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意看账本,“这笔账一万八千两。”
虞夫郎轻声应道,“好好好。”他没把虞澜意算的数字放在心上,把账本拿过来自己又开始算,结果发现自己算出来的数字跟虞澜意说的是一模一样的,一万八千两。
虞澜意翘着嘴,被虞夫郎敷衍的语气弄得有些不高兴。
虞夫郎不信,又算了一遍,还是一模一样的。
“好孩子,你现在已经会算账本了。”虞夫郎眼中含笑,伸出手把虞澜意揽过来,轻轻的拍他的后背。
虞澜意得意:“郑山辞教我算的。”
虞夫郎听了虞澜意的话,心中叹息,又欣慰。他教了千回万回没把澜意教会,还是二儿婿把他教会了。县衙里的事忙,山辞还有心来照顾澜意,虞夫郎从这句话便知两个人成亲后是好着的。澜意太难教了,让山辞费心了。
虞澜意想到什么有点难受,他把自己埋在虞夫郎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阿爹,我想他了。”
虞夫郎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这么深了,他安慰道,“过了年你便回去,只是要劳累一些。”为了保险起见,等郑山辞三年任期满了,虞夫郎还是打算让长阳侯去吏部走一走,探一探消息。
这孩子对郑山辞感情又深,是不能分开的。看这小年轻分开几个月这就想了。虞夫郎安抚的拍拍虞澜意的后背。
虞澜意被虞夫郎抱着好生安慰,他的情绪有些缓和过来了。
他回到屋子里,拿着郑山辞给他写的信看,在床上翻了翻身。他给郑山辞准备了一个箱子,里面有他在京城给郑山辞买的衣服、玉冠、饰品。吃的大抵是带不了了,要是带回去在路上就发臭发烂了。
“少爷,您又在想姑爷了?”金云端来了燕窝。
自打虞澜意从新奉县回来,虞夫郎就一直心疼着他,补品每日都给他做,让他好好补一补身子。虞澜意的身子没什么问题,但虞夫郎还是让厨房备下了,过年虞澜意回去后就吃不到府上的补品了。
“在京城想着郑山辞,回到新奉县又想父亲跟阿爹,还有大哥。”虞澜意起来喝燕窝,“大哥休沐后也不放松,早上还要起来练剑,我又不知去找大哥做甚。”
虞澜意嘴上这样说着下午就找虞长行去玩了。
虞长行带他去逛街,负责给虞澜意花钱拎东西。侯府的铺子年底有分红和租金,虞长行一年又花不成什么钱,如今虞澜意回来了,便有闲钱给他花。
“大哥破费了。”虞澜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长行只笑。
出门免不得会碰上一些相熟的人,都是在京城长大的,各自都相熟了。他们对虞澜意回来过年这事早已知晓,还知道他嫁的寒门相公被陛下下旨褒奖了,现在又有虞长行在身边,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见礼,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不少哥儿的余光看向虞长行,心中惋惜,恨不得跟虞长行定亲的人是自己。
虞澜意跟着虞长行一块回去,他忍不住看向虞长行问道,“大哥,怎么会选安哥儿?”
虞长行:“比起其他人,感觉他会更好一些。”
虞澜意点点头,伸出手接了一下雪花。
“好了,买完东西了,别在外边吹冷风了。”虞长行笑着说。
虞澜意让虞长行把东西拎到他的屋子里,等虞长行走后,他就把礼盒拆开去试一试新首饰。回到家里,他都买了好几盒新首饰了,有阿爹跟大哥出钱,他还是没有花钱。
新年的时候,长阳侯一家子去英国公府一起用饭过年,晚上也是一起守岁。老国公跟夫人看着这几大家子,心中欣慰。小辈们也都有了归属,贺铭定亲了,虞长行也定亲了,没准儿明年就能抱两个小孩了,想到那场景,老国公心中畅快。
小辈都是有出息的,国公府跟长阳侯府都是姻亲,以后相扶相持,总归是能保住世家的地位。小辈们都各自说了吉祥话。
“好了,贺同你带他们去玩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吧,譬如去放放鞭炮,我们就点几个折子戏听,喜欢听戏的也可以留下。”老国公夫人让大孙子领着他们下去玩。
贺同把弟弟妹妹领下去了,贺欣拉着她相公一起去点爆竹。世子夫人想了想还是留在国公夫人身边陪着长辈们一同看戏。
老国公夫人见状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眼中欣慰。
虞澜意却是顾不得这些,他最喜欢放鞭炮跟烟花了,取了烟花来,虞澜意点完火就跑了,烟花在空中发出轰鸣声。
“澜意,你放烟花也不说一声。”贺欣捂着耳朵,看天上的烟花,“真漂亮啊。”
虞澜意高兴的说:“表姐,那我现在要放很多爆竹了。”
贺欣笑着说,“你这个混小子,跟还没长大似的。”
虞澜意去点爆竹,噼里啪啦的在院子里响,国公府邸的下人站在走廊上看见烟花也是带着笑,互相说着什么。
老国公说道:“我们现下看戏,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你们也各自去吧。”
