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动动嘴,就成了保你们吃饭的人,你要是当了真,家主给西造院的待遇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说白了,太郎无害,他的长辈却长满心眼。借机跟他套近乎,不过也是想拉拢他,再利用他为太郎那一支的血脉行庇护的方便。
可惜,家主和别的族老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在犬夜叉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即在乱世中保全家族血脉的可能。若是犬夜叉能活得久、变得强,或许“藤原”这个姓氏就不会消失了。
“送出犬夜叉小姐,只要你活得久,藤原氏就能维持住与你兄长的关系。”
推出一个“贵女”就能维系千百年的姻亲关系,得一个巨大靠山,何乐不为?
藤原本家在京都活得束手束脚,有些事不能做也不敢做,这才将十六夜除了名。可他们分家安在结城,天皇想管也管不了,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干呗!
这将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犬夜叉:……
良久,他终于憋出一句:“他们一晚上就在商量这个?”
松子颔首。
犬夜叉吸氧:“我就问问,藤原家除了联姻之外,还有别的谋生手段吗?”
松子:“如果有,也不会被排挤到结城。”
平安时期的藤原氏鼎盛无比,可再鼎盛,天皇有姓“藤原”吗?但凡藤原氏有强硬的手腕,都不至于被院政排挤,被武家觊觎,混个弄出分家的地步。
犬夜叉麻木道:“那他们商量出的结果是什么?把我送给杀生丸?”当沙包?
松子摇了摇头,笑道:“一位贵女哪能只‘送’一次?强者要,助力也要,这才是家族的目的。”
“犬夜叉小姐,数年前有一位鬼杀队的当主来过结城,在藤原家留下了一把刀……”
兜兜转转,当主幸哉留下的日轮刀落进了犬夜叉手里。
藤原家主的意思很简单,暂时中止对犬夜叉的培养,让他拿着日轮刀去找幸哉,并告诉对方结城藤原氏愿与鬼杀队结盟,当主同意的话,结城立刻给鬼杀队按个据点,鬼杀队立刻派剑士过来。
犬夜叉:“为什么是我去?”
松子:“你离开了,你的兄长应该不会再来。而且,鬼杀队当主的年纪与你相仿,也可以作为联姻人选。家主听说鬼杀队的历代当主都短命,可开心了。”
犬夜叉槽多无口:“……为什么听到他们短命会高兴?”
有毒吗?这样嫁过去的贵女不就成寡妇了吗?
松子轻笑:“伴侣寿命太长也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死得早,就可以换得快了。这样不好吗?犬夜叉小姐,或许选择鬼杀队当主比选择你的兄长更合适。”
犬夜叉:……
他已经无力再跟松子谈话了,一直聊一直被创,创得死去活来还不带停的。然而要命的是,当他把事儿告诉母亲,母亲略一思索,又刷新了他的三观。
十六夜:“犬夜叉,你很强,这毋庸置疑。但家主宁可支开你也不用你,非要换鬼杀队的剑士进来,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十六夜眸光闪动:“你救了太郎,已经在下一代的藤原中有了声望。如果不把你支开,而是让你跟藤原家的孩子一起长大,那么以后藤原家谁说了算就说不定了。”
“你比他们强,比他们活得久,他们又敬重你,自然尊你为长老。然后一代又一代下去,你的地位将无法撼动……而支开你,把你早早送出去,却留下我作为牵制你的一步棋,那么他们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家主害怕昨晚的“妖怪”吗?
当然怕,怕得要死,可他依旧要把犬夜叉送走!
