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爷很想躺平by番喜

作者:番喜  录入:02-24

“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异能。”裴祈突然开口。“我很讨厌自已的异能,感觉自已像个怪物。”
棠溪彦一惊,抬头时只看见裴祈的背。
裴祈牵着棠溪彦,走进303房。如果是和其他人搭档,裴祈喜欢暴力铲平,管它什么心结不心结的。现在,身边有个新人,尤其这个新人是棠溪彦,裴祈不想暴露自已丑陋的一面。
裴祈转过身来,发现棠溪彦表情怪异。
“你害怕?”
棠溪彦挠挠脸颊,有点难为情。“我怕鬼。”
裴祈:“……”
“你之前不是挺淡定的吗?”
棠溪彦抹了一把脸。现在他的表情镇定多了,但青白的脸色出卖了棠溪彦的真正心情。
“我反应比常人慢很多,现在反应过来了,感觉走廊消失的女鬼好恐怖。”
语毕,他补充一句,小脸皱成一团:“啧,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巨人观,有点反胃。”
裴祈:“……”
小笨蛋。
“我在这,它伤不到你的。”
裴祈站在玄关处,视线逡巡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才摸向墙壁上的灯。
虽说走廊外是大白天,这个户型的光照非常差,根本看不见阳光,非常阴冷。本就是深秋,棠溪彦踏入这个房子的瞬间,忍不住冷得起鸡皮疙瘩。
“好冷……”
打开灯后,房子内部摆设一目了然。
屋子内的陈设非常简约,满地都是神像,瓷的、木的、石制的、玉的……各类神像堆在地上,有些歪着脑袋,有些怪笑,有些破了。随意堆放的神像积了厚厚的灰,即使屋内开了灯,堆在一起的神像依旧散发着诡异的不祥气息。
裴祈低声骂了句,在满地狼藉中艰难寻找落脚地。“这户人家的主人不搞卫生啊?”
“这也有掌印。”
棠溪彦眼角余光发现一抹显眼的痕迹,指给裴祈看。
开放式厨房正对着客厅。在厨房外侧的墙壁,有个红掌印拍在低矮处,五指在墙上留扒拉出长长的血印。
棠溪彦皱了皱鼻子,看到血手印的时候,他隐约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裴祈:“看痕迹,应该是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下意识摸墙壁想要起身。”
他微微抽动鼻尖。“奇怪,我闻到血腥味。”
“我也闻到了。”棠溪彦警觉。
裴祈猛地转身,忽然伸手将棠溪彦拽到身旁。棠溪彦差点被拽得跌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目光顺着裴祈看着的方向望去。
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安静地飘在客厅中央。这次距离更近了,在客厅强烈的白炽灯下,两人看到女鬼被狗啃式刘海遮挡的面容下,整张脸几乎全是烧伤,鼻子烧剩两个洞,嘴巴朝内凹陷。小指粗的缝纫痕迹穿过她的左眼,左眼眶处往内凹陷,显然已经废了。唯独能聚焦的右眼里充满血丝,眼白处一片血红,镶嵌在果冻一样的灰绿色皮肤上,静静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棠溪彦顿时脊背发凉,吓得指尖发抖。他盯着眼前的女鬼,随时准备丢出骰子,发现对方虽然长得凶恶,却没有攻击的意图。
不攻击?
