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开口提醒,“嘭”地一声,陈阿姨带上垃圾离开了。
他从小有个外号,“乌鸦嘴”,说什么灵验什么。
在外人看,棠溪彦这小孩儿挺诡异的,只有棠溪彦本人知道,‘百说百灵’是因为自已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预言画面。
年幼时不善表达,以至于周围的小朋友都害怕棠溪彦,生怕惹怒棠溪彦就会收到诅咒。
他沉吟片刻,摸出手机,估算着陈阿姨的走路速度,过了一会儿,摁下拨号键。
陈阿姨正好在弯腰开自行车锁,立马驻足,接起了电话:“阿彦啊?怎么了?”
棠溪彦嘬了一口热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明晚还想试试。”
陈阿姨开怀大笑。
自已的劳动成果被认可、被赞美,她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带着笑意,“秋天要吃酸,明天阿姨给婷婷做糖葫芦哈!你也吃一点!”
“好,谢谢阿姨。”
棠溪彦端起水杯,“你回去骑慢点,路上小心哈。”
“放心吧!我眼睛很好。”
陈阿姨率先挂断电话。
耽误的这几秒钟,足够陈阿姨避开灌木丛里蹿出来的流浪动物了。
棠溪彦捧着热乎乎的水杯上楼,钻回房间,暗暗夸自已。
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不错不错。
与此同时,裴家。
裴祈手边是一沓文件,指尖依旧在键盘上飞快打字。管家敲了敲书房门,“裴少爷,司助理找您。”
司志强显然跟裴祈很熟,门也不敲直接走进来,走路带风,胳膊下几张资料递给裴祈。“又找到一些,你看有没有用处。”
裴祈抬眼,接过文件。“谢谢。”
司志强静了一会儿,“呃,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啊,为什么盯着一个高中生?”
他下巴朝裴祈手里的资料一扬。
照片里的棠溪彦穿着私立高中的制服,面容清隽,眉眼温和,带着一股疏离和忧郁。他嘴角微微上扬,呈微笑的表情,可双眼却是哭相,看久了,让人忍不住陷进棠溪彦这矛盾的情绪里。
司志强自言自语琢磨:“传说中的商战?那不是应该查他们家的长子吗?”
裴祈高深莫测:“你不懂。”
司志强:?
裴祈轻笑:“宿命。”
司志强:??
裴祈怒:“我才大他两岁!哪里老!”
话音一顿,裴祈指着资料上微笑着的棠溪彦,“你只看到他是个高中生,其他的看不到?”
“看到什么?”司志强不太明白,“我就是个助理,只服从历任裴家家主的命令,没有那么高的眼界。”
“其他的……富二代?乌鸦嘴?”
司志强想起查阅到的事迹,指着数据笑道,“我跟你说,棠溪彦水逆起来,不是一般的倒霉!我看他那眼神,说不定就是因为常年倒霉才……”
他突然收到一股强烈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刃戳向自已。
司志强讪讪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非常丝滑。“任务完成,老板我可以下班了吗。”
裴祈仔细理好资料。他这人好像有强迫症似的,即使在自已家办公,身上也穿得一丝不茍,办公桌更是整齐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反正你闲着,要不给你找个老师的职位坐坐?”
司志强眉头一跳,“喂,你。”
裴小老板补充:“临聘校医。”
司志强用眼神抗议。
裴祈装作不解其意:“你不是有资格证吗?”
司助理哀嚎:“我怎么舍得你啊老板!”
裴老板无情:“没了你我会死?”
司志强冷静了一下,他最近在帮裴祈查棠溪彦的数据,自然明白裴祈此举是何用意。“你到底什么时候盯上这小子的啊?犯法的事我不帮啊。”
裴祈目光深沉:“我俩结缘,要从上辈子说起——”
“……”司志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小老板。
很多人被裴祈凶恶的长相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吓住,还真以为裴祈如传闻一样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但,就算裴祈能力再强,现在也是个才十九岁的小子,中二病尚未完全褪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司志强的眼神变得复杂,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慈爱。
裴祈被司志强盯得发毛,莫名其妙地看回去,挥挥手:“不送。”
书房门关上,屋内只留他一人。
裴祈目光沉沉,盯着桌上棠溪彦的数据。纸张上的文字不多,只零星记载了棠溪彦入学一鸣高中后大小的事迹。能看得出来,司助理真的尽力了,私立学校的资料保密很严格,能挖出这么多信息,确实费了不少功夫。
裴祈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人,缓缓扯开一抹笑容。
“阿嚏!”
