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危也是这么殷勤,或者说沈危每次让断舟不高兴之后都是这样的殷勤, 断舟决定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沈危, 不然沈危压根儿意识不到问题的重点。
然而断舟只是这么想着,尚未付出行动, 就看到沈危的眼底露出了一丝无奈,这目光中包含的意思太过明显,以至于断舟都愣怔了一下。
“你生气了,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什么都要让我猜,你比那刚出生的小灵兽还难哄。”沈危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别扭呢?”
断舟唇角下压,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件事情?”
“什么?”沈危愣怔了一下,没明白断舟所指的时什么事情。
而后就听到断舟说道:“你明明已经安排好了后招,却没有告诉我,看我在你身边转悠,看我为你着急,你很高兴吗?很满意吗?”
这话里浓浓的怒气里夹杂着一丝别的意味,沈危终于明白了,他一拍手,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你又没告诉我。”断舟冷着脸,道:“我怎么能知道你的打算?”
“我是之前遇到了那几只狗,让他们带消息去城主府的时候就有了打算的,不过我不知道后来城主府灭门的事情,我只是想要为这几只狗狗讨回公道,想着指不定会和城主府交恶,也许会打起来。”沈危说到这里,他坐在了椅子上,垂眸看着手边茶盏,上面还冒着热气,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发酸,叹气道:“你毕竟是人类剑修,我就想着,若是真的起了冲突,也许你也不好直接出手,否则会给你惹麻烦的,所以……”
沈危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有些吞吞吐吐的,直到断舟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确很希望你能保护我,保护万兽宗,成为万兽宗的客卿,可是你到现在也没有搭理我,我又能怎么样呢?”沈危垂着头,他语气里很是无奈,可落在断舟的眼里,这分明就是委屈了的表现,而后断舟就听到沈危闷声道:“你总是不答应我成为万兽宗的客卿,那我总得为你的未来考虑考虑,不能让你为了万兽宗得罪人类修士,以后你还要不要在人类修士里混了?”
不等断舟说话,沈危就将冒着热气的茶盏递给了断舟,断舟手微微一颤,而后就听到沈危说道:“好了好了,这次是我的错,我没有告诉你,喝下这杯茶,原谅我吧。”
沈危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人类剑修,但是他可是见过朱雀峰那两只鸳鸯吵架后是怎么和好的。
他如法炮制,总是没错的。
断舟低头看着手,在沈危的目光中,只得举起茶盏一饮而下,滚烫的茶水从喉咙里淌过,他的掌心被烫的通红,却面不改色地看着沈危,道:“好,仅此一次。”
“嗯,以后我有什么安排肯定都告诉你。”沈危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断舟心中有些暗爽,面上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我也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万兽宗的客卿,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有很大几率会成为万兽宗客卿的。”
沈危下意识轻轻歪了歪脑袋,他觉得断舟这话里有话啊。
他有种断舟似乎是在说“只要你求我,我真的可以成为万兽宗客卿”的意思,于是沈危非常直截了当地握着断舟的手,十分真挚道:“断兄,成为万兽宗的客卿吧。”
断舟垂眸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蛟的爪子是有些冰冷地,可是如今断舟的手却是滚烫的。
“断兄,你为什么手心这么烫?是生病了吗?”沈危关切道。
“……”断舟看向了茶盏,那么滚烫的茶盏能不把他的手烫红了吗,他想了想,有点儿要面子,但又十分不甘心,便有点儿别扭道:“你握着这茶盏的时候,不烫吗?”
“还好。”沈危老老实实地点头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爪子上面有毛,所以隔热了。”
是的,毛茸茸可是有毛的,而蛟有什么?
于是气了一路,并且决定要冷漠对待沈危的断舟一下子就被哄好了,他自认为并非是被一盏茶就哄好了的,他是因为被沈危真诚的眼神打动的,沈危的眼神里透着对他的信任和眷念。
还有一丝沈危以为藏得很好,其实断舟一眼就看破的爱意。
不过,这都是是断舟的自我猜测。
这边沈危刚刚哄好了断舟,正准备起身,结果就听到断舟忽然一声“小心!”,而后整个人都被断舟直接搂住,沈危尚未反应过来,便看到一根羽箭直接射了进来。
“这是什么?”沈危脸上一变,道:“有谁要刺杀我?”