比起丢命,他更怕藤原的下一代以犬夜叉为主,把她当作英雄,事事都听她的。
如今日轮刀已经送过来了,最晚到逢魔时刻,犬夜叉必须启程。家主没给他再见小伙伴的机会,一副恨不得把他打包送走的样子。
十六夜:“犬夜叉,我很担心你……”
“我能自保。”犬夜叉道,“妈妈,不要把我当作普通的小孩啊!出去也好,正巧有些事我要问清楚。”
逢魔之前,一队五名武士、一个侍女和一辆八叶车备在藤原宅门口,等着犬夜叉上车。
装着日轮刀的长盒先被放了上去,再是一些银钱,接着是大锅长勺,最后是他许久不见的火鼠裘。
摩挲着火鼠裘的面料,犬夜叉不急着换下来。待八叶车驶上官道,待夜色逐渐合拢,趁着武士找落脚的地方时,犬夜叉纠结片刻,还是取了胁差下车,之后便循着风的气味看向林深处,抿唇。
杀生丸还没走……
侍女匆匆上前:“犬夜叉小姐,请问你……”
“去跟武士呆在一起。”犬夜叉吩咐道,“如果我回来了,那么一切照旧。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尽管走,我记住了你们的气味,能赶上来。”
说罢,他转身一点木屐,小袖鼓起,似飞鸟般轻盈入林。
身后传来侍女的呼唤,犬夜叉没理,飞快地朝杀生丸的方向冲去。几个起落跃上树枝,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林间辗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哗啦……”
于林间小憩的杀生丸抬眼,看向右上方。
伴着风月,犬夜叉从树枝上一跃而下。逆风拂起他的白发和衣袖,也托住了他的身形。刹那木屐轻触地面,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又很快掰直,长发与衣袖这才缓慢落下,蹁跹得像一只蝴蝶。
站定,他看向杀生丸。
两双金眸相对,眼神是同样的冷淡。一个将手按上胁差,一个绒尾轻轻一动,双方静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话要说。
终是杀生丸先开口:“你来干什么,半妖?”
哦,半妖。
犬夜叉也不客气,直接说:“昨晚进入藤原宅的‘鬼’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会来结城?”
这半妖知道那是鬼,不是妖怪,她是从何得知的?
杀生丸:“与你无关。”
犬夜叉:“怎么无关?我杀了它,但又不确定它死了没有。如果它是你的猎物,麻烦你早点解决它,免得伤到无辜的人。”
杀生丸冷笑,半妖弱是真的弱,要求倒挺多。
仗着他不会杀了她,已经得寸进尺到这地步了,居然说“你早点解决它”——可笑,弱者什么时候敢对强者有要求了?果然是他对这半妖太宽厚,让她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起身背着月光,朝前走出几步,让浓重的阴影投下,罩住下方的幼崽:“半妖,你怎么知道那是‘鬼’?”
犬夜叉:……
杀生丸:“你不是一直被人类养着吗?怎么知道‘鬼’这种东西?难道你以前跟他们交过手吗?”
问是这么问,但杀生丸觉得不可能。
半妖的胁差才到手多久,在没刀的时候对上鬼,胜算又有多少?可见,半妖在之前应该没有与鬼交手,要是交手了,她不一定还活着。
所以,她是怎么知道的?以及,运用妖力这种事,又是谁教她的?
杀生丸:“半妖,你不打算说吗?”
犬夜叉冷漠地反嘴:“与你无关。”
杀生丸:……
有种你倒是说“怎么无关”啊,犬夜叉无慈悲地想。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犬夜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都是跟你学的。所以每次你说‘半妖,你的教养呢’,我的心情就很微妙。
杀生丸:……
PS:月末了,求一点白白的液体!么么草嗷嗷(*  ̄3)(ε ̄ *)!!!
犬夜叉是个犟种, 遇强则强,一身反骨。
钢牙骂他臭狗,他骂钢牙臭狼;奈落拆他情缘, 他拆奈落骨架。遇上杀生丸更不得了, 逆反心理高达百分百,反弹指数直飙两百八。讲不了道理?不讲就开打嘛!只要打不死, 就往死里打。
所以, 犬夜叉对上杀生丸的“传统美学”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顶嘴。反正都要打, 气势上不能输。
是以,犬夜叉的手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胁差,防的就是杀生丸突然下爪。
他并不认为套了层女孩皮就会被轻轻放过,这样要是行, 上辈子奈落早砸出百八十个“女孩分身”对付杀生丸了,哪还会那么被动。
不过,知道会挨打他还凑上来……
果然,后期两兄弟关系的缓和还是给他涨了胆子, 居然敢凑到这个未成熟的便宜哥跟前。好吧,都是自找的, 希望今天不会被揍太惨。
犬夜叉“想通了”, 结果杀生丸没按牌理出牌。
大妖怪垂眸看向半妖,看她下意识地摆出作战的姿势——莫名地,他竟然觉得这半妖还有点气势。敢直面他、反抗他,不算辱没了白犬血脉。
于是杀生丸开了口, 犹如一声炸雷轰在犬夜叉耳边。
“怎么无关?”杀生丸拢起双手,平铺直叙, “半妖,你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半的白犬之血, 从出生起就是我的附臣,难道你不知道?”
犬夜叉:……你上辈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附臣就是家臣,他清楚。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家族资源全朝长子集中,弟弟妹妹都是辅助之人。
只要杀生丸愿意,大可直接开口,允许幼时流浪的他生活在西国,可他没那么做。他摆明了不需要附臣,现在却摆出长子的架势……不对劲,肯定是换了花样对付他!