棠溪彦揉揉鼻子。
大哥还担任学生会团支书,放学后有任务,棠溪彦没等他,和朋友们告别后独自回家。
送棠溪彦回家的是棠溪国光的秘书。
安助理从后视镜窥视昏昏欲睡的棠溪彦。蓝白相间的校服套在棠溪彦身上,更显冷清。将人送回小区后,棠溪彦突然道:“安哥,以后不用专程送我了,我想自已回家。”
“好。”
安助理不会追问原因,目送棠溪彦的背影消失后,跟老板发报告。
安泉:[一切正常。上车后睡到下车,聊了学业,没理我。聊了同学,没理我]
老板:[明天再继续套话]
安泉:[二少爷让我以后都别送他了]
老板:[?]
棠溪国光百思不解,打电话过去,“有车不坐,他要自已腿回家?”
安助理斟酌用词:“呃……青少年的心思有点难猜……可能二少爷突然想这段时间自已待着。”
“算了算了。”
棠溪国光气馁道,“送完阿霖,你就下班。”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棠溪国光在办公室来回徘徊。
从发现裴祈在收集棠溪彦的资料开始,棠溪国光开始有意关注二儿子的动向,却突然发现,自已对棠溪彦一点儿都不了解,连他有什么好友都不知道。
棠溪国光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棠溪彦对老爹的焦虑毫无所觉。他不想让安助理接送,单纯是因为坐累了,想自已走两步。
他无端想到书法课的短发女生。
‘异常事件兴趣小组’?
他是个很迟钝的人,在拒绝了对方的搭话后,棠溪彦隔了一天,才开始回味‘同类’二字。
世界上真的有人跟我一样?
他们也有难以启齿的预知病吗?
棠溪彦琢磨着,一推门就见到陈阿姨在逗妹妹。
陈阿姨双手比划成夸张的大小,面目狰狞地对棠溪婷道:“这——么——大的老鼠,跟小猫一样大!!!”
棠溪婷听不懂,但已经会模仿大人的表情和情绪,此刻正学着陈姨面目狰狞的模样,小脸皱成一团,双手大开:“大!老!鼠!”
“对!老鼠!”陈阿姨摸摸棠溪婷的头,“好聪明的婷婷!阿彦,我去做饭了啊。”
“好。”
棠溪彦书包朝沙发上一丢,妹妹叼着童话书爬过来。
她会走路,但不喜欢走路,总想让人抱。棠溪彦故意不去抱她,背着手低头看小孩儿,“走两步。”
棠溪婷扒拉着二哥的校服裤腿,略显吃力地爬起来站好,嘴里的童话书蹭到衣服掉落。
棠溪彦依旧不抱她,“起来走走。”
“啊!”
她不满地大叫一声,扯拉着哥哥的衣摆,棠溪彦这才伸手把妹妹抱起来,另一只手捡起地上掉落的童话书,书封的某一角还沾着小娃娃的口水。
陈阿姨进入厨房,嘴巴没闲着。
“昨晚回家路上,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面前的花坛一子飞过去,吓死我了,还好你给我打电话,不然我肯定会撞上那个东西。”
陈阿姨的表情变得扭曲诡谲,拆塑料袋的动作一顿,朝客厅的方向望过来。“我定睛一看,你猜那是什么?”
棠溪彦进家门时已经听到了大部分,加上昨晚脑海里冒出的画面,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老鼠?”
“对!很大!跟猫一样大!”
陈阿姨讲得意犹未尽,但是她自已也害怕,忍不住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下。“哎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喜欢放生的神经病女人干的,上次放生蟑螂,就是她干的!”
放生……什么东西?!
棠溪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声调都变了。“放生蟑螂?”