“大哥!”一只鸟直接从外面飞了进来,准备落在沈危的肩膀上,但沈危大概最近是疏于锻炼了,一时间竟然没抗住赤鸾的重量,被这突如其来的鸟扑得差点倒地,最后幸好只是倒在了断舟的身上。
赤鸾扑腾了一下翅膀,好不容易站稳了,有些不爽道:“大哥,你怎么不接住我?”
“你怎么突然扑了过来,也没有说一声。”沈危也有些无奈,道:“我没反应过来。”
赤鸾的体型很大,即便它已经缩小了体型,但重量依旧是一般人无法抗住的,更何况是毫无准备的沈危,断舟半搂着沈危看向了赤鸾,没有吭声,只是目光在沈危肩头扫过,幸好那块只是被赤鸾的爪子撕破了衣服,并没有伤到里面的皮肤。
“大哥,青斯他们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赤鸾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连藏都不藏了,笑嘻嘻道:“炼天说他们都是废物,然后就打起来了。”
沈危看着赤鸾这副模样,想着赤鸾最好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炼天一般称呼它为“破鸟”。
沈危跟着赤鸾走了出去,之前还算是十分干净地小院子已经乱七八糟了,地上的草皮都被直接掀开,沈危看了眼挂在树上奄奄一息的青斯,又看了眼毛都炸开了的白啸。
最后落在了尚且是人形的炼天身上,对方依旧穿着那身红色的衣袍,发冠上带着一缕火色,如同蛇信子。
“废物,垃圾。”炼天十分简单地概括了一下青斯和白啸的战绩。
他眼神略显倨傲,下巴略微扬起,似乎根本没把这两个放在眼里,其它毛茸茸们都在一旁围观,甚至已经开了赌局,沈危思考了一下,觉得炼天赢的概率有点大。
“大哥,你也想赌?”青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危的想法,它的尾巴勾着树,立起了身子,道:“老大。”
“我没有。”沈危飞快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意图,他道:“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压炼天赢。”一道声音在沈危身后响起,众兽都看了过去,结果就瞧见断舟将仅有的一个钱袋子放在了炼天那边,他抱臂靠在了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沈危,眼神里满是“你的意思我懂”。
沈危:……
炼天的实力的确很强大,赤鸾干脆再次缩小了身形,蹲坐在沈危的肩膀上。
它可不想再去打架了,它的毛都快炸了,这个炼天根本不手软,赤鸾作为一个非常爱惜羽毛的鸟类,它绝对不会再去和炼天战斗了。
“赤鸾。”沈危低声道:“你的羽毛拔了?”
赤鸾不懂声色的遮挡住了自己秃了的那一块,面无表情道:“没有,根本没有,哥,看战局,别看我。”
打死这只鸟,它也不会承认自己输了的。
而沈危也的确没空看他了,场上的战局已经十分分明,二对一,然而青斯和白啸加起来,竟然都没有打得过炼天,沈危忍不住感慨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初炼天当初是怎么输了,而后被迫离开,一直在外的。”
“当初炼天是一个单挑了整个白虎峰, 说是如果他战败了就离开万兽宗总部,前往外面,然后在最后一局的时候, 就战败了。”赤鸾是亲眼看到了那场战斗, 说到:“不然炼天应该是青龙峰的峰主, 青斯虽然战力不错,但是相比起炼天而言,还是差了不少的。”
赤练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当时的战况, 沈危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局势分明的战斗,很清楚这一句他肯定是赢了。
没错, 他和断舟共用一个钱袋子,断舟赢了就是它赢了。
战斗结束之后, 赤鸾干脆叼起了还剩下一口气的青蛇, 用爪子扒拉着浑身秃毛的白虎, 将他们弄到了旁边去, 而断舟丢了个钱袋子给沈危。
之前沈危的钱袋子里几乎是空的, 如今却是满当当的银子, 他也算是一局暴富了。
“大哥。”青斯化为了人形之后,就是浑身伤口, 不过它好歹是炼天的亲弟弟, 所以炼天说到底下手轻一点, 至少没有打脸,但是白啸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白啸和青斯不对盘, 就算是当初炼天还在万兽宗的时候, 炼天也是和白啸不对盘的,两者一向是水火不容, 加上之前也曾经打过架,如今新仇加旧恨,又没有外援,白啸算是惨了。
沈危看着暂时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的白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头白虎的脸上被打得最厉害,若是化为人形,估计那气宇轩昂的青年也会变得鼻青脸肿没法看了。
最后白啸是被一堆毛茸茸一起拖走的,作为胜利者的炼天看向了沈危,沈危笑眯眯地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听到炼天忽然开口道:“宗主,我听我那个废物弟弟说你被雷劈了,而且失忆了,那灵力……”
沈危直觉这个话稍微有点儿不对劲,但炼天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正经,沈危张了张口,缓声道:“灵力还好,正在恢复。”
“能恢复到几成?”炼天上前,他微微皱眉,道:“如今我等已经和丹宗交恶,宗主最好如实告知,否则若是真的打起来,一点小问题都会影响整个战局的。”
沈危点了点头,他十分坦荡道:“不瞒你说,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足够对付他们了,再给我拖延一点时间,肯定能恢复到之前的实力,我是失忆了,又不是灵力溃散了,境界怎么可能会后退呢?”
