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楚沉昭啧了一声,立刻挡住了他的筷子。
“朕可没说你能吃这些。”
他看了顾眠一眼,接着道,“既然留在寝殿,那便顺便把昨日的书温习了,朕回来检查。”
顾眠:?
他留在寝殿是准备睡回笼觉的,不是看书的啊!
然而在这一点上,楚沉昭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顾眠使劲浑身解数,甚至装头痛,也只把任务量变成了二分之一。
等皇帝走了,顾眠来到外间的书案前,一脸不爽地打开了书。
——好极了,昨天看的书,今天一点不剩了。
众所周知,每当读书的时候,不论是文具还是桌子上的小摆件,都变得好玩起来了。
顾眠抬眼扫视一圈,看着窗边的棋桌,慢慢挪了过去。
兴庆宫。
“不是都叫你不用过来了。”刘太后坐在榻上,咳了两声,“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前几日吹了点风。”
“还是每日叫太医来两次。”楚沉昭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明显并不经常说这种话,“朕给母后带了些东西。”
“噗。”
刘太后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
楚沉昭:?
“今日竟然还知道带东西了?”
刘太后笑道,“不会是你从猎场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教你的吧。”
楚沉昭的眼睛立刻扫向了几步远的钱公公。
钱公公听不见这对母子在说什么,见皇帝看过来,立刻冲皇帝做了一个“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守护您的爱情”的表情。
楚沉昭:……
“你看他做什么。”刘太后拿了个苹果递给楚沉昭,笑了声,“是我问他的,再说,钱良不该说的不会说,不该问的我也不会问。”
她露出了一个“放心,你们做了什么我是不会好奇”的表情。
楚沉昭再次沉默了。
“你很喜欢那孩子?”宫女熬好了今日的药呈了上来,刘太后端过来喝了一小口,脸色立刻苦了起来。
“朕——”楚沉昭刚想反驳,想到青年昨夜撑在他身上脸色红润,说要帮他“搞死秦王”的样子,话音顿了顿。
“喜欢就是喜欢,犹豫什么。”
赵太后瞥了他一眼,“大虞不是没有出过男后,不过我之前和你说的——”
“朕都记得。”楚沉昭表情严肃,耳尖却微微泛红。
“若你真心喜欢他,你们两情相悦,那子嗣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宗室里,总能找到好孩子继承位子。”
刘太后笑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皇帝从宗室挑选孩子继成大统有什么问题。
“不过若是你为了子嗣,哄骗其他女子,又对那个孩子恋恋不忘,最后伤了两个人的心,你以后也不用过来了。”
“不会,朕——”楚沉昭顿了顿,改口道,“儿子不会。”
“嗯。”刘太后点点头,然后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你弟弟,最近在做什么?”
她神情有些忧虑,“之前他来的那次,和我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叫他他都没听见,心不在焉的。”
刘太后不知道锦鲤的事,楚沉昭也不打算告诉她秦王做的那些糟心事。
“儿子不知。”他摇了下头,喝了口茶,“许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所以心不在焉吧。”
刘太后:……
真的,可以不用这么敷衍的。
她按了按眉心,“算了,想你也不知道,等下次他进宫我问问他。”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楚沉昭见刘太后已经有了些疲态,便起身告退了。
等他回了寝宫,就看见被他安排在门口的宫人脸色有异。
“怎么了?”
不会是又变成锦鲤,把屋里的东西碰掉了一地吧……
“回,回陛下……”一个小宫女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方才听见里面一直有噼里啪啦的声音,现在倒是没有了,不知道顾公子是——”
陛下不许他们进殿伺候,不会是顾公子觉得心里不痛快,所以摔东西呢吧?
可是声音听着倒不大——
楚沉昭脚步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
“朕知道了,你们在殿外候着。”
他说完,一步跨进了殿门。
窗边的棋桌上,黑白色的棋子一个叠一个,整整九颗棋子黑白相间,颤巍巍地叠得老高,地上还散落着几颗没捡起来的棋子,青年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对面的书案上,一本书孤零零地躺在上面,向他诉说着自己根本没被人打开的命运。
楚沉昭:……
很好,他已经能猜到刚才这人到底干了什么会“噼里啪啦”的响了。
他眯起眼睛,上前一步,捏住了青年微微张开了一条细缝的嘴,直接把人捏成了鸭子嘴。
“唔——”
睡得正香的顾眠直接被人捏醒了。
“谁——”
谁啊——
看清眼前的人影,顾眠后面的话自动消音,默默吞了回去。
“看来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很有趣啊。”楚沉昭眼神落在棋盘上,又瞥了一眼顾眠,嘴角微勾,“看来书都已经看会了。”
顾眠:糟糕,他本来只准备玩儿一刻钟的!
