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言不经意地看过去，发现他的穿着也很奇特。
男孩脖颈上栓着一条颈链，大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暧昧的红紫印痕。黑色吊带蕾丝女仆裙更给他增添了几分性感，超短裙下的腿上穿着黑丝。
顾思言看得脸一热，之前就听说过有些客人喜欢玩情趣play，没想到今天能被他撞上现场。
同一时刻，男孩也在打量他。看着顾思言那张精致得挑不出任何错处的脸，心里隐隐有些嫉妒：现在随便一个酒店的应侍生都长这样了么？
“你放完就赶紧出去吧！”男孩语气不善，似乎并不想让他在这里多待。
“好的。”顾思言也不想多留。
他把餐车推到房间中央，正准备转身出去，房间里浴室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了。
“宝贝~是谁进来了呀？”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从浴室里传来，带着几分事后的懒倦。
顾思言要转身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他看见一个披着浴袍的高大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上还氤氲着湿润的水汽。
“思言？”周博彦也看见了他，脸上满是惊诧和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
目光往顾思言身上一扫，见他穿着酒店侍应生的工作服，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在这里做服务员？”
是他周博彦养不起老婆了吗？需要他到酒店里来做伺候别人的活儿？
一旁被两人忽略许久的小情人见周博彦突然黑了脸，连忙贴上抱住他的胳膊，撒着娇问：“老公~你认识这个服务员啊？”
一声又甜又软的老公把房间里的气氛弄得更尴尬了。周博彦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当着订了婚的未来妻子出的轨，脸上也多了几分不自然。
小情人语气黏腻地又喊了声：“老公~”
“瞎喊什么！”周博彦拧着眉厉声打断他，“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小情人被他地突然冷脸吓了一跳，但看周博彦拧紧眉关的模样，又不敢再去触他的霉头，只得委委屈屈地咬着唇推门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周博彦看向顾思言，越看越觉得他这身服务员工作服扎眼，忍不住冷声：“家里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用得着你出来做服务员丢人现眼？”
他强忍着怒意，语调尖锐：“我很多朋友都是见过你的，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万一让他们看到我未来的妻子在酒店里当服务员，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一直沉默的顾思言突然抬起头，平静地反驳他：“我凭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我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倒是你…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去国外出差。”
实际上却是和别人在酒店里开房厮混。
周博彦像是被人揪住尾巴的猫，脸上涌现出恼羞成怒。他看了眼脸色依然平静的顾思言，也懒得说谎掩饰了：“是。我是没有去出差，但那又怎样？”
“还不是你不让老子碰！我才出去找别人的！”周博彦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我这个年纪有需求很正常吧？你不帮我解决我去找别人怎么了？”
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会耐心陪他玩柏拉图游戏吧？
“抱歉，我不能接受。”顾思言见他这样一副出轨了还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底愈发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我们解除婚约吧！”他轻声开口。
周博彦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僵着脸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解除婚约。”顾思言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周博彦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就因为我睡了别人？”周博彦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
