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作者:西枫  录入:02-21

“简直太对胃口了,终身难忘的惊喜。”纪轻舟淡笑着回应。
解予安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你的生辰,母亲去苏州前特意提醒过,我们原本还商量着今晚给你过个生日,可惜元元早已制定了计划,不过我和宴知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等会儿叫佣人送到你们房间去。”
解予川似乎担心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够受重视,特意解释了两句。
旋即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解予安道:“对了,你去接待室一趟,父亲有事同你说。”
“嗯。”解予安应了声,转头看了纪轻舟一眼,接着默不作声地走向了东馆的走廊。
纪轻舟刚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解予川便叫住他道:“诶,轻舟,留步,我同你说几句话。”
纪轻舟顿然止住了步伐,跟随着对方的眼神示意,和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轻声询问:“怎么了?”
大厅里回声较大,解予川就稍稍压低了音量,神色从容道:
“月底那批大货做完后,暂时先别做新货了。宣传广告也歇一歇,我这里收到消息,工商各业的局势氛围皆有些不稳定,兴许会酝酿起大规模的罢工运动。”
纪轻舟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这我知道,昨日我们同业公会的聚餐,也谈到了这件事。”
对于罢工运动,他早知晓其势必会发生,规模最大时甚至会席卷工商界各行各业,所以当初才砍掉了近一半的夏季新款。
而昨日参加同业公会的活动时,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暗中汹涌的氛围,做好了届时跟随公会意志闭店罢市的准备。
“你知道就好,我就是同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其他也没什么事了,祝你生日过得愉快。”
解予川笑意温和地说了一句,旋即便走到赵宴知身旁,同妻子一块上楼。
纪轻舟见状也转身迈步进了东馆走廊,步履轻巧悠然地前往尽头的会客厅。
本想着去小会客厅那坐会儿,等解予安聊完了再一道上楼,而当他从解予安所在的接待室门前经过时,却听见解见山的声音透过那未完全闭合的房门缝隙传了出来。
“去做这总教官虽也于你身体无益,但好歹是在学校,而非军队……”
听闻某几个字眼,纪轻舟不禁顿住了脚步。
静静地听着里边传出的话语,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你跟着我锻炼这数日,种种决策裁断我看在眼里,说实话,你在商业这行之潜能资质要比你兄长优异得多。但你既不情愿做这行业,身为父亲,我看着你整日怏怏不悦的,心里也不甚痛快。
“如今金陵军校又给你寄了这聘请函,我与你母亲仔细商量过,只要你小心注意些身体,我们不会阻拦你。”
屋子内,解见山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前,望着对面修长挺拔的年轻男子,缓慢沉稳地说着工作之事。
固然心底更希望能培养起小儿子接自己的班,但也不想强迫对方改业,相比过去,在军校就职好歹还安全些,总教官之职务也可称得上是一个前途明朗的开始。
解予安闻言微微颔首,并未表露什么情绪。
但解见山知晓他未当场拒绝,便是有意向接受这职位。
他轻轻叹了口气,沉吟了片刻,似不经意提起道:“对了,你小时候的邻居,时月姑娘如今也在南京念书,她常写信问候你母亲身体,是个懂事有学问的姑娘,当初若非你大伯逝世,是准备给你们定娃娃亲的,算是有些情分在,你受伤回国后,她也一直惦念着你。
“真去了南京,都是同乡,不妨照顾一下那姑娘。我们家祖训虽如此,但小纪……特殊情况,变通一下未尝不可。”
“工作我会认真考虑,后者就不必了,我有妻子,不方便照顾别人。”解予安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干脆地予以了回绝。
说罢,见他父亲被噎得哑口无言地闭上了眼睛,就直接转身走向了门口。
接待室外,纪轻舟单手插着裤子口袋,背倚着墙而站。
听见那皮鞋碰撞地板的脚步声靠近,便稍稍站直了身体。
解予安拉开房门出来,转头对上他不含丝毫笑意的眼神,不禁眉头微动。
张了张唇,又什么也没说,关上房门后,拉着他的手朝东馆尽头的小楼梯走去。

沿着东侧的楼梯上到二楼, 一路无言。
一回到卧室,关上房门,纪轻舟便抽出了手询问:“南京的工作是什么意思, 你要重新入伍?”
