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
蛇妖被切成数段,整片池子都被鲜血染红。
犬夜叉裹着火鼠裘,白发湿哒哒地滴着水,冷眼注视了蛇尸一会儿,平静地走回了落脚点。
他的首要任务是活到成年,他无法应付所有杂碎。思及此,犬夜叉暂时歇了好胜心,主动道:“换个地方,那个池子脏了。”
杀生丸不语,起身带路。
没多久,就听身后传来犬夜叉“识相”的声音:“以后找到温泉,你先泡澡。”
杀生丸:“难得你有这种觉悟,半妖。”
犬夜叉的语气流露出一种吃过大亏后的深以为然:“如果你在泡澡时被蛇妖缠住身体,你也会有觉悟的。”
要不是小孩子骨头嫩,抗压能力强,光是被蛇勒一下他都能嗝屁了,哪有时间拔刀?又是生死一线的经历,谁能没点长进?
杀生丸:……
即使只是半妖,也容不得被杂碎觊觎。
这天过后,凡是杀生丸直线前进的路上,一众准备过冬或正在过冬的蛇妖都倒了血霉。
又闻大妖喜欢泡澡,倒霉蛇妖们连夜逃离温泉区,有几条连珍贵的蛇蜕都忘了拿。就这样,犬夜叉捡了大漏,多了一堆天然蛇皮袋(?)。
是夜,犬夜叉坐在篝火边,对着小山高的蛇皮思考该怎么用。
据他所知,田代先生给的“唐古方”中有一味药就是蛇蜕,具有祛风定惊、消肿解毒的功效。可古方记录的是寻常蛇蜕,不是蛇妖的蛇蜕。若是用上蛇妖的蜕,剂量是多少,功效又如何,需要参考的是妖怪的医书吧?
但妖怪有医书这东西吗?他们不都是打一架全靠自愈的吗?
犬夜叉喃喃自语:“如果妖市有医书出卖的话,得要多少妖珠?”
可怜他一天一枚妖珠,连储物宝具的量都攒不出,怎么再攒医书?在镰仓,书籍的价值远高于其它,医书更甚,他想要的话得付出更多吧?
犬夜叉趴在罐子上:“看来要攒好久好久啊……”
他这厢在哀嚎,杀生丸在那厢泡澡。当他迈入温泉,被腾起的热气淹没时,这场温泉之争算是落幕了,他是赢家。
只是,他没有“赢”的感觉。
坐在温泉池里,杀生丸背靠巨石,曲起一条腿,再将手搁在膝盖上,姿势很是狂放。迫于他的气息,方圆十里内没有肉食者敢靠近,在这份静谧中,他的思绪沉淀下来,金眸微暗,注视着水面。
有些事,看似是他赢了,其实不然。
他能察觉到,这段以他为主导的主从关系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始因是半妖的抗争与抵触,再加上她不服管教又个性使然,进而让“主从”开始往“兄妹”的方向发展,就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地纵容了半妖几分。
要是换成别的小妖,胆敢反抗他的意志,会有什么下场?
而半妖呢,这狗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他的忌讳,还多次试探他的底线。可他给她的下场是什么?是活着。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忍耐她?为什么放过她?为什么要让她吃教训?
教养半妖从来不是他的责任,而是父亲和那个人类女人的责任。半妖甚至不是西国的子民,更不想成为他的附臣,可他却打算让她知道点礼数……是因为血缘吗?是因为杀一只幼崽丢脸吗?是因为继承人的责任感吗?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或许他只是想看看,父亲愿为之付出性命的半妖能成长到哪一步。
妖力在池水中震动,震去他身上的尘埃,也震入了他的气味。待月上中天时,杀生丸正在梳理银色的长发,像是在理清纷乱的思绪。可就在这时,犬夜叉扯着嗓子的咆哮从林中传来——
“杀生丸,你到底要泡到什么时候?月亮都到天顶了,你是在泡死猪皮吗?”犬夜叉声嘶力竭,“让我等到月中天你是故意的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混蛋!”
