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如今还跟着太傅读书,过来才知道要和赤焰国开战,虽然还没发兵,结果如何根本没有什么悬念,他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父皇,听说赤焰国有很多甜果子,也不知道运到沣京会不会坏掉。”
秦疏:“你又不喜食甜,关心这个作甚。”
秦衡弯起一双桃花眼:“我喜不喜欢不要紧,阿父喜欢啊。”
张度几人原本听到赤焰国的甜果子,心里还挺好奇,若是能够运过来,他们这些近臣少不能能够尝尝鲜,结果话没说两句,太子殿下竟然调侃起陛下来了,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一个个的登时化身吃货,眼睛只往餐食上瞧,筷子飞舞,仿佛生怕慢上一点就吃了大亏一般。咀嚼间,更是连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享受。
臣子们装聋作哑,卫崇眉眼冷淡,掩饰着心底的羞涩。目光扫向旁边的父子俩,两人都在那傻乐呵,浑然不觉得当着臣子的面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对。
愣神间,碟子里多了一块蜜酥肉。
秦疏:“快吃,一会儿都被抢光了。”
臣子们:“……”
与陛下同桌而食,他们很注意礼仪好不好,不过陛下语气中带着调侃,明显是在玩笑,并不是真的在责怪他们贪嘴。
裴雄是个粗中有细的,早知道陛下独宠卫崇,只是没想到两人会这般肉麻。他目光瞥向对面,很快又收回目光。
卫大人容貌昳丽,平日里却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人的时候也带着倨傲。如今眼角带笑,桃花眼光莹水润,多情又纯情,哪里还有往日盛气凌人的影子?
他们的陛下,真是不得了呢。
裴雄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蜜酥肉,赞叹道:“怪道卫大人喜欢,这蜜酥肉当真是美味至极啊!臣等今日有口福了。”
其他臣子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卫崇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蜜酥肉,陛下在臣子面前表现出来的在意体贴,他心里十分受用,甜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仿佛也甜到了心底。
崇安五年至崇安十一年,近七年的时间里,凌国共荡平大小国家一十五个,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国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国家,可谓前无古人。关键是在这样频繁的战争下,国力亦是前所未有的强盛。
茶楼酒肆,一个个故事流传出来,诉说着皇帝陛下的乾纲独断,圣人之姿,百姓对陛下敬仰有加,秦疏的声望如日中天。
外患已平,秦疏将视线转移到了国内。
凌国实行的是郡国并行的体制,实权王爷掌管地方的军政大权,这样的制度极易滋长人的野心。若是太平年间还好,一旦国家动荡,便是乱国最大的隐患。
当初秦瓒谋逆案,一部分便是因封地的利益被触碰。
秦疏可以给予皇室成员应有的爵位和优厚的待遇,也可以为有能力者提供一展才干的机会,但是封地,只能是虚领。封地的税收全部归属于国库,地方军权更是想都不要想。总之,绝不能国家安定造成威胁。
至于如何将权力顺利收回,秦疏早已有了主意。
这一年,国舅宋观将大通钱庄奉上,李继忠主持钱庄改制,更名“崇安钱庄”,帝心大悦,亲笔为钱庄题字。
不过半年的时间,崇安钱庄遍地开花,遍布凌国的每一处郡县。
次年,太子秦衡代君巡视宇内,途经广平郡时,亲自探望伯父。
同年,广平王上书,言明国家有今日之盛世,全赖陛下英明。他身为秦氏子孙,食君之禄,却未能替君分忧,羞愧不已,为此夙夜难眠。
辗转多日,终于寻到一条出路。广平王恳请陛下收回封地的军政大权,非如此不能心安,万望陛下成全。
广平王此举一出,各地皇室宗亲暗骂不已。
怎么那么巧,前头太子刚离开,后面他就上书表忠心。
太子可是广平王的亲儿子,他手里的权力让得轻松,是因为终有一日,最大的权力会握在他们那一支手中,其他人可没有那个好运气。
尽管私下里不满的话说了一箩筐,却也知道太子此行,明显是天子授意。大势所趋,避无可避。
陛下的铁血他们都是见识过的,结果自然是纷纷响应,皆表示愿效仿广平王,以国家大义为重。一时间,凌国上下一心,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秦疏十九岁登基,在位三十二年,之后便禅位于嗣子,秦衡登基后,改元兴卫。
远离了朝堂的纷扰,秦疏计划与卫崇过上了逍遥的养老生活。二人每日迎着阳光漫步于山间小径,坐在溪边看潺潺流水奔流,很是享受了一段悠闲时光。只是好景不长,身康体健的卫崇拒绝躺平。
秦疏又不能回去夺儿子的权,只好将目光投向海外,决定组建一支船队。
秦衡得知此事,筛选了一批有经验的好手给双亲送来,海船、物资、武器和装备,样样不必二人操心。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船队扬帆起航,两人携手并肩,开启了又一段传奇故事。
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孟婆汤,秦疏脸色阴沉:“什么意思?”