解予安打开了大灯,转头见他面色不愉,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嗓音平稳地解释:“是金陵军校, 请我去做总教官。”
“听你这口吻,是已经决定了是吧?”纪轻舟不苟言笑问,“不是说好了改业从商吗?你又要走老路?”
“只是教官, 并非重新入伍。”
“都去金陵军校了, 离入伍还远吗?”
解予安抿了下唇角,似有些无奈,又无从反驳, 便垂着眼睫一言不发。
纪轻舟望着他这沉默的表情忽地嗤笑了声, 眼前人这副不冷不热又冥顽不灵的态度, 他实在是熟悉得很。
当初刚进解家,每次和解予安沟通不畅, 对方就会挂起这么一副难以揣测的冷然表情。
一瞧见男人这副神色,他便禁不住有些气闷。
但毕竟不久前解予安才给他过了生日, 纪轻舟也不想和他吵架, 便稳了稳心神,坐到了沙发上, 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透了会儿气, 冷静地开口:
“不管你父母亲什么态度,这件事我不同意,你不能去。”
“为何?”
“你说呢?医生叫你静养, 你却要去做教官,真进了军校你难道不会以身作则吗?我不信。”
“我也很重视我的身体。”解予安认真回应道,即便年纪小的时候不当回事,经历过这一年多的伤痛与失明,他自然也懂得了量力而行。
“我答应过你们会好好锻炼休养,你完全不必担心那么多。”
纪轻舟顿了顿,道:“反正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有何危险?”解予安反问,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般态度坚决地反对。
即便是他父母,也不至于到这样无可商量的地步。
见纪轻舟蹙着眉不答,他兀自揣摩了一番对方的心绪,迈步走到了茶几旁,半蹲下身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道:
“此事我还在考虑,即便是接受这职位,每有休假我也定然会回来陪你。”
“你觉得我是舍不得你出远门上班?”纪轻舟挑眉看向他,“我没有那么粘人,如果只是份普通工作,你出差几个月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那究竟是何缘故,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理由……
纪轻舟闭了闭眼,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退伍前你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就升到了上校,在战场上你一定很骁勇很有天赋,但你的性子就不适合去南京那个圈子里混。”
解予安不解:“何以如此武断?”
“这还要问我吗,你去问信哥儿,问问你母亲,你身边的人谁不清楚你的性格,你连打麻将都不会,连看个黄书都要自我惭愧,脸皮这么薄,底线那么高,你怎么跟他们混?”纪轻舟一口气说出实话道。
倘若说他早两日还不太能肯定,解予安的“英年早逝”会否是出于别的意外之祸,而今听闻他要去南京,便敢确定邱文信所言的不能展开细讲的横祸,最初的起因必然是因为他接受了这份职业。
之后的国民政府有多么混乱他是知晓的,而解予安的性格太刚直又固执无比,一双眼睛清明锋锐,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几年的南京可能还好些,之后呢,一旦进了那个圈子,就相当于一把尖刀架在了脖子上,都不说同流合污了,但凡他不能对某些行径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会被拿来祭刀,届时无声无息消失都算体面的,只怕死了还要给人背锅做替罪羊。
可后世之事,他又能怎么对解予安解释?
即便他真的和盘托出了,对方也不见得会因为怕死而不去执行他的理想。
“反正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纪轻舟抽出了手,抬眸对上他严冷的目光,张口便说出了一句毫无顾忌之言,“你非要去的话,我们就离婚。”
这二字一出,房间内霎时阒然无声。
四目相视间,连呼吸声都像停止了,气氛死一样的寂静。
解予安眸光微有颤抖,良久,才低沉地开口:“纪轻舟,你拿我当什么?”
“你又拿我当什么?”纪轻舟抬起眼睫,言辞平缓地质问:“一年前我便劝你从商,我劝了那么多次,你嘴上说考虑,其实从来没有往心里去是不是?
“军校的邀请函,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你父母都就此讨论过了,你跟我却只字不提,如果刚才我没有碰巧路过听见你父亲的话,你是不是要等做完决定后,再摆出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给我个通知?”
他这话问得出其不意,解予安明显一愣:“我也是昨日才得知此事。”
“但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我商量,甚至上午还若无其事地去签了印刷馆的合同。”
纪轻舟说到这不由冷笑了声,“还说答应做杂志社的经理呢,怎么做?打算在南京开着电脑远程办公吗?”
解予安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能听出那语气里明晃晃的讽刺,颦眉道:“好好沟通不行吗?”
