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就该撒出来!
陆酒还恶狠狠地说:“让这么多人来骚扰我,想过后果吗?”
微信上一个一个的,突然间全都关心起了柏匀的人生大事,好像这关乎到柏匀人生大事的场合他陆酒非来不可似的。
他再次下手,柏匀的身体更为绷紧。
腹部肌肉鼓起,青筋浮现。
方才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男人晦暗地看向他,视线如流光。
“还‘贞操岌岌可危’,你还有贞操吗,匀哥哥?”
最后三个字落地,柏匀的眸色迅速暗下来。
陆酒:“?”
还有力气发忄青?
他磨磨牙,更加用力,可以清楚感觉到柏匀的身体已经绷紧到极致。
然而这一回,男人却只挑起唇,嗓音低哑地问:“撒够气了吗?”
陆酒的笑很冷:“要是我说没够呢?”
“那就继续,”柏匀抬起手,温柔抚上他的侧脸,“但希望你发泄完后,能告诉我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
陆酒一滞。
脸颊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安抚,他触电般撇开脸,避开这只手掌,同时咻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郁闷好像又回来了。
“酒酒,”柏匀就这么躺着,静静望着他,“逃避交流解决不了问题。”
房间里静默着,时间滴答滴答走过。
陆酒回正脸,居高临下看向他。
“喂,柏匀,你跟我那次不是第一次吧?”
终于正面回应了。
柏匀挑起眉梢:“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起来不像。”
“‘看起来’的就是事实吗?”柏匀划开唇角。
陆酒拧起眉头,满脸狐疑。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是你的第一次?”
柏匀依旧戏谑笑着,就这么望着他。
陆酒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愕然,他猛抓起自己的头发。
所以他是柏匀的第一次?柏匀初夜就让他怀上了?!
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不合理,这家伙这么强的吗?!这不合理!!
他抓狂:“为什么?你以前没对象的吗?!”
柏匀似乎挺有意思地瞧着他:“没有感兴趣的人自然就没有,你自己不也是第一次?”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啊?我经验是差了点,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第一次?”
柏匀眯起眼。
“所以你不是第一次?”
“我是问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凭什么!”
“所以你是第一次。”
柏匀又微笑了。
陆酒这会儿心里乱得很,偏就不想顺着这个男人的话说,噼里啪啦地胡言乱语。
“我们两个月前才算正式认识,这两个月来也没说过多少次话,你就觉得你足够了解我了?还是你调查过我跟踪过我?”
他甚至砸起了床。
手却被突然握住。
“酒酒,冷静。”
陆酒气喘吁吁。
柏匀探究地问:“和你同学去医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酒的态度就是从那天起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陆酒胸膛剧烈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大声喊:“我怀孕了你个混蛋!!”
然而——
说出来又如何?
打胎又打不来,那让这个男人知道他可能需要生下来,意义又何在?
让这个男人错愕,震惊?
让他惊讶于这个世界上原来有男人能生孩子,他陆酒竟然有一个子宫?
还是让他立刻抱住他说“我们结婚,我会对你负责”?
陆酒又有一种想要发疯的感觉了。
“111,你出来。”
滴一声,小系统开机,鬼鬼祟祟地问:“宿主怎么啦?”
声音很小,仿佛两只爪爪也正挡在眼睛前面,不敢瞧眼下这个房间里的画面。
“111,你问我为什么没打算和他在一起,那我也问你——撇开我的想法,一个跟我真正认识才两个月的男人,就算和我情投意合,我突然上去说虽然我只跟你上过一次床但我确实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指望这个男人能有什么反应?”
111愣住。
床上,柏匀依旧定定地望着他。
依旧在等待他的答案,也依旧是足够温柔足够让人镇定下来的目光。
陆酒的心里却在反问。
“你觉得这个男人会欣喜若狂,会心疼我吗?”
“……”
“你觉得柏匀是这样一个人吗?你觉得我们是在什么不讲逻辑的母凭子贵小说里吗?”
