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说话声音细细弱弱,软的像雏鸟的绒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是什么?”
他开心的笑起来,“快点告诉我,让我高兴一下!”
“等……等你生辰。”
“还要好几个月呢。”
王悬镜啧了一声。
“很快、很快就到了。”少女小声,“等、等等。”
“行!”他再次笑了起来。
那时的王悬镜没有想到,他再没有等到心上人亲手送他那份贺礼。
他合上木盒的盖子,从床底拖出来一个精致的箱子,打开,把手里的木盒郑重放了进去。
箱子里,是整整齐齐的十三个小木盒,每个里面装的东西都不同,却是同一个人送来的礼物。
——从他们五岁相识那一年开始。
不过,从今以后,怕不是再也没有了。
王悬镜摸着箱子的棱角,想,他如何能放下呢。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再见一眼他的小兔子。
“你……你没事吧?”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王悬镜的回忆。
他看着眼前的人,闭上眼睛,几欲落泪。
他在死去之后,不知为何回到了过去。
——也回到了人间。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他睁开眼睛,冲自己的心上人笑了笑。
“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你上次说送我的生辰礼,准备好了没?”
第二十三章 (入V四合一)
王悬镜的伤虽不致命, 但是还需要好好休养,王悬镜的母亲回来看见包成粽子的儿子,忍不住眼泪汪汪。
知道是皇帝派人把自己孙子找回来的王尚书, 来看了孙子一眼,就急急忙忙去皇帝面前谢恩了。
——然而皇帝却并没有亲自见他,据说是有事要忙,只派钱公公来传达了他“小事,不用多礼”的意思, 就让人回去了。
王尚书:……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皇帝随心所欲, 还是不拘小节,最后只能拎着皇帝赏赐的一只人参, 回了自己营帐。
而“有事要忙”的皇帝本人, 正端正地坐在桌前, 神情严肃地看着鱼盆里的锦鲤。
“快点。”
他看着桌上的香篆钟,敲了敲鱼盆,“还有二十圈, 你已经休息很久了。”
顾眠:……
二十圈, 你怎么不干脆杀了鱼算了!
他瘫在水草中, 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狗皇帝简直比周扒皮还过分!
叫他才艺表演就算了,竟然还要他跑圈?
这和每天都要跑一千米体侧有什么区别?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运动废柴罢了。
本来以为大学毕业之后就能彻底摆脱每年一次的体测了, 结果谁能想到, 即使是换了一个世界, 体侧还是来了, 而且还是超级加倍的来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运动守恒定律”啊!
顾眠叹了一口气, 整条鱼缓缓伸直,放松, 慢慢浮到了水面上,不动了。
鱼已经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就是明天早饭,午饭,晚饭都不吃,就是饿死,被水冲走,变成野生锦鲤,也绝对不会再动了。
锦鲤翻着白肚皮,漂在水面上,一双大睁的鱼眼直勾勾的看着楚沉昭的方向,眼睛里的怨念已经快要化成实质了。
“狗老板,狗皇帝,竟敢这么对待锦鲤……本锦鲤诅咒你……喝茶呛到,吃饭噎到,走路摔跤……”
小声的咒骂在楚沉昭耳边响起。
——听起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楚沉昭伸手,戳了戳锦鲤露在水面上的白肚皮。
顾眠一动不动,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在鱼盆里慢慢转了转。
鱼已经死了.JPG
“算了。”楚沉昭看着锦鲤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
狗老板终于放弃了!
顾眠一个鲤鱼打挺,立刻游了起来,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不用锻炼了?
楚沉昭看着重新变得精神的锦鲤,语气满是属于剥削者的冷酷。
“等回去之后,朕叫人把常宁宫的池塘收拾好,你每天在那里游半个时辰。”
顾眠:?
简直无语,大学一堂体育课才一个半小时,而且是一周一次,这人竟然想让他每天锻炼一个小时?
每天一个小时,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个小时,他要是能活一百年,就相当于要运动三万六千五百个小时!
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运动都要一千五百多天。
他珍贵的生命!
顾眠的小鱼鳍无力地摆了摆,重新躺回了水草里,开始摆烂。
他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鱼不动,你难道还能逼着鱼动?