英国公府对侍从丫鬟的态度都是平和的,没有喊打喊杀,也体谅下人。他们听了这话福身留了几个侍从丫鬟伺候就走了。
老夫人嗑着瓜子听戏。
几个小辈热热闹闹的放了鞭炮烟花,等时辰差不多了都回到屋子里,准备守岁了。
虞澜意是想打瞌睡的,虞长行在皇宫也会值夜班,所以他是一点也不困。一大家子一起守岁,虞夫郎悄悄的伸出手扯了一下虞澜意,让他把睡意忍着点。
虞澜意只好强忍着睡意,他最怕的就是守岁了。要是在新奉县,郑山辞一定跟他一起打瞌睡。
贺同没打瞌睡,便是有了睡意也是用拳头抵着唇把睡意压抑下去,贺铭倒是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然后国公夫人私下掐了他一把,贺铭当时一激灵,瞌睡全飞了。
虞澜意这边在守岁,郑山辞也去守岁去了。他跟虞澜意料想的一样也是在打瞌睡,林哥儿身子重熬不得夜便没有熬了,只有三兄弟一起在守岁。郑山成对郑山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由着他睡了。
郑山成在这里,身为大哥给郑山辞跟郑清音都给了压岁钱。
郑山辞还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已经这么大,他说,“谢谢大哥。”
郑清音是家中最小的,郑山成跟郑山辞都给了他压岁钱。
郑山辞:“连同你二嫂的那份一起给你。”
郑清音笑着应下了。
守岁的时辰到了,他们各自回屋了,郑山成回到屋子时,屋子里的蜡烛还亮着,林哥儿窝在床上已经睡熟了。郑山成去洗漱后,摸了摸林哥儿的肚子,吹了蜡烛一并睡下去。
郑清音是没什么想念的,只是想了一下爹跟阿爹便进入了梦乡,过年的事多,这一天他也累了。郑山辞回到屋子也一并睡下了。
翌日一早,就是各种走亲串户的,郑家在这边没有亲戚,都是县衙里的官员来给郑山辞拜年,也有很多人。
林哥儿要养胎,二嫂不在家,有所琐事只能郑清音来操持,他刚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因在纺织厂锻炼了,所以还是很快就上手了。
不少夫人跟夫郎都夸郑清音。
“郑少爷真是贤惠,管家的手段也厉害。”大都是捧着郑清音说话。
郑清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说被这么夸心里高兴,但他知道自己还要继续学,所以还是谦逊的。郑山辞同江主簿说着话,江主簿还问道,“虞少爷还未回来啊?”
“路途遥远,春天动身,快要到夏天的时候能到。”郑山辞同江主簿喝了一杯酒。郑山辞看见高家主叫了他一声。
高家主还有些受宠若惊,“郑大人有何要吩咐的?”
“粘土砖的事还要多谢高家主对县衙的支持。”
高家主面上带着喜意,“郑大人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郑山辞笑道,“听说高家主以前家里也有药铺,要不要跟县衙合作一起收购药材?毕竟有时候县衙收药材也收不过来。”
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
高家主忙不迭点点头,甭管郑山辞给的是什么,高家主都要先借着跟郑山辞的关系和缓,以后的事才有慢慢的谋算。现今徐家主跟夏家主跟着郑山辞还是捞了不少好处,关说是戚家跟程家的商铺都接了许久,更何况郑山辞还把玻璃和香水有一部分交给了徐家的商队去兜售,现在香水和玻璃还很少见,这是让徐家的商队去开路去了。
高家主也想分杯羹。
现在他是看出来了,这郑山辞是有本事的,再说都是侯府贵婿了,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政绩,戚家跟程家挡了郑山辞的路才那么惨,他高家可不能步入后尘。
“郑大人新年好。”
“郑大人新年好。”
郑山辞一一同人说话。还是新年雪花飘着,他们还都是喜气洋洋的,互相道了新年好,然后送礼后便回去了。
“郑大人温润如玉,只有虞少爷一个夫郎,看着可真羡慕。”有哥儿这般说,语气里都是向往。前年虞澜意还在郑山辞身边,他们倒是没什么话,今年看见虞澜意没在郑山辞身边,心思就有些浮动起来。
“说什么呢,虞少爷什么家世,郑大人是不敢在外边找人的。”一个哥儿反驳。
徐哥儿闭目养神,也不去掺和他们的话题。就算没有虞澜意在,郑大人也不会做出置外室的事。有时候娶妻纳妾、置办外室都跟他自身的习惯和要求有关,郑大人一看心思就没在这上面。何必去白费功夫,还要得罪虞澜意。
他不去说,免得这些人又要在心里腹诽说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过年没什么政事要忙,新奉县的百姓也是享受这难得的热闹景象。街道上的商铺都挂了红绸,过年时有些货物还要打折出售,这时还有不少百姓要去捡漏,多买一些平日里用的东西。
郑山辞把宾客送走后,心中松口气。这几日年假还多,郑山辞也想好好松快松快。
郑清音:“二哥,这是他们的礼单。”
“等澜意回来后递给他。”郑山辞把礼单接过来放好,问道,“这几日无事了,清音想去哪里去玩玩?”