陆酒深呼吸着。
“111,我和他都不是顺应那种感人逻辑的人。”
甚至可以说,在他怀上的那一刻,他和柏匀之间的关系就注定会变得非常复杂。
那种复杂的关系,甚至可能会变得非常难堪。
陆酒闭上眼,这一闭就是良久。
再睁开眼时,那颗被扰得动荡的心重新落回到原处。
柏匀敏锐察觉到,陆酒身上的气息又变了。
刚刚还沸腾着的情绪,转眼间不知为何似乎又死寂下来。
陆酒缓缓直起身体,抬起眼,那双眼睛里一片漆黑。
“我不会再跟你这样了。”
柏匀一顿,眯眼撑起身体。
“什么意思?”
陆酒没再回答,从他的身上跨下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下床出门了。
门砰一声合上。
陆酒面无表情地来,又面无表情地在众人眼中离开。
陆曲宁愕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回过身后想去开门。
“不准进来。”
里头传来男人冷漠的嗓音。
片刻后,门再次被打开,柏匀衣冠整齐出现在门后,只有头发较之前凌乱了一些。
陆曲宁走上前,愧疚道:“对不起匀哥,我替我哥给你道歉,他实在是太——”
“你在道什么歉?”
陆曲宁茫然抬起头。
男人温文尔雅地对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和你有关系吗?”
陆曲宁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一旁陆明阳倍感丢脸,把他拽了回来。
楼下再次传来喧哗,隐约夹杂着沈可不知所措的一声“酒哥”。
柏匀转过头,向楼下望去,青年决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沉思一秒,拿出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柏董?”悠闲的女声在那头响起。
“那天陆酒在你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柏匀开门见山。
那头声音顿了顿。
“抱歉,柏董,患者的情况我必须保密。”
柏匀靠到走廊栏杆上,依旧望着陆酒消失的方向,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
“需要我提醒你,陆酒不是患者吗?”
“当然是他遇到的事和患者有关,我才不能说。”
“……”柏匀语气平静,“你知道我能开掉你。”
“那就开吧。”
“……”
柏匀人生中第一次有种被噎到的感觉。
然而电话那头停顿一下,又问:“陆酒……是对您生气了吗?”
“……是,”柏匀耐心地说,“高医生,这通电话早在几天前就该打给你的,我已经努力试过其他沟通方法,但结果非常遗憾。”
“……我也非常遗憾,您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向您透露患者情况,不过,”高医生委婉地说,“如果您真的关心陆酒,我只能给您一个建议。”
“有空的话过来检查一下身体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建议?
柏匀突然往下看了眼自己刚刚被野蛮照顾过的部位,不由微哂。
怎么突然都对他的身体感起了兴趣?
柏匀没有再联系过他。
恶心呕吐忽然缓和了,嗜睡的情况也好转了些,他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平稳期,若不是还有个111在他的脑袋里,他甚至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一个怀孕了的男人。
周四他没有去公司,被教授叫去干活了。
教授要搬到一栋新投入使用的教学楼里去,听说那栋楼是一个有钱人捐的,其他老师感叹着大佬再多捐个一两栋楼多好,大家都想要环境舒适的新办公室。
话语间出现了一个“柏”字。
陆酒替教授抱起一堆材料,先行下楼,快要踏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扭了脚,整个人歪向一旁——
不远处,一辆迈巴赫内。
柏匀的手已经下意识触上门把手,下一秒,陆酒自己站稳了,一脸心有余悸。
他的动作顿住。
叶秦大喇喇坐在后座。
“我搞不懂你们到底在闹什么矛盾,我听说礼拜六那天酒酒也去了,你们俩没说开吗?”
驾驶座上,柏匀没有说话。
陆酒趔趄时,几张纸滑落到地上,他正弯腰去捡。
“一个人疯掉了,会连过去的事也忘了吗?”柏匀冷不丁问。
叶秦一愣,不知道这家伙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
但“疯掉了”,指的应该是陆酒吧?
“……那叫失忆,不叫疯了吧,怎么,你突然在意起这件事来了?酒酒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啃完人家不想负责了啊?”
柏匀没有回应他。
是,如果一个人把过去的事忘了,那就不是单纯的“疯”了。
真疯到记忆混乱的地步,也不可能还能生活自理,考上大学。
他直直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所以,那种状态到底应该称之为什么?
