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进了离主屋不远的“西造院”,除了松子,分家还遣来两名侍女照顾他们,甚至愿意养着他们带回来的母鹿,待遇好到让犬夜叉心里发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以犬夜叉的文化水平想不到这个词,但他明白,一般人类或妖怪把半妖骗进去吃都是要洗白抹香的。
就像现在,一件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松子婆婆今晚给他洗完澡后,取出一方棕色木盒打开,拿出里头罗列的花油和香膏。每种抠一点放在手心搓匀,再抹到他的身上。
一时间,犬夜叉脑海中冒出了给野猪上香料架上火堆烤的画面!他不禁挣扎起来,结果被松子单手镇压。
这婆婆明显是个挼狗好手,打从知道犬夜叉有犬妖血脉,立马悟了该怎么挼才能让狗舒服。她三两下把小狗翻面,顺溜地给每一只狗爪都涂香了。
十六夜叹道:“犬夜叉才三个月大,也要这样吗?”
松子摇头:“姬君,这是家主的意思。”
她知道十六夜宽厚,有些话便也直说:“你也明白的,姬君,半妖的称呼是不好听,但半妖女孩太少见了,只要能顺利养大,无论送去哪里都是对家族有利的。”
论养女儿,有着悠久联姻历史的摄关家可是专业的。
他们从平安时代起就对外持续输出贵女,对养女儿早就有了一套心得。半妖又怎么样?半妖不是更稀罕吗?只要不是男孩,半妖的作用没准能超乎想象。
啪,“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松子取过盒子退下,十六夜跪坐在犬夜叉身边。她伸手抱起孩子,眼神哀恸:“犬夜叉,我的孩子……如果你长大了,一定要远离这里。”
犬夜叉:……
他差点又破防了,结果听到这句话反而心里安定了。
哈,长大?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从小到大长得特别慢,一直活到两百岁才长成了十五六岁的样子。如果藤原家打算把他养大送人,那起码得养个两百年。
两百年,多少米?把他养大都战国了,到处在打仗,藤原这么弱早没了吧?
犬夜叉打了个哈欠,决定睡了:藤原,你最好把我养大。
他们爱养就养,爱涂就涂吧,反正到时候哭的人不是他。
犬夜叉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任由她们摆弄。说起来,被人伺候的感觉很新奇,什么都不用做,他还从来没这么废过。
不过,作为半妖不能一直这么废下去,毕竟为了铁碎牙,他迟早还会跟杀生丸打一场。
以杀生丸对铁碎牙的执着,八成会对他下杀手。就算杀不死他,以后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茬,直到他觉醒了自己的爆碎牙为止。
想想就头疼,除非有铁碎牙,否则他打不赢杀生丸。
可想要铁碎牙,必须先取出右眼的黑珍珠……偏偏他不会取,取珍珠还得靠杀生丸,这不是逼他撞到那小子的毒华爪上吗?
一想到以后会被杀生丸毒打,犬夜叉顿时“废”不下去了。他挣扎着翻身,艰难地蠕动爬行,意志力极强地绕着榻榻米做圆周运动。
无论如何,他都要从杀生丸手里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他才能找到变回男人的方法,才能提前灭了鬼蜘蛛,才能扛刀砍了黑死牟,才能……
活了三个月,犬夜叉决定偷偷变强,然后卷死所有人。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爬行还没半尺,侍女就抱起了他:“不可以哦,现在要带你去院子里闻花香了。”
犬夜叉:……
见鬼的闻花香,饶了他吧!
作者有话:
PS:当犬夜叉是男人时——
戈薇:犬夜叉,你给我坐下!!!
犬夜叉:……
当犬夜叉是妹子时——
戈薇:姐妹,你用的是哪款香水,好香啊!推给我嘛~~好嘛好嘛~~
犬夜叉:……
闻香五分钟,难受两小时。
人类压根不知道犬妖的鼻子有多灵,只知道赏花是雅致之事,愣是抱着他往花堆里凑。美其名曰“贵女的基本素养”,干的事却是“杀半妖于无形之中”。
连狗都能分辨成千上万种气味,更何况是犬妖。哪怕他只是半妖,鼻子也比人类灵上百倍不止。
因此,一切在人类闻起来是清幽、馥郁、淡雅的香味,飘进犬夜叉鼻子里都是个“菜篮子”。
花香只是其一,还有花粉味、杂草味和土腥味。风吹来,伴着水汽和鱼腥,再加上点热腾的鸟屎味、人类聚居的臊味,点燃鼻尖,瞬间炸裂,简直“妙”啊!
