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作者:西枫  录入:02-21

“我看着蛮好的。”严老板当即站起身来,对沈南绮诚恳说道:
“其实我在做这袍子时也和您一样,担心这颜色太嫩太艳,如今穿上身却觉得不浓不淡正好,既有西式女裙的时髦,又有我们传统的风味,简直太好了。”
“是还不错。”纪轻舟暂停早餐进程,紧跟着评论了一句。
事实上,在画设计稿时,他已在脑中想象过沈南绮上身后的大概效果,因而此刻并未感到特别惊艳。
但毫无疑问,换上这件旗袍后的沈南绮确实要比平时更抓人眼球。
她的身材本就高挑,胖瘦也匀称,旗袍前胸收省、前后收腰的款式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曲线。
今日她又正好穿了双浅口高跟皮鞋,走动间,低衩裙摆轻轻曳动,浅黄色的高跟鞋若隐若现,优雅又不失风韵。
不过,纵使效果不错,在纪轻舟看来,还是存在着两处小问题。
一是胸位线的低垂。
这时代绝大多数女性仍以胸部高耸为耻,常以小衫严束严压,甚至以畸形的束胸为时髦。看得出来沈南绮没有穿那种紧绷的抹胸或小马甲,但她天然的胸型显然没有现代文胸修饰的那样挺拔。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给予了这身旗袍几分松弛随性,不能算作缺点。
第二,还是面料色彩问题。
桃粉印花的料子做成长袖、长款旗袍穿上身,色彩上终究还是太满了,若是做成短袖、月亮袖或者无袖,露出更多的手臂肌肤,观感想必会更好些。
可惜,改短袖子在此时的社会风气里,定然不易被接受。
“你们二人都是这件衣服的策划者,让你们来评有失偏颇。”
沈南绮被严老板夸得自信了许多,但心中仍存有疑虑。
她扫了眼闷声吃饭的解予安,直接略过了他,转向梁管事问:“梁妈,你觉得如何呢?”
“夫人,您穿这身是旗装吧?”
梁管事先是不确定地询问,待沈南绮点头,她便马上赞道:“我虽没见过这样的旗装,但觉得它在您身上,实在美丽得很,比您原来穿的那件洋装更漂亮。”
“是吗。”沈南绮低头瞧了几眼,又看向纪轻舟道:“我看你方才似乎有话想说,你直说吧,是否有什么问题?”
严老板闻言,也立即扭头看向了他。

第11章 开业
“其实没什么问题。”在严老板的灼灼目光注视下,纪轻舟下意识地柔和了自己的言辞。
“不过,您若想精益求精的话,可以将绲边和盘扣的颜色换一个。现在的橙粉色也很好,但我想,换成艾绿或浅灰绿的绲边会更衬阿姨的肤色。”
既然没法改袖子,纪轻舟只好从别处入手,调节色彩平衡感,“盘扣不必太花哨的,造型简单的一字扣或琵琶扣更好。”
严老板听着微微点头:“我想这同色的绲边与料子颜色更统一,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浅淡的颜色更合适。”
“您选的也没错,只是侧重不同而已,您的配色更为明亮活泼,而我想让它素雅些。”
纪轻舟简单说了几句自己的观点,继而看向对沈南绮道:“阿姨,您要不试着坐一坐,抬抬胳膊,转一下脖子。”
“试试松紧吗?”沈南绮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便抬起胳膊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肩颈。
接着,她拉开椅子坐了坐,尔后起身道:“坐下的时候稍微有些紧绷,别处倒还可以。”
严老板神色认真地拿出小本子,记下需要修改的地方,说:“那我带回去改改。”
沈南绮原本还觉得这旗袍没什么问题,听纪轻舟提了那么几点,也觉得改一改更好。
便去更衣室换回了之前的西式连衣裙,将旗袍包回牛皮纸中,递给严位良道:“麻烦严老板。”
“哪里,今日来此,我也是受益匪浅啊。”严位良很是谦虚地笑了笑,随即抬手向沈南绮等人告辞。
待梁管事送客人走出餐厅,沈南绮坐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边喝茶边看着两人吃早饭。
“听闻你最近在筹备开成衣铺一事?”她闲聊般问道。
“嗯。”纪轻舟夹起最后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如实道:“昨日已付完租金了,这两日便准备开业。”
“这么迅速啊,”沈南绮有些惊讶,“店开在哪?主要做什么?”
“Love Lane,”纪轻舟回道,“目前主打女装定制,中式的、西式的都做。”
“裁缝师傅也请了?靠谱吗?”
