当即冷下脸,看着梁洵微微发白的嘴唇。
“是要晕倒才叫有事吗?”
梁洵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声音不自觉放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简怀意冷笑,默默在心里吐槽:爱逞能这点还真是一点没变。
“穿鞋,去医院。”
简怀意语气不容置喙,梁洵有些无奈地解释:“真没事,应该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缘故。”
简怀意回头,真诚发问:“你是医生吗?”
梁洵下意识摇头。
“不是,就跟我去看医生。”简怀意念叨,“别又跟之前那样,都要烧死了还说是没睡好头晕。”
梁洵面色动容,谨慎地闭了嘴。
两人开车去市医院,好巧不巧给梁洵看病的医生还是上次那个宋医生。
“宋医生,好巧。”
宋医生点头,跟简怀意握手:“回忆先生。”
简怀意:……
“叫我简先生就行。”简怀意微笑。
“好的,回忆先生。”
简怀意:……
“最近经常出现这种头晕头痛的症状吗?”宋医生问。
“还好。”
“还好是指…?”
梁洵沉着脸,面容冷硬,特别像是被警察审判的嫌疑人。
“两次。”
宋医生接着问:“是突然头晕还是看到什么画面导致的头晕。”
“突然。”
“好的。”宋医生一一记录梁洵的状况,合上文件夹。
“先去做个脑部ct。”
等待几分钟,宋医生看完片子,对简怀意说:“回…”
简怀意眼神幽冷。
宋医生改口:“简先生,经过目前的诊断可以判断出梁洵先生突然晕倒是因为长时间工作睡眠质量不足所致。”
简怀意手插在兜里,气质疏离冷淡。
工作时间太长,怪不得这几日每天都回得很晚,有时候甚至不回来,原来通宵加班去了。
简怀意扫了眼身后的梁洵,梁洵紧抿了下唇,杵在门口像是根飘零的木头。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简怀意问。
“这个没法断论,目前的医学水平对失忆症状的研究开发不足百分之三十。就像有的人失忆脑袋再撞一下就想起来了,而有的人失忆可能永远都无法恢复。”
医学方面的东西,简怀意确实不是很了解,按宋医生的嘱托拿了对应的药就带着梁洵离开了。
“梁洵。”
回到家里,正打算去书房的梁洵突然被人从后面喊住。
简怀意脸蛋愈发的冷,他抱着胳膊与梁洵相视,虽是坐着气势却一点不输,甚至比梁洵还盛。
“去做什么?”
梁洵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变成了:“拿东西。”
简怀意大发慈悲地放了人:“去吧,一分钟,我在客厅等你。”
但梁洵这人实在是太不听话!
他让梁洵这几天不要熬夜工作,梁洵表面是听了,其实就是把在公司的事情带回家里。
深更半夜,楼上书房还亮着灯,偌大的客厅尽是梁洵翻文件的声音。
简怀意忍无可忍,踩上拖鞋上楼。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
梁洵声音冷淡中掺杂几分疲惫,像是含着沙砾,显得有些哑。
书房灯光是暖色调的,青年走进灯光里,脸蛋极其的冷。
“你睡不睡了,梁洵?”简怀意先是好声好气地问了梁洵一句。
梁洵捏了捏额角,手下的文件还差一点,他不想推到明天,决定看完再去睡。
“你先休息。”
简怀意重重沉了一口气,身上真丝睡衣随着动作起伏。
“你翻文件的声音那么大,我怎么睡?”
梁洵怔愣,不禁反思自己动作是不是太大声,都能吵到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的简怀意。
书房的门不隔音?
有可能。
梁洵表示抱歉:“不好意思,我会小声。”
简怀意唇瓣抿了一下,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这是重点吗?