蟑螂,棠溪彦的一生之敌。光是听到这两个字,棠溪彦脊背上一阵发寒。
梦里他经历过关于虫子的酷刑,太过真实,导致他很讨厌腿多的虫子。
棠溪彦清晰地记得,即使在睡梦中,自已身上依旧有疼痛感,那天晚上他痛醒了几次。
虫子酷刑只梦到过一次,棠溪彦永生难忘。有人把他扔进满是毒虫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这个空间没有门。头顶上的窗户只有肩膀宽,能勉强塞一个成年男子进去站着,他连蹲下都做不到。自已身上被五花大绑着塞进牢房,脑袋上的铁窗哗啦啦地倒下来很多虫子。
蠕动的,长满腿的,湿漉漉的,散发诡异腥气的……
在黑暗中,棠溪彦的五感被放大到极致。虫子在什么位置爬、在什么位置啃咬,脸上头皮哪儿被啃破了,他一清二楚,但动弹不得。他浑身颤栗,肌肉紧绷,咬着牙死撑着。到最后,他的神经已经敏感到能察觉虫子腿的数量,虫子的大小,体型,大概是什么虫……感知到身上的骨肉一点点变少,血液在一点点干涸,精神被一点点啃噬。
好在虫刑只是噩梦,但威力十足,让棠溪彦‘谈虫色变’。
“是啊,你们小区有个疯女人,总是抱着神像啊佛珠啊符纸啊到处转,嘴里念念有词。你们一家都不喜欢下楼遛弯,总是各忙各的,肯定不知道小区的八卦。”
陈阿姨一边说话,手里一刻不闲着,择菜的动作利落。
她气血很足,不用刻意扬高声量,声音也能从几米开外的厨房穿透客厅,传入棠溪彦耳朵。
“东门那边的公寓,三栋,有个神经兮兮的女人。据说是被前夫骗钱,孩子马上要高考了,可是去年在学校门口出了意外,毁了容,智商也变成五六岁小孩,没过多久就跳楼了。”
“从那之后,女人就神经失常,整天神神叨叨,总喜欢抓着别人家的小孩不放,把周围邻居吓坏了,三栋周边的住户都知道她!小区大门有公告栏,说有业主放生蟑螂,所以进行消杀,说的就是那个疯女人,阿彦你没看见?”
“……没有。”
谁会特意去看那些东西。棠溪彦低头看妹妹,心想学武术得从娃娃抓起,否则遇到坏人连还手都不会。
陈阿姨“咔”地一刀劈开南瓜。
“我经常穿过东门,抄近路去市场买菜,所以听过好多次嘞!他们都说过三栋的疯女人,有什么妄想病?你和你哥放学别走东门哦,小心被她当成小孩抓走。”
棠溪彦失笑:“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被抓走……而且我们每次放学都是从西北门回来的,遇不着,放心。”
棠溪婷不满地打断两人聊天:“人鱼!哥哥!”
可怕的话题暂时终止,棠溪彦掂了掂怀里的小屁孩,“好好好,今天还要听人鱼?想不想听别的?”
“昆虫记!”
“……换一个!”
在棠溪家,陈阿姨最经常和二少爷聊天。
老板和老板娘很忙,只会给自已交代清晰明了的任务,其他随意。大少爷虽然很健谈,人也热情开朗,很多阿姨都喜欢他这种阳光型小帅哥,但大少爷有时候过于活泼,陈阿姨跟不上大少爷的思路,所以自然而然地,跟棠溪彦的交流是最多的。
棠溪彦一点儿傲慢架子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还主动带妹妹,相当于减轻了自已的工作量,陈阿姨开心得不得了,感觉自已运气不错,对棠溪彦的心里距离更亲近,于是经常毫无保留地将最新八卦分享给棠溪彦。
这日她嘴巴又闲不住,一肚子八卦往外倒。
“我跟你说啊,上次跟你说过,三栋那个疯女人,你记不记得?我今天又遇到她!好吓人哦,捧着破神像在楼下花坛磕头,真的很怪!物业保安过来,最后警察也来了,她才走。”
“她有个邻居老乡,我认识,今天在市场碰到,我们就闲聊了几句。
“那疯女人姓鹿,小鹿小马的鹿,孩子去世后迷上了宗教,整天求神拜佛,走火入魔喽!逮着年轻人就说是自已的孩子。听说她因为请神像、请符水被骗了不少钱,还不知道收手,真是个怪人。”
棠溪彦其实对陈阿姨的话没有印象,嘴上问:“后来呢?”
“没有后来啦,我远远看到她捧着的神像,觉得心里发毛,没敢多逗留,买完菜立马回来了。哎,真是,一个人拉扯孩子,结果倒霉事接二连三,所以她才脑子坏掉了吧?”
陈阿姨说着,声音低下去,像是怕被看不见的神鬼听到。
“她请了那么多神像回家,我都看见了,她家到底有多少神像?请回家又丢掉,她对神灵不恭敬,所以才遭了罪?”
