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山顶离山脚不算很远,走在前头已经到达顶峰的兽人发出一阵惊呼,接着紧捂双眼,猛地摇了摇头。
“霍大,白,快来看看!”
“这里白花花的——!”
已经超到前头的蛮也到了峰顶,只听他浑厚的嗓子“操”了一声,又赶紧捂着双眼
“霍大,这里怎么到处都是晃眼睛的东西啊?!”
直到余白被霍铎尔抱上山顶后,才发现顶峰并非陡峭险峻的石峰,而是一望无边的平阔之地。
而这片广阔的土地,竟然寸草无生,遍布一层深厚的,白花花的东西。
秋日干燥的阳光晒在这层东西上,折射出刺眼的白芒。
霍铎尔第一时间就抬起手掌遮住余白的双眼。
“别看。”
余白“唔”一声,握着眼前的虎口:“让我瞧一下这些东西是什么。”
霍铎尔觉得这些东西太刺眼睛,连他看着都会不舒服,手掌便没挪开。
“霍铎尔……”余白温声好气地轻唤,“求求你了,放我下去看一看。”
在场的蛮和其他族人竖起耳朵,二十几个强壮的雄兽齐齐抖了抖光着的膀子。
别说耳朵,听完柔柔轻轻的一声,那么高的大个头腿都软了。
难怪他们霍大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这跟他们见过的兽人完全不同,谁顶得住啊?!
霍铎尔才没管族人心里怎么想的,而他也的确抵不住余白的恳求,将人放回地面,紧跟着纤小的背影走到这片雪白之上。
余白低垂眼眸,先一愣,继而不可置信地沿四周张望。
他强忍眼部的不适,蹲下后伸出手指,在霍铎尔来不及阻止前,将地上的东西抓了一把。
“白——”霍铎尔握紧他的手腕,“万一有毒……”
余白从呆怔的状态回神,他微微一笑,眸子亮得惊人。
“霍铎尔,这片白花花的东西是盐。”
西山之顶,寸草不生,在这片过去没有兽人踏足的地方,居然出现了这么一大片的天然盐地。
“盐?!”兽人们异口同声。
“嗯~”余白满脸惊叹,“就像我们吃的咸豆,我们从咸豆上获取的物质就是这些盐。”
霍铎尔瞬间放大双目。
不仅是他,所有兽人都明白了这片雪白的可贵之处。
他们竟然发现了一块宝地!
霍铎尔难忍喜色,即便平日寡言低调,这会儿仍忍不住俯身将余白抱起。
他将自己的兽侣抬得高高地,目光虔诚,却又饱含一丝痴迷。
霍铎尔忍不住往余白光滑细腻的下巴舔了舔。
“白,你才是兽神赐给我们的神灵。”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着,余白脸顿时涨红,露在发梢外的耳尖犹如氤了抹胭脂。
霍铎尔两只大掌往他腋下穿过,余白蹬了蹬垂在半空的腿,用指腹在对方的小臂挠了下。
“放我下来……”
蛮那帮兽人可没见过白这样害羞的亚雌兽,更没见过霍大这副模样,不由起哄叫了几声。
此起彼伏地起哄让四处溜达经过的禽鸟野兽通通跑远,巨人族一向粗犷刚朗,被霍铎尔睨了个眼神,才稍微有所收敛。
“时候不早,先打探清楚周围的环境,留个标记,一个小时后下山。”
如今羱族部落已经不用几碗饭之类的说法计时,而是按余白规划的二十四个小时计数。
时间紧迫,毛毛配合霍铎尔的吩咐,和另一名雄兽分别领了两支小队沿山顶查探,
余白则跟霍铎尔就近走一圈,蛮和貅还有两名巨人族的小头领也跟了过来。
脚下发出吱吱响声,盐分太高,所过之地不但寸草不生,连生物活动的痕迹都鲜少。
盐地被日头晒得发光刺眼,他们步行缓慢,视线时不时地放远,没敢一直往下盯着。
余白停在一块约莫五十厘米宽的洼地前,这似乎是整片盐地上唯一储了水的地方。
蛮咽了咽嗓子:“这儿有水?”
