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觉可能性比较大。
“你不敢看我?”断舟忽然发现沈危的眼神有点儿飘忽,他哼笑了一声,道:“沈宗主,你刚刚的理直气壮呢?”
“不管我如何,至少宗门弟子是真的救了你。”沈危语气有点低落,如果有耳朵出来,现在这耳朵肯定是耷拉着的,此刻闷声道:“你说话要算数。”
断舟看沈危这样子,觉得有点意思,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逗弄眼前这头灵兽的时候,烛光微微摇曳了一下,他眼角余光正好瞥视到了沈危手指上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了,因而并不明显,以至于之前断舟都没有看到。
断舟立刻上前一把拽住了沈危的手,目光落在了他指尖的伤处,拧眉问道:“怎么回事?谁弄的?”
“我自己弄的。”沈危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他道:“我拿到了那个妖丹,总得放一个回去,正好青斯给我的锦囊里面有一个和那个妖丹特别相似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青斯给我的一般都是剧毒品……”
沈危正准备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的时候,就听到断舟沉声道:“说重点。”
“我往那枚东西上抹了血,假装是妖丹放进去,来了一出偷梁换柱。”沈危一脸深沉道:“如果他们敢用妖丹去炼丹,你就看着吧,得毒翻他们!”
断舟微微垂眸,仔细看着沈危手指上的伤口,倒是不深,又是沈危自己弄的,他轻哼了一声后松开了沈危的手,有些不爽道:“愚蠢。”
沈危也好脾气地不反驳。
这一夜沈危睡得倒是舒服,但是断舟翻来覆去想着沈危的手指,想着那枚沾血的妖丹,还有陈立清那张虚伪的脸。
以及,这其它宗门的人到底想要趁着这次的宗门大会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小黄狗就摇晃着自己的尾巴蹲在房门口了,有人路过就叫唤一声,能在这里入住的,基本上都是对灵兽较有好感的修士。
沈危起的很早,打着哈欠靠在了门边,结果就看到断舟起的更早,以及在小园子里练剑了,他忍不住感慨这人类剑修果真是十分勤奋。
“明日便是宗门大会,昨日我们进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剑宗,今日一大早剑宗就派人过来了。”断舟说道:“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不要相信人类修士,不要相信陈立清。”
“好。”沈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断舟的话了,他又问道:“他们派人来干什么?”
“邀请你去剑宗住着,应该是安排好屋子了。”断舟收了剑,他将沈危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才慢吞吞道:“你的实力恢复几成了?”
“估摸着……应该也有五六成了吧?”沈危也只能大致地估计着,他轻轻运转着体内的灵力,能感觉到灵力在脉络里奔腾,但如何运用是个问题,基本全靠战斗记忆。
原主在这方面留下来的记忆少得可怜,沈危不是没想去继续探索原主的记忆,然而这些记忆的出现都是碎片化的,根本由不得他来选择。
果然断舟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敲门,来者恭敬道:“宗主,剑宗来人求见。”
沈危和断舟对视了一眼,他道:“看来今晚咱们得要挪个地方睡觉了。”
万兽宗办事处的大堂里,炼天正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是剑宗前来邀请的长老和弟子,炼天依旧是那副懒得搭理人的倨傲模样,目光阴沉沉地扫过了这群人,连话都懒得接。
“我等奉宗主之命,前来邀请沈宗主前往剑宗参加明日的宗门大会,已经安排好住处小憩,还请沈宗主赏脸。”领头的长老拱手说道,态度倒是十分友好。
“这事我做不了主。”炼天冷淡道:“待宗主前来,尔等亲自于他说明即可。”
炼天对于这群人类修士一向是看不上的,甚至连外号都懒得给他们取。
长老没想到炼天如此不给面子,一时间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讪笑几声,无奈道:“那我等便在此处等候沈宗主。”
“请便。”炼天起身,随意拂袖离开,将一行人扔在了前堂,任由他们之间面面相觑。
沈危正好赶来,和炼天面碰面,对方拱手之后便离开了,眼看炼天的脾气不太好,沈危有些莫名其妙,而后便听到身后的断舟低声道:“之前这里是青斯峰主在这里,曾经和剑宗起过冲突,蛇类记仇,虽说这事情已经过去不少年了,但是不妨碍他们兄弟会将当年之事记仇一百年。”
沈危:……
“最后谁赢谁输?”沈危只关心自家灵兽有没有被欺负。
断舟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道:“平手。”