棠溪彦有些奇怪,发现女鬼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安静地垂眼。
他虽然感觉迟钝,但是对恶意很敏锐。察觉女鬼没有攻击意图后,棠溪彦拍拍裴祈,“学长,你快找数据。可能视线一挪开,它就会偷偷靠近。我在这里盯着。”
“啊、哦……”
裴祈同样被吓懵了。棠溪彦一开口,裴祈下意识照做,绕开地上的神像,进入房间里翻找本子,试图翻出有用的信息。
房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裴祈找得很急,动作大,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他终于缓过来,“不对啊?换我来盯着她吧,你进来找……”
棠溪彦:“我有骰子。”
这不是在死鬼面前光明正大闯民宅吗?棠溪彦有点心虚。
女鬼显遮盖在面前的发丝下,露出一颗充血的眼珠发怔,像是在看棠溪彦,又像是在盯着某处发呆。
“有东西。”
裴祈的声音不断靠近,他从房间里找到一个本子。“这有用。你看看。”
“啊,好。”棠溪彦目光不敢从女鬼身上移开,一边盯着发呆的女鬼,一边靠近裴祈,伸手。手心一沉,日记本被裴祈交到自已手里。
裴祈:“我盯她,你看吧。”
这次,有人轮流盯着,女鬼没有突然消失,但她突然动了一下。
巨大的、像果冻一样的躯体在微微摇晃,越抖越剧烈,仿佛有一阵罡风在她看似顶天立地、实则脆弱不堪的体内撕扯。
棠溪彦手里抱着日记本,察觉不对后,立马退到裴祈身旁,眼睛不敢挪开,生怕一眨眼,女鬼就冲到自已面前。
她抖得越来越剧烈,脏兮兮的粉红长裙像开败的月季在看不见的风里打转,脸上干瘪烧焦的嘴唇翕动,唯一一颗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眼角溢出液体,一行黄红色的脓血,顺着青灰色的肿胀脸颊滑下。
“妈妈。”

第12章 丝罗瓶2
这次,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非男非女,像是磨刀石在粗糙的地面上用力刻画摩擦。
她一字一顿。“妈妈……跑……在……哪里?”
“她什么意思?找妈妈?”
裴祈解决过不下十次鬼祟,没有一次任务像面前这个,处处透着诡异。虽然眼前的鬼祟有庞大的体型,还会模仿人的声线,但无疑心智稚嫩,甚至还不会攻击外来者,最多像个学步婴儿,咿呀地学说话。
心智稚嫩的鬼?和丝罗瓶有什么关系?真要炼制丝罗瓶,不是应该选择偏执疯狂的家伙吗?
面前的鬼显然不符合条件。
如果说以前的任务是送分题,今天见到的鬼祟就是期末考的压轴题。隐约觉得自已会做,但是又没有十成把握,不知出题者的意图到底是想逗小孩还是想搞事情。
裴祈指尖摩挲,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这是实验品?
棠溪彦对此没有概念,他几乎忘了自已进来的任务之一是带回丝罗瓶,一看到鬼,整个人就懵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领域内近距离看到鬼。和现实中的模糊剪影不一样,眼前的女鬼第一眼望去确实吓人,可她身上没有敌意。除了身形高大、皮肤绿得发肿,以及漂浮在半空的高大身形……
算了,确实有点恐怖,尤其是流着脓血的眼睛。棠溪彦抱紧日记,发现怎么样都没法劝服自已放平心态。
他尝试和女鬼友好沟通:“你认错人了。”
女鬼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向棠溪彦,没吭声。
身后探出一只手捂住棠溪彦的嘴。裴祈低声道:“别和鬼说话,会被缠上。”
棠溪彦扭头,“什么意思?”
裴祈:“如果领域内没能杀死她,鬼会跟着你到现实里。”
棠溪彦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两人小声交谈时,女鬼盯了棠溪彦一会儿,见没人理会自已,于是左右张望,凹陷的焦褐嘴唇微微张合。“妈……妈……”
她没有发现自已想要寻找的对象,一只手撩开面前一缕一缕的油腻腻发丝,试图用两眼去寻找,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被肉疤合上的左眼,手指头抠进左眼眶,黄绿色的液体和血水迸射出来,溅在她手心手背上,沿着脸颊往下流淌。
她露出破败不堪的脸。“妈?”