话音一落,棠溪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背景的建筑物风格非常熟悉,就是自已所在的小区内。和自已所住的区域不同,出现在画面中的建筑是公寓栋楼外围写着数字三。
有一位身形瘦长的女人,穿着不合身的淡粉色蓬蓬裙,坐在顶楼天台的边缘。她双腿伸到天台外一晃一晃,细长的双臂微微用力,紧接着整个粉色的身影往前一扑。
像一朵粉色的秾丽海棠从崖边坠落。
棠溪彦大骇,画面只有不到一秒,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又来了。
这次是不认识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个跳楼的女人是陈阿姨口中的“疯女人”鹿女土。
棠溪彦心里发慌,脑子有一瞬间空白,无法思考。
虽不是亲眼所见,但这是他“幻觉”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生死攸关的画面。可是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画面的内容,只对那粉色长裙纵身一跃印象深刻。
楼下是否有救生气垫?她跳下去时身后有没有人推她?为什么跳楼?什么时候?最近这几天吗?
怀里的妹妹在认真玩童话书,厨房里传来阿姨利落地切菜声,屋子里静下来,棠溪彦心里乱作一团。
不会出人命吧?
他越想越坐立难安,正要起身去楼下的公告栏看一眼,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喽!”棠溪霖长嗷一声,鞋子还没脱就冲进厨房,“阿姨!今天晚上吃什么……”
棠溪霖跟阿姨说了几句话,又从厨房冲到客厅来了,书包呈抛物线落进沙发里弹了两下。
“婷婷,想大哥了没有!”
棠溪婷很老实地道:“没有!”
“臭丫头,给哥抱一抱。”棠溪霖从老弟怀里捞起小朋友,发现棠溪彦表情有点不自然。“你又不舒服?”
棠溪彦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有点累。”
棠溪霖哦了一声,他知道老弟的身体素质极差,下巴朝二楼房间一扬:“去休息,一会儿我叫醒你。”
棠溪彦干脆洗澡冷静一番,躺回房间时,无端想到书法班的那个短发女生:……有不少同类哦。
那个人也能预知吗?如果是‘同类’预知到死亡画面,ta们会怎么做?
次日,棠溪彦和哥哥一同上学。他有些魂不守舍,一路上靠着车窗不说话,脑海里都是粉裙女人坐在天台边,然后往前一扑的瞬间。
怎么阻止?
棠溪彦想给物业打电话,加强巡逻,但转念想到从前随意干涉陌生人未来的后果,又生生忍住了。
一会儿又把我送去精神科。
坐在身侧的棠溪霖时不时瞅弟弟一眼。
平时上学,棠溪彦也是话少安静,但今天的老弟似乎和平时的状态很不一样。
截至下车为止,老弟总共叹气十二次。
在教学楼前分别前,棠溪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棠溪彦纠结片刻,随便拉出个借口:“舞会我可以不去吗?”
棠溪彦稍微长大些后,就再没有跟家里人说自已的‘幻觉’。这次一如既往,棠溪彦没有跟大哥说实话。
“就这?我还以为你在烦恼什么呢。”
棠溪霖揉了揉弟弟的脸颊。手里的触感极软,棠溪彦青白的脸色被蹂躏出淡红,手里的触感像史莱姆一样柔软。
棠溪霖瞬间心情极好,放开手时,弟弟脸颊红了一小块,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为什么不想去?很多校外的人会来参观,你可以趁机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
棠溪彦嫌弃地摇头,“人太多,不喜欢。”
“太内向了不好……”棠溪霖犹豫一瞬,本还想再劝,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双阴郁的眼睛。
裴祈也会来!
他立马改口:“没事,不想去就自已玩,反正有哥担着。”
“好的。”
棠溪彦郑重地拍了拍大哥的胳膊,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哥,你在舞会上主持,我在舞会下吃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棠溪霖想到书包里还没看完的公司资料,一阵胃痛,脸上的笑容都虚了几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才不要,他还想多玩几年。
棠溪彦摆手,听见哥哥在身后叮嘱:“今天也不用等我!”
“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舞会,有必要唉声叹气吗?
棠溪霖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盯着弟弟的背影思索着,直至那身影隐入拐角,棠溪霖才转身踏入高三教学楼。
“彦哥!”
刚入教室,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后有人扑过来。棠溪彦仿佛背后长了眼,轻巧侧身躲过,把书包挂在侧边,斜乜他。“怎么?”
蓝铭飞扑了个空,脸上挂着狗腿的笑容:“你作业写了吗?借我抄抄。”
棠溪彦反问:“你居然觉得我会写作业?”
