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夫君,让你执黑先行by我有鸟一群

作者:我有鸟一群  录入:02-19

那几个嬷嬷是前朝宫中留下来的老嬷嬷,她们入宫多年,举目无亲,帝始君便让她们留在宫中的浣衣局,做一些洗衣的粗活。
帝始君虽然疑心哑妹的变化,但是哑妹只是和那几个老嬷嬷关系好了起来,没过几日她搬离了景玉阁,住进了浣衣局,和那几个老嬷嬷一起洗衣服。
莲叶接天,莲花映日。
在景玉阁中,宫人每日清晨正午和傍晚都给主殿里添置祛暑的冰块。
帝始君刚一进入屋子里,就感觉到一丝凉意,他大步走到床榻前,将依在床榻上的人儿抱在怀中。
“听说你中午没吃什么饭?”管事太监端着冰镇的燕窝进来,帝始君接过他手中的燕窝,舀了一勺喂在了三儿的嘴边。“乖,张嘴,朕亲自喂你。”
三儿麻木的张开嘴,冰凉的燕窝入口,他依旧毫无反应。
帝始君已经习惯了他如那人偶般,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哪怕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放手。
帝始君喂他吃完了燕窝,就见有小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宫女在主殿门口跪下,她惊慌道:“陛下,哑妹姑娘她突然病重……”
帝始君感觉到怀中人微颤,他连忙看去,只见那张清秀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但是帝始君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小宫女说哑妹病重时,三儿的身子微微颤动。
你关心的人,始终都只是她吗……
帝始君想到这,他粗鲁的将三儿推倒在床榻上,手抓着那张清秀的脸颊,逼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眸子看着自己。
“朕告诉你,你的心里只能有朕。”帝始君一口咬在他的颈间,甜腥的味道涌入喉头,让帝始君莫名的感觉兴奋起来。
情感已经改变,占有和肆虐充溢着,帝始君只想身下人属于他,从头到尾属于他。
夜色暗了下来,帝始君坐在床榻边,看着身边昏迷的少年,在这一刻,他有一丝彷徨。
初见少年时,他不过是盛京的乞儿,却拥有超绝的棋艺。
在棋局上,他仿佛是这主宰天下的王者,手中的棋子就是他的利刃,他在那黑白的世界中气吞山河。
如今……
他就是一个人偶,没有一丝情感……
只有在提到哑妹时,他的神色才微微波动。
想到这,帝始君又不由的怒了起来,他突然出手捏住三儿的下颚。帝始君的手指微微用力,眸光狠戾,近乎咬牙道:“你只能是朕的,你不许想其他人!”
“嗯……”脸颊上的疼痛让床榻上昏睡的人不禁哼出声来。
帝始君松开了手,眸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指肚摩挲着他的脸颊,喃喃道:“朕不想伤害你,朕只想留住你……”
管事太监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陛下,浣衣局那边出事了。”
“进来说。”帝始君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桌子前。
管事太监弓着腰推门进来,他目光下意识看向床榻上的人,见那人昏睡,他才松了口气。
管事太监的举动引起了帝始君的注意,他知道浣衣局那边出事了,多半是和哑妹有关。
帝始君问道:“浣衣局那边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管事太监道:“哑妹,死了。”
帝始君拿着茶杯的手微颤,温热的茶水洒在了他的手背上。
“怎么回事?”听见哑妹死后,帝始君莫名的松了口气。
管事太监说:“白天的时候发现她突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浣衣局的嬷嬷没有陛下的恩准,也不敢私自去请太医。就在刚才,哑妹突然醒了过来,手指着西边的茂园,随后就咽了气。”
帝始君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她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没有被放出宫中的太监宫女离世后,都会被葬在城西的茂园。有些体己钱的宫人会准备棺材,没有钱的则是一卷草席就埋了。

哑妹死了。
她在宫中多年,也存了一些钱,浣衣局的嬷嬷们用那笔钱买了一口剥皮棺材,也算是给哑妹最后的体面。
哑妹的尸体在浣衣局停了一天,等到次日晚上子时才由底层的小太监将棺材从皇宫后门抬了出去。