平时他是绝对不会玩儿这种幼稚至极的叠棋子游戏的,但是就好像上课的时候,橡皮就变得格外好玩儿一样,他真的没有控制住。
而且昨天睡得晚,他玩着玩儿着就困了,根本没来得及在皇帝回来之前作出认真研读的样子!
失策了。
顾眠像一个趁大人不在家偷偷看电视,结果因为看得太入迷,家长开门都没反应过来,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学生,不敢说话,只能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
“没……没有看会……”
“嗯?”楚沉昭走到书案边,拿起了上面的书,卷起来敲了敲手心,“没有还玩儿的这么开心?”
顾眠:……
他小声叭叭,“我都毕业好久了,还要看书,你是不是人啊。”
“在宫里待着无聊死了,我想出去玩儿。”
楚沉昭:……
若是他没记错,这人应当刚参加春狩回来不久吧?
“春狩还没玩儿够?”
顾眠听见这话,立刻睁大了眼睛反驳,“那时候我还被装在盆里呢,怎么能算!”
他振声,“好不容易变成人了,我要出去玩儿!”
楚沉昭:……
他看着瘫在椅子上,一副“不让我出去玩儿我就摆烂到底”的人,叹了口气,最终妥协,“只要你这半月的书都学好了,半月之后我便带你出去。”
顾眠:“那不是还要等半个月吗!?”
然而这回楚沉昭不肯妥协,只定定的看着他。
此情此景,顾眠想起了一片语文课文。
他站起来,大声叹道,“哎,我好不容易变了人,想着要出去玩耍,盼望了几日,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出门,忽然看见宫人的脸色很谨慎了,我知道有些蹊跷,四周四面一看,老板就站在我背后!”--①
顾眠看了一眼楚沉昭的脸色,继续道,“‘去拿你的书来。’我的老板慢慢道。”--②
他背了半天,终于,提高了声量,“直到现在,出去玩的过程已经完全忘了,只背书的这一段,我至今想起,还不能理解,为何!我的老板,要在这样的时候叫我来背书!”--③
听了半天的楚沉昭:……
第30章
读书的过程总是艰苦又漫长, 顾眠每天都在经历着“打开书马冬梅,合上书孙红雷”的过程,一度让楚沉昭开始逐渐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①
这样的文盲锦鲤, 若是叫太傅来教,怕不是不到三天,鱼鳍都要被拍肿。
钱公公甚至把楚沉昭叫他在寝殿内室加一张床的行为,归结为皇帝怕自己夜里不节制,影响顾公子白天的学习, 于是再次露出了动容的表情, 甚至叫尚食局多做了好些补脑的菜,统一的缺点就是都不太好吃。
顾眠苦苦熬了半个月, 到了楚沉昭答应他可以出宫的前一日, 觉得自己脑袋里的知识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晚膳之后, 顾眠趁着楚沉昭看奏疏的功夫,开始拼命临阵磨枪,然后在男人站起身的时候, 立刻扶住了脑袋。
“快点。”他急急道, “知识满了, 你再不问,过一会儿就要溢出来了!”
楚沉昭沉默了一瞬,然后上前一步, 按住顾眠的脑袋, 轻轻晃了晃。
顾眠:!!!
“书都晃出去了!”他大声指责, “你赔我!”
“不会。”楚沉昭哼笑一声, 道, “朕听着里面空得很。”
顾眠:早晚有一天,他要刀了这个不会说话的狗东西!
楚沉昭最后在顾眠想要杀人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慢慢翻开了书。
顾眠紧紧地盯着他的手,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考试,果然是学生的一生之敌!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几天的学习终于有了成果,顾眠觉得楚沉昭问的字都不算太难,他开始逐渐自信,然后在楚沉昭合上书之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哼,怎么样。”顾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当年虽然学的艺术,但是高考分也不低的!”