“那难怪记仇这么长时间。”沈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道:“不过这剑宗看起来倒是比丹宗要好一些,丹宗……”
他想起锦囊里那血淋淋的妖丹,便觉得心头窜上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等会我将这妖丹交给炼天,虽不知失去这妖丹的灵兽是否还活着,但总比让这落入丹修手中炼为丹药要好。”沈危顿了顿,补充道:“陈立清,就是那个生挖蛇丹的天之骄子吧……”
他语气和往日并无不同,似乎只是在确定这件事情。
但一向心思非常敏感多疑的断舟立刻就发现了沈危的不对劲,他斜睨了一眼对方,问道:“沈宗主,谋定而后动,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先保全自己。”
沈危笑了笑,没有说话。
断舟有时候觉得沈危这爱笑的习惯得改一下,一宗之主,这样总是冲着别人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没有宗主的威仪了。
可转念一想,传闻中的沈危似乎并非如此,至少他听到的沈危是极为护短,善于打架,喜好群架,武力值超群,且非常讲义气。
怎么着都跟好脾气不太沾边儿。
“传闻的你,现在的你,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你。”断舟低声喃喃。
他真的半点看不出沈危有做戏的样子,要不就是传闻有误,要不就是这人真的太擅长伪装了。
“断兄。”沈危丝毫没有注意到短短时间内,身边这头蛟的思想已经转变了好几次,他抬起手随意搭在了沈危的肩膀上,语调温润道:“只怕这次宗门大会来者不善,若真的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还请断兄出手相助。”
“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断舟抱剑道:“你很不安吗,沈宗主。”
“有一点,不过断兄在这里,忽然就觉得心安了。”沈危说话看上去十分真诚,没有半点违心的意思,以至于准备嗤笑一声的断舟都僵住了脊背,他多看了沈危几眼,才语气不自然道:“花言巧语。”
断舟又觉得,眼神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表现,无论是贪婪的,自私的,正直的,虚荣的,或者是胆怯的。
眼神都是无法伪装的。
而眼前这只灵兽的眼神,分明就是热烈且真诚,正直且善良的。
“一个这么护短的灵兽,能是什么坏灵兽呢?”断舟再次推翻了自己一盏茶之前的定论,并且已经轻车熟路地说服了自己。
他跟在沈危的身后,随意将灵蛇面具戴上,沈危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未询问,只当是断舟因为一些私事不愿意暴露身份,他这般不管不问,反倒是让断舟有些不自在,主动凑到了沈危的身边,状似无意地提起道:“我和这次宗门大会的一人有仇,你不必知道我的仇家是谁,只是暂时需要隐瞒一下,才能在宗门大会上揭开他虚伪的一面。”
“断兄其实不必同我解释。”沈危笑着说道。
断舟脸色微变,嘴里那句“谁跟你解释了”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沈危继续道:“断兄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我无条件相信断兄。”
断舟的喉头微动,目光怔怔地落在沈危的脸上,片刻后轻轻挪开,低声道:“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人类剑修,你会吃亏的,沈宗主。”
“我也不是什么人类剑修都相信的。”沈危的耳朵听力异常得好,他笑眯眯凑到了断舟的面前,两人距离甚至不足一寸,而后听到沈危笑着道:“这不是因为你是断兄吗?说过会护我周全的断兄,如果我不相信你,我该相信谁呢?毕竟也不是什么剑修都会愿意护我周全的。”
这一大串话,到了断舟这里,总结只剩下一句话“你是最特别的剑修,所以我信你”。
这是来自蛟的自我总结。
“花……花言巧语的灵兽。”断舟轻轻地咳一声,掩饰自己悄悄看向沈危的眼神,在对方困惑地看过来时,又飞快挪开,假装在看风景。
沈危干脆将锦囊递给了炼天,答应了来自剑宗长老的邀请,带着断舟直接前往剑宗。
第二日的宗门大会,沈危估摸着只怕要打起来了。
第33章 淤青 断舟:沈宗主,你求我
剑宗位于洛城中间最高的山, 给万兽宗安排在了一个空旷的院子里,领路的弟子解释道:“这个院子是特地为万兽宗准备的,不知道万兽宗此次来几位道友, 所以特地安排大一些的院子, 方便诸位奔跑歇息, 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烦请告知,还望海涵。”
“此次只我们两个前来, 这个院子我很满意,多谢。”沈危说道。
待这名剑宗弟子离开,断舟正打算看看院子的时候, 却发现沈危的目光还落在门口处,他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 唇角略微下压, 而语气上却并未有什么不快, 随意说道:“对这人很感兴趣?”