浣衣局的嬷嬷们给了抬棺材的小太监一人一粒金瓜子,小太监收到了金子,笑的是看不见眉眼,也识趣的不多问什么,到了时间就抬棺材出门。
皇宫后门守门的侍卫对于子时抬棺材出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一同送行的浣衣局老嬷嬷将一包碎银子递给了为首那侍卫。
浣衣局的老嬷嬷说道:“官爷,这是浣衣局的姑娘,昨日暴毙而亡,那样子着实不太好看。这银子就给官爷们买酒喝,这开棺检查……”
浣衣局的老嬷嬷话没说完,那为首的侍卫已经是明白。他们是负责这皇宫后门的守卫,也经常遇见送棺人给些酒钱,意思就是别开棺检查了。
毕竟人已经死了,这在开棺检查,也是对死者的打扰。
那侍卫掂了掂银子的重量,很是满意,直接挥手让手下人把宫门打开。
浣衣局的老嬷嬷毕竟是宫婢,她只能送到宫门处。
她站着原地,望着渐渐远去一副棺材,她知道那副棺材里除了有暴毙的哑妹,还有一个人……
哑妹最终只能用自己的生命将他送出宫去。
因为她只有死了,才能离开这看似华丽的皇宫。
哑妹这些日子呆在浣衣局里,因为她知道浣衣局的老嬷嬷都是前朝的嬷嬷,她们手中有些人脉,能处理好她的身后事。
起先那些老嬷嬷都不解,哑妹居然想到用自己的生命将那位“棋圣娘娘”送出宫。
哑妹只是摇头不语。
她不会说话,也说不出话。
浣衣局的老嬷嬷们本不想帮她,但是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那几位老嬷嬷们都被哑妹的真情感动。
于是她们决定偷偷送三儿出宫。
宫婢出宫除了到了年纪,就只有一条路,死亡。
哑妹的死,不能太过于明显,最好是病重暴毙。嬷嬷们从太医院得到了朱砂和水银,哑妹每日服用,不出三日,她呕血不止。
嬷嬷们又找准机会让宫女去景玉阁禀报,说哑妹病重。果不其然,三儿闻此面露担心,帝始君嫉妒心起,丝毫不管病重的哑妹,他只想在三儿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当夜,哑妹死了。
嬷嬷们将棺材买好,把她的尸体停在了浣衣局里。
哑妹的尸体在浣衣局里停了一天一夜。
而在这一天里,三儿似乎变了。
他不在漠然,而是挽着帝始君的手臂,指着一旁放着的棋盘,娇笑着望着身边人。
三儿容颜清秀,一头青丝垂地。
他在景玉阁这些日子,头发都是披着的,而今日他却在头上簪了一支莲花。
三儿挽着帝始君的手,坐在棋盘前,他手持着黑子,笑盈盈的将黑子在棋盘上落下。
只是这枚黑子的位子并不是落在“三三”处,或者是星位,而是在天元。
帝始君有些不解,三儿只是笑看着他。
在那明媚笑容中,帝始君不禁沉沦。
这局棋走的很奇妙,帝始君的白子虽然规规矩矩的走着,但是三儿的黑子,先手天元,次手“五五”,随后他每一步棋都极为夸张。
许久,棋局终了。
棋盘上黑子犹如滴入清水碗中的浓墨,慢慢的渲染开来,在不知不觉中,侵染了整碗清水。
帝始君盯着面前的棋局,眸色微沉。
无可厚非,这是一局漂亮的棋局。
同时,也告诉帝始君,面前的人犹如翱翔天空的苍鹰,也是高挂云间的明月,哪怕他是帝王,他也无法掌控。
“你想告诉朕什么?”
三儿只是敛眉一笑,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起身来到了帝始君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错愕之际,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三儿双手挽着他的脖颈,倚在他的怀中,冲着他的下颚轻轻吹了口气。
帝始君猛然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边,将人扔在了床榻上,丝毫不怜香惜玉。
“这是你勾引朕的。”
原本风光霁月笑比河清的人,此时宛如一只千年的狐狸精,不断的索取着。
帝始君食之甘味,近乎疯狂。
一夜荒唐,却如黄粱一梦。
帝始君猛的惊醒,发现身边人已经不在。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指尖上有淡黄色的花粉。
他曾经常年征战沙场,自然认识这是曼陀罗的花粉。
曼陀罗全株微毒,花粉可致人幻觉昏迷。
曼陀罗虽然微毒,但是花型好看,前朝宁妃独爱曼陀罗,宁妃得宠时,曾经在她的宫殿里种植了不少曼陀罗。后来她因为善妒被贬在冷宫,宫殿里的曼陀罗全部被拔光,只有冷宫里还留有两株曼陀罗。
而浣衣局就在冷宫的旁边。
帝始君疯了一般跑到了浣衣局,就见老嬷嬷们正在洗着衣服,见到帝始君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跪下行礼。
帝始君抓住最前面那个老嬷嬷的脖子,厉声质问道:“他在哪?”