听着沈危这话,炼天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一阵风吹过来,他的长袍猎猎作响,长发飞舞,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倨傲,审视的目光从沈危的身上掠过,半晌后才道:“既然如此,不如宗主和我交手一次,想来,我和宗主也很久没有切磋过了。”
此话一出,顿时无论是青斯还是赤鸾脸色都变了,就连白啸都爬起来有气无力地低吼威胁了一声。
炼天面不改色道:“既然宗主的实力正在恢复,为何不能交手呢?”
“炼天,宗主乃是一宗之主,岂能轻易交手。”赤鸾立刻站在了沈危的面前,它的目光落在了炼天的身上,冷笑道:“你若真的想要打架,我可以奉陪。”
“你不是我的对手。”炼天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赤鸾,说到:“你们四个一起来还差不多,可惜乌慢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沈危见状,它意识到炼天似乎是有点儿来者不善,沈危心中隐隐透着一个猜测,但是他不敢确定。
“宗主。”炼天拱手道:“多年未曾交手,还请赐教。”
“沈宗主的实力自然是在你之上。”一道声音从沈危的身后响起,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搭在了沈危的肩头,而后众人就看到断舟从沈危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目光落在了炼天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扬,道:“但想要和沈宗主对战之前,总得先赢了我,若是连我你都赢不了,就别想要挑战沈宗主了。”
沈危见状,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断舟会主动开口。
“你是……人类剑修。”炼天显然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它下意识轻轻歪了歪头,略显狭长的眼睛总是盯着断舟,他在断舟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他也说不上来这还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很奇怪,炼天下意识愣怔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有一种被同类盯上的感觉,不,或者说得更加直接一点,他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请赐教。”断舟抬剑轻轻挽了个剑花。
而此刻,剑宗的大堂里,虽然万兽宗的走了,但是其他宗门的还在,而且明日的宗门大会还得如期举行。
“这边,木头往这边弄!”一道声音从屋顶上响起,陈立清抬起头看去,只见剑宗的弟子们正在修补被那些蛇和鸟破坏的房屋,这些万兽宗的一来就造成了很多地方都需要修补,不过剑宗宗主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并未说些什么。
“宗主。”陈立清走过来,恭敬道:“我没想到万兽宗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剑宗宗主看着这被破坏的屋顶,他又看了眼陈立清,意义不明地说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沈危被天雷劈了,以至于修为倒退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可还没有听说过。”
“也是才知道的,进入了剑宗之后才知晓的,原以为您已经知道。”陈立清回答得滴水不漏,他抬起头看着这个破损的屋顶,说到:“万兽宗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不过是一群灵兽,却也敢在人的地盘上这样撒野,实在是没有锅具。”
“一群灵兽而已,难道你还指望能够教会它们懂得规矩吗?”
说完,剑宗宗主和陈立清对视了一眼,片刻后两人相视而笑,陈立清说道:“宗主伯伯放心,这件事情,侄儿定然会给您和剑宗一个交代。”
说完陈立清从锦囊里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白瓷瓶,虽然尚未打开,但是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药香味,不用看剑宗宗主都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眼底掠过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接过了白瓷瓶,两人相视一笑,什么都不必说了。
“沈危真的实力无法恢复了?”剑宗宗主忽然问道。
“它是这么说的。”陈立清顿了顿,又道:“我想,应该是没办法恢复了,不然若是按照沈危以往的脾气,此次这样被诬陷,事情难道还能善了?若是换做往常巅峰时期的它,肯定会把整个剑宗掀个底朝天的。”
这话一出,剑宗宗主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似笑非笑道:“你和你的师尊,你们倒是好打算。”
“多谢宗主伯伯夸赞。”陈立清说道。
“砰!”一声巨响,一个赤红色的蛇直接倒飞而出,狠狠砸在了墙面上,直接将这墙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维修费。”赤鸾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啧啧两声,扭过头看着沈危,说到:“宗主,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吗?”