他只是个八岁的宝宝,要早睡晚起才能长高!看看杀生丸干的好事,这是要他一辈子都是个小矮子啊!
杀生丸:……
他明白了。
他留这狗东西一命大概是为了看她能有多粗鲁多作死多欠揍,毕竟妖生漫长,总需要奇葩来丰富“认知”。
呵,他活到成年,谁见了他不说一声风雅的贵公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叫“死猪皮”。这半妖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脏话,是鬼杀队,还是鸟仓家?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幸哉和鸟仓胜齐齐感到后背一寒,不禁多裹了件大氅。想想还是冷,屋里又生起了暖炉。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啊。”
两个人,两处地,两间屋,却发出了同一声感慨。可见,草食者对肉食者的杀气是万分敏感的。
年关近了,离北海妖市开启的日子也近了。
可犬夜叉只攒了八十一枚妖珠,远不够一个储物宝具所需的下限,就是不知道妖市允不允许赊账,要是允许,按他这“稳定的收入”,质量好点儿的储物宝具也不是不能有。
犬夜叉陷入沉思。
从始至终,他都没打算动杀生丸的妖珠。他做人一向实诚,殊不知在妖界他不能做人,得做狗,还得狗仗狗势。
日子如流水,一晃而逝,很快到了妖市开启的时间。说来也巧,妖市打开的这天也是人类过新年的当天,好比花开两朵各有各的颜色,虽然有点别苗头的意味,但两边同样热闹,过得是同样精彩。
精彩个鬼啊!
犬夜叉万万没想到,他兴冲冲地跟着小妖怪入场,是要交两枚妖珠作“劳赏”的。所谓“劳赏”,就是妖怪进入妖市的门槛,他得把两枚妖珠分别投入门口的“阿”和“吽”的嘴里,以示他有一定的购买能力。
犬夜叉:……
一次突如其来的剥削让本就不富裕的钱罐子雪上加霜。
他本以为小妖怪们会不忿,会联合起来对抗这不合理的制度,结果小妖怪们非但不反抗,也没有交钱,而是直接把地摊摆在妖市门口,把经年的“收藏”搁在上头,期望能在今天赚一笔钱。
这波躺平操作,直接把犬夜叉整懵。
最气人的是,当杀生丸“路过”他身边时,挡住妖市入口的“阿”和“吽”连劳赏也不收,立马往两边退开。杀生丸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入内,酸得犬夜叉差点化身柠檬精。
不料杀生丸驻足,他侧首,淡淡道:“跟上,半妖。”
犬夜叉:……
行,别人都是友人帐,就搁他这儿是人情账对吧?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犬夜叉的白玫瑰:桔梗
犬夜叉的红玫瑰:戈薇
犬夜叉的白月光:杀生丸
犬夜叉的黑月光:黑死牟
犬夜叉——人生赢家代名词,乙游排行榜第一的玩家,擅长让游戏人物完成自我攻略!
奈落:我呸!