一个人又是怎么会陷入到那种怪异的状态中,又突然从那种状态中拔离的?
后座,叶秦也在观察他。
他知道这几天自己的好友一直在思索什么,当然,“令人捉摸不透”是这个男人的常态,只是他突然发现,柏匀这样思索陆酒,比他思索其余事情,花的时间要多得多。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一些事情。
过去——当然是指陆酒三年前还神志清醒的时候——陆酒来他们家做客,这两人相遇时,驾驶座上这家伙也曾用这种目光……
“嘶,”叶秦突然瞪大眼睛,“操,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盯上那小子的啊?”
柏匀回眸,挑眉瞥他一眼。
“?”叶秦粗暴骂起脏话,“三年前酒酒才18岁!你都26了你个禽兽!”
柏匀摸着下巴,继续将视线回到不远处的陆酒身上,语气淡定:“也没有犯罪吧?”
叶秦继续在心底骂。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真是厚脸皮,那么嫩的一株小草都敢盯上!
他就说这家伙在国外干得好好的怎么就准备转回国内了,敢情早就计划好了吧?!刚回国就把人连皮带骨地吃了,怎么不把他憋死得了!
叶秦还想起了更多的事:“等等,酒酒高三寒假的时候失踪过一个月,我听说那次他是离家出走,直接出走到国外去了,回来后还和陆明阳大吵一架,我当时就寻思着他一个小崽子怎么会去国外的,该不会——”
“——你弟弟在干什么?”柏匀忽然拧起眉头打断他的发言。
叶秦往窗外看去,只见叶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陆酒身边,似乎想替陆酒拿那堆材料,但被陆酒拒绝了。陆酒往前走,叶凛眼巴巴跟在他身后。
“如你所见,交流感情。”他瞟瞟驾驶座这货。
“你弟弟很闲吗?”柏匀很疑惑地发问。
“大学生在快大四的时候不都该开始实习的吗?”
叶秦:“…………”
你也知道是“快大四”,不是“大四”啊?
……操,所以叶凛怎么没像酒酒一样去找个实习?
他也陷入了困惑。
从国庆到现在,陆酒还是第一次见到叶凛。
虽然同在一所大学,但校园毕竟还挺大的,他们俩学院也不同,要遇到没那么简单。
叶凛倒是给他发过微信,只是他都没回罢了。
此刻,叶凛一脸欲言又止。
“礼拜六那天我和哥哥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加快脚步,试探地问,“听说你和匀哥吵架了?”
“没有。”
他们俩脸都没红一下,算什么吵架?
“那——”
“我和他是没戏了,但不代表我和你会有戏,”陆酒头也不回,把酒庄那天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叶凛,我跟你的交情在你走开去的那天就已经结束了。就算我们还是兄弟,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种类型。”
叶凛一僵。
他张了张嘴,想问:那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匀哥那种类型吗?
然而沉默片刻,他只苦涩地笑。
陆酒心情不好。
他感觉得出来。
周五,陆酒去高医生那边又做了一轮精细检查。
“你现在状态挺好的,不过三个月内还是要禁止剧烈运动,避免劳累,”高医生斟酌片刻,问,“有和孩子的另一位父亲好好聊过吗?”
陆酒从B超床上坐起来,拉下衣服:“没,不需要,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高医生叹气:“陆酒,怀孕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陆酒低着头,礼貌地说:“一个月后再见,高医生。”
回到宿舍的时候,一串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到他手机上。
“明天回家来一趟,和你说一下你妈那部分钱的事。”
显然,陆明阳在被拉黑后,终于不得不启用新手机号。
陆酒看着这条短信笑了声,第二天回到家。
正是中午,家里没人。
他直接上了二楼书房,陆明阳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你妈那部分钱可以给你,不过你先回答我,你最近和柏匀联系过吗?”
陆酒挑起眉梢。
陆明阳自己最先屏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你和他的事别以为我不懂。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以后不要后悔就行。但你也要明白,柏匀可不是随便能招惹的人物,一旦招惹了就要做好准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酒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我就是想问你最近和他联系过没,”陆明阳咬牙切齿问,“他最近看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陆酒懒洋洋地笑:“得罪了如何,没得罪又如何?”