他的表情像是一只骄傲的猫,楚沉昭手指捻动几下,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放太多水。
只要看一眼这条笨鱼的表情,就知道他哪个字不认识了。
这个头脑,若是落进秦王的手里,估计早就变成鱼汤了。
“去收拾准备睡觉,明日上巳节,我下朝之后带你去玩儿。”
“下朝之后?”
顾眠立刻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那得多久啊。”
他小声嘟囔,“说好一天就是一天,差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是一天!”--②
楚沉昭:……
他无语地看着顾眠,道,“那不如朕现在便叫钱良带你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顾眠连忙摇头,跟在楚沉昭身后往寝殿走。
“万一下朝之后有大臣找你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一直等。”走着走着,他又忍不住问。
“去得早了也没什么人——”楚沉昭微微侧了下头,瞥了一眼似乎担心等久了的顾眠,暗道一声没良心的蠢鱼,最终妥协道,“那用完早膳就叫钱良送你过去,要带着侍卫,不许乱跑。”
“午时之前,朕会过去,你那个时间去东市市口等朕。”
顾眠老老实实点头,末了,悄悄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楚沉昭:“又怎么了。”
“你说,我之前告诉了你那么多消息,你是不是应该——”
顾眠伸出右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而且,你上次说给我安排的身份,好像,一个月还有不少月利呢。”
顾眠开始用只能叫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算,从秦王府开始数起,再到他到皇宫之后每次表演节目的钱,提供信息的钱,陪老板春狩的钱——
“朕带你去春狩,还要给你银子?”
楚沉昭忍不住打断了顾眠这个离谱的行为。
“而且,秦王府的事情,为什么也要算在朕头上。”
“当然要算。”顾眠振振有词,立刻把自己已经掉马的事情抛之脑后,再次开始锦鲤大仙の角色扮演。
“都是为了遇见你,本大仙才会下凡,被秦王带回去,蹲了两个月的“监狱”,你给点钱怎么了。”
楚沉昭听着那句“都是为了遇见你”,耳根莫名有些热,含糊道,“明早叫钱良给你。”
“买什么东西叫钱良付钱便可。”
顾眠:好耶!
老板答应给钱给的太痛快,他竟然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先叫钱良付,我最近在研究我用着顺手的画具,等我研究好,就可以赚大钱了!”
顾眠信誓旦旦,楚沉昭想到那天纸上的迷之墨团,保持沉默。
“你不信?”顾眠立刻用“你这人不识好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等着,我到时候绝对技惊四座!”
楚沉昭:“哦。”
“你好敷衍。”顾眠愤愤不平,“不过我是个大度的人,日后可以给你打九折。”
他小声,“你想画什么,我车图也会画,你想要吗?”
顾眠给了他个“你懂的”眼神,楚沉昭瞬间理解了“车图”大概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手,捏住了青年腮边的一点点软肉。
“嘶!”顾眠嘶嘶吸气,“不要就不要,放手放手!”
“画多了,小心哪天被人告发,到时候被官府抓起来,朕可不会去捞你。”
“切。”顾眠撇了撇嘴,“上次你藏床上那本可比我画的露骨多了。”
他翻了个白眼,一脸“装什么正经人啊”的表情。
楚沉昭:“那不是朕的书,是钱良放的。”
“嗯嗯嗯。”顾眠敷衍点头,“对,你说的对,哎,钱公公,好惨一背锅人。”
楚沉昭:……
跟在后面的钱公公听不见两人的谈话,他看着前面的两道身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啊,陛下的爱情,当真甜美!
另一边,秦王府。
“先生说有事要和本王商量?”
秦王正在和顶着凤锦年壳子的时傅说话,听说有人禀告张先生求见,立刻起身道了一声“我明日再来同锦年说话”,便匆匆离开了。
“呼——终于走了。”时傅脑浆已经快熬干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发直地走了几步,然后瘫在了床上。
“说真的。”他同刚才联系上的凤锦年吐槽道,“你原来不会是和他有过什么故事吧?”