犬夜叉进入了妖市, 作为杀生丸的“随从”。
在这里,即使他们长得相似、血脉同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血缘关系, 却不被认为是同一物种。半妖与大妖同行, 谁也不会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只会认定他是杀生丸的附庸。
他看到, 当杀生丸对他说“跟上”时, 同时往两边退散的不止阿和吽, 还有围着他、推搡他的小妖。
一瞬间他成了小妖关注的中心,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可更多的是忌惮, 仿佛他在这一刻成了大妖的化身,跨越了血脉与实力的层级,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可犬夜叉明白这都是假象,小妖畏惧的是他背后的杀生丸, 而不是他。
这一刻,围绕着他的空白地带有多刺眼, 他迈出去的脚步就有多沉重。他以为自己欠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情, 殊不知这“人情”在杀生丸眼里只是寻常,只是可有可无之物。
命运最残忍的不公,就在这段他走向他的距离之中。
入口洞开,他们没做任何交流。杀生丸率先进入妖市, 而犬夜叉再度回首,看向被拦下的、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那里, 小妖们已收回视线,各司其职, 该摆摊就摆摊,该交换就交换。不用妖珠用金银,不用金银用物品,他们自发自动地为大妖让出道,却也坚守着自己的阵营,哪怕妖界森严的等级没给他们留下多少喘息的余地,可他们自得其乐,有着自身存在的意义。
看着看着,犬夜叉忽然笑了。
他转身进入妖市,迈入无比繁华的另一个世界。站定、睁开眼,他看到了几步之遥外的杀生丸。
大道宽广,妖来妖往,鬼魂飘荡。在灯火与鬼火的交织中,犬夜叉的脚步再无滞重,他从容地走到杀生丸身边,大大方方地与他“肩并肩”。
别人认为他是附庸,他就是附庸吗?别人定义半妖无用,他就是无用吗?
他犬夜叉是半妖,没错。可别人给他下定义,他就要活成定义的那样吗?切,当他两百年白活了,敢给他下定义,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打赢他的本事!他是什么样的半妖,他自己说了算。
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犬夜叉的声音依旧清亮:“杀生丸,卖储物宝具的地方在哪儿?我可以自己找。”
妖市到处是妖怪,放眼望去,妖与妖之间磕磕绊绊总难免。
可吆喝声有,吵架声有,嬉笑声有,唯独没有械斗干架的声响。想来妖市就是个“休战区”,有着连大妖都约定俗成的规矩,他在这儿应该是安全的。
闻言,杀生丸看向犬夜叉,眼神如常,心里却掠过一丝诧异。
同是两百岁,杀生丸的阅历远胜犬夜叉。他是西国的继承者,天然站在阶层的顶峰,自然知道贵族的人与妖是什么样子。而他外出游历时只是“散客”,路过的穷山恶水越多,碰到的人性暗面越深,自然也知道底层的人与妖是什么样子。
在他的印象中,任是谁见了人与人、人与妖、妖与妖之间天堑般的落差,都会产生迷茫困惑、自暴自弃乃至愤世嫉俗的情绪,鲜少有人或妖能做到始终如一的平常心。
之前,在他唤半妖跟上时,切切实实地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读出了诧异、失落和不甘。
他原以为她会嘴硬说“我自己会想办法,不需要你施舍”,或是在进入妖市后因落差太大而负气跑远,唯独没料到她会接受一切,提的问题依然目标明确。
难道她不会对自己的出身有任何怨言吗?
杀生丸略过半妖的问题,直接道:“看看你的周围,犬夜叉。小妖怪和半妖都是大妖的从属,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地位吗?”
犬夜叉:“我知道啊。”
迎着杀生丸的目光,犬夜叉不闪不避:“我比你更清楚我是个半妖,也比你更明白什么叫命运的不公平。即使再不承认,我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就是没有绝对的公平。如果真有,那为什么人类和妖怪不重视我,而要重视我的姓氏和血脉?”
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有些人从出生就一无所有,哪有公平可言?
杀生丸:“你对你的身份毫无怨言?”
贫民会怨恨自己不是有钱的贵族,贵族会怨恨自己不是长寿的妖怪,半妖更会怨恨父母为何要把祂生下来遭罪。
然而同样的事落在她身上——
犬夜叉:“啊,有怨言就能改变出身吗?我是能从女孩变回男孩吗?”露出困惑的眼神,“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真是……”
今天的杀生丸有点反常,他似乎想教会他点什么东西?
可在妖市能教什么,教他有尊卑观念,多像街上的小妖和半妖学学,以后好好做个随从跟他混吗?