“你还觉得这是沟通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我们原则上的矛盾。”纪轻舟直言道,“我当初的直觉就没有错,我们两个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买房的事也能看出来,你太有主见了,一万二的房子,你一点也没有和我商量,甚至没有探过我的口风,问问我想要大洋房还是小居室,三层还是两层,要不要带花园……我知道你是想给我制造惊喜,但假如我不喜欢呢?”
之前,纪轻舟便有意识到,他同解予安只能在不涉及彼此原则的范围内谈恋爱。
他是一个在感情中不太有耐心也耐不住寂寞的人,需要另一半为他提供很高的情绪价值,一直围着他转,才不会渐渐失去感情。
解予安却显然不是那种人,他对自己在意的人或物有很强的控制欲,思想独立,还总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吃醋了倘若无人发现,就只会闷在心里不说出来。
他们这一年多来的相安无事,恋爱后的其乐融融与柔情蜜意,只是因为解予安是个瞎子。
他看不见,所以只能乖乖地听从他的安排,跟随他的脚步,才显得他们很合拍。
而如今,对方彻底恢复视力还不到两月,矛盾果然就爆发了,谁都不会向彼此妥协。
纪轻舟想通这点,忽然就心平气和下来,正色看着他道:“你应该找一个脾气温和柔顺的,会乖乖听你话的恋人,我也是。”
他的语调稀松平常,反倒令听者胆颤心寒。
解予安眼皮瞬间泛起红意,失了往常的淡定,想要开口表达些什么,却胸闷得说不出话来。
无言许久,才找回最初的话题道:“或许是这个消息来得较为突然,你先冷静一会儿。”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自镇定地说完了此言。
起身垂眸凝视了几眼青年黑色发丝下微漠的脸庞,接着一声不响地转身走向了门口。
纪轻舟听见了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就浑身泄了力一般地后靠在了沙发上,静默稍许,又气不过地踹了一脚茶几。
沉重稳固的茶几有着地毯的摩擦只是稍有些移位,尽管如此,桌上的玻璃水杯还是剧烈晃动了几下,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桌边,又滚落在了羊毛地毯上。
倒是未摔碎,不过空落于地,悄然成愁而已。
夜里的凉风袭来,吹得院子里苦楝树的枝叶摇晃摩擦着玻璃,沙沙声衬得室内格外的清冷寂静。
照耀在窗台上的月色皎洁,却又不胜寂寥。
纪轻舟静静地靠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脑子里转动着他与解予安的对话,也想要找个两全之法。
可不论怎样,还是没有办法……解予安要去南京追寻他的信仰,他就得一直担惊受怕地担忧对方的生死安危,而若依靠威胁强留对方在上海,他们之间迟早会爆发出更大的矛盾。
纪轻舟微阖起双目,抬手揉乱了发丝,纷乱的心境堆积如山。
正当此时,走廊上传来了男子清浅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叩叩”地敲响。
纪轻舟愣了两秒,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头发,弯腰捡起玻璃杯放到了桌上,迈步到门旁按动把手打开了房门。
门口,黄佑树抱着两只礼物盒朝他笑了笑道:“先生,这是大少爷和良嬉小姐给您的生日贺礼,还有这一份,是玲珑小姐给您的。我未给您准备什么礼物,就祝您生辰快乐了。”
“行,多谢祝福,礼物给我吧,也帮我跟他们说声谢谢。”纪轻舟扯了扯嘴角微笑,伸手接过礼盒时,不经意地往他背后昏黑的走廊望了眼。
空旷的长廊幽深寂静,两侧的房门不论书房、客卧还是衣帽间皆紧闭着,未有半点光芒。
关上房门,纪轻舟慢吞吞地抱着礼盒回到了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拆起了礼物。
解予川夫妇所送的礼盒是木质的,里面装的是一对金镶玉杯,看起来颇为贵重,似是什么古董。
解良嬉送的是一套高档的矿物颜料与一支刻字钢笔,刻的正是“紀元”二字。
至于解玲珑,则送了一条像是她自己制作的手帕。
香槟色的菱形绸帕,边缘缝了蕾丝边,中间绣上了一片花样有些潦草抽象的花朵。
白色的碎花,一朵朵,团簇在一起,纪轻舟猜测也许是寓意着家人团聚的木绣球。
手帕的角落,还有看起来绣工明显工整精细许多的“赠表叔”三字,应该是得到了她母亲的帮助。
将这一件件精美且具有心意的礼物放回它们各自的礼盒中,暂时收纳进柜子后,纪轻舟转动了下脖子,走进了盥洗室放水洗澡。
当走廊上的落地钟声敲响十点时,他已经穿上了睡衣,擦干了头发,像往常那般斜倚在床上摊开了画本。