“秦使君勿要多想,非常时期, 还请配合。”对方用阴恻恻的声音恭敬道。
秦疏一下子想到此前的公告, 问:“苏从南还没有抓到吗?”
“陆府君与谢、范两位大人正在全力追捕, 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使者回话时, 幽幽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孟婆汤。
秦疏没想到连陆府君都公出了, 这说明苏从南惹出的事情远比红薯同事告诉他的还要严重,只希望不要影响他做任务。
使者见他久久不动,催促道:“秦使君, 任务紧急,还是速速饮下汤水才好。”
秦疏原本有些心绪不宁,听到这话, 反而安稳下来。他将瓶口凑到嘴边, 一饮而尽,在人世间累积的七情六欲瞬间被孟婆汤冲击得浅淡了。
使者见到他眼底恢复成熟悉的沉静, 露出一个冷飕飕的笑。
和活人待得久了, 乍然看到还真有些不适应。
秦疏向他询问新近的情况,得知之前一直在推进的AI办公已经推迟, 地府APP的某些功能也暂时关闭了。
秦疏默默地听着,等到对方顺着门缝飘了出去,他调出系统页面, 发现一些商品变成了灰色,已经无法点击兑换。
秦疏查看各种分类,很快就摸清了规律。无法兑换的都是适用于任务世界的,这样的变化明显就是防着他们这些任务者有异心,担心再出来第二个苏从南。
再看最新公告:为方便管理, 即日起,阳间公派恢复从前的模式,系统不再为任务者筛选宿主,望周知。
秦疏挑眉,说是为了方便管理,联系当下的情况,秦疏合理怀疑苏从南正在某个世界,顶着别人的身份逍遥。
若是从前,秦疏很难理解,如今有了牵挂,倒是有些明白了苏从南的处心积虑。
想到那个人,秦疏思绪万千。点开个人信息,略过上面的各项数据,直接看向最下面,看清上面的数字,秦疏笑了,皇帝的身份真的是刷分神器,如今他的积分总额已经达到了八位数。
秦疏抓过任务卡,开始查看下一个任务。
佟垒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一瞬的茫然,他不是死了吗?
很快,他便镇定下来。此时,他正在厕所的隔间里,正对着他的门板上用狗爬一样的字体写着“胡欣瑶我喜欢你”,上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稍上一点的位置是另一个人的笔迹:胖头鱼是个大傻逼。
类似的话还有不少,这样的留言十分具有辨识度,佟垒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高中男厕,他回到了高中!