犬夜叉决定说清楚,他真的不想跟他混:“我接受我的出身,接受我的一无所有,也接受你们两边定下的规矩。但接受不是照做,小妖和半妖在你们看来是可怜卑微的东西,可我们也有我们的生存之道。”
“在你眼里,我是低微的半妖;但在我眼里,我觉得我很好。”
曾经的爱人和友人陪他找到了自我,重来一次,他会带着这份归属和认同一直走下去。他就是他,本性自足。
犬夜叉:“我会在我选择的道路上走下去,达到我能达到的极致。至于剩下的……我管别人说什么。”
杀生丸的金眸微微睁大,似是对她的话有所触动。但很快,异样的神色如水散去,他朝前走去,再次道:“跟上。”
不过,这次在末尾多加了一句:“去找你要的东西。”
就这样,两只狗“肩并肩”在道路中间一路往前,路过稀奇古怪的铺子无数。
杀生丸见多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对周遭事物并不感兴趣,可犬夜叉见得少,脚步总有放慢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着琳琅满目的铺子,犬夜叉真是长了见识。由于妖怪比人类能干,他们总能找到各种稀罕物,也会兜售一些奇葩物。
比如眼前这几家铺子,什么出售地缚灵帮你看家,不邪门不要钱;什么出售付丧神操持家务,清理神社也可用;什么出售人鱼净化水源,必要时能帮你毁尸灭迹……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妖市卖不了。
最离谱的是,他居然在一个式神铺子前发现了另一只犬妖。
那是个黑发赤纹的男子,年龄与杀生丸相仿,穿着一身黑红铠甲,肩负漆黑的绒尾。他有着纯正的犬妖气息,摆明了就是西国的狗,在杀生丸发现他时,他也发现了杀生丸。没多久,这只黑犬又看向了他……
可他在干嘛呢?
这黑犬竟然在妖市出售自己,表示没架打了闲得慌,有需要打手的可以租了他,一天给两枚妖珠就行,不用管饭。
犬夜叉看傻了,犬妖还能这样?
边看边走,他撞在了杀生丸的腿上。
犬夜叉:……
杀生丸扫了他一眼,没骂,大概是为了在同族面前保持一个风雅的形象(?)。
殊不知,杀生丸的不予置评是对族人平时的喜好不做要求。只要族人还是西国的狗,没跟隔壁的豹猫混在一起,他不会管他们太多。
如此,他们平淡地擦肩而过,仿佛谁也不认识谁。
见杀生丸和黑犬都表现得十分冷漠,犬夜叉还以为他们的性格同样冷淡。
谁知在他看向黑犬时,对方突然冲他露出一个阳光灿烂到毫无阴霾的微笑,那条拖在地上的黑色绒尾愉悦地摇晃起来,似在跟他打招呼。
犬夜叉:“诶?”
脚步慢了下来。
黑犬弯腰,爽朗一笑:“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杀生丸的妹妹吧?”他的绒尾一寸寸往犬夜叉挪过去,丝毫不见外,“要租用我吗?我叫兰丸,只比你哥大五十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保护你到成年。”
犬夜叉:……
还不等他回“不用了”,就见白光一闪,杀生丸的绒尾穿过罅隙而来,一巴掌抽开了黑犬的绒尾。妖气开始弥漫,白色的绒尾像圈地似的卷过他往身边一放,杀气嗖嗖地冒。
杀生丸冰冷开口:“兰丸,你要越界吗?”
父亲已死,半妖未成年,他就是监护者。黑犬敢当着他的面伸出绒尾,企图教养半妖,是当他也死了吗?
黑犬咧嘴:“杀生丸大人,我只是想问问她要不要租我而已,毕竟她一直抱着一只罐子,看上去很警惕啊。”
话落,黑犬殷切地看向犬夜叉。谁知犬夜叉紧紧抱住钱罐子,发出拒绝三连:“我不想租你,我不需要你,我不认识你。”
拉倒,一天两枚妖珠,抢钱啊!别以为他看上去年纪小就可以骗他的妖珠,还保护到成年?等他成年了得欠他多少妖珠,还还得起吗?