犬夜叉全程面无表情,侍女却很高兴。
她注视着犬耳半妖,望进孩子澄澈的金眸中,赞美道:“闻香不动色,才是花中王。”
到底是藤原分家遣来照顾本家姬君的侍女,肚子里总有几滴墨水,吐一句和歌不在话下:“不为鲜花所动,就是最美的一朵,犬夜叉小姐甚是风雅。”
犬夜叉:……说人话。
还有,他·不·是·小·姐!
心累到无以复加。
藤原分家似乎对半妖有什么误解,明明他才三个月大,只是个婴儿,结果在继“闻花香”和“涂香膏”上了日程榜后,侍女又抱他去了二之丸的东屋。
这儿设了六席小室,是专供分家贵女学习香道、茶道和花道的地方。
人多事杂,大股奇怪的混合味扑面而来,熏得犬夜叉两眼一黑,差点当场嗝屁。
诚然他的灵魂身经百战,什么味儿没闻过?杀生丸放毒气,奈落放瘴气,他打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是赢了。
但再勇也是以前,他现在就是个婴儿,没经历过量的积累,没成长到质的蜕变,鼻子脆弱得很,味道大点足以熏走他半条命了。
最要命的是,他以为去东屋只是偶然,没想会成为“三天去一趟”的必然。
侍女常抱着他去东屋坐坐,仿佛那里有什么仙气,能让他一个婴儿也受到熏陶。
犬夜叉:……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在藤原分家雷打不动的“贵女养成日常”中,犬夜叉发愤图强地“修炼”,凭半妖强悍的运动神经达到了“六个月学会爬,七个月爬得飞快,八个月学会躲藏”的硬核指标。
至此,他过上了与侍女斗智斗勇并次次以失败告终还被挼来挼去的“团宠”生活。
不,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感觉自己快被各种香料腌入味了!
为了他的鼻子,也为了男子汉的尊严,犬夜叉勤奋发声、日夜苦练,好不容易熬到九个月大,他的舌头总算捋直了。
于是,迎着十六夜和松子惊讶的目光,九个月大的娃扶着地袋柜,依靠两条打着摆子的腿顽强地站了起来!
他小脸严肃,脊背挺直,说话虽慢,吐字倒是清晰。要不是声音有点奶,没准听上去还有点气势。
犬夜叉的意愿非常明确:“妈妈,我不想去东屋。”
表述合理,没有语病,还带着一定的逻辑性。松子婆婆听笑了:“姬君,孩子已经会说话了,很有天赋呐。”
“虽说早了些,但她是半妖,不能以常理推断,所以——”松子垂首,恭敬提醒,“或许可以教孩子一些别的东西了。”
犬夜叉直觉哪里不对,可为时已晚。
十六夜点头,看向犬夜叉的目光温暖又带着难言的隐痛。
如今世道艰难,她不知道还能陪伴孩子多久。万一战乱再起,鱼龙混杂的结城必定难逃战火。
她只是个普通人,教不了犬夜叉什么实在的本事,有且只能教给她一些安身的手段。人与妖各有拼杀的战场,而贵女也有贵女的智慧和活法,只要犬夜叉学得会,往后无论是选择依附他人还是流浪独立,应该都能保全自己。
“犬夜叉,从今天开始,我们背万叶集好吗?”
十六夜拥他入怀,柔声道:“拥有武力的人很多,但识字的人很少。如果你能书会写,即使离开也能活下去。”
犬夜叉:……
奔着减负去的,结果挖了个大坑埋自己,一波负负得正了。
虽然他没受过正统的教育,但万叶集是什么,他还算知道一些。
上辈子六七岁时,他开窍晚、嘴笨还被人排斥,没法跟同龄人一起学书。母亲为了安慰他,便教他习字、念和歌,用的启蒙物正是万叶集。
只可惜他没学会多少就失去了母亲,之后一直过着流浪生活,再也没机会学书。
重来一次,他确实收获了各种可能,这很好。
但每天闻香涂膏,隔日贵女三道,再来个背诵万叶集,有考虑过他只是个孩子吗?别人五岁开蒙,轮到他就是半妖与众不同可以九个月上“战场”了?
她们为何如此笃定?
犬夜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周岁时才明白缘由。
原来他之所以过得这么倒霉,主要是托了某位杀千刀的阴阳师的“福”。
自从这货知道他是犬妖后裔,就把他跟狗定性在一起。每当母亲向他请教养育半妖的问题时,对方总会联想到养狗身上。
狗一个月断奶,三个月认主,一岁成熟,可聪明了。半妖是人类和犬妖之后,所以三个月断奶、六个月会爬、九个月开口说话完全没问题,天赋异禀,就应该好好学习。
对方敢说,母亲敢信,只有犬夜叉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犬夜叉:……
拳头硬了,犬妖不是狗!这波必杀阴阳师!