“倒也不是。”沈危收回了目光, 他摊开手, 笑着道:“只是第一次见除你之外的剑修, 有些好奇。”
“别的剑修都忘得彻底?”断舟忽然敏感起来,他轻轻侧了一下头, 缓声问道:“那你说我是你见过的剑修里面, 最让你……信任的。”
“是的。”沈危点了点头, 道:“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本来断舟质疑的话都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 有种被眼前这头灵兽拿捏住的错觉。
可是……
他可是蛟,怎么能被一头灵兽拿捏住了。
“嘶——”不等断舟说话, 沈危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断舟脸色微变,立刻上前跟上沈危,沉声问道:“怎么了?”
“夹着手了。”沈危抬起来自己的手,刚刚开窗户的时候,这窗户比想象的更加沉一些。
沈危的手指骨节分明,非常好看,且皮肤又白,手背很快就浮现了淤青,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断舟刚刚想的那点事儿全部都抛之脑后了,他眉头紧拧,抬起头看了眼沈危,又低头看着伤处,问道:“那条青蛇给的药呢?有去淤血的吗?”
“青斯吗?它是毒蛇,给的都是毒药。”沈危老老实实说道:“也有化淤血了,但是基本上都是有点毒性的。”
断舟:……
“不过这点小伤没有事儿,我都不觉得疼。”沈危笑眯眯道:“你不用担心。”
“不疼你嘶什么?”断舟虽然这么说,但是目光依旧落在沈危青紫的手背上,眼看那一块微微肿了起来,他垂眸看着沈危,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伸手拉着沈危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将对方带到屋子里,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都别动了。”
沈危无辜地看了眼他。
“我去给你拿药。”断舟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看样子的确是为沈危去拿药了。
沈危看着断舟的背影,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手背上的伤口倒是有点明显,不过其实并不严重,他走到窗户前,打开了刚刚没能打开的窗户,一股梅花香味就飘了进来。
他因为是灵兽,嗅觉十分灵敏,这梅花的香味对于沈危而言有点儿浓重,但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隐约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有一处也有梅花,只是如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沈危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了门口处,只见断舟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断舟一进来就闻到了梅花香味,实际上来到这个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了,本以为是附近,没想到竟然就是在后院窗户旁边。
他再次看向了沈危手背上的伤口,张了张口,略微皱眉道:“难道你打开窗户,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梅花?”
沈危:……
其实断舟如果要这么认为是没有半点问题的,一切逻辑都很通顺,甚至还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但前提得是沈危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你什么眼神?”断舟敏感地察觉到了沈危面色略有点儿异样,他看着沈危,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危在一瞬间就考虑好了自己的说辞,他立刻摇了摇头。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我成为你们万兽宗的客卿。”沈危的话显然很好的取悦到了断舟,断舟立刻眼底带笑,道:“宗门大会结束后,我保证,我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许……真的会答应你,沈宗主。”
他眼眸略显狭长,薄唇唇角略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
断舟本就容貌俊美,眉目之间带着一丝别样的阴冷,眼底带笑的时候,果真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至少沈危多看了他好几眼。
这一下,断舟的下巴微微扬起,显然心情更好了。
“我给你上药。”断舟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他伸出手,示意沈危将手放在桌子上,却不想沈危却会错了意,直接将受伤的手放在了断舟的掌心。
断舟顿时觉得身子微微一颤,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了两下,眼神微微变化了一点,但很快就隐藏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干什么?我让你放在桌子上。”
“哦……”沈危也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一时间有点脸红,他准备将手抽回的时候,却被断舟摁住了,沈危愣了一下看向断舟,只见对方直接拿起了瓷瓶,将其打开,里面的药水直接倒在了沈危的手中。
这药水接触皮肤的时候有些微凉,很快便有些刺疼,沈危下意识皱起眉头。
“等会就好,这个药水虽然有点疼,但恢复速递很快。”断舟预料到了沈危想要撤回手,干脆直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让沈危不能半途收回自己的手,而后道:“你的伤不重,估摸着一瓶就能好了。”
“丹宗的东西?”丹药里就数丹宗的东西最多,最好,沈危看向了断舟,而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问道:“ 你不仅吓唬了一下陈立清,你还?打劫了他?”