毕竟顾思言连和他一起睡都不肯，现在居然在意起他睡别人来。
顾思言敛着眸：“我不能接受对婚姻不忠的感情。”
他真的会觉得很恶心。
“对婚姻不忠？”周博彦仰头轻快地笑了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笑话。
是他前一阵对顾思言太好了么？以至于给了他一种自己这辈子都只会忠于他的错觉。
居然天真地做这种梦。
他瞥了眼身旁的人，漫不经心地开口。
“但凡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是身边只守着一个人的？”周博彦唇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们林家也不见得多有钱呀？你爸还不是一样在外面养小三，你母亲还得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维持着你们温馨一家的体面。”
周博彦毫不介意在顾思言面前抖落一些林家的家丑，甚至侃侃而谈地对他进行说教：“这一点你确实应该和林夫人学习学习，一位合格的妻子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冠冕堂皇的话语太恶心，听得顾思言下意识反胃。
他做不到像林夫人那样，更不想当什么“合格的妻子”。
“我想我们并不合适。”顾思言又说了一遍，“解除婚约吧！”
他油盐不进的态度终于把周博彦惹恼了，男人蹙着眉把他抵在墙边：“你非要闹到不好收场吗？”
顾思言目光淡漠：“我没有闹。”
“我要解除婚约。”
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解除婚约？呵~你以为被我退婚后还能找到条件比我更好的人？”周博彦咬牙冷笑。
周家好歹也是临京中上的豪门家族了，虽算不上顶尖，但也甩林家这种小门小户十条大马路。
他顾思言不过是林家的一个养子，连正儿八经的林家少爷都算不上，哪儿来的资本嫌弃他？
自己能给他一个正儿八经妻子的身份都是抬举他了，可他居然不要，还说要解除婚约。
周博彦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顺风顺水惯了，还从来没受到过这种轻视。
当下也气涌上心头，冷嘲道：“行！既然你这么想跟我解除婚约，那我便如你的愿！”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完这句话后，顾思言忽然间松了口气。
他终于可以…自由了吗？
顾思言转身离开了房间，刚一出门就被周博彦的小情人气势汹汹地拦住：“喂！你跟周少什么关系呀？”
小情人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敌意。
“没什么关系。”顾思言说完就走了。
小情人还想说什么，房门再度被打开，周博彦紧紧盯着顾思言丝毫不留恋的背影，眼底是一片阴霾。
他掐着小情人的腰，把人揽回了房间。
刚刚对着顾思言无处发泄的怒意与不甘，尽数化作了疯狂燃烧的火。
房门重重一响，掩盖了室内的荒唐景象。
顾思言去了这层楼的总服务厅。
今天的工作是完不成了，他跟经理请了半天假，准备处理一下接下来的事。
他还得尽快从周博彦家里搬出来。贸然解除婚约，林家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林家也不能回。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去便宜点的小旅馆开个房间。
毕竟工资还没发，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钱。
打定注意后，顾思言回了一趟周博彦家里，准备趁着他人还在酒店，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搬出去。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周博彦给他买的东西一件都没带，只收拾出他从林家过来时带的一些日用品和衣服。
顾思言扣上行李箱的搭扣，自己提着下了楼。
客厅沙发上坐着阴沉着脸的周博彦。
听到动静后他往顾思言下楼的方向看了眼，瞥见他身旁的行李箱时，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轻嘲：“你就这么想离开？连一秒都不想多待？”
顾思言没理他，兀自推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却被一只手强行拉住。
“别置气了好不好？”周博彦语气放缓了几分，“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我已经和他断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周博彦一脸诚恳，
见顾思言低着头没吭声，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柔声细语地说：“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以后这张卡就是你的零花钱了，你怎么用都行。那个服务员的工作就辞了吧，你如果想上班我可以给你安排在我爸的公司。”