棠溪彦被她脸上的疤痕惊得后背发寒。他不是颜控,但目睹不像人类面孔的东西安装在人形鬼怪的脑袋上,如此惨烈的面孔,依旧生理性不适。
她生前似乎被火烧过脸,还被重重地伤过脑袋,以至于五官难以认清。在强烈的白炽灯下,左眼的凹陷和贯穿左脸的蜈蚣型肉色疤痕非常清晰,棕黑色的结痂壳零碎地覆盖在脸上,每当扭头寻找的动作幅度稍大,痂壳便裂开新的伤疤,新的红色血液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在破旧的粉色连衣裙滴下污痕。
视线再往下,两人这才发现,女鬼的喉咙上有个不明显的空洞。
她脖子上戴着蝴蝶结,洞口刚好被遮挡。由于扭头寻找的动作,洞口稍稍露出端倪。洞口大概两三指宽,周围皮肤凹陷,黑紫色一圈伤痕里,偶尔有肥胖的白色蛆虫往外爬。
棠溪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学长,预知里看到的那个奇怪虫子,我们还没见到。会不会刚刚房门打开、出现血手印的时候,那虫子已经偷偷跑了?”
裴祈刚刚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不急,先找丝罗瓶的线索。这户人家堆着神像,肯定有某种心结未了,会去寻求歪门邪道,九成跟丝罗瓶有关系。”
棠溪彦偷瞟一眼女鬼。“我视线挪开了,她没有突然冲到面前……她突然消失和突然现身的契机是什么?”
棠溪彦很想看日记本,又担心一扎眼,和一张布满痂痕的面孔脸贴脸。
“……也有可能是随机的。”裴祈催促,“看看日记,我盯着她。”
她飘向阳台,嘴里嘟哝着,注意力完全不在两人身上。棠溪彦和裴祈对视一眼,打开日记本。
两人的视线都没有放在女鬼身上,这次她确实没有突然消失、再突然闪现,而是在阳台晃悠,时而扒拉墙壁,时而拿头撞墙。
裴祈收回视线:“我刚刚匆忙扫了日记两眼。这户人家母女相依为命,女儿叫鹿小林,日记本的内容可以看出鹿小林车祸前后的变化。当妈的应该对孩子很苛刻。”
棠溪彦翻开。
确实如裴祈所说。日记的主人字里行间都是对母亲的控诉,越翻到后面,字迹越是凌乱疯狂,有些笔触划烂了纸张,尖利的笔画在日记本深处留下伤痕。触目惊心的恨字用红笔、黑笔等不同颜色和粗细的笔画狠狠地剖开纸页。
棠溪彦皱着眉往后翻。
空白了好几页后,笔迹忽然变得稚嫩,像是小孩子刚学会用笔,甚至还有拼音。从幼稚笔迹开始,应该是鹿小林车祸后的记录。
纸质日记会社死的。棠溪彦庆幸自已的日记全部在计算机里,一边翻到日记本首页,姓名栏以娟秀的字体写着鹿小林三个字,旁边画着笑脸和小花。
想必女孩刚拿到日记本的时候,是很爱惜的。
棠溪彦合上日记本,朝阳台正在撞墙玩的女鬼问。 “你在找妈妈?”
旁边的裴祈默不作声。
棠溪彦居然胆子挺大,不仅没有被粉裙女鬼渗人的模样吓到,他好像很快就接受了灵异世界的设定,还敢主动跟鬼说话。
女鬼似乎没理解,回过头来,额头上撞开的脓血一路下淌,有些甚至流进眼角。她歪着脑袋:“什么?”
棠溪彦上前一步,“你是,鹿小林吗?”
“呃……什么?”
这个问题看上去对女鬼有点超纲,从她木讷的脸上,棠溪彦看出自卑。她因为答不上而不停鞠躬:“对不起,我很笨,我不理解……”
裴祈直接道:“不用理解,你已经死了。”
鹿小林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已的手心。
她双臂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呈青灰色,肿肿地鼓起,稍微动一动,皮肤下就会渗出腥臭的不明液体。鹿小林迟钝地发现,自已的皮肤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我……死了?”