“没请呢,暂时打算先自己做。”纪轻舟笑了笑,解释道:“以前唱戏之余,我也常自己做衣服,手艺还可以。”
沈南绮对他后半句话的自评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点头道:“那我改日过去瞧瞧,给你涨涨人气。”
“非常欢迎。”
纪轻舟说罢看了眼手表,拿起玻璃杯将牛奶喝完,擦了擦嘴起身说道:“时间不早,我先去店里了。”
“把外套穿上,下了一夜的雨,外面怪冷的。”沈南绮见他穿得单薄,便提醒了一句。
“急的话,叫小李开车送你。”
“不用,我坐电车,两站就到。走了!”
纪轻舟说罢,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边将手臂伸进袖窿里,边快步朝餐厅门走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这孩子也是个急性子。”沈南绮扬起唇角轻叹,继而看向还在慢条斯理喝粥的小儿子,说:“等会儿吃完跟我去趟沈家,你外祖许久没见你了。”
“不去。”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整日在家待着,不怕头上长草啊?”沈南绮带着点责备地说。
不等解予安回应,她又提议道:“不然我多拿些钱给轻舟,把他叫回来陪你?有他在多少热闹点。”
解予安刚舀起一勺海鲜粥,闻言又将勺子放回了碗里,语气平静地开口:
“看来他说你待他十分阔绰是真的,我从不知你是这样慷慨之人。”
“我待他好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他能尽心照顾你。”
沈南绮先是这么解释了一句,旋即歪了歪头,端着茶杯后靠椅背道:“不过那孩子也确实不错,情绪稳定,谈吐风趣,又有品味,虽是穷苦出身,待人接物倒是落落大方。”
情绪稳定?谈吐风趣?
解予安有些怀疑他母亲描述的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纪轻舟。
“关键啊,仪容特别的端正漂亮,目秀眉清、唇红齿白的,身段又好,穿什么都好看,不然你以为我闲得给他买那么多衣服。
“诶,可惜你看不见,那雪白的衬衣一穿,西裤皮带一掐,那腰细屁股翘的……”
“咳咳。”解予安忍不住打断她。
“咳什么,就我们母子两个,没旁人。”话是这么说,沈南绮还是左右瞧了眼,止住了这个话题。
而尽管她形容得如此详细,解予安却难以在脑海中描摹出青年具体的容貌。
眼前反倒无端地浮现出了一只兔子的形象,白色的皮毛,长长的耳朵,牙尖嘴利的,动不动就炸毛。
沈南绮平静了心态,喝了口热茶道:“要我说,轻舟要是个姑娘,那还真是配你得很。”
“我不喜养蝉。”解予安冷不丁开口。
沈南绮闻言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嫌人家聒噪。
不禁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训道:“你这张嘴啊,积点德吧。”
又过了几分钟,解予安吃完早餐,用手帕擦了擦唇,站起身预备去花园里散步。
沈南绮一边招手,让等候在餐厅门口的黄佑树过来,边追问道:“等会儿真不去沈家?”
“邱文信他们今日要过来。”
“文信和小煊?他们吃午饭吃夜饭?”
“夜饭。”
“行吧,那你就在家待客,”沈南绮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去瞧瞧玲珑起床没,她定然乐意去沈家玩……”
清晨雨停,过去几个小时,地面依然是湿漉漉的。
天空仍布满了阴霾,吹来的风带着潮湿凉意,似乎随时会飘落蒙蒙细雨。
纪轻舟下了电车后,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踩着碎石铺就的路面,去了附近一家名为“正兴美”的竹木藤具店,拿着自己画的标注有具体数据的人台模型图找店里的师傅定做。
此时国内尚未有“时装”的概念,更别提用于立裁的专业人台了,就连那些百货公司橱窗里的无头模特还是用铁丝、皮革、木头、固体蜡等材料制成的。
虽然可以用平面裁剪,但纪轻舟觉得还是十分有必要准备一个人台的。
于是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与店里的师傅详细沟通了人台制作的材料工艺等,强调了必须按照他给的尺寸来做。
这时代藤编师傅的手工费并不高,但由于他的要求过多,又要糊纸塑形,又要填充棉絮包裹麻布的,这一项支出还是花去了他三个大洋。
之后,他又从藤具店,转移到了一家可定制市招的杂货铺,购买了两幅旗帘。
并以一字三分的价格,请店主老头在旗帘上题字。
“这幅并排对称地从上往下、从右往左写,‘男女西服,旗袍长衫,新款定制,全部三元’。”
“这幅就从上往下写五个大字,‘世纪成衣铺’。”
店主老头手持毛笔,一派悠然地按照他给的内容,在幌子上落笔书写。
写到第二幅时,他蘸了蘸墨,问:“成衣铺是吧?前头要不要加个‘苏广成’啊?”