犬夜叉顿时露出狗子般的警觉。
杀生丸:“看来冥加没有告诉你,在父亲死后,你应该听从我的命令。”
犬夜叉直接反驳:“开什么玩笑,我连妈妈的话都不听,我还听你的?”
杀生丸蹙眉:“人类把你教坏了,半妖。”如此不懂礼数。
犬夜叉理直气壮:“人类好歹教了我,妖怪有吗?”别什么锅都推给人类啊喂!
“……”
杀生丸嘴毒了百年,第一次棋逢对手。讲真,这世上除了凌月王,鲜少有人能在口头占他便宜,偏偏这半妖做到了。
要不是半妖是女孩,要不是她的胁差会放蝴蝶,无差别给人难堪……杀生丸指骨捏得咔嚓响,真想教训教训这造反的幼崽。
但他不能动手,动手就是容不下一个半妖女孩,就是没有长子的器量。万一这半妖以后嫁给同族,还没头没脑地说起此事,那父亲这一支血脉的名声就不能好了。
可要是放过她,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杀生丸也不是好惹的:“半妖,原来你是在埋怨我没有教导你吗?”
犬夜叉听了先是一懵,再是鸡皮群起:“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什么时候要你教……”
也不知杀生丸是怎么出手的,等犬夜叉反应过来时,对方的爪子已经落在了他的后颈上,隔着衣领精准地捏住一块肉,将他轻松提了起来。
犬夜叉:“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手舞足蹈疯狂挣扎,奈何手短腿短,愣是反抗无效。
大概是被杀生丸这样提着太像狗了,破廉耻到一定程度,犬夜叉脑子全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一把刀好使。
“放我下来不然我杀了你!”
杀生丸语气凉凉:“看来是我疏忽了,即使是个没用的附臣也不能丢给人类教导,免得让白犬的血脉蒙羞。”
他把幼崽提溜到瀑布边,单手解下幼崽的胁差,再顺手将一整只崽丢进水里。
“噗通!”
衣服吸水很快,变得又沉又笨重。杀生丸冷眼旁观幼崽的挣扎,连半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甚至,他还有闲心找一块巨石坐下,左腿曲起,搁上一条胳膊,静静地看着幼崽“表演”。
不出意料,半妖终是浮出水面,她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破口大骂:“杀生丸你这家伙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把我丢进水里很好玩吗?你……”
杀生丸平静至极地吐出让人暴跳如雷的评价:“好玩。”
犬夜叉:……
疯狂吸氧!
他受不了了,他今天就要砍掉这小子的胳膊!
犬夜叉愤然跃起……好吧,衣服太重了根本跃不动,他只能游到对面上岸,全力一跃将妖力凝于五指,正要给杀生丸呼上一巴掌“散魂铁爪”,结果冷不丁地,白色绒尾窜到他脚下,缠住脚踝往下一拉。
“噗通!”
绒尾嫌弃地甩了甩水,回到主人身边。
这一刻,几年前在小树林里被绒尾拖着“死循环”的记忆突然又开始攻击他,想到一生之敌绒尾,他已经预见今晚会怎么过了。
犬夜叉:……
那么问题来了,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来找杀生丸的目的不过是问问那只鬼死了没有,死了万事大吉,没死继续追杀,如果可以的话“请”杀生丸赶紧离开结城地界,免得无辜的人类受累,仅此而已。
可现在他沉在水里……
行吧杀生丸就是跟他犯冲,无论开局怎么样,到最后肯定有一个得遭殃!
不独犬夜叉这么想,杀生丸虽然面无表情,但其实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他留在结城附近不为别的,只是想等那只下作的鬼上门。
他不认为无惨死了,这下作东西要是就这么轻易地死在幼崽刀下,那岂不是衬得他杀生丸无能至极?
无惨必然没死,只是通过特殊的手段隐蔽了气息,将剩下的肉块藏了起来。而以他的脑子不一定能想到高级的法子,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躲进水里,避免被他嗅到气味。
如今,他把幼崽丢进水里,水域中毫无动静,可见无惨并不在结城附近。
但想到无惨去藤原宅袭击幼崽,他又不那么确定了。不管这下作东西跑去结城,是为了吃人而碰巧撞上幼崽,还是因为恨毒了他才跑去吃幼崽——原因无所谓,结果一样就行。既然敢对白犬族裔动手,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不过,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看着绒尾和幼崽再度“玩”起死循环,杀生丸看着“落水狗”,决定放弃思考。
也没什么,他只是替父亲教训一下出言不逊不知礼数的幼崽而已。想来经过这次的沉浮,她不会再出言挑衅大妖,能够活得更久一点了。
犬夜叉:“可恶我迟早要烧了你的尾巴!”