不可能。我是怎么死的?我刚才还在家里,准备跟妈妈一起出门呢。
鹿小林用力地眨眼。
视线变得很奇怪,她好像没睡醒,上一秒她还看到自已的双手呈现青绿色,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肉乎乎的胳膊,很正常的肤色,像妈妈熬猪油时凝结成的白腻的丝滑油脂。根本不存在生病,也不是因为妈妈请来的符水造成的副作用,现在的自已是正常的。
我是正常的。鹿小林松了一口气。
她生病了,妈妈不准自已单独出门。一旦有必须出门的情况,比如去医院复诊,妈妈会在自已手腕上绑一条绳子,用布牢牢套住自已的脸。就像小区其他叔叔阿姨遛狗的时候,手里会牵着一条牵引绳,防止猫狗逃跑。唯一不同的是,自已脸上还有“脸基尼”。
“你是谁?”
“你在寻找你妈妈?”
“你妈妈呢?她为什么请这么神像?”
耳边有两道奇怪的声音在逼问自已。
鹿小林有些无措,茫然地扫视空荡荡的客厅,她怎么会幻听呢,是不是又犯病了。
因为车祸遗留下的严重失忆症,妈妈会严格监管自已。
有时候上一秒手里还拿着塑料袋,下一秒就忘记自已为什么要拿塑料袋,直到眼角余光看见空空如也的垃圾桶,鹿小林才想起“哦,我刚刚是想套垃圾袋”。有时候鹿小林很庆幸自已有个无时无刻守在身边的妈妈,有时候觉得她很烦,连在自已家上厕所都要拿秒表掐点。
那两道男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传来,现在逼问声又消失不见。鹿小林在客厅里,觉得家里很冷。她知道自已可能又犯病了,可是现在妈妈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不识字,需要妈妈找药。
自从父母离婚后,妈妈便不再出去工作了,每个月靠爸爸的生活费过日子。恢复期的用药和复健训练迭加起来,需要高昂的费用,光靠爸爸的生活费是不够的,可是妈妈不敢远离自已半步。
鹿小林知道,妈妈是害怕再次失去家人,所以寸步不离地死死盯着自已。她昨晚还觉得妈妈时刻守着很烦,现在妈妈突然消失了,鹿小林又感到害怕。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家里越来越空,鹿小林的心也越来越空。她觉得自已很坏,明明很讨厌妈妈寸步不离、阴魂不散地视线,可一旦妈妈离开的时间久一点,鹿小林就会陷入不安。
鹿小林猜测,自已的灵魂被车祸撞回童年时代。有点叛逆,时而想离家出走、狠狠惩罚妈妈,又很黏着妈妈。只要自已康复了,就能和妈妈和好如初。
看不到妈妈,鹿小林惴惴不安,朝空荡荡的客厅轻声问。
“妈妈?”

第13章 丝罗瓶3
她又幻听了,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说话,于是她鹦鹉学舌,重复了几遍。这是她被关在家里时,为数不多的乐趣,或者说是怪癖。
成长中的孩子,总会无意识地去模仿些什么,就像是孩子会刻意模仿父母的行为模式、身边的人说过的话。路过的邻居说话,鹿小林会贴在门上复读,妈妈打电话,鹿小林会小声嘟哝着复读。一开始妈妈还会夸赞几句,渐渐的,妈妈失去了耐心,恨恨地点着自已的额头,指责着说“吵死了”。
突然,眼前出现一抹黑色。黑影来得迅速,闪电一样“唰”地冲到自已面前,牢牢裹住自已,从头到脚,鹿小林被某种东西束缚住。
鹿小林下意识闭眼。她感到害怕时就会缩起自已的身体,闭上眼睛。就像妈妈每次拿起晾衣杆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已,她会——
这东西罩住自已的瞬间,鹿小林晃神,眼前突然划过许多零碎的记忆。
不对——
原本不是这样的。
鹿小林愣了一下。漆黑中,她看到另一个自已。
伤痕累累的自已,躲在厕所偷偷抹眼泪的自已,在小区楼下偷偷和同学分享零食的自已,跪在阳台外背书的自已,一直佝偻着背抬不起头的自已。
鹿小林呆愣住,她的病好像越发严重了。这次犯病,她不仅控制不住地去臆想过去不存在的事,还听到有东西说话。
“哇哦——”棠溪彦惊叹,“学长,这就是你的异能?”