楚沉昭看着一副别人拿他没办法样子的锦鲤,没有言语,只是叫来了钱公公,低声吩咐了几句。
钱公公的脸色先是“?”再是“!”最后是“……”。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鱼盆里躺在水草上摆烂的锦鲤,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竟然叫陛下操心至此!还不知感恩!简直该死!”
——他脸上清楚地写着这一行大字。
顾眠转了转眼珠,瞥了一眼钱公公,继续一动不动。
一小块点心被扔了下来。
顾眠:?
他转了转眼球,看了一眼楚沉昭,男人捏着点心,“不吃?”
一小块点心就想收买鱼。
顾眠哼了哼,但是也没拒绝皇帝这种明显示好的行为。
他慢吞吞地起身,游到了水面上,张开了嘴。
水泡过的不好吃,快点,直接喂鱼!
楚沉昭看着锦鲤大张的嘴,动作微妙地顿了顿;……
另一边,王悬镜最近的心情十分微妙,因为他发现,他虽然回到了过去,但是这一世,有很多事情明显不太对。
比如——
“锦年,”秦王骑着高头大马站在营帐边,看着身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马的少年。
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挺直腰背,力图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的风姿。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手紧张地握紧、松开,然后,默默下了马。
秦王站定,谨慎地对一言不发的“凤锦年”,道:“锦年,可是这马有什么问题?”
站在一旁暗中观察的王悬镜:……
“马怎么了?”
时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马……”
“马好肥啊,肯定好吃……”时傅喃喃自语,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你回来了!”
他语气欢快地和凤锦年说话,“我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怎么样,你还好吗?那边有没有什么问题?你没再碰到丧尸吧,不过你被他们咬了也没感染,那岂不是……”
“感染?”
凤锦年又听到了新鲜的词语。
“就是变得和他们一样。”
时傅解释。
“哦。”凤锦年语气平静地应了一声,“也不太一样。”
时傅愣住,语气变得小心犹豫,“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另一个世界,凤锦年坐在一片废墟之,他的身后,零零散散地游荡着几只丧尸,动作僵硬迟缓地在地上搜罗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只穿着破烂西装的丧尸游荡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凤锦年身边,然后再次慢慢走远了。
地上,是一块已经有了裂痕的镜子。
凤锦年看着那块镜子,抬起手,镜子周围的空间忽然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下一刻,镜子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凤锦年手上。
凤锦年摆弄着镜子,看着自己尖利的指甲,和镜中人赤红的双眸,缓缓开口,“就是——”
一盏茶后,时傅麻了。
秦王也麻了。
——站麻了。
他挤出来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少年道,“锦年?可是有哪里不适?”
顶着凤锦年壳子的时傅:……
谢谢,他现在哪里都不太适。
他连那匹肥壮的白马都不看了,匆匆对秦王说了声“头有些疼”,便脚步踉跄。虚弱的往营帐里去了。
秦王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进了营帐。
“去。”见人进去了,秦王紧张地对身后的侍卫道,“快找姜太医再给他看看。”
可别是真把脑子摔坏了!
侍卫领命而去,走了几步,开始在心里暗暗嘀咕。
——秦王殿下未免也太重视这凤小公子了,先是把自己的营帐让了出来让这小公子休息,自己只住旁边临时扎的营帐,最近几日,对这位小公子也是有求必应。
现在小厨房每天至少要准备两个肘子!
也不知道这小公子是哪里得了王爷的青眼了。
等侍卫走远,秦王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匹马。
他一挥手。
“去给本王换一匹马!”
不远处的王悬镜:……
他看了一眼好像不太正常的秦王,默默走开了。
看来这一世,有些事情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王悬镜暗自思索。
他私心并不希望秦王称帝,虽然他前世缠绵病榻的时候,隐约听说过秦王甚得民心,而皇帝行事无所顾忌,性格日趋喜怒无常,手段残酷,惹得朝堂上下颇为不满。
但是——
谁希望娶了自己心上人的男人成为天下之主呢?
虽然这一世他的小兔子并没有被任何人代替,但是谁知道秦王会不会再见色起意?