纪轻舟疑问:“为什么要加苏广成?”
“一看你就是刚入行的,这‘苏广’乃是成衣铺的招牌,取的是苏帮裁缝之精细、广帮裁缝之时新,招牌上有这几字,人家一眼便知你手艺精巧嘛。”
这不就跟一家做大之后,同行纷纷模仿它招牌一样吗?
纪轻舟果断摇头:“不用加,您就照我说的写。”
“真不加?”
“您是不是想多赚两字?”
老头轻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红地摇摇头道:“诶呀,小后生,你不加你要后悔的呀。”
说罢,一笔一划慢悠悠地在幌子上写下沉稳有力的五个大墨字——世紀成衣鋪。
定做完市招,回到店里,纪轻舟当场便用幌扠将两幅旗帘一左一右地挂在了门口。
隔壁理发店的老板正空闲,听见动静便出来围观。
在纪轻舟挂上旗帘后,他背着手臂,朝纪轻舟和善地笑了笑问:“开业了?”
“开业了。”纪轻舟应声。
回头注意到理发店门口那标志性的两根三色棍,不由会心一笑,想了想道:“以后估计有不少需要您帮忙的地方,还请多关照。”
“邻里之间,不用说那客气话。”头戴瓜皮小帽、腰间系着块围裙的理发店老板朝他拱了拱手:“祝你生意兴隆啊。”
新店开张第一日,基本没什么生意。
在店里坐了一下午,除了有个拉洋车的黄包车夫裤子裂了个大洞,不得不就近找个地方缝补,成交了一笔两分钱的生意,其余基本无人过问。
也不是没有人在门口瞧过,但基本瞧了几眼便离开了,令纪轻舟不禁怀疑,难道真是因为他没在幌子上添上“苏广成”几字,所以不受顾客信任?
但即便再给他一次机会,纪轻舟觉得自己还是会坚定地向老头说“不”。
他这“世纪成衣铺”的“世纪”,除了融合他的姓氏,暗藏了他本为一个世纪以后之人的身份,也寄托了他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希望他的时装店,或说这个招牌标识,能够发扬光大,流传延续一个世纪,乃至更久。
本来这名称是很容易记忆且朗朗上口的,但若是加上“苏广”二字,变成“世纪苏广成衣铺”,那就非但不伦不类,还失去了辨识度。
就好似“某某服装批发店”,大家看见的只是“服装批发”,谁在乎它是哪家的。
总而言之,既然选择了自己闯荡江湖,纪轻舟就做好了开张头几日坐冷板凳的准备。
没有客人上门时,他便一门心思地顾自己画稿、制版,用店里的土布打样。
本以为会独坐一下午,达成首日营业额两个铜板的成就。
结果在天色渐暗,纪轻舟拿着幌扠准备将旗帘都挑下来挂到室内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男人带着南方口音的国语问询。
“老板,你这上面写的西服定制,全部三元,是真的吗?”

第12章 第一笔订单
纪轻舟转过身,看见一个穿蓝袍黑褂、戴玳瑁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站在店门口。
“定做西装?”他放下幌扠问。
男人本就腼腆,对上纪轻舟探询的目光,更是无所适从,不太自信地“嗯”了一声,又问:“是三元吗?”
“三元是基础工费,布料另算。”纪轻舟说完,就见他皱了下眉,很是犹豫的样子。
他怕这笔生意还没商谈就先跑了,便扬起嘴角,朝对方亲和地笑道:“可以进来聊聊,说说你的心理价位。”
说罢,就转身回了店里,打开了电灯。
年轻人见状,踌躇一阵,还是跟了进去。
“我下周要去一家洋行面试,他们说最好准备一套西装。”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扫了眼店内环境,确认这只是一家朴素的裁缝铺。
“我去问了几家成衣铺,也逛了百货商店,价钱都不便宜,就连估衣铺的旧西装也至少八块钱起,故而瞧见你这只需三元,我便想来问问。”
“所以,你心理价位是三元?”纪轻舟有点不可置信地挑起了眉。
男子难为情地扯起嘴角:“可以再加四块,我只有这点预算。”
纪轻舟轻抽了一口气,道:“您了解过布价吗?最便宜的毛料也要二角一尺,而制作一套西服,以您的身高体型,至少需要……”
他快速计算了一下如今的裁尺长与布幅宽,道:“十七尺。”
男子算了算十七尺料子的价格,笑容勉强道:“那实在不成,我也只好借一套穿了。”
纪轻舟见他是真穷得叮当响,考虑了几秒,坦然说道:
“我也不是做慈善的,工费说三元就是三元,不会因为你预算不足就给你打折。但我可以给到你七块左右的价格。
“换言之,用的面料肯定不会好,也许是用土布来裁制,且不包含马甲,只有西服套装和衬衫。”
“土布可以做西服?”