杀生丸眼皮都没掀:“半妖,需要我教导你怎么说话吗?”
犬夜叉:……
明明是同一个便宜哥,怎么感觉这个比上辈子那个还要欠?是因为刚成年吗?
嘶,成年了还这么欠,没成年之前的杀生丸该有多招人嫌啊?他是不是没朋友才这么戏弄他,没轻没重的?
额,杀生丸好像真的没朋友?
犬夜叉从水中抬眼,看向便宜哥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同情。哦,原来纯血大妖杀生丸跟他一样,从小没朋友啊。
杀生丸:……
虽然不知道幼崽在想什么,但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欠了!
银月西斜,夜色已深。
哔啵作响的火堆边,浅眠的几个武士听到“沙沙”响动,当即睁开眼扣上刀,警觉地注视着林深处。侍女被推醒,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赶紧躲在了树后面。她扒着树探出头,就见来者没有隐瞒动静,踏过草木、别过树枝而来。
在篝火的辉光中,一身白的大妖走到他们面前,无视戒备的武士,拖在身后的绒尾浮上前来一抖,抖出一个眼熟的湿哒哒的“贵女”,可不正是犬夜叉。
侍女惊呼:“犬夜叉小姐!”
妖怪没动手就说明无恶意,侍女看得分明,赶紧上前把犬夜叉扒拉到自己身边。
许是脱离了绒尾的温度,昏睡的孩子哆嗦着蜷缩起来,直往侍女怀里钻。大妖往这头送来一瞥,眉头微蹙,终是没说什么。
侍女立刻抱起孩子钻进八叶车,打算给她换套衣服再烤烤火:“唉,怎么会这么湿,是掉进水里了吗?可千万不要生病啊,生病可能会没命的。”
镰仓时代的条件不好,人类的孩子若是生病,极容易早夭。侍女的声音虽小,但杀生丸也听得见,想到幼崽会因生病而已……那就死了算了,白犬不需要这么弱的幼崽。
武士:“这位……”妖怪?阁下?贵公子?好像怎么说都有点不对。
想了想,武士来了个折中的说法:“这位大人,请问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有需要我们做的事吗?”
杀生丸多看了他一眼,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本来不想跟人类多说什么,但既然他们识相,那便多说几句以示嘉奖。他看向八叶车,又看向五个武士,道:“半妖是被赶出来了?”
武士一懵,立马否定:“不是,家主很看重犬夜叉小姐,没有将她赶出结城,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听说这妖怪是“兄长”?
眼见杀生丸投来了目光,武士额头冒出冷汗,直觉告诉他最好直说,不然全队要完。
“是为了前往鬼杀队。”
鬼杀队?
杀生丸眸色一动,真是个熟悉的词。让他记起了那个自来熟的人类青年,似乎是叫“炼狱”,想请他去鬼杀队做客。
杀生丸:“去做什么?”
武士如实道:“把信物交给鬼杀队的当主,结城将与鬼杀队结盟,共同应对吃人的恶鬼。”
杀生丸嗤笑:“这种事需要半妖出城?”人类在耍什么花样,办这事的不该是武士么?何必送上个半妖?
武士硬着头皮道:“鬼杀队的当主是个孩子,年纪正好。犬夜叉小姐……也是年纪正好,就、就,族老就想让他们见一见。”
杀生丸:……
半妖今年几岁他不知道,但他记得父亲死了五年多,那应该是五岁了。
白犬两百年才成年,五岁的幼崽是个什么概念?即使能跑能跳,那也只是一只崽。这年纪放在妖族还在学狩猎,结果放在人类这边已经开始相看伴侣了?
还年纪正好?
是不是只要他没来,这半妖就要跟人类订下娃娃亲了?
然后呢,等鬼杀队的当主老死她还是个小孩,藤原家再给她张罗第二次、第三次……等她两百岁成年,可能已经克死了五六任“丈夫”,那不止是半妖,连他杀生丸都要成妖界的笑柄了。
杀生丸笑了,如霜降大地,冻得人心里发凉。
“这种事,总该有‘长辈’在场。”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杀生丸:这狗东西居然是我妹妹?父亲真是造孽!
犬夜叉:这狗东西居然是我亲哥?父亲真是造孽!