“我只想缩在家里了。”郑清音笑起来,“外边的新鲜事物跟二哥去买年货时便瞧见了,当下就觉不新鲜了。倒是晚上可以去看舞狮子,我喜欢看那个。”
“好,那我们晚上就出门。”郑山辞欣然同意。
这几日郑山辞没什么亲戚走,在京城的虞澜意可是有很多亲戚要走,每到一处还要说吉祥话,还要问他在新奉县过得如何,郑山辞怎么得了陛下的赏赐。
问过得如何虞澜意还回答得出来,问郑山辞怎么得了赏赐,他就说不出来了。
只说,“他的事我一向是不知道的,他下值回家不说这些。”
有人认为他装样子,只是听了他这话就不去细问了。
虞澜意跟各类亲戚都拜年了,虞夫郎见他蔫巴巴的样子笑道,“怎地,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累?”
“去年在新奉县过年,在那根本没什么亲戚,等县衙里的人来给郑山辞拜完年,我们就可以歇息了。回到家里,亲戚让我忙得脚不沾地。”虞澜意颇为感慨。
虞夫郎听着虞澜意的口吻倒是笑呵呵的,“我看还是因为二儿婿不在你身边,你便觉走亲戚也不好玩了。”
虞澜意扬眉,“要是郑山辞在,我就让他来拜年,我就在一旁躲懒。”
虞夫郎笑起来。
只说他们走完亲戚到家后,翌日一早叶云初就带着虞时言来拜年了。虞时言本还是抗拒的,在府邸便拒了叶云初,“你知晓我跟他们是什么关系,还要我去拜年,你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么?”
叶云初却说,“你已经嫁到王府了,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去长阳侯府敷衍敷衍,我们只送礼,晌午不在侯府用膳,回家用膳。”
回家用膳也不是什么好事,这过年总要跟王爷、王妃一起吃饭,以前他们是在自家小院里吃饭,自由一些。王妃在叶云初面前还是收着性子,并未让虞时言难堪,没让他只站着在她身旁跟个丫鬟一样布菜。
虞时言就跟叶云初来到长阳侯府了。虞夫郎见了他们不浅不淡的让他们落座,长阳侯还是带着笑。
叶云初把礼品递给了侍从,拱手道,“给岳父请安,新年好。”
虞时言跟着叶云初也说了一句。
虞澜意看虞时言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像在府里那么带着锋利了,反而看出几分娇弱来。他从旁人嘴里知道虞时言被叶云初纳为妾了。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上叶云初对虞时言还是有真心可言的,而且虞澜意也知道,虞时言不喜欢自己庶子的身份,他绝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庶子。
虞时言看见虞澜意,说道:“二哥好。”他同时也叫了虞长行。
虞长行颔首。
叶云初这还是在虞澜意成亲后第一次看见他,便跟着虞时言喊了一声二哥。
虞澜意应了一声。叶云初跟长阳侯聊了一会儿天,虞澜意看向叶云初,以前他还觉叶云初好,现在的叶云初跟之前的他没什么两样,还是温文儒雅,长相俊美,家世显赫。
他却没有想他了。
“父亲,阿爹,我先回房了。”
虞夫郎摆手,“去吧。”
虞长行倒是没虞澜意这么任性随意,他还要招待叶云初跟虞时言。没聊几句,叶云初说:“府里还有事,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虞夫郎听了这话眉眼舒展,“家里的事情最重要,你们且去吧。”
叶云初跟虞时言便告退了,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虞时言一言不发,他掀开车帘,一股冷意扑面迎来,还有百姓吵闹欢喜的声音,他愣愣的看着外边。
“时言,你怎么了?”叶云初把车帘拉上,“外边这么冷,还是不要看了。”
视线被彻底遮住了,虞时言没说话,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原地了。