沈危:……
“承让。”断舟直接收了剑,他目光落在了这飞出去的蛇身上,对方的鳞片散落了几片,上面都沾着血迹,而反观断舟甚至连剑都尚未出鞘!
“好厉害的剑修!”
“好厉害的断兄!”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赤鸾和沈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只有它们毛茸茸才懂得的安心。
有这么强大的剑修在,岂不是一年后的灭宗之祸稳妥了。
“厉害。”炼天直接化为了人形,他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血,样子看上去颇为狼狈,瞧着断舟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欣慰,道:“不愧是宗主选中的剑修,果真是了得,看来一年后……”
话音刚落,一阵天雷直接劈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预兆,雷声之后,大家只看到地上一片焦黑,而炼天身上的鳞片都破损得差不多了,武器更是出现了裂纹。
它竟然直接被天雷劈出了原型。
能够一打三的赤炼蛇居然被天雷劈成了这个样子。
沈危抬起手的只能缓缓放下,刚刚他就想要提醒炼天来着,奈何这条蛇说话说得太快了,天雷劈得也快,完全没有给沈危半点说话的机会。
沈危只能无奈叹气,他看了眼青斯,道:“把你哥哥带回去吧。”
断舟轻轻擦拭了一下剑鞘上面的血痕,而后走到了沈危的面前,道:“炼天比它们三个厉害,我比炼天厉害,所以沈宗主,你说谁能护得住你?”
“自然是你了,断兄。”沈危笑眯眯地凑了上去,老实又诚恳道:“宗门大会,危机重重,断兄是我最后的保命符。”
“你没有别的打算了?”断舟怀疑地问道。
“没有了。”沈危摊开手,他道:“断兄,我只说一句,你是我的保命符,我相信你,胜过一切。”
至少目前为止,他真的没看到过比断舟实力还强大的剑修。
希望断舟能像教训炼天这样教训那条记仇的邪恶蛟龙。
听到这话,断舟轻轻哼笑一声,得亏他没有尾巴,不然尾巴都能骄傲得翘上天了。
陈立清回到院子里的时候, 丹宗的弟子已经聚集在院子里等着他,他见状愣怔一下,而后笑道:“怎么都等在了这里?”
“师兄。”一名弟子说道:“你把好不容易才炼制成功的丹药给了剑宗宗主, 那如果明日打起来, 你要怎么办?”
“虽然沈宗主好斗, 但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灵兽。”陈立清无奈摊开手,笑着道:“不用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可是……”这名弟子还想要说话, 陈立清却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别担心,我还有其他的丹药, 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枚灵兽的妖丹吗?正好借给师兄一用,放心, 等回到了丹宗, 我定然会在师尊面前为你说好话的。”
听到这话, 刚刚还十分愤怒地弟子下意识僵住了脸色, 他眼底掠过一丝犹豫, 显然有些为难, 陈立清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略有点儿不悦, 可面上却笑着道:“若是师弟不愿意就算了, 我不勉强。”
“师兄……”这名弟子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是兔子的妖丹, 我……”
“师弟,机会是不等人的。”陈立清脸上带着一丝儒雅的笑意, 看上去风度翩翩, 令人信服。
一盏茶后,陈立清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探开手掌,里面赫然便是那枚兔子妖丹,上面血迹包裹着,这妖丹一出,屋子里顿时漫开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灵兽。”陈立清微微垂眸落在了这枚妖丹上,眼底掠过一丝轻蔑,缓声道:“畜生而已。”
“很多人类修士认为灵兽只不过是畜生,但实际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是知道疼痛,会报恩寻仇。”沈危坐在椅子上,他笑眯眯道:“人类修士真的很傲慢。”
他做出了一个总结,实际上在来参加宗门大会之前,他还没有这么多的感想,那时候还天真的认为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即便是到了城主府灭门案,都还想着寻找时机,但现在看来,大概是灵兽所有用的妖丹诱惑力太大了,以至于在宗门大会上,明明是陷害,可却没有一个宗门的人愿意开口说一句公道话。
“那你想要怎么样?”断舟问道。
“我不管他们,我只要万兽宗好好的就行了。”沈危唇角微微扬起,道:“我只想要守着我的家,任何来犯者,是生是死,皆由我定。”
除了那条邪恶蛟龙。
沈危心里想着。
断舟看出沈危的兴致不高,两人匆匆喝了盏茶之后便回去休息了,本来沈危想着让断舟独自睡一个房间,奈何对方非常干脆利落地打地铺了,沈危觉得这个时候再把人赶走,指不定这个敏感的人类剑修会怎么样。
于是他就安心躺下,等着第二天的宗门大会。
晚上的时候,沈危可能是因为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着,这玩意有些冷,有些冰,从身上滑过去,触感微凉,像是摸着冰冷的鳞片。
冰冷的鳞片……
鳞片?!