黑犬:……
杀生丸绒尾一甩,松开了犬夜叉:“走了。”
犬夜叉立马跟上。
真可怕,那黑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钱罐子,一副要动手抢的模样。噫,明明是大妖却盯着他的妖珠,难道这只黑犬有什么不可说的缺陷,不能凝结妖珠吗?
难怪了,难怪他要出卖自己,原来是因为贫穷!
犬夜叉悟了。
之后,他跟着杀生丸走走停停,直到在一家泛着海水味的铺子前站定,杀生丸丢下一句“就是这里”便离开了。
储物宝具?
犬夜叉推门而入,看到的是成堆成堆的珍珠。
作者有话:
作者有话要说:
PS:犬夜叉顶着牌子:为买珍珠,在线摸犬耳,一次两枚妖珠,童叟无欺。
杀生丸:……
许是珍珠贵重的缘故, 妖怪尤其喜欢将珍珠加工成储物宝具,比如他右眼中的黑珍珠。
不同的是,别的宝具多用于储物, 而黑珍珠里装的是坟墓。且比起储物的作用, 黑珍珠最大的功能是通往冥界,即父亲尸骨的所在之处。
而等他获得了铁碎牙, 黑珍珠就算完成了使命。它将永远失去“通道”和“储物”的作用, 再复归于他的右眼, 作为父亲托付了铁碎牙的见证,恒久地沉寂下去。
由此可见,宝具好用却不耐用,若是他挑珍珠,怎么也得挑耐久一些的。
思及此,犬夜叉情不自禁地抬眼摸上右眼,只觉得眼球隐隐作痛。
唉,一想到右眼塞了颗珍珠, 珍珠里放了座坟墓,坟墓里装了个冥界……好痛啊!这是右眼应该承受的重量吗?
放黑珍珠的方式有好几种, 为什么非得塞进他眼睛里?老爹就不能把它混在首饰中送给母亲吗?他不认为杀生丸会去翻一个弱女子的首饰盒!而他, 也会像保存母亲的口脂一样,将黑珍珠好好保存下来的。
要命啊!
他想得到铁碎牙,就得再被杀生丸戳一次眼睛,老爹你知道那有多疼吗?杀生丸压根不会手下留情!
犬夜叉在心里疯狂吐槽, 脚步却不含糊,在这家铺子中穿行起来, 看着大大小小的珍珠。
粗看一眼,他只能感觉到珍珠上带着妖气, 却不知这些珍珠作何用。待他仔细放开感知,放慢速度一枚枚看去,他才发现铺子里的珍珠全是蚌精养大的,这才带了妖气,可论起作用……怪了,感觉全是装饰品,没一件实用的。
可没实用的,杀生丸犯得着带他来这儿?
犬夜叉蹙眉。
他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少顷,一杆长长的烟斗挑开混色珠帘,一名容色艳丽的美人斜靠在柜边,抽一口烟,吞云吐雾。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犬夜叉:“半妖小姑娘,你在找什么样的珍珠呢?”
有妖怪?
犬夜叉看向她,本能地嗅了嗅……嗯,蚌精?
难怪他一开始没闻出味道,蚌精的气息与珍珠一致,不仔细分辨还真辨不出来。
不料见他如此,美人轻笑出声,她猜到了犬夜叉的血脉:“原来是……”话锋一转,她的态度更慵懒松懈了几分,“我是这里的守铺人·蚌穗子,这位小客人,请跟我来吧。”
半妖女孩,西国斗牙王遗留在外的血脉。如今能在妖市看到她,想来是被西国认回去了。
思及白犬的富庶,养幼崽的大方,蚌穗子猜犬夜叉不缺妖珠。再加上白犬妖力浑厚,撒妖珠跟下暴雨似的噼里啪啦,以及他们买东西不喜欢讲价的性格——哦呀,此刻不宰更待何时?