第81章 回家
新奉县的新年一过去,县衙的人又要去上值了。郑山辞这次起来得早,没在家里用早膳,反而趁着雾气蒙蒙时去街道的小摊上看。
早食摊子大都是一些包子馒头、豆浆油条、饼子之类,因是冬天还有各类的汤在卖。雾气跟蒸气混在一起,郑山辞见有一家摊子在卖猪肚汤,他走过去点了一碗。
老板认出郑山辞来,笑呵呵的应一声,“郑大人请稍等。”
猪肚汤是将猪肚与猪排骨一同炖煮,加入胡椒粉散寒暖胃。郑山辞没等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肚汤就端上来了。郑山辞闻着香气,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一碗猪肚汤下肚,郑山辞把钱搁在桌上就去县衙了。他进了县衙,因是还未到上值的时辰,公务还未有文吏放在桌上。郑山辞只拿了户籍册子看,这是新年之前他吩咐让户房的人放过来的,有些外乡人来到新奉县,不多,大约有三十几口人。户房的人按照规定给他们分了田地,编户入册,找一块干净的空地让他们修村落,工房出了几个人帮他们规划村落的排列。这些外乡人的村落还没有修好,过年暂时也是住在县衙的空房子里。
郑山辞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现在就有外乡人来投奔了,要知道新奉县风沙大,一般都不会有外来人口愿意在新奉县安家落户。古人安土重迁的意识很重,不会轻易迁居他处。《汉书,元帝纪》说道:“安土重迁,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愿也。”若是不是故乡实在待不下去了,他们不会背井离乡。
文吏点卯后拿着文书来到郑山辞办公的地方,看见旺福已经站在门口了,他心中一惊,心思越发小心谨慎起来,拿着文书低眉顺眼的进去。
“郑大人,这是今天的公务。”
“放下吧,你出去时叫一下丁大人,我有事要问他。”
“是,郑大人。”
郑山辞在批阅公务时,丁宣就进来见来礼了。
“先坐下吧,你记得安置在吴县的外乡人么?他们是怎么回事?”郑山辞放下手中的公务问道。
丁宣想了想,很快就想起来了。因为当时他也有些诧异,他们怎么会选择来新奉县,所以安置他们时便多问了一些。
“回禀大人,下官记得。”
“他们是在江县生活的百姓,因为镇上的乡绅太厉害了些,逼迫他们把土地都贱卖给镇上的乡绅了,他们要是想要生活只能沦为佃农。佃农他们本也想认下,结果乡绅让他们上交八分粮食,只给他们留下两分粮食,除了种地其余时间都要为他们做活。家中养的鸡鸭,若是府上的管事想吃,也能随意拿走,不必付钱。家中稍有几分姿色的哥儿跟女子也逃不过他们的毒手。乡绅府邸都有壮夫他们是没法子的,这便逃了。”
丁宣说:“至于为什么选择新奉县,是想着新奉县离得远一些,再加上新奉县这地方一直缺人,县衙分地要分得大方一些。还有就是我们县的烈酒跟纺织品、辣酱已经卖到江县去了,他们听说有厂子可以做活,便也想来试一试。”
在古代若是没有权势,又遇见这些压榨是很难反抗的,百姓的日子好不好过,全看当地的父母官。
“好,我知道了。他们若是还没有农具跟银子,你让户房的人先借给他们,写下欠条,等明年收成的时候还给县衙就好。”
丁宣忙不迭应声。
丁宣下去办事,把话传给户房的人。
户房的人应下,有人语气泛着酸说,“郑大人跟丁大人对外乡人真好,丁大人选的地方也是上好的,就在兰龙村附近,兰龙村的水泥路要修好了,到时候他们还可以从兰龙村的水泥路进城。”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两位大人对新奉县的百姓和江县的百姓区别对待了?”户房中有人听见这话问了一句。
“这本来就是。”
“江县来的百姓已经编户入册了,现在是新奉县的百姓了。他们是第一批来新奉县定居的百姓,自然是要看重一些。再说了,兰龙村旁边的那块地本来就是空着的,与我们也没干系,何必要说这样的话。照着你这么说,两个大人都还没你聪明是不是?”