陆明阳差点骂脏话。
怎么跟这小子说起话来这么费劲?!
“……等会儿我要去找他一趟,你跟我一起去,”陆明阳阴恻恻地,“希望你记住,我们家还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你哄住他、稳住他就是帮你自己。”
他还没逼逼完,陆酒说:“好啊。”
陆明阳:“?”
突然这么好说话?
陆酒起身:“我可以陪你去,不过麻烦你先打一部分钱到我账上,好歹有个表示不是?”
“……行!”陆明阳应得忍辱负重。
一个小时后,一套崭新的西装被送到别墅。
陆曲宁回到家时,刚好看到换上西装的陆酒从楼上下来,不由被晃乱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看陆酒穿定制西装。
不是亲身去店里试的,尺寸往往会有些不合。
然而不知道是设计师的手太过巧妙,还是陆酒本身太容易被衬托,他看起来俊美挺拔极了。
一头黑色碎发未经打理,随意却也随性。
肌肤在纯黑的对比下更显瓷白,而脸上那两粒小痣就更凸显了存在感,带着一股青涩的韵味,散发着冷漠而诱人的荷尔蒙。
陆酒就这么单手插兜,一步一步走下来,抬眸望见他时轻扯一下唇角。
明知道这份笑中不带一丝一毫的诚挚笑意,然而那种一瞬被箭穿透的感觉依旧令陆曲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震颤。
他的心中甚至蔓延出一股妒忌。
“爸爸,”他尽量平静地问匆匆忙忙跟在陆酒屁股后头从二楼下来的陆明阳,“你们去做什么?”
“没什么,”陆明阳含糊地说,“今晚你和你妈在家吃饭,不用管我。”
陆曲宁攥紧双手。
陆明阳的助理开车,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柏匀的集团楼下。
从头到尾,陆酒都表现出一股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直到他们抵达顶层,在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等来推门而入的柏匀时,他依旧是那副模样,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落地窗外。
有些猝不及防。
窗边那道纤瘦俊逸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得近乎有些虚幻,就像是配色单调的冰川里闯入了一只毛发松软的红色小狐狸,那鲜亮的身影也与这风格冷硬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姿态倒是和冰一样,挺冷漠无情的。
柏匀低头笑了一下。
助理走了,他关上办公室门,陆明阳立即站起来挂上热切的笑容,一只手拼命拍打陆酒。
陆酒只瞥回来一眼——瞥的还是陆明阳的手。
柏匀微笑,不以为意:“陆总,请坐。”
这幢大厦坐落于这块CBD的中心位置,可以眺望到两公里外的海景。
四面落地窗包围,阳光射入室内,绝佳的风景。
陆酒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两个男人叽里呱啦的交谈声钻进他的耳朵。
不得不说,柏匀就是柏匀。
之前见到了是“陆叔叔”,现在就是“陆总”,说话语气还是那么文雅有礼,实则步步不让。
戏谑和套话之意那么明显,陆明阳还听不出来,以为是好话。
陆酒哂笑。
陆明阳怎么把陆家家业维持到今天的?哦,多亏了当年和他母亲联姻,不然陆家可能早就垮了吧。
突然,办公室里一静。
陆酒回过神,立刻收起唇角。
男人轻笑:“陆总,我们继续。”
陆酒:“…………”某人能不能专心一点?
他手掌微挪,捂住嘴巴,眼睛依旧盯着外头,耳朵有些难以抑制地发烫,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当吉祥物当了大半个钟头,陆明阳忽然说:“我去下厕所,小柏你就先和酒酒聊一会儿哈。”
起身前,他又偷偷拍了陆酒一下。
陆酒依旧不为所动。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然后就安静下来。
空气静谧涌动着,陆酒感觉自己每一下呼吸的声音,似乎都被无限放大。
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翻动纸页的声音响起。
那轻飘飘的纸页一角好像在他的心上悄悄刮了一下。
两三秒过去,钢笔笔帽轻轻敲在办公桌上。
清脆冰冷的音质。
是曾在电话中听到过的声音。
一下,两下……慢吞吞敲击五下,停住。
又静谧了。
“酒酒,”男人率先开口,带着一丝无奈,“今天这场会面不是我诱导你父亲安排的。”
陆酒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凝视楼下一个花坛太久,眼睛都有些发酸,他挪动视线,盯向一排共享单车。
“所以,你怎么会跟他一起过来?”