“我们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当做没发生过，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顾思言沉默了一会儿，态度坚定地摇头：“不。”
周博彦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地去求和了，顾思言居然还是不给他一点面子。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徒然升起，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恼怒：“为什么？”
他都这么低头道歉了，顾思言还要紧咬着他犯的一点小错误不放吗？
顾思言：“不为什么。”
周博彦紧盯着对面的人，满腔憋屈在看见顾思言那张脸时又无声地收回去了一些。
顾思言生得是好看，但也没到绝色的地步，主要是那种破碎感令人着迷。再加上他对谁都是冷冷淡淡若即若离的态度，愈发叫人生出征服欲。
或许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周博彦就是不想这么让顾思言走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你知道被我退婚的下场是什么吗？其他家族不会为了你得罪周家，也不可能接受一个被退了婚的人。”
“林正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说白了你只是他的一个联姻筹码，当筹码失去了他本该有的价值，会怎么样？”
“你猜他会不会为了讨好其他人，把你当成礼物一样送出去？就像当初送给我一样？”周博彦说得漫不经心，言语中却满是威胁。
不过他说得也不全无道理。
以顾思言的美貌程度，小小一个林家根本保不住他，更何况林正也并不想保，巴不得能借他来攀附权贵。
没有人护着，又长着那样一张脸，他的下场最有可能的就是沦为豪门贵族里的玩物。
顾思言脸色一白，似乎是被周博彦的话吓到了。
他低着头，睫毛半掩，身子袅弱得像落在清水里的月亮，稍稍搅动就能碎掉。
看得周博彦想把人搂进怀里使劲疼爱。
他也正准备这么做。
结果刚张开手，却被人无情地推开了。
接二连三的被拒绝，饶是周博彦再多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
从来都是别人来哄他，他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么憋屈过。
他还就不信了！顾思言离开他后还能找到比他条件更好的？
到时候后悔了，还不是得回头来求他。
周博彦咬了咬牙。
“我要走了，请你让开。”顾思言说。
周博彦目光沉沉：“我送你回去。”
“不用。”顾思言拒绝。
“我不跟着你回去，怎么和你家里说退婚的事？”周博彦冷嘲，“你记住，这个婚是我要退的。”
骄傲如他，不可能会允许顾思言先他一步提出解除婚约。
堂堂周家大少爷被一个低等暴发户的养子退婚了，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圈豪门里混？
“嗯。”顾思言态度无所谓，只要能解除掉这个婚约就行。
周博彦把顾思言送回了林家，并告知了他要解除婚约的事。
林家夫妇极力挽留，迫切地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周博彦看了眼站在他们旁边，面无表情的顾思言。
冷嗤了一声道：“他很好，就是像个木头。”
“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抱着根木头睡觉的。”
“好端端的联姻没成不说，还得罪了周家。真是晦气！”林夫人语气幽怨。
“我早就说过，那个小白眼狼不靠谱的……”
林正沉着一张脸，眉心皱得都快起褶子了：“好了，你少说两句。”
“妈也没说错啊！顾思言这个扫把星，每次都能给咱们家招来一堆大麻烦！”林星翰冷哼出声，“咱们家供他吃喝上学十几年，他就是这么报答咱们的？”
“不说吃喝了，就光是给他看病吃药，几百万也有了吧？都够爸爸买辆新车的了！”
“本来就只有那一张脸有点用，现在连脸都派不上用场！连周少都嫌弃他木讷无趣，说不想娶个木头呢！”
林星翰看着客厅里的顾思言，不客气地冷嘲热讽。
林父心情烦闷地打断他：“你也给我闭嘴！”
本来就够烦的了，被他们母子俩吵得耳朵都是疼的。
“周少说你偷跑去酒店里做服务员，是不是有这一回事？”林正目光凛然地盯着顾思言，一家之主的威仪感扑面而来。
顾思言坦然承认：“是。”
“胡闹！”林正拧着眉拍桌，“周少是什么身份？你作为他的未婚妻子，跑去酒店当服务员，是存心给他丢脸吗？”
“我看你是胆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林正冷哼一声，“你一早就不情愿这门婚事，故意搞砸是不是？”
顾思言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倒是旁边的林星翰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煽风点火：“我也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惹周少生气，还搞砸了联姻。”