外面很安静,没有说话的声音,按照经验判断,此时应该是上课时间。某段不愉快的记忆袭上心头,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不过很快,眼底就染上了玩味。
佟垒的人生就是一盆狗血。
在十六岁以前,他一直生活在甘县,日子却过得十分苦。他有一个老实懦弱的妈,一个奸猾残暴的爸,从小就是在母亲的哭泣声和父亲挥舞的拳头下生活。
对母亲的心疼和对父亲的憎恶在他的心底一日日地累积,终于有一天,他在那个男人再次挥动拳头时,用尽全身的力气回敬。
那时他才刚上初中,无论是力气还是个头,都远比不上对方,结果自然是被揍了一顿狠的。
但也许是母亲的哀求唤醒了他残存的父爱,也许是佟垒断了两条肋骨仍然不肯求饶的倔强惊醒了他。总之,自打那次以后,那个男人再没有伸手打过他,甚至看他的眼神还隐隐带着防备。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佟垒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他那个爸靠不住。老师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希望他们努力考出去,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佟垒将老师的话奉为圭臬,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名。中考结束,他顺利拿到了县里提供的贫困生助学金,继续他的艰难求学路。
佟垒没什么太大的人生目标,和初中一样,他只有一个最最朴素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离开甘县,至于将来如何,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高中生的日常是单调而又辛苦的,佟垒每天都在埋头苦读,不敢浪费一点儿时间。也唯有书本才能让他暂时忘掉现实的窘迫。
就在他高二那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向另一个方向。
佟垒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从早自习开始天色就非常阴沉。浓重的铅云让灯光都变得压抑,直到一道惊雷响起,天空就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数学课时,班主任过来叫他出去。前往校长办公室的路上,对他说,“一对夫妻自称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正等在办公室。”
佟垒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班主任说,是他的养父母陪着两人一起来的。
佟垒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班级距离校长办公室也不过是两层楼的距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整理思绪。
在距离办公室几步远的地方,班主任拉住他,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他们看起来家境很好,能够寻过来,说明对你也很重视,佟垒,不要怨恨,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等到推开校长室的门,佟垒才明白为什么老班要这么说了。
办公室里泾渭分明,打眼一看,两个陌生人与周围格格不入,他们衣着光鲜,容貌出众,身上还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校长给双方做了介绍,然后就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从他们口中,佟垒得知了他的身世。
他的亲生父亲佟长宇是著名的钢琴家,母亲施琳是个画家,当年佟长宇随团到甘县进行慰问演出,施琳那时候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跟着过来写生,因为喜爱这里的自然风光,便多留了一段日子。
某天意外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医生建议卧床静养,施琳就这么留了下来,直到生产。
佟垒的养母那个时候大着肚子在外做工,可能是平日营养不良,孩子早产,被人就近送到了医院。
然后,他和夏家的孩子就此交换了人生。
佟垒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停下,他问:“现在是要换回来吗?”
佟垒看到,坐在对面的养父母坐直了身体,目光中传达的东西实在复杂,让他一时难以分辨。
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两人。
施琳漂亮的眼睛轻轻眨动,看着对面瘦削的少年,说:“我们已经和夏先生说好了,小卓还是留在咱们家,正好和你做个伴儿,他很懂事,你会喜欢他的。”
“您是舍不得吗?”佟垒问,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线竟然有些颤抖。
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佟垒将目光移向养父母,养母垂下了头,拒绝与他对视。养父的目光却是在佟家夫妻身上,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很久以后,佟垒才知道,为了将两个孩子都留在佟家,佟长宇给了夏家一百万。
佟垒觉得讽刺,他在泥淖中讨生活,而佟卓替他享受了十六年的美好人生,还替他的亲生父母赚了一百万。
现在,他转到恒城私立高中还不到一个月。
在这里上学的孩子非富即贵,他们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佟垒曾经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只能吊车尾。他不适应双语教学,回答问题时,浓重的口音总是引来他人的侧目,少年人的骄傲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折磨。
即便有很多的不适应,这样的机会他仍然是珍惜的。整齐漂亮的制服,宽敞明亮的教室,现代化的教学设备,就像老师曾经告诉他们的那样,这里的世界,很不一样。
佟垒推动把手,果然没有推开。他知道外面被拖布杆顶住了。
那是少年人的恶劣,却也是对他的自尊的鞭笞。
上一世,为了及时赶回教室,他从厕所上面翻了出去,结果地面有水渍,太过湿滑,落地的时候他扭伤了脚。硬挺着上完了当天的课,晚上回去脚踝已经肿得不像样子。
施琳知道原因后,那种眼神他现在还记得,就好像是在高档餐厅就餐的人不能理解吃路边摊还要将剩菜打包一样,双方的世界观唯一的交集也许只有血缘。
虽然知道外面有人的可能性很小,佟垒还是喊道:“有人吗?”