何况——他这两天远远观察,总觉得皇帝并不是上一世传闻中的那般。
“爷爷。”
王悬镜思索片刻,直接去找了王尚书,“孙儿想加入千牛卫。”
“呦,老李。”散职后,一个三十来岁的衙役看着他们这里年纪最大的仵作,打趣道,“听说你前几天去乱葬岗,结果找到个活的?”
“哎。”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仵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家作孽,女娃还活着,就拿席子裹了。”
“本来以为这次能捡个完整的尸首,结果是个喘气儿的。”
老头儿遗憾地咂了咂嘴,走出府衙,去街上买了半只烧鸡。
他捏了捏钱袋子,犹豫半天,摸出一把铜钱,数了数,又进了家店,买了半斤红糖。
另一边,仵作家中,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躺在床上,长相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床边,不时用手摸摸她的额头。
“不热了,不热了。”
她念了句佛号,正念叨着,就看见女孩眼睫轻颤,慢慢张开了眼。
“真是佛祖保佑,醒了,醒了!”
老婆婆立刻喜笑颜开。
“这是——”
女孩儿想要坐起来,却被老人一把按住了。
“躺着,躺着!这是我家,你病了,身边又没人,我家那个把你捡回来的。”
老婆婆没说是在哪里把她捡回来的,只问,“你家在哪里?可还有去处?”
女孩儿眼神有些迷茫,慢慢摇了摇头。
“那你就在这儿住着!”
老婆婆还是笑眯眯地,“先好好休养,其他的事都再说!”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多大了?”
“赵……”女孩儿条件反射开口,余光看见自己的手,恍惚一瞬,笑了。
“宋安然。”她眼睛逐渐亮起来,“我叫宋安然。”
大虞的这次春狩一共持续了十日,顾眠回宫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塞满了各种烤肉。
红色的锦鲤在鱼盆里转了一圈,尾巴拍了拍水面。
明明可以一直吃肉,狗老板每天却一定要一口菜一口肉喂他。
简直就是虐待!
他怎么会变成一条鱼,他真的好想长手啊。
顾眠晃了晃小鱼鳍,忧愁的吐了个泡泡。
下一刻,他的鱼盆被人端了起来,一直出了大殿。
顾眠:?
他连忙晃晃荡荡地游到水面上,探出小脑袋,观察情况。
老板上朝去了,按理这是他的休息时间,怎么会有人动他的鱼盆?
被秦王暗算的往事瞬间涌上心头,顾眠立刻警惕。
不会又有人要偷鱼吧?
他睁大眼睛,看清端自己的人是谁之后,顾眠鱼鳍一松,又滑进了水里。
哦,钱公公啊,没事了。
顾眠在水里优哉游哉地翻了个身,鼓起肚皮,让暖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晒太阳的时间怎么早了很多啊。
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活动?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而慢慢觉察出了不对。
等下,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啊!
晒太阳需要走这么远么……
不知道为什么,顾眠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陛下。”
终于,钱公公停了下来,他把鱼盆恭敬地端到了楚沉昭面前。
顾眠吸了口气,扒住鱼盆,往外看去。
这、这是……
他的眼前,明显是一个已经被“处理”过的池塘——池塘里的淤泥和各种植物已经被处理干净,池底和四周铺上了石板,本来应该有一人高的水位,现在只能没过成年人的小腿。
水里零星飘着几片孤单得可怜的荷叶。
顾眠忽然警惕了起来。
他震惊地看着楚沉昭。
不会吧,不会吧,狗老板不至于这么狗吧?
“盆里游三十圈。”然而事实总是给人当头一棒,楚沉昭的声音在顾眠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或者,你更喜欢去下面游?”
顾眠:……
不!他不要游!哪里都不!
似乎看出来了锦鲤拒不合作的态度,楚沉昭哼笑一声,顾眠直接头皮发麻。
下一刻,他被人倒进了池塘里。
顾眠:!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头上正看下来的男人。
鱼鱼惊呆.JPG
狗东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真的要失去鱼了!
楚沉昭不为所动,和锦鲤对视,“你最近吃的越来越多。”
他眼神在顾眠的鱼肚子上扫了一圈,“动的越来越少。”
“好像还变肥了。”
他一锤定音。
“三圈,一圈都不能少。”
顾眠:谁都别拦着他,他今天就要刀了这个狗老板!
他那是长大了!长大了!不会说人话可以不说,变肥是什么意思?