说着,弯下健硕的身躯,合掌捧了一把往嘴巴送。
只一口还没吞咽,“噗”地全吐干净,还往嗓子里努力扣了几下。
貅笑着问:“蛮,你怎么回事?”
蛮苦着脸摇头:“霍大,貅,这水咸得发苦,根本没法喝。”
不久之后,毛毛和另外一支探查的小队返回,他们在原地集合,汇报四周的情况。
西山之顶除了面前的盐地就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也未发现兽族踏足所留下的记号。
这块盐地的价值无须开口,所有的兽人都知道它的珍贵,但凡有别的兽族发现,不会放过这片地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标记起来,为自己所有。
如果传遍几大部落,很有可能会引发斗争。
此时在场的,无论是巨人族还是羱族勇士,对整块盐地没有动占有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但近百号兽人都没动作,而是默契地把目光投向霍铎尔,似乎都在等他做决定。
毛毛问:“领头,我们该怎么做?”
蛮更加直接:“霍大,谁能打过我们,干脆把这里抢了。”
羱族勇士连接躁动起来。
来时两方雄兽还算有说有笑,此刻面对宝地,又萌生别的心思,气氛霎时间变得微妙紧张。
眼前的平衡点,全系在霍铎尔身上。
羱族勇士十分担心霍铎尔偏帮巨人族,如若帮了,也情有可原。
但他们跟了霍铎尔几年,听从对方的吩咐训练,不管在体能还是战斗技巧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在霍铎尔的带领下,他们无往不胜,部落早有超越褐族的趋势。
兽世崇尚强者,靠实力说话。
这帮勇士在羱族部落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打心底佩服霍铎尔的实力,更将他认作头领。
如果霍铎尔抛弃他们……
毛毛的目光充满矛盾和恳求:“领头……”
蛮和貅等雄兽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他们相信霍大会向着自己,对羱族勇士倒是有点幸灾乐祸。
余白也在等霍铎尔做决定。
他心里其实有些乱。
三年了,霍铎尔一直等待的族人找到了他,他会跟着族人离开吗?
还是选择留下?
无论去留,余白的私心和理智都告诉自己,他会跟着霍铎尔。
但……虽然那么想,心里却仍怀着几分不舍。
在羱族部落生活三年,那里有最开始不计代价救回他一条命,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老兽人婼。
还有在他被许多兽人嫌弃时,不顾眼光拉他一把,对他释放善意的阿力一家。
后来也陆续地出现许多与他坦诚交流往来的兽人
他在部落里建立了和霍铎尔的温馨小家,几年光阴,小家里里外外打理得很好,不少设施和家具都完善了。
他一心向往平稳安静的生活。
无波无澜一成不变的日子,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会无聊到发闷,可余白就喜欢这种没有变化的生活。
此刻因为盐地的出现,将微妙的平衡打破。
他知道盐的可贵,没有谁见到不会生出占有的心思。
只要拥有独一无二的盐,收服别的兽族部落就多了重要的筹码,甚至统一所有兽族。
霍铎尔会怎么做?
霍铎尔银灰色的兽目在组人和羱族勇士之间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静静望着自己的兽侣身上。
他吩咐:“将地做个标记,每个兽人都挖几块盐带在身上,回去以后再做调整。”
雄兽块头大,力气大,随便挖几块盐就就跟背了几块大砖头似的,八十个兽人能带回不少份量。
至于这片地方,倒不担心被兽人发现。
时下将近秋末,许多兽族都趁着短暂的秋天狩猎囤粮。
而西山之顶路程遥远,途中遇到的野兽更是不计其数,如果没有实力和数量足够的勇士护送,很难登上西山顶峰。
兽人再傻,都不会在趁此时过来登山。
挖好岩块,又在四周做了标记,霍铎尔整合队伍,抱上余白率先领路走在前头。
见状,蛮和貅跟上,毛毛带着两个兽人包后。
这一趟往返的路程将近十八天,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到羱族部落时,举目四望皆朦胧灰暗,迎面的风刮得脸颊生疼,裹着几分肃寒的气息,初冬已然降临。
还没完全靠近羱族的领地时,蛮和貅等巨人族兽人便远远瞧见一睹像山,却又不是山的东西。
“霍大,那是什么?”