按照以前简怀意的性格,他早就把人扔在书房不管了,爱熬夜熬夜,爱通宵通宵,爱疲劳过度晕倒晕倒,通通与他没关系。
软硬不吃,很好。
简怀意胸腔起伏,突然幽幽道,“梁洵,你变了。”
简怀意睁眼说瞎话:“以前,你从来不会反抗我。”
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他也是为了梁洵的身体考虑。
梁洵眉心跳了下,指骨曲起,按在文件夹,修长的手指往下抵了抵。
【疑似冷暴力过男朋友如何补救?】
措施一:把男朋友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听从他,顺从他,服从他。
想起上次查的帖子,梁洵标记没看完的部分,合上文件夹,起身走到简怀意身旁。
“走吧,去睡觉。”
简怀意露出满意的笑容,与梁洵一同回主卧。
“今天你睡在里面。”简怀意发话。
梁洵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没发表任何意见,拿起自己的枕头放到里侧。
“goodboy。”简怀意在心里夸赞道。
不怪他如此谨慎,实在是梁洵有前科。
还记得上大学时有一阵梁洵特别爱半夜起床偷偷摸摸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时简家出了点事,简怀意和梁洵被迫在学校住了几天。
因为是临时住宿,四人间只住了两人,他们把行李放在上铺,分别睡在两个下铺。
每天晚上聊论文打游戏到深夜,困了就头抵着头睡在一起。
那时简怀意睡眠质量很好,不刻意大声喊他的名字,一般不会半夜突然醒过来。
直到某一晚跟梁洵打游戏打精神了,躺到床上简怀意还在脑中复盘那局为什么会输。
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游戏过程,最后他得出结论:是elo机制的原因。
因为他跟梁洵赢多了,系统给他们自动匹配三个菜b队友。特别是那个打野,3.5的评分,很想想象背后是个人在操作。
总之,必输局赢不了。
简怀意头枕着胳膊,翻过身嘴里骂了句菜b,总算心情舒畅意些,闭上了眼。
梦里也是那局游戏的画面,梁洵打射手,他玩法师,两个大爹都带不赢打野。
太气人了。
简怀意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环境中无限放大,他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简怀意…意意…”
冷淡的,低哑的,仿佛在苦苦压抑着什么。
简怀意睁开眼彻底精神了,浴室门缝透过些许光亮,他踩着拖鞋,小心挪动到浴室门口。
听说有的学校宿舍因为学生积怨太深闹鬼,他不会那么幸运吧,被鬼选中了吧……
正当简怀意胡思乱想之时,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简怀意瞪圆眼,看到满身潮气的梁洵,浑身冒出的刺又收了回去。
“梁洵?”
梁洵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过环境太暗,简怀意没注意到。
现在他更想知道梁洵半夜洗澡的原因。
“吵醒你了。”梁洵拎着毛巾,英挺的眉眼注视着面前的青年,薄唇微抿。
简怀意往浴室张望,发现里面一点热气都没有,镜面都没起雾。
更觉得梁洵有问题。
“你半夜洗凉水澡,有心事吗?”简怀意诚恳发问。
梁洵紧抿了下唇,扶着简怀意的肩往外推,声音沙哑:“睡觉。”
第二天简怀意特地熬到半夜,就想看梁洵晚上究竟在做什么。
被褥掀起的声音响起,简怀意顿时打起精神,他闭着眼,用意念感受梁洵的动作。
梁洵穿上鞋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越来越近,影子晃过简怀意的眼皮。
“简怀意。”
怎么听到有人喊他。
梁洵无奈地看着装睡的人,“别装了。”
简怀意:?
简怀意睁开眼,对上梁洵深不见底的黑眸。
啪嗒——梁洵打开宿舍灯,简怀意顺势坐起,他靠在床头看着梁洵去阳台翻出一个木箱子,有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梁洵把木箱子挪到中间,眼神示意简怀意过来。
简怀意下床凑到梁洵身旁,影子并排蹲在一起,两颗头挨着。
梁洵拿走箱子,底下露出红棕色的花盆,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昙花。
皎洁的花瓣泛着幽幽的蓝,翠绿的长条型叶子中央托起花苞,花芯像是满天星。没有任何预兆的,花苞渐渐绽开,“黄色满天星”探出头,昙花一现,短暂地盛放又闭合。
昙花一年只开放一回,能亲眼目睹其盛放的几个小时属实可贵。
简怀意呼吸一滞,他碰了碰梁洵的胳膊,用气音说:“你每晚偷偷摸摸就是去看这个?”
梁洵鼻腔发出一声哼。
简怀意反应过来不对,转身看着梁洵,浅色的瞳仁放大。
“那你去浴室洗凉水澡干嘛?”
梁洵指尖微顿,面色不改:“土弄到身上,脏。”
简怀意半信半疑,但想了半天觉得梁洵没有必要骗他,就点了点头勉强相信梁洵。
后来几天简怀意又发现梁洵半夜偷偷起床,不过不是去看昙花,而是背着他偷偷卷!