美浓境,土歧山,妖物乱葬岗。
黑色魁靴踏碎枯骨,循着冥加的气息前进。那味道时断时续,常跟麻雀、苍鹰和野狼混在一起,有好几次差点被他抓到,却总被不长眼的拦路妖怪打断。
今天也是一样,随风而来的妖气遮盖了跳蚤的味道。杀生丸在原地站定,抬眸看向黑暗处,就见两只身材魁梧的山鬼从地底钻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还以为闻错了,没想到真是犬妖的味道,你就是杀生丸?”红色山鬼弯起单眼,看向他腰间的刀,“听说犬大将死了,留了一把刀给你。”
一击踩雷,杀生丸看向它:“杂碎。”
“哎呀哎呀,杂碎?真是无情啊。”青色山鬼桀桀怪笑,“你的刀就是铁碎牙吧?”
下一秒白光闪过,两只山鬼的头颅连同肩膀都被扯下,血肉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杀生丸踩在血泊中,看也不看落在地上的两个脑袋,径自朝前走去。
谁知这两只山鬼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秒了,顿时大恨。难的是它们别的本事没有,只剩下两张破嘴。
“看来你身上的刀不是铁碎牙。”红鬼道,“如果是,你早就拔刀了吧?”
“犬大将没有把刀留给你吗?”青鬼道,“真可怜啊,明明是长子……听说你的父亲还有一个半妖儿子……”
“咻!”
长鞭甩来,抽碎两个脑袋。杀生丸面沉如水,显然对这两只杂碎带来的妖界传闻有些在意。
半妖儿子?
看来父亲给半妖的名字很有迷惑性,这才给了不少杂碎错觉,以为他杀生丸多了个“弟弟”。
虽然他不会解释什么,但观感上并不美妙。
要是妖界的传闻是“犬大将有一个半妖儿子,他没将铁碎牙留给长子”,那让他这个长子的颜面放在哪里?
在妖界,直系血脉中的长子继承上一代的武器和宝物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这象征父辈对子辈的看重和认可,并期望下一代开辟更长远的道路。
若是直系血脉中有两个或多个继承者,往往会通过厮杀来决定下一代的传承人。无论如何,选择更优者继承宝物是默认的事。
偏偏,父亲离开了,没给他想要的,反而给了他不想要的。
这落在大部分妖怪眼里,没给他就是给了“弟弟”,显然斗牙王更看重次子,而不是长子。
可父亲留下的是一个半妖女儿。
如果是纯血的犬妖倒还有继承的可能,半妖女儿……实在不可能。
按旧时的规矩来办,只要是同血缘的半妖,无论男女都是他的附臣。他给予他们庇护,他们为他的统治奉献一切,包括性命。
把宝物留给一个附臣?父亲不会做这种事。
杀生丸蓦地停下脚步,想起了另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附臣是宝物的保管者?
他不再向前,似乎失去了追杀冥加的兴趣。绒尾倏然拉长,包裹住他腾空飞起,杀生丸决定去找朴仙翁,问一问那只半妖在哪里。
他不至于对幼崽动手,但总有妖怪会对幼崽出手。它们已经知道铁碎牙不在他身上,那么作为“弟弟”的半妖迟早会被杂碎们找上门。
或许,有些杂碎有手段找出铁碎牙的线索?
杀生丸再入森林,向朴仙翁询问半妖的事。
没想到朴仙翁回答得非常爽快:“鹳鸟带来的消息,她们去了结城。”
“结城?”
朴仙翁:“啊,一个住了很多人的大城,对你来说应该是恶臭熏天的地方。”给出友情提醒,“算起来,半妖也满周岁了,要是身边有铁碎牙,那把刀也发馊了吧。”
“你真的要去吗?”
“……”
作者有话:
PS:河伯:啊,杀生丸,请问你掉的是这只馊掉的半妖,还是这只土味的半妖,或者是这只狗味的半妖?
杀生丸:all in。
犬夜叉:……?