那老嬷嬷一脸惊恐,张着嘴巴,想说话,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帝始君气急,直接一把拧断了那老嬷嬷的脖子。
见那老嬷嬷气绝,其他浣衣局的嬷嬷纷纷低下头,身子颤抖。
“说,他在哪?”帝始君一双眼眸阴鸷,冷冷的扫过跪在地上的那些嬷嬷。
那些嬷嬷抖如筛糠,但是一言不发。
帝始君气极反笑道:“好,很好,既然你们不说,那朕就没必要留着你们了!”
就在帝始君要大开杀戒时,当朝的丞相匆匆赶来。
他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冲进了浣衣局将怒气的帝始君拦住。
“陛下,不可滥杀无辜。”
“你少管朕!”帝始君说着抽.出了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刀,就要朝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嬷嬷砍去。
老丞相见状,连忙挡在了那老嬷嬷的面前。
帝始君呵斥道:“你让开!”
“老臣不让。”老丞相年近古稀,是帝始君当年三顾寒山寺才将人请下来,随后老丞相辅佐帝始君一路平定战乱,统一中原。
他是帝始君的丞相,也是帝始君的亚夫。
老丞相道:“老臣也知棋圣娘娘的事儿,他离开皇宫后就来到老臣府上,为的就是让老臣进宫阻止陛下滥杀无辜。”
帝始君听见丞相见过三儿,他愤怒的扔下了手中的长剑,抓住老丞相的衣领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留下他,为什么不抓他回宫……”
老丞相被帝始君抓着衣领,呼吸有些困难,眼瞅着他脸色越来越红,帝始君才将他松开。
帝始君退后两步,他一双眼眸赤红的看着丞相,他恨声道:“你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想让他离开朕,让朕招纳后宫,朕是不会如你们所愿,绝对不会!”
老丞相喘着粗气,见帝始君此时面色颓废,双眸泛着血丝,老丞相也心疼不已。
初见他时,他还不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孩子,却有着领导才能,带着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守着村子的一亩三分地。
慢慢的,村子变成了小镇,最后占领了城池。
黄袍加身那年,他才十九岁。
天下动荡,诸侯群起,他是靠厮杀才平定中原,建立大周。
老丞相知道,这位“棋圣娘娘”是他动心的第一人。
他如今虽然是九五之尊,却不知道该如何喜欢一个人,他认为把那人强留在身边,就是喜欢。
老丞相缓缓跪在了帝始君的面前,老泪纵横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臣一直带陛下如亲子,自然希望陛下开枝散叶,绵延龙嗣,但是老臣更希望陛下得到一心人。棋圣娘娘他……不,是棋圣大人,他并不应该被陛下困在后宫中,他并不是依附着大树的凌霄花,他本身就是一颗参天大树。陛下,放手吧。”
陛下,放手吧。
陛下,放手吧。
陛下,放手吧。
帝始君彷徨的回到了景玉阁,一路上,他的感官好像都消失了一般,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茫然的走着。
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老丞相的话。
陛下,放手吧。
他放手了。
他励精图治治理天下,大周朝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但是帝始君却一直未纳妃,更别说悬空的皇后之位。
朝臣们进言,陛下龙嗣为重。
帝始君索性在同宗里找到一个聪慧的孩子过继,立为太子。
这下,朝臣们也闭嘴了。
每次帝始君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后,管事太监就会把今日在宫外送来的棋谱给帝始君送去。
这棋谱的落款是青莲棋士。
在中原出现了一位棋士,他长得清秀,一头青丝垂地,会说话,却说的不流畅,结结巴巴的好似才学说话的孩子。
但是他棋艺高超,而且棋路诡异。
他一般下完棋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在哪,只是见他手中拿着一只枯败的莲花,便称呼他为青莲棋士。
每次青莲棋士对弈的棋局都会被记录下来,棋谱在中原广为流传,盛京的棋馆更是把他的棋谱总结出来,装订成册。
帝始君看着今日管事太监送来的棋谱,不由笑出声来。
他一眼就知道黑子是三儿下的,执白那人的棋艺也不差,不过比不上黑子的棋艺。
开局时,白子占领上风,他却不知道这是黑子精心布置的陷阱。
眼见白子所占的地越来越多,却在他最高兴时,大厦倾颓。
黑子宛如夜间的明月,本来被乌云遮挡,却在一阵风起后,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
帝始君拿着誊抄棋谱的手,微微发紧,他这时才明白,三儿就是空中的明月,而他则是遮挡明月的乌云。
还好,他放手了。
放走了明月……

同年,在盛京城郊多了一个种莲人。
盛京城郊有一大片枫叶林,每到深秋,火红一片,偶尔有寒鸦飞过,惊起落叶纷飞。
枫树属阴,那里又离宫人埋葬的茂园很近,所以平日里,枫叶林人迹罕至。
盛京的百姓不知道何时在这片枫叶林深处盖起了一座两层的青石小楼,也不知道何时在小楼外面挖出了一片莲花池。