裴祈之前不肯说异能是什么,一提起异能就遮遮掩掩,棠溪彦还以为是上天入地或者喷火的本领,没想到裴祈的能力是类似触手的东西。说实话,跟裴祈本人气质有点不搭,但意外方便,裴祈原地不动,一伸手就把鹿小林拿捏住。
裴祈垂眸,看着自已的手。
左臂变成一条细长的藤状物,表面油乎乎的,看上去有点像沥青,五根手指张成网状,将鹿小林从头到脚牢牢抓住。
左臂和裴祈本人仿佛割裂成两种生物,棠溪彦听到藤蔓似乎发出紧绷时的声音。而裴祈本人单手抓住鹿小林,看上去毫不费力。
裴祈浅色瞳孔看着棠溪彦。“你不怕我?”
棠溪彦伸手戳了戳裴祈的左臂,指尖沾到一丝黏腻,手感类似树叶碾碎后的树汁,闻起来像是中药和油漆的混合气味。
“不会。”
“是嘛?我还怕你觉得恶心。”裴祈还来不及高兴,突然见棠溪彦眉头一皱。
棠溪彦脑海里仿佛有根针,轻轻地戳进脑仁。这痛感毫无预兆,发现这种异样的痛感后,棠溪彦突然头痛欲裂,脑海里涌入不属于他的记忆。
棠溪彦一手抱着日记本,一手捂着脑袋,表情逐渐痛苦。
裴祈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棠溪彦伸手指着那身形高大的女鬼,不断深呼吸。“她的记忆。”
日记本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两人无心顾及。不属于棠溪彦的记忆毫无预兆地钻进脑子,疼痛扩大,像是有个电钻在脑仁里打洞。棠溪彦捂着脑袋,痛得膝盖发软。裴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单手揽着棠溪彦,把他的脸埋在自已肩上。
棠溪彦不好受,女鬼同时发生了异样。
她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双手扒拉着脸部的结痂尖叫起来。那怪异的声线本就令人不适,爆发出的嘶吼像是野兽的哀鸣。
身上被黑色藤蔓死死缠住,鹿小林无法动弹,喉咙空洞里不断涌出肉乎乎的蛆虫,“噼里啪啦”地爆开,掉在地上,浊液溅得满地都是。她凄厉惨叫着,高大的身形扭动挣扎,脸上的痂痕在挣扎中不断剥落,血液喷涌,溅得满墙满地都是。十指死死抓住裙摆,手心流脓,青绿色浑着黏黄脓水的液体湿哒哒地顺着指缝,流过身上的黑色藤蔓,流过手背,顺着往下滴落。
“呃呜——”
棠溪彦猛地弯腰,痛得他忍不住躬身干呕。
这次不仅是鹿小林的记忆,居然还有她母亲鹿瑶瑶的记忆。棠溪彦吃力地张了张嘴,连说话都费劲。
裴祈抱着棠溪彦。怎么会这样?他和其他人搭档过,即使队友被攻击,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扶在棠溪彦背上的手轻轻地揉摁,试图让棠溪彦舒服些。“喂你可别出事啊,棠溪彦!阿彦!”
棠溪彦痛得恍惚,抱着脑袋,不停深呼吸。
鹿小林痛苦时,棠溪彦同样痛苦。
留意到这个细节后,裴祈收回禁锢鹿小林的藤蔓,一手护着棠溪彦。
裴祈的双臂再次变回正常模样。可怀里的棠溪彦并未好转,鹿小林也嘶嚎得更凄厉了。
“哇啊啊——妈——”她感到非常灼热,烧得她浑身发痒,烧得她想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一声婴儿的啼哭将鹿瑶瑶唤回现实。
她猛然睁眼,护土欣喜地抱着孩子递给鹿瑶瑶:“恭喜,是个小公主呢!”
鹿瑶瑶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女的?”