斗牙王:……
犬夜叉一觉睡醒, 顿感头重脚轻。
很好,他生病了。而罪魁祸首早已不见踪影,徒留气味常伴林间, 似乎是走了, 但并未远离。
犬夜叉搞不懂杀生丸在想什么,干脆不想, 他头疼得厉害。不过, 他们当下的相处模式虽然诡异, 倒也“眼熟”得让他有点安心。
怎么说呢,就像是重温了与奈落斗争的后期阶段——他跟杀生丸从未一起行动,却默契地没有离对方太远。
他们保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既能从风中闻到对方的味道, 又因气味浅淡不会起冲突。同时,一方队友遭到袭击,另一方能赶到救援;若有谁不小心被抓走,其余人也能迅速得到消息。
可以说, 那是他们兄弟难得关系缓和又一致对外的相处时期。
而现在,这相处模式好像提前了。只是“心安”有, “理得”却没有。
犬夜叉不需要被庇护, 尤其是这庇护来自杀生丸。
说到底,犬妖是凭实力说话的,即使他们兄弟在后期“互相守望”,可这也是建立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形成的合作, 绝对没有一方必须保护另一方的道理。
所以,无功不受禄, 没必要被“看护”。杀生丸要是帮了他,反而会让他产生一种被看轻的感觉。
犬夜叉一生要强又直白, 他的自尊心很强,不允许自己接受便宜哥施舍的好意。于是当车队停下来休憩时,他换上火鼠裘,辨出方向就飞奔过去,他要找杀生丸谈谈。
侍女:“犬夜叉小姐,药!你得喝药!”
犬夜叉回头:“倒了,不喝!”
拜白犬血脉所赐,他病了不需要喝药,啃一把血食就会好起来。这次出来,除了找杀生丸,他还有狩猎的目的。
经过一段中长距的狂奔,犬夜叉落地时出了薄汗。
就算这辈子的人类教育深入骨髓,十六夜也在尽力掰正他的散热习惯,可犬夜叉依旧狗形毕露,吐出舌头狂哈气,只剩个人形却没人样了。
杀生丸:……
他站在幽暗的林中,身边躺着一头血肉模糊的山怪。
在刺鼻的血腥味中,大妖的爪子、衣袖和绒尾都沾着血,他于光暗交界处转过头,神色莫辨。
许是杀气还没消,在杀生丸看过来时,犬夜叉被刺得一个激灵。他的瞳孔一下子缩成针状,喉间不可遏制地发出幼犬的威吓声。
“呜噜噜——”振动又拉长的频率,像是在警告对方别过来。
杀生丸冷淡道:“别乱叫,半妖。”
威吓声戛然而止,犬夜叉理智回笼。他鼻尖微动,低头看着地上流淌的血,蹙起眉头,一副嫌恶的样子。但讨厌归讨厌,他还是抬起木屐踩了上去,在地上留下一串血印。
犬夜叉“无动于衷”的表现确实让杀生丸惊讶了。
这幼崽对妖气敏感,对杀气防备,对血腥场面不害怕,对一地血肉不垂涎,理性得像是真正的犬妖,不像别的半妖那样兽性居多。所以,这是被人类圈养的缘故吗?还是说半妖确实更像父亲一些?
杀生丸甩去血渍:“你来做什么?”
他难得给出好心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孤身找上大妖,真以为自己不会被杀吗?半妖,你在拿命赌运气。”
蠢货,真以为他杀生丸不会对半妖动手?
要是哪天她正巧撞上他心情不好,那么犬族的规矩就一边去吧,她被他撕碎都有可能。
“我还要问你在做什么?”犬夜叉不怂,虽病犹杠,“不远不近地跟在我的车队后面,大妖怪有这么闲吗?还是说你善心大发,准备沿路庇护我这个半妖?”
杀生丸嗤笑:“少自作多情。”
“不过是看你会不会病死。”他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冷酷,“一只生病的半妖或许可以招来躲藏的恶鬼,也省了我找他的时间。”
原来如此,是拿他当诱饵啊。
那就好,他拿他当诱饵,顺便打打架,这不算他欠他人情。
犬夜叉如是想。
“倒是你,半妖。”杀生丸注视着她,“一再地来到我面前,是以为血缘关系会让我对你心慈手软吗?真把自己我的妹妹了,以为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犬夜叉翻了个白眼:“少自作多情。”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还是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犬夜叉背过身,一蹬地面跃上树干,“欠你人情会让我做噩梦的,你没有特地保护我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