“……”
陆酒不情不愿开口,因为沉默太久,嗓音变得有些干涩。
“为了钱,”他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道,“我妈留给我的那笔钱他还没给我。”
柏匀了然。
为了完成任务来的。
怪不得。
与其在这件事上和陆明阳较劲,确实不如干脆利落地来一趟更简单一些,只要是带着看戏的心态,也没什么损失。
他温柔地问:“只要你出现在这里,他就会把钱给你?”
陆酒终于调整姿势,回正身体,放下了手。
只是身体面向前方了,视线依旧落在地毯上。
“是,所以你也不用答应他什么。”
“陆氏集团积重难返,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可能很快就会崩溃。”
“是吗?”陆酒兴味地抬了下眼,“那是一个happy ending。”
“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柏匀后靠到椅背上。
“你要真无聊想干点什么,希望你能快点让他破产,身败名裂,最好等他没钱没地方住了,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找一帮黑社会套他麻袋揍他一顿。”
此刻在男卫生间的陆明阳打了个喷嚏,放完剩下那一点水,美滋滋抖动一下。
办公室里,柏匀唇角笑意加深。
“酒酒,我会当真的。”
陆酒直视着他,笑得张扬:“巧了,我也是认真的。”
“你终于看我了。”
陆酒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立马挪开视线,嘴角敛起。
柏匀轻笑一下:“上周六你离开之后我给高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陆酒瞳孔紧缩,倏地抬头。
“高医生没有向我透露任何事情,毕竟她是按照你的要求为你找来的‘接受能力强一点,水平高一点,口风紧一点,能保密的医生’。”
陆酒:“…………”干嘛,跟他秀记忆力呢?
“但她对我说,如果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就去他们那儿检查一次身体。”说到这,柏匀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困惑。
陆酒:“…………”
亲爱的高医生,虽然他也曾怀疑过柏匀是不是天赋异禀,甚至曾想把一切罪过都怪到这个男人头上,但他之所以能怀孕究其本质似乎还是因为他能怀,怎么高医生你反倒让这家伙去检查身体了呢?
他憋了憋,没憋住,谨慎地问:“……你去了吗??”
“去了,昨天,”柏匀很敞亮地回答,“结果一切正常。”
他虚心求教:“所以这是怎么回事,酒酒能为我解答一下吗?”
陆酒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什么,幸好及时回魂,骂道:“你想屁吃,你套我话!”
柏匀一脸遗憾。
陆酒磨牙。
“总而言之,我的身体非常健康,”男人望着他,“所以,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
沉默片刻,陆酒闭了闭眼。
睁开后,他说道:“我们是一类人吧?恋爱这种事看对眼了就去做,但不代表就会有多认真,只是为了愉快、舒适。”
“这种愉快和舒适哪天消失了,那就一拍两散,这整个过程里不见得会去思考多少关于未来的问题——说得直白点,就是玩玩而已。如果你和我一样,就别问下去了。”
柏匀静静听着,问:“如果我和你不一样呢?”
“不一样?”陆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容几乎有些讥讽,“那你是睡过一次就负责的类型?”
“所以,”柏匀眯起眼,“如果我说我是睡过一次就负责的类型,你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变?”
陆酒猛地收紧双手,心里骂起脏话。
这个男人还在套他的话,他太敏锐了!
他咬紧牙关,有一种深层次的羞耻从心底席卷上来。
……他压根就不是那种追着别人要负责的类型,可这问题一旦说开来,在别人耳朵里听起来却就是这么粗俗简单,这也是他始终不愿意和柏匀谈这个话题的原因。
陆酒努力忍住情绪,不想让自己变得太狼狈,只冷笑一声顶回去:“你是吗?”
我要是不要脸地承认了,你又敢承诺吗?
两人对视着,柏匀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些许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