事实证明他的煽风点火也确实有效，林正脸上的怒意又涨了一个度：“李叔！”
李叔是林家的管事先生，相当于管家。听到林正喊他就赶紧过来了。
“李叔，把他关到楼上的阁楼里去！不许给他送饭，也不许任何人过去那边。”
又冷冷地盯着顾思言：“你在里面好好的给我反省两天！”
顾思言没有说话，似乎对他做出的决定丝毫不意外。
关小阁楼这种事多了，他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顾思言被李叔带下去后，林家的客厅里又陷入了寂静中。
“我当初就说了要把他送走，你非不听！非要留着这个病殃子，眼下惹出大麻烦来了吧？”林夫人念叨道，“赶紧把他给送走吧！留在咱们家也是膈应人。”
“你说得倒是轻巧，他都把周少爷得罪透了，谁还敢要他？”林正冷着脸回。
周家算得上是临京贵族里说得上几句话的家族了，论资排辈也是在中上位置。比周家更好的大人物他们压根攀不上，比周家差的忌惮着周家的势力，不敢得罪周博彦，也是绝不会要被周少爷退了婚的人。
还能送去哪儿？
想得正头疼，脑子里电光火石中一闪，倒真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在上个礼拜，和他生意上的一位好友交谈时，对方无意间提了一嘴顾思言。
好友说他上次带顾思言出席宴会时，宋老爷子和叶家那位在后花园里远远看到了他。
叶家那位多看了两眼，宋老爷子还玩笑着说要给两人做媒。
不过被叶家那位拒绝了。
林正想得心头微动。
顾思言这副样貌，确实是挺让人心动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把他留下来。
叶家那位大人物虽然拒绝了，但既然能多看他两眼，就不能说一点想法都没有。
若是他主动把顾思言送过去……
送上门来的美人，叶家那位总不至于再拒绝吧！
“或许可以把他送到叶家去。”林正淡声开口。
“叶家？”林夫人蹙了蹙眉，“他这个倔脾气连周少都讨好不了，还送到叶家？”
叶家那位性格冷漠残暴，万一顾思言又得罪了那可就……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顾思言走运，真的就被叶家那位大佬看上了呢！”林星翰眼前一亮，在旁边适时开口。
他虽然没见过这位传闻中的大人物，但也听说过一些事。顾思言要过去了，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不定会被折磨一顿，再灰头土脸地被赶出来。
林正和林夫人听他说完，也都露出了几分深思。
林星翰说得没错，虽然叶家那位性格脾气是古怪了些，不好招惹。
但是…万一呢？
万一叶家那位真的对顾思言另眼相看了呢？
毕竟顾思言生得这副模样，确实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再清心寡欲的男人，身边也总是要人陪的。
那他们可就一步飞升了。
叶家呀！就算是十几个周家也比不过的。
林正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决定：“就送到叶家去吧！”
顾思言在林家的小阁楼里被关了两天两夜。
阁楼破旧暗沉，封死的窗户连光都照不进来，终年散发着一股混着灰尘和发霉的臭味。
从小到大，但凡顾思言做错事就会被关到这里。已经快习惯了，倒也没有很不适应。
这儿很安静，他小时候就时常靠在门边，闭上眼睛发呆想事情。
“喂！顾思言！”小阁楼的门被打开，林星翰嫌弃地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站在外面一脸倨傲。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星翰脸上扬起幸灾乐祸的笑，“爸爸已经说要把你送到叶家去了。”
顾思言半天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愣愣的。
“啧~叶家呢！全临京最大的豪门！”林星翰语气古怪，“真是恭喜你了，马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叶家那位可不比周少，能大方包容你的坏脾气。”
林星翰压低声音，冲他眨了眨眼：“叶先生最讨厌没有用的废物！你最好是现在就好好学学怎么讨好人。”
“不过学了也没什么用，叶先生可是连亲叔叔都能狠下心弄成植物人的。”
顾思言终于回过神来：他又要被送去给另一个人了，甚至他连见都见过。
一股绝望的无力感从心底生出，原来周博彦并没有说错。
他就算能从周博彦身边侥幸逃掉，也会被转送给另外的人。
可他是人啊！他不想要被当成货物一样被送来送去！
“我要去见父亲。”顾思言扶住墙，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因为被饿得太久的原因，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星翰漫不经心地斜了他一眼，不屑道：“爸爸他不会想见你的，你最好老实点，乖乖的去叶家。”
“李叔，还不把他带出来！送给叶先生的礼物可不能灰头土脸的，好歹也收拾一下给他换身衣服啊！”林星翰嫌弃地看了眼顾思言身上被灰尘染得脏兮兮的衣物。
李叔点头应道：“好的。”
当即喊了两个人来，把顾思言从阁楼里“扶”出来。