出口的声音让他有些意外,后来他的普通话已经很好了,如今听着久违的甘县口音竟然还有些怀念。
只是,物是人非。
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任何回应。佟垒当然不可能再如上辈子那样翻厕所,他观察着这小小的隔间,目光定在合页上面。
他的动手能力向来很强,只要不考虑破坏公物,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
正在他准备动手拆门时,一道干净清越的声音响起,“有人,需要帮忙吗?”
外面的男生并没有等他回话,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之后是硬物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关闭着他的这扇门,被从外面打开,带着一室光亮。
看到外面的人,佟垒十分意外。男生俊帅有型,穿着简单的校服,身姿格外挺拔。衬衫上面的两粒扣子解开,脖颈修长,剑眉星目,长相十分有辨识度。
男生很高,至少比他高二十公分,此时正歪着头,对着他说:“佟垒,出来啊。”
佟垒疑惑:“你是?”
男生好看的眉头微蹙,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佟垒的心提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对方用带着无奈的语气说:“你是脸盲吗?我是秦疏,你同桌啊。”
佟垒:“……”
第216章 重生黑莲花的声优老攻2
此时阳光正好, 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投射在秦疏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佟垒疑惑, 他在恒城私立高中待了近两年的时间, 外形如此出众的人物他竟然没有丝毫印象, 这让他开始怀疑, 自己真的重生了吗?还是, 他现在所在的并不是原来的世界。
这些念头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佟垒压下心头的疑惑,才发现这个自称是他同桌的人竟然一直在盯着他看, 佟垒心头有些怪异。
他心底还凝聚着前世的怨气,看到对方这么不礼貌,十分不悦, 说话也带着不客气:“你看什么?”
少年虎着一张脸, 因为不满,眉毛都带着锋锐, 生机勃勃。秦疏眼神柔和下来, 语气自然:“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 你瑞凤眼也挺好看的。”
佟垒蹙眉,这说的叫什么话,他生出来就是瑞凤眼, 秦疏的话倒好像他突然变成瑞凤眼了。
秦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走吧,赶紧回去上课。”
佟垒看秦疏往外走,奇怪道:“你不上卫生间吗?”
秦疏随口回了一句:“不上啊。”
佟垒心里的怪异感更重了,“都上课了, 不上卫生间你来厕所干嘛?不会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吧。”
秦疏回头,冲他眨了下眼睛:“你上课都没回来,我以为你上厕所没带纸。”
佟垒一噎:“那你还挺友爱同学的。”
秦疏心里一动,觑了门外一眼,“我可没那么博爱,谁让你是我对象呢。”声音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特有的羞涩。
佟垒蒙了,就跟被天雷劈中了一样。
啥玩意?
秦疏看他呆呆的样子,笑得露出了几颗牙齿,“有没有很感动?”说着去牵对方的手。
佟垒触电一样,一把将他甩开。
秦疏有些受伤,这倒不是演的,两人几辈子的夫妻,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爱人甩开。
少年人好看的眼睛眸光颤动,佟垒竟想上前将人抱住安慰,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只没有上前,反而警惕更甚。
就算他喜欢同性,也绝不是眼前的这一款,他喜欢的是——
某个名字刚刚在脑海中浮现,佟垒便生理性地厌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秦疏本来就将目光放在佟垒身上,自然没有放过他的神情变化。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此时在想什么,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便想将对方的注意力又拉回自己身上,说:“你说你喜欢我,想要我做你男朋友,现在我答应你了,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佟垒面部不受控制地抽动两下,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就算他的记忆出了错,他的做人本能也不可能干出转入一个新学校不过一个月,在方方面面都不适应的情况下去搞早恋,还主动表白,就是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可能。
似乎看出他的不可置信,对面的少年沉默,放弃挣扎道:“好了好了,是我喜欢你,我就是过过嘴瘾,别生气哈。”
秦疏想得明白,趁着佟垒刚重生,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赶紧把人划拉到自己的领地范围,这样佟垒以后有什么,他参与进去也名正言顺。只可惜他老婆不是个傻白甜,警惕心太强,所以只能换条路了。
佟垒定定地看着他,秦疏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半晌后,佟垒忽然指向镜子,秦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薄唇微抿。