然而楚沉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对锦鲤愤怒的眼神视若无睹,一副不运动就别想回鱼盆的态度。
顾眠气得咬牙切齿,开始拼命甩尾巴,无能狂怒。
忽然,他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红色的小锦鲤转身,慢悠悠地往远处游去,正当楚沉昭准备计圈数的时候,锦鲤在池塘中央停了下来。
顾眠仔细对比了一下,找了一片最大的荷叶,然后全身放松,躺在了荷叶下面。
他侧身浮在水中,一只鱼鳍在下面划了划,歪头看着楚沉昭。
“哈哈,就不动!”
得意的声音从池塘中央飘了过来。
“你有本事就饿死我!”
顾眠咬牙切齿的骂,“每天任劳任怨陪你工作,表演节目,喂鱼萝卜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鱼游圈?”
然后是一连串的“狗皇帝”。
楚沉昭:……
他想了想自己工作时,睡得鱼嘴大张的锦鲤,还有每天的各种荤菜,只吃过一次的萝卜泥……
“快游。”
他的声音冷酷极了。
钱公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其他宫人和侍卫离两人有些距离,虽然听不清皇帝在说什么,但是总觉得……陛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美妙。
锦鲤一动不动。
“呵。”楚沉昭被这条无法无天的鱼气笑了。
体质差成这样,居然还敢不锻炼。
“拿出来。”他回头对钱公公道。
“是。”钱公公应了一声,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怎么,又是一鱼二百吃?
被老板纵容后的顾眠显然已经不怕这一招了,他慢慢摆着尾巴转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懂。
“念。”
楚沉昭看着恃宠而骄的锦鲤,道,“朕看今晚,就把这锦鲤放在偏殿好了,听说鱼喜阴暗安静,就叫宫人守在门口,把烛火熄了,让他安稳呆着。”
这是做什么?
他已经是一条成熟的大鱼了,难道还怕自己睡不成!
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半夜惊慌失措地跳上龙床的顾眠,疑惑的探出小鱼鳍,伸了个懒腰。
这甚至不如晚上不能吃饭对他威胁大。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准备睡一觉。
其他的都可以谈,但是跑圈达咩!
岸边,隐隐约约传来了钱公公的读书声。
“大点声。”
楚沉昭叫宫人搬来了椅子,坐在岸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池塘中心的锦鲤。
一之后,锦鲤动了动。
红色的锦鲤不安的扭来扭去,最后翻身游起来,不停左右晃动自己的鱼鳍。
——一副明显想要挡住什么,但是因为鱼鳍太短,只能徒劳地在水中晃动的样子。
又一刻钟之后,锦鲤蔫头蔫脑的游到了岸边,举起两只鱼鳍,做出了个“投降”的姿势。
收、收了神通吧,老板。
游,鱼游就是了。
“行了。”
楚沉昭看见垂头丧气的锦鲤,眉头一挑,挥手叫钱公公停下。冲锦鲤示意,“去吧。”
“快点。”
顾眠:可恶啊!
他心里泪流满面,尾巴都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不情不愿地转身,在池塘里游了起来。
“靠边,在中心游只算你半圈。”
楚沉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想要偷懒的锦鲤背影一僵,小鱼鳍狠狠向下锤了两下,然后忿忿的向池塘边游了游。
不是他意志力太弱,实在是敌人太过变态。
谁能想到,狗老板竟然叫钱公公念鬼故事!
还是那种形容生动,高清□□的。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顾眠本来不想动,奈何故事过于惊悚,让他在暖洋洋的日光下都觉得有些后脊发凉。
更缺德的是,狗老板的意思明显是他不游,就要一直念鬼故事,然后叫他晚上一条鱼,睡在黑漆漆,没有人的屋子里!
实在是太恶毒了!
顾眠悲愤的甩起一道水花。
本来想算计怎么能少游一段,结果还被警告了。
鱼被狠狠拿捏了!
顾眠奋力游泳,而楚沉昭坐在岸边的伞盖下,拿出了一本奏疏看了起来。
“你数着。”他看了一眼脸色隐隐发白的钱公公,命令道。
“是。”
钱公公擦了擦头顶的冷汗,心道今晚他估计是睡不好了。
到底什么人能写出来这么恐怖的故事啊!