“可以,亚麻、棉麻都可以用来做西装,但受面料限制,款式风格会比较休闲,肯定没有毛料的那般挺括优雅。不过版型和剪裁好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寒酸或不得体。”
男人还是不敢相信:“真的能做?”
纪轻舟见他这样犹豫不决,想着这也算是自己第一次开张,就当给个福利了,便道:“要是做不成,或是效果你不满意,我支持退货退款。”
听见这话,男人总算放下心来,下定决心道:“那我就在你这做了。”
终于确定了一笔单子,纪轻舟却谈不上欢欣喜悦,毕竟这笔生意着实没什么赚头。
他翻开用于记录顾客信息的本子,看向青年问:“贵姓?”
“我姓何,单名一个鹭,白鹭的鹭。”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纪轻舟打开自来水笔,在空白纸页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何鹭”二字。
随后拿起桌上的皮尺,去关上店门,朝何鹭说道:“把外衣脱了,给你量个尺寸。”
“奥。”何鹭摘下眼镜,小心地放到一旁,接着将身上的黑马褂脱了下来,眼神略含紧张地望向纪轻舟。
“长袍能脱吗?”
“可以是可以。”何鹭迟疑了一下,解开长袍的扣子,将那件蓝布袍子脱了下来。
他没穿里衣,浑身只有一条洗得发黄的棉布长裤,裤脚扎在白袜里,底下是一双沾满了泥水的黑布鞋。
纪轻舟看出他的羞涩,虽不明白都是男人,光个膀子有什么好脸红的,但毕竟顾客是上帝。
为了让这位何先生放松一点,他一面用皮尺给他量着尺寸,一面随口闲聊问:“看你的样子,像是学生?”
“不,我已经毕业了,之前在沪江大学格致部就读。”何鹭一板一眼地回答。
“教会学校?”
“是,但是教会风气不重,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很友好,支持我们勤工俭学。”
“那是好事,去面试的是什么洋行?”
“昌旗洋行,美国的轮船公司。”
“听起来薪水很不错啊。”
“能通过的话,少说有三十元的月薪吧。”何鹭回答,感受到冰凉的皮尺绕着自己的脖颈时,不禁身体一颤。
“那祝你能面试成功。”纪轻舟弯腰在本子上记下身高、肩宽、颈围等的数据,继而又回过身,拉长皮尺道:“双手抬起来。”
何鹭听话地执行,在纪轻舟伸手穿过他腰间,给他量胸围时,身体又不禁抖了一下。
“很冷?”纪轻舟问。
“还、还好。”何鹭也不明白自己在哆嗦什么,这天气虽凉,但也不至于冷到发抖的程度。
“稍微有点驼背。”测腰围时,纪轻舟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马上又制止道:“不用刻意挺胸,自然呼吸。”
“奥好。”何鹭恢复了原来的站姿,茫然无措地盯着地面。
相对沉默片刻,在纪轻舟收回皮尺,转身记录数据时,他终于忍不住问:“老板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皂?香味很好闻。”
“香皂?我没用香皂。”纪轻舟有些疑惑地抬眉,心说可能是洗发水味?
他没理会这个话题,转而吩咐道:“坐凳子上,身体放松坐直。”
何鹭乖乖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目视着前方。
待纪轻舟绕到他身后给他测量上裆长度,不用近距离地面对老板那张令人目眩的脸,他总算放松了些许。
主动开口道:“我瞧你同别的裁缝不太一样,方才在门口,你一转身,我还以为认错老板了。”
“那你还挺有眼光。”
纪轻舟站起身来,俯在桌旁,将剩下的两项尺寸数据记录在上,嘴里调侃道:“其实我以前是唱戏的,最近才改的行。”
“最近才改行?”何鹭诧异地瞧着他。
纪轻舟侧头,看到他惊讶的表情,不禁莞尔:“怎么,担心我骗你钱啊?放心,我裁缝手艺还可以。”
何鹭讷讷地点了点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
“行了,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好、好的。”
待何鹭穿好了衣服,纪轻舟坐到桌边,打开画本,翻到今日才画的几款经典的西装图示,对何鹭招了招手:“过来,挑个款式。”
“哦好。”何鹭戴上眼镜,走到他身旁,一靠近又闻见了那股香味。
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青年被白衬衣包裹的腰背,又觉冒犯似的忙收回了目光,集中注意看起图稿。
过了片晌,他皱皱眉道:“我……瞧不出有什么差别,这些个领子不是一样吗?”