于是,蚌穗子婷婷袅袅地将犬夜叉引入珠帘后,又是泡茶,又是端出和果子、金平糖,力争让大户感受到比亲妈还无微不至的关怀。
犬夜叉如坐针毡,他从未被人当作贵客看待过,而且这“人”还是妖怪。他紧盯着茶杯上精致的花纹,总觉得在这儿喝上一口就要倾家荡产。
谁知,他的不适被蚌穗子解读成了“不耐烦”。
想到白犬不喜废话、直奔主题的性格,蚌穗子微微一笑,愉悦地掏出最好的库藏,将一水精品珍珠摆在犬夜叉面前。
看着犬夜叉发直的眼神,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她就知道,即使是个小姑娘,也逃不过漂亮珍珠的诱惑。
蚌穗子捻起一枚金珠:“小姑娘,这枚金珠是我族的玉婆婆亲手养大的佳品。别看它只有眼珠子大小,它可是被养了六百年啊。”
犬夜叉:……
万万没想到,一颗珍珠的年纪比他和杀生丸加起来还大。
“珠子上刻录着阴阳师的术,能在你遇到危险时张开结界,帮你挡下三次致命伤。”她放下烟斗,目光灼灼,“买下它,你等于有了三条命呐!看在你可爱的份上,小客人,我只收你三千枚妖珠。”
犬夜叉发出贫穷的声音:“不用了……”
可恶,好心动啊!那等于三条命啊三条命,可惜他买不起!
“哦,是不喜欢吗?”源于对白犬的刻板印象,蚌穗子只觉得犬夜叉不喜欢,不觉得他买不起。
她立刻换了新花样,捏起一枚白珠:“那这一枚呢?”
“这枚白珠是我族出了名的美人·枝姬所养,三百年佳品,只要你戴上它,你不仅能在水中呼吸,还能游得像鱼一样快,不想试一试吗?遇到危险的话,或许躲进水里就能避祸呐!”
“看在你第一次来的份上,小客人,四千枚妖珠,真的不能再少了。”
上来就是“千”起步,对妖珠不过百的他实在太不友好了!
犬夜叉:……我怀疑你在讹我,并且掌握了证据。
他记得冥加说过,储物宝具十分珍贵,一般是上百枚妖珠起步。冥加是没说宝具的上限是多少,可他说了下限是一百妖珠啊。
一百妖珠能买到储物宝具,可见上百妖珠是很大一笔钱。这金珠白珠又不是生活必需品,怎么可能这么贵?肯定是讹他!
对,没错,他的命不值得花这么多妖珠保护!震声。
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就要出手抢了。犬夜叉木着脸,直接说出诉求:“不要这些,有储物宝具吗?”
蚌穗子掩唇:“原来你要这个。”
玉手一挥,先前的珠子消失,全新的珠子出现。不过比起之前的数量,储物宝具确实稀少,罗列在桌上的只有八枚珍珠,颜色各异,大小不一。
蚌穗子告诉他,蚌精能养出的珍珠不少,但并不是每一枚珍珠都有资格被做成储物宝具,像这种“载具”类的珍珠少之又少,有时候百年也养不出一枚。是以,铺子里这八枚是“镇店之宝”,一般人她都不告诉他们。
“最小的是这枚粉珠,只能装下三叠大小的物什,不能装活物,也最好别装食物,只适合装一些工具和首饰,别的就算了。”
“最大的是这枚黑珍珠。”蚌穗子挑起它,珍珠黑中带绿,十分美丽,“能装下一座山,能装下活物,也能装食物,你甚至能在里面养鱼。”
犬夜叉瞪大眼:“你们……居然能养出这样的珍珠?”简直是另一种层次的无敌啊!
蚌穗子笑道:“谬赞了,这枚黑珍珠可不是我族的佳品。”她的眼神充满敬畏和感慨,“而是在平安时期,从彼岸的大洲流转过来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