记忆回神,简怀意靠在床头,酒红色的真丝睡衣扣子解开几颗,露出精巧的锁骨。
梁洵在倒水准备吃药。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在简怀意盯着几次后,他现在竟不觉得吃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深蓝色的药片滑到喉咙,梁洵皱了皱眉,喉结滚动,将它强行咽了下去。
床单往下塌陷,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气息闯入。
简怀意冷硬的面色稍稍松动,唇瓣抿了抿,对梁洵说:“我睡觉很浅。”
言外之意不要想着做一些小动作,半夜偷偷溜下去。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简怀意觉得这确实是梁洵能干出来的事情。
梁洵眸色闪烁,应道:“嗯。”
简怀意故作镇定地躺下了,身旁躺着自己的好兄弟,他低头瞄到自己大开大合的衣领,神经质地将扣子一一系好。
梁洵躺在里侧,本来打算等简怀意睡着下楼将没处理完的事情处理完。
但现在……
身侧传来很轻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舒缓。
梁洵翻身,背对着简怀意,合上眼皮。
美好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一周的假期结束,简老大这个夜猫子的语音准时在零点零一分发过来。
简老大:弟弟,休息好了吗?哥期待今天跟你见面!
简怀意第二天一大早才听到手机里简老大发来的亲切问候,不想上班的心到达顶峰。
另一边简老大刚上车,手机叮咚一声响——“二弟有本上奏”,打开消息一看,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很符合他二弟高冷男神的人设。
简老二:滚。
简老大无奈地摇头,随即想起什么,唇角扬起,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简怀意盘腿坐在床上,从旁边抱过来一个枕头,发懵地抱着把脸埋进去。
进入起床的第一个形态:起床气阶段。
姿势维持的时间取决于起床气什么时候结束。
梁洵换好衣服,一如既往的深色衬衫更深色修身阔腿裤,走进卧室:“简怀意。”
简怀意猛然仰起头,露出一双浅褐色明眸,梁洵目光下移看到他怀里熟悉的抱枕,声音停顿。
简怀意还在泛晕,“怎么了?”
梁洵沉声问道:“晚上几点下班?”
简怀意脑袋转了一圈,回复:“五点。”
梁洵点头,简短应了声:“嗯。”胳膊搭着西装外套,转身离开了。
又发了几分钟呆,简怀意松开怀里的软枕,眼里的迷茫一点一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生人勿近的疏离。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解开睡衣扣子,酒红色真丝睡衣被扔到一旁,正好砸到枕头上。
面色陡然划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简怀意小心扭过身体,看到散乱的睡衣,还有睡衣底下不属于他的枕头。
瞳孔一缩。
脑袋浮现方才梁洵说着说着话突然停顿的一幕。
简怀意:……
简怀意前脚迈进公司,后脚被人揽着肩拐到楼梯间。
简老大鬼鬼祟祟地探头看有没有人经过,见无人后顿时摇身一变成哈士奇。
“弟弟,有没有想哥,哥可是很想你啊,来,快让哥香一口。”
简怀意嫌恶地躲开简老大的狗鼻子,看着一身西装肃正的简老大,忍不住道:“简老大你能别跟个痴汉一样嘛。”
试问整个公司谁敢信,在外雷厉风行的简大总裁背地里其实是个痴汉弟控。
简老大嘿嘿笑,凤眸往上一掀。
“你懂什么,按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哥这叫弟控型人格。”
简怀意拂去肩膀上的爪子,对简老大说:“那你去控简珞家。”
“诶——简老二你这话说的不对啊。”简老大突然正色。
简怀意挑眉。
简老大接着说:“哥哪个都不偏心的嗷,要偏也是偏你简老二。”说着,神经兮兮地趴简怀意脖子嗅了一口,“简珞家这个臭小子哪有我们家怀意宝贝香。”
简怀意:……
简怀意面无表情:“滚。”
简老大见好就收,往后退避三步,整理领结。
“话说,弟弟,相亲的事情怎么样?”
总算步入正题。
简怀意轻嗤一声,眼神意味不明。
简老大顿时冷静不了了,伸手摇动简怀意的肩,恐慌道:“弟弟,你不会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