纪轻舟对他的回答不觉得意外,说道:“那我给你选吧,颜色有要求吗?”
何鹭思考了一阵说:“最好是深色的,不要太招摇。”
“行。”纪轻舟将手稿本放到一旁,拿来排单计划表问:“什么时候面试?”
“这个月中,十五日。”
纪轻舟在排单表上记上日期,在写下“15”这个日子时,他忽的一愣,反应过来问:“下周四面试?今天周末?”
“是啊,三日是不是……太赶了?”何鹭的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不干脆面试前一天再来,让我给你裁一身皇帝的新衣?”纪轻舟一时有些按捺不住情绪。
三天,完成一套西服的制作!
哪怕他除去吃饭睡觉的工夫一刻不停地干活,时间也相当紧促。
这一刻,纪轻舟是想直接拒绝这笔单子的,但见身为顾客的何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满脸惶窘歉疚的样子,终是无奈呼了口气,道:“付两元定金,周三六点前来拿。”
似是担心他改变主意,何鹭连忙点头应声,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圆递给了他。
“行了,回去吧。”
何鹭下意识地转身,对上紧闭的店面,踌躇了片刻,又回过身来问:“老板,您姓什么?我要怎么称呼您?”
“我姓纪,纪昀的纪。”纪轻舟低头记录着何鹭的要求,语气疏懒地回答。
心里则查漏补缺地想,看来得做一些名片,方便累积客源。
被何鹭耽误了些时间,待处理好这位客人的订单信息,纪轻舟关闭店门时已经六点过半了。
赶在天色完全昏暗下来前,纪轻舟搭上了电车,回到解公馆。
暮色朦胧,夜空中浓云密布。
纪轻舟背着斜挎包拿着手稿本穿过宽阔的林荫道,当走到洋房正前方的喷泉池时,一辆黑色的福特小汽车从左侧绕过喷泉池,从他身旁驶了过去。
车灯光芒若两道明亮的手电筒,打亮了路面。
纪轻舟扭头望了眼车牌,发现不是解家的那辆小福特。
他有些好奇,进门后瞧见梁管事在玄关门厅里,便顺口问了句:“来客人了?”
“是元少爷的两位朋友,刚送他们出去。”梁管事露出笑容回答,岔开话题道,“您今日好像回来得有些晚。”
“有点事耽误了,他们都吃完了?”
“是,老爷与元少爷一道去了书房,不过夫人他们都还在大餐厅坐着……”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上几度,进入大厅后,纪轻舟脱下外套,转向西侧走廊,径直地走向大餐厅。
正如梁管事所言,解予安和解见山都不在餐厅,沈南绮和解予川一家三口倒是还坐在餐桌旁闲聊。
桌上的菜都已经收了,看样子晚餐结束有一会儿了。
沈南绮原本正同儿子、儿媳说着今日带孙女去沈家的趣事,抬头望见纪轻舟从门口进来,当即话语一转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天都黑了,多不安全,当心被人剥猪猡啊。”
解予川听见声响,也转头看向了他,温和打趣道:“看来生意很好?”
“别提了,一整日没什么生意,偏偏下班时候来了客人。”
纪轻舟故作郁闷地叹气,摘下斜挎包,和手稿本一起放到了长餐桌的边角,又将外套展开搭在了自己常坐的那把椅子靠背上
“重要的工作往往就会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找上门来。”解予川深有同感地应和。
“他刚开张,有生意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沈南绮评了一句,随即站起身道:“我让人把菜热热端过来,你随意吃点。”
“好。”
纪轻舟拉开椅子,刚准备落座,就听到一旁传来赵宴知轻柔的斥责声。
“玲珑,不可以随便翻人家的东西!快放回去。”
纪轻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解玲珑不知何时跑到了桌角,正捧着他的手稿本看得津津有味。
“好漂亮的裙子啊!”
推书 20234-02-21 :在恐怖片里当万人》:[无限流派] 《在恐怖片里当万人迷[快穿]》作者:姜之鱼【完结+番外】(2018.12.16更新番外完结)晋江VIP2018-12-07完结总书评数:27357当前被收藏数:54275营养液数:25107文章积分:650,220,160作者:姜之鱼文案全息观影技术,可以让观众们身临其境进入电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