被说的人那人涨红了脸,还打算说些什么。
其余的人忙劝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管做事便好了。这事登记让他们借农具跟钱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那人只好领命去办事了。其余的老人来劝另一个人,“你与他说什么,他是刚来户房的,免不得要见气。”
“此事也是我语气太冲,各位不必担心。”
户房的人听了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在同一间屋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莫要为了这事闹僵了才好。
户房人手不足才从外边招来一些人来,刚进来的人又年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郭才到了村子里,找了几个衙役抬着农具跟银子,看见这地方的百姓一大清早就红红火火的在盖房。
有村民看见他们穿着官服,一个小老头上前一步同郭才拱手:“这位大人不知怎么称呼?有什么小老儿能做的?”
“我不是什么大人,你叫我郭才便好了。这是郑大人说的让我给你们送农具过来了还有一些银子,你们手里没银子需要买种的,生活的,可以先向县衙赊账,等明年秋收后再还上来。”
衙役们在村落里寻了桌椅,郭才带了笔墨纸砚来,坐在椅子上,等着村民们排队领农具借钱。那小老儿一看便是在这群人里顶有声望的,小老儿嗫嚅道,“郭大人,我们若是借了农具跟银子,要还县衙几分利?”
小老儿心想,新奉县衙门对他们已是大好,不仅收容了他们,还给了一块好地,屋子没修好前,冬天天冷,还让他们去县衙的空房子住,这便是好心的了。这次要他们借农具跟银子付利息也是省得的,县衙有那么大一家子要养,从他们这儿要点钱也不碍事,只求是少要几分利,不然他们承受不起。
郭才眉眼一挑,拿着笔的手一顿,斥道,“县衙不要你们的利,明年秋收把东西交回来便成了,要么你们到时候想把农具留下的话,再付一笔银子便好了。要借农具跟银子的人就来这儿排队,我做一下登记。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借多少银子,要看你们以后的收成,所以借钱这事儿量力而为,莫借多了,还不上,那县衙是要找你们麻烦的。”
小老儿闻言面上满是喜意,“多谢郭大人,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都说了不要叫郭大人,郭才正要纠正这话,看见小老儿已经折身去叫人便作罢。
一行人十几个青壮过来登记。
零零散散的借了一些银子,他们听说不要利钱,心里这才活络起来。农具都是借的,银子最多的借了三两银子,其余的都是二两、一两的,只有家里还有人生病的,一下子借了四两银子。忙会半天,郭才发觉他从户房的带来的银子多了,堪堪才散了三分之一。
让衙役把箱子抬着,他们把事情办完打算坐马车回去,小老儿忙不迭来相送。他给说着阿谀奉承的话,然后给郭才塞了铜钱。
郭才愣了一下,得知小老儿给他塞钱,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谁来办事是来要钱的!”郭才把钱一股脑塞给小老儿,甩袖离开。
他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虽说没考取什么功名,好歹恩师是刘教谕,怎地还能收民脂民膏,这不是败坏县衙的风气,败坏了老师的名声。
他叹口气,还是懊悔自己为甚没考取一个功名。
小老儿看见马车已经在他眼前化作了黑点,他手里似乎还有郭才把钱塞到他手心里的热度,他的神色怔然,露出笑来。
郑山辞还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他去玻璃厂了。玻璃厂烧着火,一进里面便是热的,热得郑山辞脱下了披风,跟玻璃厂的管事说着话。
他之前向玻璃厂说了要做玻璃窗户带到县学去。
管事:“郑大人已经做好了,您看看合不合适?”
做的玻璃挺大块的,找工房的人再去安置上便好了,不能在学生上学时安置,等下学时再去。郑山辞满意颔首,“做得好。”
管事眉眼带笑,嘴上还是谦虚着。
今日便可让工房的人去安置,郑山辞想到自己求学的时候,默然一笑。做玻璃最重要的就是降低熔点,只要把熔点降下去后,一切都好做了。玻璃厂有会熔炼跟吹制的人,郑山辞心下并不担忧。
反正儿工房跟户房的人都是受累的命。得了郑山辞的话,又给去县学安玻璃窗户。
郑山辞笑着让膳堂给他们准备一桌好吃的,让他们吃个痛快。
这下雪的天气便是脏的,踩在雪上把污泥都留在上面了,只让人把雪扫了去。郑山辞从玻璃厂出来披上披风,拢了拢。瞧见有卖雕刻的,心中一晒,他自己雕的人根本不像个人样,这木雕铺子雕得精致些。
他瞧见有雕的各种动物,他只看见一只小老虎,让旺福给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