时傅搓了搓手臂,“他这个态度真的不对劲,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热情的有点吓人。”
他想了想,总结道:
“好像是看见了白月光的舔狗”
正在另一个世界指挥丧尸的凤锦年:……
“没有故事。”
他冷冷道。
秦王走到书房的时候,张先生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立刻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紧张表情,在外袍上蹭了几下手心,重新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先生怎么来了。”
秦王微笑着请张先生坐下,然后叫人上茶,“可是先生又算出了什么?”
他朝张先生道,“最近本王同锦年时时交流,觉得他虽然忘了些事,但是有的想法却很有趣,不愧是先生算到的人。”
“都是王爷的缘分。”
张先生说了一句,连忙低头喝茶,借此掩饰自己差点崩掉的表情。
有趣什么,什么有趣,你说的是王府里的猪肉消耗差点翻倍的有趣吗?
醒醒啊,你不会还要和那个凤公子发展出什么超越友情的不纯洁感情吧。
张先生在心里呐喊。
他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命运危机重重,毕竟女主都没了,谁知道这男主秦王最后能不能登基啊!
但是既然已经登了这艘船,现在也不方便跑,他只能想起来些剧情,就连忙来找秦王,希望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贫道今日起卦,明日上巳节,会有一位贵人在街上遗失小宠,那贵人身份不同凡响,对那小宠可谓是极尽宠爱,若是王爷能找到那小宠,此人必定会在之后给王爷意想不到的报答。”
“小宠?”秦王眉头一皱,“张先生可能算出来是什么小宠?”
张先生闭目沉吟半晌,低声道,“若是贫道算得不错,应当是一只小狐狸。”
他又说了几句那所谓“贵人”和小宠的特征,生怕秦王再找错。
秦王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笑道,“张先生最近的卦详细了许多。”
秦王说者无心,张先生的冷汗却渗了出来,他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最近贫道修为确实略有突破。”
“不愧是先生!”秦王立刻赞道,“先生可知道那小东西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丢的,又会出现在哪里?”
“王爷不必过于担心,王爷同这位贵人有缘分,冥冥之中自会碰到他的小宠。”张先生摇了摇头,“贫道所做的也只是提醒王爷,好叫王爷不要同人错过了。”
毕竟你连女主都能错过啊!
张先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提醒了一句,“京城太大,王爷可往东市去找。”
“原来如此。”
秦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前几日,本王刚得了一株极罕见的烽火树,一会儿本王派人给先生送去,先生便放在屋内,当个摆件吧。”
“这……多谢王爷!”
张先生立刻行礼道谢。
等张先生出了书房,秦王坐了片刻,扬声叫进来了一个侍卫。
“去。”他的脸色在烛火中显得有些诡谲,“多派点人手,明日一早就去城东市找一只狐狸,大概几个月大,白色的,找到之后先把腿打断,弄得凄惨些,然后撞到本王面前。”
“到时候就说这狐狸打坏了贵重东西,要赔钱,不叫到千两黄金不要松口。”
侍卫领命下去,秦王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眼角眉梢带着些许得意。
找到走失小宠的恩情,怎么也比不上救了小宠一命,又替它拿出千金吧?到时候他只要说自己是真心喜欢这只小宠,没准还能从它主人那里多要些好处。
秦王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明月,仿佛看到了自己大事已成的景象。
第31章
大虞的上巳节定在三月初三, 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顾眠坐在马车上,把车帘掀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外面的气温已经回暖, 上巳节又是人们出行游玩的节日,即便还没到东市,人已经很多了。
大虞对市坊和宵禁的规定并不严格,虽然保留了东市西市,但是并不像前朝一样将居民区和商业区完全分开, 只是自从前朝以来, 东市西市便是商贩云集的地方,客人也多, 因此大虞建立之后, 就保留了这两个专门的商业区。
顾眠坐在马车里, 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点心,一边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早上没吃饭,有点饿了。
他只啃了两口, 等不那么饿了, 就没再动了。
不能再吃了!要不然一会儿吃不下了。
顾眠根据钱公公和从宫人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推测出东市大概类似于一个专门的购物区,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他甚至做了笔记, 从有名的包子铺到书坊, 甚至还有专门卖宠物的铺子, 顾眠准备一家一家逛过去
和东市偏向娱乐、餐饮不同, 西市则是卖一些日常用品, 珠宝玉器的铺子,顾眠计划了半天, 还是决定今天先去东市。
他暂时对西市的东西不太有兴趣。
钱公公早上的时候就神神秘秘地给他推荐了家铺子,叫他和楚沉昭碰面之前,一定要先去看看。
“今日上巳节,早朝不会很久,顾公子可要抓紧。”
“顾公子若是看上了什么,还可以买来送给陛下,陛下到时候必定高兴。”
钱公公的脸笑成了一朵意味深长的菊花,把顾眠笑得莫名其妙。
什么东西啊,搞得这么神秘?