镜子占了半面墙,清晰地映照着他们两个。
佟垒前面十六年过得不好,个头堪堪达到一米七,被佟家接回来也才一个月,看着和在甘县时真的没什么区别。因为整个夏天都在打工,外露的皮肤都带着黑红。
加上正在长身体,细脚伶仃的,瘦得人都有些脱相,眼睛也就显得格外大,冷脸的时候带着阴郁的凶狠,狼崽子一样。
反观秦疏,一米八的大高个,正在抽条的年龄也没让他显得单薄,骨肉匀停,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和他站在一处,就更是白得发亮。
少年的眼神太过真挚,刚刚有一瞬间,佟垒差点儿真的信了秦疏的话,只是镜子中的影像给他浇了一盆凉水,让他瞬间清醒。其他不论,单只外形来看,秦疏眼瘸了才会喜欢他。
佟垒看着镜子中的秦疏,眼神嘲讽,转身大步离去。
秦疏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闭了闭眼,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佟垒不是感情小白,重生前,他已经二十六岁。骨子里的好强让他成了一个真正的精英,可就是这样一个心理强大的人,却被亲情和爱情摧残得千疮百孔。
这样的佟垒,根本不可能单纯。
秦疏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收起颓丧,赶忙追了上去。
不就是搞砸了吗?没关系,他还可以亡羊补牢。
总之,老婆还是得自己养。
高中的两年,对于佟垒来说,印象深刻。哪怕时间久远,他依然轻易地找到了班级的位置。
这节是英语课,他敲了敲门,外教点头示意他进去。
秦疏和他几乎是前后脚进的教室,佟垒无视了或明或暗的视线,径直走向教室的最后面。
两张空位并排列在那里,佟垒皱眉。
上辈子,他的同桌是过道旁边那个小胖子,而现在,那个小胖子单人单座,书本的遮挡下,正在往嘴里塞东西。
佟垒坐下,快速扫过教室,八行八列零三个,一共67人,而他记忆里,班里明明是66人。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佟垒对自己的记忆有绝对的自信。他看向秦疏,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疏弯了下眼睛,佟垒冷脸对之。
秦疏也不生气,虽然佟垒又黑又瘦,和任务卡片里很不一样,但因为熟悉的灵魂,他只觉得安稳满足,尤其是在将那个讨厌的家伙弄走之后,绷着脸的少年在他眼里更添了些可爱。
秦疏在去卫生间找佟垒时,遇到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对方脸上镶嵌着他熟悉的桃花眼,样貌与恋爱卡上提供的一般无二。
只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秦疏就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佟垒”在看到秦疏时,停住了脚步,漂亮的眼睛就像春日的湖水,里面闪着细碎的光,那是秦疏最喜欢的样子。
秦疏的目光在对方身上一寸寸扫过,直到“佟垒”白皙的脸庞染上薄红,这才开口,语气中略带责备:“上课了也不知道回教室,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佟垒”昂起下巴,如傲娇的猫,“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晚了几分钟吗?你竟然就找过来了。”
秦疏似乎对他这副模样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眼神宠溺:“你有多重要你知道的,我可得把你看紧点儿。”
“佟垒”眼里盛满了笑,明显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然后,在某个瞬间,那笑忽然碎掉了,脸上是明晃晃的惊愕。
“这不可能,你怎么发现的?”
秦疏没有回答他,开始读秒:“3-2-”
不等最后一个数字出口,“佟垒”已经消失不见。
空旷的走廊里,秦疏目光冷然。
他将搂过对方的手在衣摆上摩擦两下,之后便疾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个人是苏从南,在感到违和感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并在第一时间选择了举报。
后来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顺便印证而已。
秦疏推测,苏从南早就在他的任务卡上动了手脚。苏从南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极有可能利用早先的数据推测出了爱人的形象和行为模型。只是对方如今在逃,对于细节便难以掌控。
苏从南的伪装很好,只是有一点是对方没有想到的,佟垒是重生的。
看到一个记忆中从未出现的人,以一种十分熟人亲昵的语气和他说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这便是最大的疑点。
按理来说,苏从南躲他还来不及,如今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在他的任务中横插一杠,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空气有瞬间的扭曲,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与秦疏交谈两句,这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秦疏叹气,可惜让对方跑了。
他继续思索之前的问题,阻止他去救佟垒对姓苏的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