蓝铭飞一拍大腿,“这是什么话!瞧你说的,我彦哥是否发挥实力,全靠心情。”
棠溪彦伸出一指:“不要捧杀我。”
显然这话棠溪彦十分受用,他“唰”地一下掏出作业递过去。
蓝铭飞笑嘻嘻地伸出双掌,“对了,刚刚有人找你!”蓝铭飞挤眉弄眼,“隔壁一中的妹子!说一定要蹲到你来。”
棠溪彦茫然地眨眨眼。
他的交际圈很简单,脑海里搜了一圈,不记得自已有一中的朋友。
“好学生找我干嘛?我只是个学渣。”
“嗨!干嘛损自已?你要是愿意把答题卡写完,不至于卡在中下游。”
说着,蓝铭飞话音一顿,瞥见教室后进入一抹异样的色彩,声音小了些:“她回来了。”
恰好,班长赫连雅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棠溪!有人找你!”
“哦——”
“wow这次又是谁表白?”
“外校的?一中的妹子?棠溪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调侃的话头逐渐变多,可找上门来的人似乎不是好惹的主,声音中气十足,朝着起哄的方向低喝:“谁表白啊?就不能单纯找棠溪彦有事?”
此起彼伏的起哄立马被泼了冷水,教室寂静下来,众人看看淡定起身的棠溪彦,再看看这位短发女生。
棠溪彦走近时,发现这人有点眼熟。“哪位?”
唐心秀闻言,脸上表情皲裂:“我跟你在书法课是同桌啊?”
“哦——”棠溪彦长长地哦了一声,“同学,找我什么事?”
“……”
唐心秀和他相处过一小段时间,大致知道棠溪彦的尿性。她敢说,这家伙绝对没有想起自已是谁。
唐心秀压低了声音,“借一步说话,就耽误你两分钟。”
两人来到走廊。
唐心秀穿着隔壁一中的校服,本就引人注目,她警惕地左右张望的样子更加引人注目。
棠溪彦:“找我什么事?”
她一脸紧张地从袖口递给他一张纸,压低声音,用仅仅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这是异常事件兴趣小组的群,我们邀请你加入。准确来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棠溪彦挑眉。
又是异常事件兴趣小组?他隐约记得周末的时候,有谁跟他提起过……等等。
这下他终于想起面前的女生是谁了,周日书法课的人都穿着便服,现在的唐心秀穿着规矩校服,在棠溪彦眼里像换了一个人,他确实没认出对方。
唐心秀重复了一遍,语气诚恳:“老大需要你的帮助,拜托了。”
棠溪彦捏着手里的卡纸。“……人贩子?”
“……爱来不来!我的任务完成了!哼!”
唐心秀拳头攥紧,气呼呼走了。
棠溪彦摇摇头,心想这孩子真不经逗。
手里的卡片翻转,背面有一个眼睛的图标,正盯着自已。
很简单的图案,上下两笔弧线,中间勾勒一圈圈的眼珠子,看久了,有一种谁在隔着卡片盯住自已的错觉。
秀儿:【我真服了,他觉得我是人贩子?】
【有异能的人多少有一丁点儿不正常,我悟了(双掌合十.jpg)】
【我书法课就坐他旁边,他居然没记住我】
稳赚不裴:【原来你在意的是他没记住你】
紧接着其他群友跟着调侃她。
癫啊都癫起来:【你谁啊。】
公子俞:【你谁啊。】
这女人竟该死的甜美:【你谁啊。】
——秀儿退出了“异常事件兴趣小组”讨论群——
一分钟后,唐心秀重新被群主拽进来。老大难得开口,给唐心秀心理按摩。
eyes:【别往心里去,好好学习】
预备铃响起,唐心秀收起手机,往课室的方向走去。身后有老师叫住她:“唐心秀!等等!”
“老师?”
她回头,班主任朝她招手,这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老师一把揽过唐心秀的肩,两人驻足在课室前的走廊。“早上你去隔壁一鸣了?”
唐心秀有些心虚,目光飘开。这次又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告状?
“我……我是找朋友,有点事情。我没有迟到哇?”
“不是责怪你,有个事儿跟你分享。”
班主任压低声音,“这次月考加把劲儿,争取拿到一鸣的交换生名额!”
唐心秀一愣,随即兴奋起来:“交换生?真的!”
“嘘!小声点!”班主任瞪她一眼,“月考认真点!”
“你开学考只到年级十六,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他们交换生的要求是年级前五,而且从你们五个人中抽三个人去。会有面试,自我介绍或者未来展望。”
班主任拍拍唐心秀的肩膀。“你能做到的,老师相信你。”
如果能拿到交换生的名额,就能离‘预言师’更进一步!那自已会离老大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