礼品店?
一个礼品店钱公公笑成这样?
他当时一头雾水的上了车,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越来越好奇。
可恶,说话倒是说明白了啊!到底是卖什么的铺子啊?
顾眠喝了口水,决定一会儿先叫钱公公带路去看看。
他刚要把杯子放下,车帘忽然一动,一团白色的影子飞了进来。
顾眠:!!!
什么东西,蛾子?这么大的蛾子?!
那东西躲到了座位下面,他刚想弯腰去看,结果马车突然一晃,他手下不稳,连忙扶住车壁。
“嘶。”
一根细小的木刺扎了顾眠一下,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了钱公公的声音。
“顾公子?”钱公公在车外紧张问道,“可是撞到了?”
“唔……”顾眠把手上的小木刺拔掉,扬声道,“没事没事。”
“你们瞎了眼了?!”
钱公公还不放心,又问了几句,确定顾眠没事,才转头,尖声冲着差点撞到马车前的人厉声训斥。
“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吗,要是伤了人,你们拿命来赔都不够!”
“去叫金吾卫的人过来。”钱公公一边瞪着眼前站在马车前、一脸凶相的男人,一边吩咐侍卫。
站在车前的男人满脸横肉,看见侍卫真的去叫人,一下子急了,“俺又没撞到你们车,是你们自己停得不好,怎么能怪俺!”
车里的顾眠:……
好,真的好一出恶人先告状啊。
“呵!”钱公公冷笑一声,“那你一会儿就这么和金吾卫的人说。”
“说就说!俺又不怕!”男人理直气壮,甚至想要上前掀开顾眠马车的车帘,“那你们把俺的东西先还给俺!”
“大胆!”
车子周围的千牛卫瞬间抽出刀刃,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
“你、你!”钱公公被气得语塞,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陛下的人出来游玩,自然不能暴露身份,但是就是看这马车,也应该知道车上的人身份不一般吧,这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动手。
张二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刀刃,一瞬间有些怂,但是想到主子的任务,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主子可是王爷,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车里的人再厉害又能如何,还能大过王爷?
他语气蛮横道,“本来就不是俺的错,你们把窜到车上的东西还俺!”
“那小畜生打坏了俺的东西,俺要把它抓回去扒皮抽筋。”
坐在车里的顾眠听见他的话,无语的同时,弯腰蹲下,正看见躲在马车座位下的小东西。
小东西白白的一团,像是只小狗崽子,看见顾眠,紧张地往里面缩了缩,冲顾眠哈了哈气。
顾眠:还挺凶。
这小东西一动,顾眠就看见它的后腿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右后腿不自然地蜷缩着,白色的绒毛上还沾着些血迹。
“嗯——”顾眠眯着眼睛,凑近了看了看这可怜兮兮的小东西。
见人靠过来,白毛团湿乎乎的鼻子先是紧张地微微抽动了几下,然后一双大眼睛看向了顾眠的右手指尖。
顾眠:?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白影窜了出来,小毛团儿爪子一伸,勾住了他的袖口,伸出温热的小舌头,把他指尖的一滴血舔走,吞了下去。
顾眠:!!!
这家伙是哺乳动物吧,不会有狂犬病吧?
他紧张兮兮地想了半天,最后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已经不属于哺乳类了。
很好,不用担心狂犬病了。
不过——
顾眠看着手下哼哼唧唧还想舔他手的小东西。
那条刚才还像是被打断了似的右腿,变得灵活多了,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顾眠沉思几息,然后发现自己指尖刚才还在渗血珠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迹了。
顾眠:!?
好家伙,所以他穿的这条锦鲤,不但自带好运BUFF,还自带奶妈属性?怪不得男主战场上差点让人捅了个对穿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