这小楼的牌匾写着“天下山庄”四个字,落款是帝始君,而这天下山庄的主人就是那位种莲人。
这种莲人脸上戴着铁皮面具,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平日里他沉默寡言,每日都坐在莲花池边,不管春夏还是秋冬。
他坐在莲花池边,目光望着那片枫叶林,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须臾,脚步声响起。
“嘎吱,嘎吱……”
是鞋子踩在枫树林中落叶上的声音。
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见到那戴着铁皮面具的种莲人,她先是行了一个万福,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棋谱。
“这是青莲棋士前些日子在淮南棋馆对弈的棋局。”少女娇声说道。“陛下没有其他事,奴婢先告辞了。”
“我不是陛下。”那种莲人接过棋谱,小心翼翼的将那棋谱打开。
那鹅黄少女听见他这样说,便垂眸颔首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先告退。”
种莲人拿着棋谱,回到了天下山庄里,在二楼的正屋的桌子上摆满了棋谱,都是青莲棋士的棋谱。
他的棋路变化莫测,每局棋都有惊喜出现。
种莲人贪婪的看着这些棋谱,他不禁将棋谱抱在怀中,重重的嗅着棋谱上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无力的双手垂在两侧,怀中的棋谱好似飞雪般飘落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只要看看我就好……”
“……”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种莲人身体猛地一晃,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喉头还是鲜血的甜腥味,他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棋谱。看见棋谱上面染着血迹,他胡乱的擦拭着,却将那本来黑白的世界染上了一抹夕阳。
此时窗外正是夕阳西下,莲花池中的莲叶吐出新绿,在夕阳下仿佛覆盖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他瘫坐在地上,手中还拿着那张染血的棋谱。
宫中来人了,是太医院的张院正。
那种莲人只是坐在莲花池边,等着那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送来棋谱。
张院正看着种莲人脸上的铁皮面具,看不到他的容颜,却从他的唇色上看出来他已经病重。
他自从少年时,就征战沙场,身上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明枪暗箭他都遇见过。待到天下平定,却还有暗杀毒刺。
以前他还年轻,并不怕这些,如今他已经四十几岁了,旧伤逐渐复发,而他拒绝看病。
跟着张院正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富贵,年逾四十,长相却十分阴柔的男子,他见种莲人只是独坐莲花池边,眼中心疼难掩,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就让张院正看看吧。”
他就是曾经伺候帝始君的管事太监,他也知道帝始君来此是为了谁,更知道他病重而不就医是因为赎罪。
“棋圣大人他不会怪罪陛下的。”管事太监心疼道。“听见瓷丹说,这些日子陛下都未进食,只是早上喝了碗莲子汤,这样下去陛下的龙体怎么能遭得住。”
瓷丹就是每日来送棋谱的鹅黄襦裙少女,她如今职位是棋圣家令,却不是第一任棋圣家令。
曾经的棋圣家令叫瓷丹,是一个年长的嬷嬷,之前在浣衣局工作,后来得到恩赐出宫,成为棋圣家令。
她去世后,才是这位穿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成为棋圣家令。
这鹅黄襦裙少女是瓷丹收养的孤女,没有名字,都称呼她为丫头。于是丫头担任棋圣家令后,给自己改名为瓷丹。
直到后来,每一任棋圣家令的名字,都叫瓷丹。
种莲人好似没听见管事太监的话,依旧看着莲花池中的莲叶。
如今已是暮春,莲叶接天,却不见那抹淡色的莲花。
直到瓷丹拿着棋谱回来,那种莲人才微微回过头。
瓷丹把棋谱递给了他,手指触及到他的手温是冰冷的。
瓷丹一惊,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张院正在一旁站着,他很想上前去给那人把脉,但是见那铁皮面具下眼眸中的弑杀和阴鸷时,他还是不敢。
面前这人哪怕在这里种莲数载,他依旧是曾经那靠着染血的双手,睥睨天下的君王。
张院正没有给种莲人看病,那管事太监眼中难掩心疼,却什么也没说,静静的在一旁的枫树下陪着。
暮春的枫树不似初秋那般红艳,绿色的叶子带着勃勃生机。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那管事太监才带着张院正回到皇宫。
当今圣上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他们,见到小太监带着他们进来,还不等他们跪下,圣上便开口问道:“父皇身体如何?”