唐梳盒中的花簪,地袋收旁的袿单,卯时三刻的准点叫醒,戌时一刻的按时躺翻。机械生活,贵女日常,洗脑要从娃娃抓起,从此星河灿烂与晨风微醺,都与他毫不相干。
犬夜叉表示,这日子龟毛到连狗都过不下去了。
每天起床第一句,犬夜叉你好美丽。侍女端来水,松子开香膏,她们取过竹制的鬃毛小刷,让他把嘴张成“文雅”的形状,再蘸着细盐清理他的口腔,严格要求他用花瓣水洗脸,还要把头发全梳到背后,不能让杂丝遮住小脸。
一通硬性操作,花去时间大把,搞完了还不给饭吃,要拢衣静坐。
等吃上饭了,还得小口。
他本来有一件火鼠裘,上辈子从小穿到大,套上就能下地,刀山火海浪到飞起。可怜它的样式是一款男用狩衣,被松子婆婆一阵嫌弃,还将它收了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被禁止赤脚行走,她们给他穿上袜子,备了双小町形的木屐。踩上去一摇三摆,走得十分吃力,她们却说缓步婷袅,优雅得宜,犬夜叉你风雅无比。
犬夜叉:……你们瞎了吗?这种必须扶着墙走路的姿势叫风雅?
他不懂,但他大受震动!
之后是东屋之旅,再遭一波“生化武器”的身心暴击。也许是鼻子失灵了,他从一开始的强烈不适进化到了面无表情。仿佛是踏入了某种勘破生死的贤者境界,他杵在角落一动不动,乍看去跟他哥一样高贵冷艳。
晚食过后,还有消食、洗漱、沐浴和涂膏四个环节。待受尽折磨的一天终于过去,他已经筋疲力尽,闭上眼就是睡。
睁开眼,地狱模式的一天再度开启,度日如年!
童年无限好,只是死得早,他观贵族皆有病,料贵族观他应如是,有病治病是常事,奈何谁也不好治……
犬夜叉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偏偏他所见的每一个女人——母亲、松子、侍女和贵女们,都对这充满压迫性的生活习以为常,还应付得游刃有余。
他不明白,更不能理解,她们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强,才能在这么苛刻又刻板的规矩中活下来?这种事没有男人能做到,却要求她们都做到。
他是想过摆烂不干,是想过翻脸不装,但一想到母亲,他怎么也得忍。
不独母亲觉得离开结城养不活他,他也觉得离开结城保不住母亲。
他只是个孩子,不是成年的半妖。如果带着母亲流浪生活,他一不能狩猎二不能杀怪,朔夜更无法自保,完全是自寻死路。反倒是在结城生活可以让母亲温饱,还能给母亲治病。
算了,忍忍吧。
但是实在忍不住啊……被封印也得有个期限,让他心里有点底啊!
是夜,犬夜叉窝在十六夜的怀里,就想问问自己几时能刑满释放:“妈妈,我要学到几岁才能不学?”
这话没头没尾,十六夜却听懂了。
她微微一笑,安慰道:“学到十五岁——等你跟妈妈长得一样高了,就结束了。”
犬夜叉:……
然而这对半妖来说不是安慰,而是致命打击!半妖长得慢,十五岁的模样两百岁的年龄,他要忍两百年?
那还装什么,不装了!
有耐心但不多,犬夜叉一身反骨、爬出被窝,正准备上房揭瓦,明障子一打开,混着夜猫味的风就灌了进来。半妖的本能让他耸动鼻子,分辨一下外界安不安全,不料这不闻不知道,一闻闻出了点怪味儿。
这是……
他愣了会儿,有点惊疑不定。
“犬夜叉。”十六夜低低唤道,“是觉得屋里闷吗?”
犬夜叉不说话,只是猛地深吸一口夜风,再小心地关上了明障子,迅速爬回被窝里。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钻进母亲怀里:“好困,要睡了。”
十六夜轻笑,她揽过孩子入眠,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不想在这幽暗的室内,犬夜叉依然睁着眼,面上是一副警惕又戒备的表情,全然没有睡意。
因为就在刚才,他从夜风中嗅到了新鲜的血气……
那是人血的味道,不止一个人的血味。除此之外,夜风中还夹杂着一缕微渺的、若有似无的鬼味。
他记得这股鬼味,与黑死牟的气息相似又不同。
不同在于他闻得出对方不是黑死牟,相似点在于无论是对方还是黑死牟的气味中,都有一抹味道相同的血气,给他同一种混乱邪恶的感觉。
所以,结城中有鬼……
应该不会错的,尽管他的鼻子饱受摧残,可依然对气味十分敏感。有上辈子的经验在,他不至于闻错谁是谁,可也正因为没有搞错,他才觉得毛骨悚然。
难怪他从来没听说过黑死牟,也没见过类似黑死牟的鬼,原来恶鬼的领地跟人类聚居的大城是重合的,他们食谱单一,靠猎食人类而生,自然跟妖界扯不上关系。
就算有,那也是食物之争。
但这也说不通,真到了抢食的地步,黑死牟多半不会输。他不输,被击败的妖怪总会流露消息,要是连这都没有,或许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黑死牟是新生的恶鬼,要么人类中的巫女和神官在击杀吃人的恶鬼。联系外头的人血味,总觉得第二种猜测比较接近真相。
这么想着,犬夜叉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事实证明,只要是跟妖怪习性、战斗相关的猜测,犬夜叉的脑子还派得上用场。
翌日清早,藤原宅中的阴阳师匆匆离去,直到正午才回来。他一回来就去了家主的起居室,一直呆到逢魔时刻才出来。
等到了戌时,犬夜叉从侍女们的对话中得到了消息。
“昨晚,结城的川北死了四个武士。”侍女小声道,“听说是被妖怪吃了,连尸体也没找全。”
另一名侍女低声惊呼:“妖怪?阴阳师大人出手了吗?”