常宁宫的池塘并不大,楚沉昭也充分考虑了锦鲤的体形,三圈下来,顾眠虽然累,但基本可以接受。
但是顾眠还是气鼓鼓的。
直到晚饭,锦鲤都躲在水草里,一副拒绝交流的自闭样子。
“还在生气?”
楚沉昭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
“凭什么要每天游三圈!”
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传了过来,“累死了,在盆里好好呆着不行么,我又不是一动不动。”
“你在鱼盆里能动几下?”
楚沉昭敲了敲鱼盆,“每天用膳都要朕送到你嘴边,在盆里游几圈就累得半死,下次再遇到什么意外,像春狩那般,若是朕来不及捞你,你就等着被冲走?”
“要是被冲走,你现在这样,能找到吃的?”
“还是能打得过别的小鱼?”
楚沉昭一想到锦鲤在黑漆漆的水底,凄惨地饿着肚子,还要被其他强壮小鱼欺负,就觉得整个人烦躁了起来。
“你不是把鱼捞回来了么。”
知道他说的有理,顾眠只能小声在水底哔哔,“就是讨厌游泳,一圈一圈的,累死了。”
“以后每天三圈。”楚沉昭看着态度明显软了下来的锦鲤,也缓和了语气,伸手拿过了碟子里的一小块松子糖。
“每晚可以多吃一块糖,隔三天再加一道点心,你最喜欢的那几个,想吃哪个都行。”
顾眠的眼睛亮了起来。
哪个都可以吗?
他期待地看着楚沉昭。
楚沉昭看着锦鲤的尾巴又开始一摆一摆地,嘴角微勾。
“哪个都行。”
皇帝平时并不让他多吃这些甜的,明明他是鱼,根本不会蛀牙!
不过现在好啦!
顾眠从鱼盆里跳起来,轻轻松松叼走了男人指尖的松子糖,美滋滋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可以点单,这和实现甜品自由有什么区别!
他决定原谅狗老板了!
顾眠的‘原谅’,只持续到皇帝就寝。
他看着把自己摆在小案上的钱公公,急得在水里打转。
可恶啊,天一黑,他就又想起来那些鬼故事了!
都怪狗老板!
顾眠探头寻找楚沉昭的身影。
不要,鱼不要自己睡这里啊!
“这锦鲤,还挺活跃。”
钱公公看着在水里跳来跳去的锦鲤,夸了一句。
顾眠:……
钱公公,为什么不在老板身边的你,情商就会断崖式的下降啊,你的老板是什么情商补给器吗?
“怎么了?”
收拾妥当的楚沉昭走了过来,看着鱼盆里转圈圈的锦鲤,问了一句。
“奴婢夸陛下这锦鲤活泼呢。”钱公公的一张老脸笑出了花,“想必是这小东西终于懂得了陛下的苦心,正在活动呢!”
他对着顾眠,露出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顾眠:……
狠狠无语。
鱼祝你今晚做噩梦。
正笑着的钱公公不知道为何,忽然后颈一凉,他微微打了个寒颤,摸了下脖子。
奇怪,怎么感觉有点冷啊。
楚沉昭看着在鱼盆里紧张的锦鲤,想起来今天在池塘边的故事大会,眼神愉悦。
“又想去朕的床上睡?”
他语气淡淡,似乎还掺杂着一点对自家宠物麻烦性格的嫌弃。
顾眠是不会被这种表象迷惑的!
狗皇帝现在的语气,像极了刚养了小猫咪的猫奴,和朋友们煞有介事的抱怨:
——“哎,我家咪咪也太粘人了,明明给它买了猫窝,但是晚上一定要和我睡。”
“每天晚上都要偷偷钻进被窝里,贴着我的脸,要是不让它上床就闹脾气。”
“还总是在半夜偷偷闻我,在我胳膊上踩奶,搞得我这两天都没睡好。”
——明明是抱怨的语气,却说着炫耀的话。
一般这种时候,身边的朋友都会配合地发出羡慕的声音,表示——
被窝里有一只又甜又可爱的小猫咪也太幸福了吧!
最后,胜利者带着心满意足地笑,开始给朋友们分享自家咪咪的照片和视频,并在朋友的恭维声中逐渐迷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