透过茶色的台灯罩子洒落的光芒影影绰绰,氛围安静得有些寂寞,某人依旧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纪轻舟拿起画笔时,不由得扫了眼身旁的空位,觉得有些可笑。
结婚一年多了,斗嘴吵架最凶的时候,分着被子抢着床垫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结果今天生日,却叫他独守空房了。
他轻叹了口气,拿着笔开始勾画。
还以为身旁缺了某人,自己会胡思乱想,思绪阻塞,结果不到十分钟便画出了一套符合他水准的低调灰暗的秋冬季套装裙。
“果然情场失意,才是创作者永恒的灵感源泉。”他轻嗤了声,翻过一页,准备趁着现在状态好,多记录些灵感。
正挥笔潦草地勾画着服装轮廓,忽而房门传来“咔嚓”一下的清脆响声,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沉稳地迈进了屋子,最终停留在床边。
纪轻舟不觉停笔,抬眼看向床前。
离开的这一个多小时,解予安脱了外套也摘了领带,衬衣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发丝间还留着几分汗迹,不知去做了什么。
他扫量了对方几眼,道:“不是分房睡吗?还回来干什么?”
解予安面露疑惑,望了眼被踢到床脚的自己的枕头,问:“何时说要分房?”
纪轻舟低下了视线看向画本:“我刚决定的,你去睡客房。”
“……”解予安无言地注视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抽出了他的画笔和画本,收起放到了床头柜上。
“欸,解元我警告你,我现在正有灵感,你别……”
纪轻舟视线刚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瞥向自己的画本,对方便默不作声地靠近俯身,拉起他的胳膊绕到了自己后脖颈上。
接着双臂迅疾地穿过他的后背与膝窝,抱起他便朝着门口走去。
纪轻舟也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套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双臂已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低头看了眼与地面的距离,他不禁感觉有些奇怪,自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以这样的姿势抱着。
不过解予安的手臂还是非常稳当有力的,他也就没有反抗。
“什么味儿啊?”
当靠到男子肩侧时,纪轻舟闻见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油烟味道,不禁蹙了下眉:“你消失这么久,钻人家烟囱里做贼去了?”
“嗯,”解予安应了声,淡淡道:“小心你家的烟囱。”
“我家刚买,还没装修,你偷不着人。”
“……”
解予安默然不语,抱着他径直地拐进了右侧的小餐厅,将他安放到了圆桌旁的椅子上。
一进屋子,纪轻舟就闻见了一股食物的味道,等到在椅子上坐好,他便看见自己面前的桌上放着的一碗似曾相识的鸡蛋面。
“先把生日过了,别的事以后再商量。”解予安平静地说着,将筷子递给了他,旋即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听见他状若寻常的口吻,纪轻舟也就拿起筷子搅了搅面条,佯作没事般地接话道:“这鸡蛋也煎得太丑了,边上还焦了,跟我比差远了。”
“这是七版里最好的。”解予安解释。
“前六个呢?你吃了?”纪轻舟挑了下眉,夹起鸡蛋咬了一口。
还以为自己会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结果尝了口味道还不错,他的夜宵胃又被打开了。
“我吃了一半,前几个太焦了,给狗吃了。”
“都这么晚了,小豪还要跟你折腾,当狗也不容易。”
解予安微微抬了抬唇角,安静地看着他吃长寿面,也不问他好不好吃,就只坐于对面静静地注视着。
仿佛头一次见到般,一眨不眨地看个不停。
一碗长寿面的分量不多,纪轻舟不到十分钟便解决了。
放下筷子后,他接过对面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本想夸一句“手艺还可以”,抬眼看见对坐男子淡然静寂的脸庞,一时又无言以对。
桌子上方,悬垂的墨绿色玻璃灯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芒,偏执的灯光只打落在男人左脸上,在另一侧落下挺拔的鼻梁阴影。
兴许是垂落的眼睫阴翳遮盖了他锐利的眼眸,连眉宇间也像是透着股黯然之色,好一副可怜兮兮的相儿。
这个人,既没情趣,也不幽默,难不成真的只是图他长得好吗?