“猜对了一半。”断舟也没想隐藏这件事情,直接道:“我的确是打劫了陈立清,拿到了一些丹药,但是这个药水不是陈立清的,是剑宗的。”
不等沈危询问,断舟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道:“以前练剑的时候,也会买一些这种药水,化淤血是很有用的。”
沈危点了点头。
“不想问我的剑术是从哪里学的吗?为什么知道剑宗有这个药水吗?”断舟本来就准备沈危会询问自己,毕竟这人看起来对自己很感兴趣,甚至连自己喜欢梅花这种隐蔽的喜好都被他察觉到了。
然而沈危却并没有询问,这让断舟有一种强烈的不适应感。
沈危笑眯眯道:“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逼问,我说过了,我相信你的一切。”
这可是人类剑修,可是保命符,沈危除了相信也别无他法,毕竟就目前为止看到的剑修,没一个能入眼的。
听到这话的断舟轻轻摩挲着沈危的掌心,灵力缓缓灌入对方的经脉,为他疗伤。
“断兄,这等小伤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沈危大惊。
“别动。”断舟眼看沈危要撤回手,有些不耐烦地压制住了沈危的手腕,语气随意道:“你现在如果不把手上的伤口治好,等到明日宗门大会,若是有什么挑战或者冲突,你难道要带着伤上前去和人打架吗?”
“打架?”沈危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断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对,打架。城主府灭门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如今丹宗进入剑宗这边声势浩大,想必也是和剑宗打过招呼的,其它宗门自不必说,如今的万兽宗可以说是腹背受敌,事情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城主府上下一百二十六口人命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也不算什么,他们不会多么在意的,甚至可以说灭门案这件事情在修真界也算是常见了。”
这让沈危忽然想起了一年后的灭宗事件。
的确,灭门,灭宗,灭全族……这修真界怎么不懂得谁的恩怨去找谁的道理,非要搞什么连坐制。
“所以明日的宗门大会,你最好做好准备。”断舟凑近了沈危,看着眼前这头灵兽眼中的担忧和迷茫,心中掠过了一点坏心思,故意恐吓道:“如今的你实力尚未恢复,幸好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若是他们知道了,只怕要立刻讨伐万兽宗了。”
“断兄。”沈危立刻反握住断舟的手。
这一动作倒是让这头蛟愣在了原地,低头看了眼被沈危握住的手,心中隐隐有点儿暗爽,但他绝不会承认。
“说。”断舟这人,越是内心躁动,越是面上平静,他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姿态,道:“沈宗主,你想求我?”
断舟以为沈危想要让他出手,可是却看到沈危笑眯眯道:“若是真的打起来了,若是真的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我还是那句话,断兄不必管我,你先走。”
断舟唇角微微下压,这话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终于开始正视这句话,道:“你说真的?”
“我说真的。”沈危点头,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与其搭上我还得加上一个你,还不如就我一个。”
沈危笑起来的时候,又好看,又老实,又让人挪不开眼睛。
好像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他的肺腑之言,绝无半句哄骗的意思。
第34章 宗门大会 陈立清:在下唐突
沈危的话在断舟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晚上沈危倒是睡得很熟,为第二天的宗门大会养精蓄锐,但是那头蛟硬生生在床上滚到了三更半夜, 瞪着眼睛, 思考蛟生。
他在经历雷劫之前是一条黑蛇, 后来好不容易到了快要化蛟的时候,结果被一个天雷弄得弄巧成拙,竟然快一步化蛟。
好处就是它确确实实成为真正的蛟龙了, 但是坏消息就是天雷给他的身体留下了一些暗伤,的确需要修养。
断舟从未提起,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目前灵力实力很强, 强到可以横扫一个宗门,但问题就是它的暗伤也很重, 若是真的与谁搏斗一战, 即便是赢了, 其实对他自己而言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明日……”他说的那番话, 并不完完全全都是恐吓沈危的假话, 不过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加了点夸张的意思, 不过看上去他不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而且似乎……似乎还等到了更多。
断舟深深叹了口气。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 沈危看到断舟的时候, 第一眼就看到了断舟的黑眼眶, 沈危下意识愣怔了一下,他目光落在了断舟的眼睛上, 小心翼翼问道:“断兄, 你这是……失眠了?”