沈危顿时睁开了眼睛,他猛地坐起身,才发现外面太阳已经从窗户处晒了进来,沈危重重喘息,还没从噩梦里逃离出来,脑海里都是那冰冷的触感。
门被推开的时候,一个身着玄衣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瞧见沈危之后,正准备开口说话,忽然发觉沈危脸色不对劲,立刻将要说的话抛之脑后,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沈危做了一场噩梦,还能感觉心跳很快,有些喘不上气,好一会儿之后才平复过来,哑声道:“我……我做梦了。”
“做梦?”断舟先是停顿了一下,而后才道:“梦到什么了?能出这么多的汗?”
“一条……一条蛇。”沈危垂眸,他勉强扯动了唇角,额角还有冷汗,脸上苍白道:“我梦到……梦到它了。”
断舟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下意识轻轻歪了歪脑袋,这动作像是准备侧耳去听沈危说些什么,许是这动作和青斯往常的小动作太过相似,沈危多看了几眼,倒也并未放在心上。
“蛇……”断舟语气平静,也不似刚刚那么着急了,只是道:“这不是你第一次梦到它了,这次梦到它对你做什么了?”
“我梦到它从我的身上滑过。”沈危心有余悸,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喃喃道:“我感觉……”
“……”断舟略有点儿吃味,但看得出沈危此刻的确是被吓着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半蹲下身子将灵力缓缓灌入了沈危的体内,抚平他经脉里躁动的灵力,而后才扭过头冷漠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下次再因为这条蛇而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他可是还记得那个占卜,也记得沈危的话。
明明这么惧怕那条蛇,可心中却居然还喜欢那条蛇,这不是受虐吗?
如果他是沈危,他才不会喜欢一个让自己觉得恐惧的蛇,与其看看那条垃圾蛇,不如看看眼前的蛇,大家都是蛇,而且他断舟还是蛟,哪里输了?
他心中碎碎念,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情,可是脸上却不显分毫。
好不容易将早上的噩梦告一段落,就得去参加宗门大会,昨天因为万兽宗的到来,宗门大会被迫暂时中断,以至于严格来说,今天才算是宗门大会的第一天。
沈危去的时候还在想着剑宗宗主总不至于再说一遍剑宗的历史吧,结果刚到那里,就看到剑宗的弟子搬出了一个炼器宗赞助的东西,循环播放昨天剑宗宗主说的剑宗历史。
沈危:……
“宗主昨天话说得太多,今天嗓子疼。”剑宗弟子有些抱歉地看着沈危,说到:“还请沈宗主海涵。”
沈危长得很好看,眉眼俊朗,带着一丝笑意,看上去十分真诚,以至于这名剑宗弟子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两眼,在他准备离开看第三眼的时候,忽然被一个衣袖直接挡住了,抬头便对上了灵蛇面具。
“道友。”剑宗弟子停顿了一下后,才恭敬道:“道友也是剑修。”
“嗯。”断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虽然回答着这剑宗弟子,实际上目光都在沈危的身上,而其他人的目光也在这边,准确来说,不是只在沈危的身上,毕竟沈危的旁边坐着绯红色长袍的女子,一看她身上的红色纹路,便知道她的身份,而旁边的青蛇和白虎是直接化为原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