纪轻舟思索着注视了对方片晌,不禁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咕哝道:“我怎么会栽在你身上?”
未等收回动作,就被对方捉住了手。
解予安宽大的手掌包裹着他的整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幽深的目光凝视着他道:“那你最好栽一辈子。”

深夜的解公馆二楼, 除了落地钟指针转动的机械声,四处皆已阒然寂静。
吃完夜宵回到卧室后,纪轻舟洗漱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
时间已不早, 他却毫无睡意,微阖双目听了会儿浴室传来的水声,便又拿起铅笔打开了画本,继续绘制方才暂停的时装图。
待解予安洗完了澡, 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时,他已草草地补完了图稿。
随后又翻到下页,对着空白的画纸漫无目的地思索了一阵, 实在没什么灵感, 就合起本子放到床头柜上,打了个呵欠滑进了被窝里。
解予安始终留意着床上人的动静。
将头发擦得半干后,他随手将毛巾挂在了浴室门旁的脏衣篮上, 迈步到床边, 边整理着被子, 边口吻寻常地询问青年道:“睡了?”
纪轻舟已平枕在枕头上,合起了眼睛:“不然呢, 都快十二点了。”
解予安静静地斜倚在床头,沉默思量一阵, 又往他身旁挪了挪, 低声开口:“去南京的事,我们可否好好商量?”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纪轻舟撇了下嘴角, 语气散漫, “我说了,你非要去的话,我们就离。”
“为何非要如此?”解予安仍是听不得某个字眼, 嗓音里不禁带上了几分怏然。
始终不解的是,他去南京,对方就要分手的行为。
在他看来,这份工作与他们的感情完全不冲突,是可以共存的。
他微垂着眼睫,良久凝视着身旁青年恬静的睡颜,话语沉静地解释:
“我在西点留学三年,从军也有两年,种种危险都已经历过,军校的工作只是一份寻常职业,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危险,为何……”
“我知道。”纪轻舟蹙了蹙眉,烦闷地截断了他的话头。
说实话,要阻止解予安去追求他的理想,他也很为难,很是过意不去,可若就这么不闻不问地眼看着对方走上他原本的人生道路,他更是做不到。
“反正我话放在这,随你怎么选择。”
解予安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究竟有何顾虑?”
“别说了,我不想跟你吵。”
这事一谈起来就无休止了,纪轻舟此刻只想先休息,不想再争论这烦心事。
于是干脆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将薄被拉过了头顶。
解予安伸手将他的被子拉了下来。
纪轻舟咋了下舌,扭过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存心想吵架?”
“……别闷死了。”解予安淡然回了句。
纪轻舟无语地翻过身:“那你就别气我。”
解予安暗自无奈,侧过身,手上动作轻柔地拨开了他遮盖眉眼的发丝。
注意到青年闭眼休息时也微蹙着的眉头,忽觉心脏被一根丝线拴紧着,隐隐酸疼绞痛,抿着唇不敢再多言。
手指安抚般地一下下抚摩着身边人的眉宇,直到眉心舒展,便顺着眉尾滑落,贴到青年的侧脸上,指尖拨弄着那小巧玲珑的耳垂,拇指却又摩挲着他柔软的嘴唇。
继而不由得俯身微阖眼睫,低头亲吻在他唇上。
纪轻舟在他温热的气息靠近时,便掀开了眼帘。
男人微凉的发丝垂落在他的额头上,还氤氲着一股淡淡皂香的潮湿水汽。
他伸手穿过对方的发丝摸了摸,在解予安似要就这样抱着他躺下休息时,推了推他肩膀道:“你先别睡,头发还是潮的,等干了再睡。”
他说着,倏然侧转过身,伸手从床头柜上凌乱的书籍中抽出一本递给对方:
“给我念睡前故事吧,我不想带着坏心情入睡。”
解予安闻言便接过了书本,坐起身来一看,发现竟是一本《苏州白话报》的线装合集。
这是十几年前的报刊了,当时的苏州尚未有铅字印刷的设备,这报刊还是使用的雕版印刷,装订成册售卖,于今而言可谓相当罕见。
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读过几期这线装本,如今估计只能在那些旧书摊上偶尔觅得一两册了。
“从哪找来的?”他翻开封面问。
“你家书柜啊,之前有次想给你找本适合睡前催眠的原文书,突然看到了它,就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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