“嗯。”断舟冷声应道。
“那……那可能是认床了吧。”沈危见断舟心情不佳,甚至主动给他找了个借口。
断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沈危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而后道:“实际上以你的实力,即便没有了万兽宗,依旧能在整个修真界横行无忌。”
“若是连自己想要保护的都保护不了,何谈横行无忌,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沈危说道。
断舟鲜少听到沈危这样直白了当的拒绝,这乍闻一次还有点儿新鲜,他的目光落在沈危的身上,对上沈危微微弯着笑的眼睛,沉默了一瞬后,才道:“有傲气,不亏是沈宗主。”
沈危笑容的背后是哭都哭不出来,他可是和万兽宗命运绑定的,万兽宗没了,他也就没了,何谈横行无忌?
剑宗弟子过来引路的时候,沈危才发现它们万兽宗旁边就是炼器宗,而后面则是丹宗,还有其他宗门,这么一说,沈危忽然发现给万兽宗的位置竟然是最中间的位置。
往好处想,这就是对万兽宗的重视,往坏处想,这就是对万兽宗的忌惮。
“沈宗主。”剑宗弟子恭敬道:“请沈宗主和这位少侠随我前来。”
沈危点了点头,跟在剑宗弟子身后,直接前往了宗门大会所在的场地,剑宗将宗门大会直接安排在了山顶上,说是既有意境又省钱。
沈危和断舟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断舟依旧戴着那个蛇的面具,他看上去略有点儿松散,可随意晃动的酒杯都能彰显出他的不平凡。
“这边是炼器宗,以前常用灵兽的皮毛,骨骼,爪牙用来炼器,如今没了这些货源,炼器宗也没法凭空锻炼出更好的武器了。”断舟抬起手,不动声色轻轻扫了一遍,他低声道:“丹宗,这个不用我介绍,你自己最清楚。”
“清楚。”沈危点了点头,他压低了声音道:“那边看过来的,就是陈立清了吧。”
“嗯。”断舟点头。
然而他们的话刚刚说完,便看到本该在丹宗的席位上坐着的陈立清起身朝着沈危这边过来了,断舟下意识抬起手压在了自己的配剑上,目光一直朝着陈立清看。
而陈立清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人群里那个戴灵蛇面具的人。
“道友。”陈立清果然是朝着断舟和沈危过来的,他走到前面,微微拱手问道“久闻万兽宗沈宗主的大名,今日得此一见,实乃万幸。”
沈危点了点头。
“昨夜本当应该去拜访万兽宗,可惜丹宗的住处闹了贼,因而立清只能去处理宗门里的事情,耽误了去万兽宗拜访,还请见谅。”陈立清穿着丹宗特有的黄色衣袍,胸口处有着丹宗的标志,面容显得有点儿苍白,可能是因为丢了东西,因而脸色并不好,十分憔悴。
“不必,道友客气了。”沈危笑着说道:“你我都是剑宗邀请而来。”
陈立清笑了笑,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沈危身边的断舟身上,很显然他其实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断舟,只是接着沈危做个幌子而已、
“这位道友为何戴着面具不肯见人?”陈立清笑着道:“难道是鼎鼎有名的青龙峰峰主?”
断舟早就料到陈立清会来,他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向了陈立清,只这一眼,陈立清便立刻脸色微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当他准备再次看清楚的时候,却见沈危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陈立清还想要看清楚,他想要得到一个结果,然而他刚刚上前就被沈危拦住了,沈危唇角微扬,道:“你想做什么?”
沈危这话问得直截了当,甚至都没有半点寒暄的意思,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沈危这是不爽了,果然,陈立清站在了原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越界,他深吸了一口气,恭敬道:“抱歉沈宗主,刚刚以为是看到了故人,因而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