那管事太监神色一凛,抿了抿唇,未说话。
张院正如实说道:“先帝未让老臣把脉,但是见先帝气色……恐怕……”
张院正话没说下去,圣上已经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当今圣上是旁系过继给帝始君的儿子,虽无直系关系,却也有血脉亲缘。
圣上微微叹了口气道:“今日起,你们就住在天下山庄,照顾父皇的身体。”
张院正叩首道:“老臣遵旨。”
那管事太监也跪下说道:“老奴明白。”
张院正和管事太监也搬进了天下山庄,种莲人虽然不悦,却没说什么,只是不准他们上二楼。
这几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枫树林里是郁郁葱葱的一片,一旁的莲花池中也有莲花初绽,几只蜻蜓点水,随后落在了莲花上。
那种莲人这几日的气色越来越差,就连脸上戴着的铁皮面具也框不住那张消瘦的脸颊。
“哐当”一声,铁皮面具掉落,露出一张宛如骷髅的面容。
管事太监见此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扶起他。
张院正也想上前,但是见那种莲人凌厉的目光扫来,他身形微顿,停住了脚步。
只是一瞬,那凌厉的目光变得涣散,他拉住那管事太监的手,张了张嘴,干哑的声音说:“茂园……去茂园……”
茂园就在枫叶林的西边,那里老树枯藤,只有一个独眼老头和几个残疾孩子在守墓。
茂园埋葬的都是皇宫里的人,人死后,总有一份怀念,便托出宫办事的小太监给残疾的乞儿一些银钱,让他们帮忙守墓。
残疾的乞儿本就生活困难,等得到一份银钱温饱,他们自然乐意成为茂园的守墓人。而那些小太监知道自己死后也会葬在这里,便不会推托这些事,有时候还专门绕远路买些馒头送去茂园。
管事太监带着种莲人来到了茂园,那独眼老头正坐在一座墓前搓着叶子烟,三个残疾的孩子木然的啃着干瘪的桃子,一双眼睛浑浊的好似古稀之人。
种莲人在枫叶林住了多年,却从未来过茂园,他似乎恐惧,似乎内疚,似乎怨恨,似乎……他也不知道的情绪涌入了心头,直到如今,他好似平静的湖面,什么也不想,只想来看看。
管事太监知道他想看看哑妹的墓,那个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只为了放那明月之人自由的傻丫头。
这里的墓多半都没有碑,都是被皇宫困住的人,得到一方安睡之地,已经心满意足,也不渴望墓前篆刻着自己的名字。
但是哑妹的墓有碑,一块木碑。
木头容易腐朽,但是这块木头却是完好,走近还可以嗅到桐油的味道。
“是有人拜托老头我每年给这木头刷几次桐油。”那独眼老头突然出现在身后。
他的步伐很轻,就像幽灵一般,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靠近。
他说完话,就自顾自的蹲下。在木碑旁边还有一个小木桶,他拿起木桶里的刷子,认认真真的给木碑刷了层桐油,又拿起朱砂红笔描绘着木碑上刻着的字。
那独眼老头一边描着字,一边喃喃说道:“老头我没读过书,不认识这上面的字,也不知道这墓里睡着的人是什么样的。不过老头我还是挺羡慕她的,至少有一个挂心之人念着她……”
“她……”种莲人看着木碑上刻着的字,随着那独眼老头手中染着朱砂毛笔描绘,上面的字更加明显了然。“她是一个……又聪明,又傻的人……”
木碑上写着——亡妹哑妹之墓。
“哇……”种莲人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鲜血染着朱砂,让木碑上的字变得更加明艳。
管事太监扶着种莲人,面带关心的劝道:“您让太医看看吧……”
种莲人推开了扶着他的管事太监,踉跄的走到了哑妹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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