顾思言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两天没有进食，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力挣脱也不管用。
最终只能绝望又无助地被他们换上体面的衣服，连人带行李箱送上了车。
行李箱是他从周家回来时收拾好的，回来后连打开都没有，直接又被扔到了他的脚边。
林正走到车门前，看着收拾打扮好的顾思言，眼里闪过满意。
“李叔，好好和叶先生说，别再出什么差漏。”
李叔点了点头，上了副驾驶：“是。”
“叶家财力势大，你过去了也是去享福的。”林正对着顾思言劝了两句，“好好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叶先生不会亏待你。”
顾思言听着那盛着虚伪父爱的声音，心里只觉恶心透顶。便倔强地把头偏了过去，一句话也没有回他。
林正虽然心里不悦，但现在也没功夫跟他计较了：“行了，你们出发吧！”
汽车缓缓开动，从林家的的庭院门前驶出。
顾思言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后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迅速远处的风景，宛如一个没有生气的漂亮木偶。
前排的司机和李叔也没有说话，车子一片寂静地往前走着。
叶家那位喜静，宅院选的市中心朝东的位置，和城西的林家离得有些远。
也不知开了多久，林家的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思言闭眼靠在车窗上，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便压低声音问管家：
“你说叶家那位会要嘛？听说他现在都不收送过来的人了。”
“以前送过去的也是死得死残得残，有些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才丢出来！”司机面上不忍。
他在林家当了快十年的司机了，几乎是看着顾思言长大的，对这个漂亮乖巧又身世坎坷的小少爷向来有些怜悯。
“还没送过去怎么就说这种晦气话？”李叔白了他一眼，“叶家要是不收他，咱俩也得跟着倒霉！”
司机蹙了蹙眉：“可是先前送到叶家的人的下场……”
“你同情他谁来同情我们呀？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惹得叶先生不高兴被…那也是他的命！”李家冷哼道。
“唉！小点声吧！别把思言少爷吵醒了。”
“……”
两人都没注意到，后座上的人轻捏住手，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
又开了半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了叶家。
不愧是临京最大的豪门家族，光是一个前门就比三个林家的院子都大。
富丽堂皇的大门彰显着临京首富的雄厚财力，李叔一下车眼睛就亮得发直，不住得往里面看。
门口站着两排身穿制服的高大保安，领头那个打量了他们许久，过来询问他们来做什么。
听李叔说明来意后，他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几分钟后，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出来了。
男人穿着一身板正的管家制服，目光冷锐犀利，仪容举止庄重。
李叔扬着一脸谄媚的笑迎了上去：“宋管家您好！”
“管家先生，这是我们家老爷送来给叶总的。”李叔指了指在车门外站着的顾思言，语气十分小心讨好，“我们家小少爷天生聪颖，性格温顺。叶总平日里忙于事务，身边正缺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话语里的暗示之意十分明显。
已经许久没收到往这儿送人的宋管家皱了皱眉，望顾思言的方向看了眼。
少年低垂着头靠在车旁，身形清瘦，宛如一把风就能把人吹走。一双眼睛也直愣愣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人倒是生得干净漂亮，看着也挺乖巧可爱的。
宋管家沉思片刻：“嗯，我会转告先生的。”
这么说是同意留下了？
李叔舔了舔唇，面上洋溢着几分喜悦：“那就拜托您了。”
宋管家面无表情地向旁边招手，一个保安提起了顾思言的行李箱：“跟我进来。”
“那我们……”李叔艳羡地往大门后面看了眼，似乎有点想进去看看。
宋管家掀了掀眼皮：“你们可以回去了。”
叶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顾思言浑浑噩噩的跟着宋管家和那个保安进了门。
几米高的大门在身后“嘭”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少爷，上车吧！”保安把行李箱放好，替顾思言打开了停在前面的车门。
叶家的前门离住的别墅还有好一段距离，开车都要开好几分钟。
等到了主别墅区，踏进一楼大厅的地方，顾思言才深切明白豪门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
跟叶家比起来，周博彦真的连个小暴发户都算不上，更别提林家了。
难怪那么多人上赶着来巴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