“女娃也好,女娃也好。”丈夫欣喜地凑近,看着护土手里的宝宝,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随即被开水烫了似的,立刻收回手。
“哎哟,这么嫩?像一块豆腐,我不敢碰。医生,我现在能做什么……”
鹿瑶瑶疲惫地闭上眼睛,心里没有喜悦,只有生产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劫后余生的恐惧余韵。
真恶心。
她想。原来小孩子出生的时候长这么丑。
她在生产的鬼门关回想起自已的前半生。
童年走失的时候,鹿瑶瑶已经有一些记忆了,她记得自已在哪个城市长大,父母叫什么,家在哪里,可是幼小的她却被陌生人带去穷乡僻壤之地。
好不容易挣扎着回到z市,双亲已离世多年。据亲戚说,自已走丢没多久,母亲就发了疯,某次出门找孩子,失足从楼梯上滚落;父亲没过几年过劳猝死。
亲戚们帮忙将双亲安葬,没有人再去寻找那位走失的孩子。
世界上唯二跟自已有血缘关系的连接,断掉了。
唯一跟自已有血缘关系的连接,居然长成这样,弱小,皱巴巴,没骨头似的,只会哭,还害得自已差点痛死掉,现在躺在保温箱里。
鹿瑶瑶双眼发直,望着天花板。
现在,唯一的血亲只有这个宝贝女儿。
血亲不会背叛自已。
时光飞逝。女儿从巴掌大的肉块,成长到亭亭玉立的少女。
生命真是不可思议,不论如何鞭笞,总会随着时间成长。
鹿瑶瑶一只手拿着铁尺,冷冷盯着在阳台外跪着的女儿。她知道这样不太好,但笨鸟先飞,她不愿让女儿输给任何人。
“背会了再进来!”
生怕丈夫下班后见到这一幕又乱发脾气,鹿瑶瑶没有把阳台上锁,只是关着玻璃门,然后拉着脸抱着胳膊,手里打弯的衣架往沙发上一丢,把自已摔进沙发。她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把鹿小林没用的啜泣掩盖下去。
鹿瑶瑶将女儿反锁在厕所里,让她反省为什么要和成绩不好的学生玩。
鹿瑶瑶晚上只做了自已的晚餐,让女儿饿一顿。反正她下午吃了同学的垃圾零食,肚子里全是地沟油,一顿不吃饿不死。饿她两顿,鹿小林才知道长点教训。
鹿瑶瑶将女儿的房门撬开,不允许她堵门。偶尔她会突击检查,从锁孔的位置偷偷看女儿是否在认真学习。锁孔的位置空落落的,女儿房的木制门上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看上去像是心脏漏风。
鹿瑶瑶翻查女儿的书包和柜子,生怕她私藏教材、补习资料以外的课外书。她翻到一张生日贺卡,以及一个干净的、带有锁头的日记本。似乎还喷了香水,日记本隐约散发香气。
是女儿的同桌送的礼物。
日记本?这东西对学习一点用都没有,鹿瑶瑶随手把贺卡撕碎,丢进垃圾篓。犹豫一瞬,她把精致的、散发香气的日记本也丢进垃圾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鹿小林即将要中考了,鹿瑶瑶非常紧张,她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连工作也辞去。
矫情的丈夫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整天要跟自已离婚,鹿瑶瑶心烦意乱。
这哪儿成啊,女人要是离婚了,在农村是要被人笑死的。
但丈夫做得实在太过火了。他居然把陌生女人光明正大地带回家。
鹿瑶瑶大闹天宫,该砸的砸烂,该打的打碎,把小三吓得噤声,丢下沉默的丈夫,一个人跑了。
看吧,我赢了。
刚放学回家的鹿小林,先是看到家里一地狼藉,紧接着看到一站一坐的父母。趴坐在地上的母亲还未完全收起得意的笑容,一看到门口出现的女儿后,像一条游蛇似的,手脚并用爬过来,抱着呆站在门口的女儿嚎啕大哭。
“离婚!离婚!她是我唯一的血亲!她归我!你给我滚出去!”
女儿还背着沉重书包的身子,被鹿瑶瑶抱得左摇右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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