侍女摇摇头:“治夫大人是今早得到的消息,等他前往川北,据说‘妖怪’已经被一群剑士干掉了。”
“剑士?”
“嗯,好像是一群只会在晚上出现的剑士。”
她们没能聊下去,松子婆婆推开了明障子,带着香膏朝他走来。侍女们离开了,犬夜叉放弃反抗,往榻榻米上一躺随松子涂膏,脑子里却依然装着剑士和鬼的事。
松子和蔼道:“犬夜叉小姐今天很乖啊。”
犬夜叉:……
已经不打算纠结别人对他的称呼了。
他有点想问“剑士”的情况,可在藤原分家活了快一年,他多少明白贵族和仆从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有些话说出口,指不定没个好结果,万一加重了“学习任务”怎么办?
犬夜叉识相闭嘴。
不过,这些天的“贵女”没白装,到了第三天,等他再入东屋时,有关“剑士”的传闻已经具体了不少,还让他听了个齐全。
据说,那晚吃了四个武士的“妖怪”没别的称呼,就叫“鬼”。
鬼是一种见不得光的怪物,只能在夜间出没,只能以人类为食,普通的刀剑无法杀死它们,只有阳光能让它们灰飞烟灭。
而在夜间出没的剑士是“猎鬼人”,他们专杀吃人恶鬼,每一代都折损了很多人。
“治夫大人说,紫藤花能驱逐‘鬼’,或许下一月藤原宅就要种紫藤花了。”
“治夫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哼,那可是阴阳师啊!”
不久,犬夜叉被抱回了西造院。
在平时,金贵的半妖身边总有一名侍女陪同,可最近结城太“热闹”了,他只要闭眼装睡侍女就会离开,倒是白得了不少独处的时间。
她们说阴阳师治夫什么都知道,可他不这么认为。
这货连白犬和狗都分不清楚,能指望他搞清楚“鬼”怕什么?
不能吧!
那么关于鬼、剑士和紫藤花的说法,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任何消息都该有个源头,而他想找到源头在哪。
别人或许不需要了解“鬼”,可他很需要。作为被黑死牟杀死的半妖,不了解敌人怎么替自己报仇,靠做梦吗?
他可是记着的,黑死牟最初没有猎食的心,可在对方说了句“你是稀血”后,他就被咬了。
稀血是什么?为什么吸引鬼?
是只有黑死牟能闻出来,还是别的鬼都能闻出来?
如果他这辈子依然是稀血,是不是会吸引来更多的鬼?
如此,长期活在结城反而不安全,甚至还会给他和母亲招致灾难。可不留在结城,他又能带着母亲去哪里?
父亲的家臣没一个靠得住,杀生丸可不会帮忙,他的同伴要过两百年才出生……算来算去,还是得留在结城。
可是……
“啊——烦死了!”犬夜叉双手插头疯狂挠发,二话不说甩掉鞋袜,脱得只剩一件里衣,再三下五除二爬上屋顶,吐出一口郁气。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屋檐上,正打算摸到阴阳师治夫的住处打探一下消息。没想到的是,当他极目远眺,发现主家庭院中的一处角门缓缓打开,进来六名带着血味的剑士和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女”童。
“女”童眉目漂亮,神情温和,穿着一件小袖,被剑士护送进来。
剑士对“她”非常尊重:“幸哉大人,藤原宅到了。”
遥遥看着的犬夜叉:……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他死活不想当女孩,偏偏当了女孩。对方明明是个男孩,却上赶着当女孩。
他错了,他收回之前的话,看来当贵女这种事男人也做得到,只有他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