余白望着耸立的高墙,轻声解释:“是城墙,进入领地的第一道关口,大门每天都有兽人轮岗值守,两边是瞭望塔。”
蛮惊疑。
他对余白这个小亚雌兽虽然抱着一些好奇心和说不清楚的好感,但这份感觉源于他们霍大的原因。
此刻他问霍大的话,为什么小亚雌兽会插嘴?
就算再怎么宠爱,小亚兽也不该打断他和霍大的交流吧,对方能听懂他们说的吗?
霍铎尔淡淡扫了一眼蛮:“建立城墙的想法,是白提出来的。”
蛮呆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目光落在余白身上,满脸的图腾因为他的表情变得更加鲜活和狰狞。
他愣道:“都是你想的?”
余白胳膊一收,抱紧霍铎尔的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性格比较稳静的貅也倍感诧异,但他脑子不像蛮那么死扭,稍一思考,结合余白前几天认出他们都不懂的东西,盐,包括眼前这道从没见过的城墙……
他打量余白的眼神逐渐变化,充满几分严肃。
“霍大,您的兽侣,白,难道是羱族部落的祭司?”
霍铎尔:“白不是祭司。”
貅微微缓了一口气,下一刻又因为霍铎尔的话而震撼。
“白比祭司重要,他是兽族之神对我们的恩赐。”
此话一出,蛮和貅立刻知道余白不是普通的亚雌兽,恐怕在羱族部落里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他们离开部落的这几年,接触过不少其他部族的兽人,雌兽和亚雌兽总是需要雄兽保护,地位比较弱势。
可余白却颠覆了他们认知,亚雌兽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蛮结结巴巴地:“霍大,你、你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亚雌兽?”
貅心里忖道:如果余白没有本事,没什么能力的亚雌兽很难被霍大看上吧。
他们并不知道,余白越是弱小可怜,霍铎尔就越要护着他。
走进羱族领地的大门时,霍铎尔抛下一句:“白在三年前的那场兽潮救了我的性命,假如没有白,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这条命是白的,你们如果还认我,怎么对白心里应该清楚。”
霍铎尔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态度,蛮和貅一时无言以对,停在原地久久没回神。
他们霍大是最得山神宠爱的巨人族,整个兽世大陆,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比霍大厉害的兽人。
可霍大却将命交给余白,对方虽然有些本事,但……
貅:“蛮,你……有没有觉得霍大和以前有些不同。”
蛮搓搓脸:“岂止不同……”
霍大三年前离开部落,就为了把逃离的族人带回去,那会儿不管族人怎么争辩,恳求,抗争,霍铎尔的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是最恪守族规的人,如果不是上次遇到规模不小的兽潮,阿月那伙族人恐怕还不想那么快和霍大重逢。
但不论如何,霍大三年前拼死抵抗兽潮的袭击,为族人争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算害怕被带回去,相比之下,更担心霍大被兽潮伤到性命。
族里内部的矛盾怎么闹都可以,仅剩的二十八个巨人族,少一个算一个,他们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族人从这世上消失了。
蛮大咧咧的带着一帮族人踏进羱族内城,别管他们是不是土著兽人,就这气势,进出别人的部落就跟回到自家部落似的,自在,狂放。
铺了沥青的小道上本来还有一群雌兽干活儿,见状,纷纷藏回屋内,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巨人族……
好多巨人族,羱族部落被他们攻破了吗!
酋长听说霍铎尔带了一大帮巨人族回部落,不淡定地往外跑,麻布鞋子都快跑飞了一只。
直到留在部落里的羱族兽人和酋长抬头望着挤满道路,黑压压的,像小山一样,通身凶恶气息的巨人族,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霍……”
酋长舌头打结,霍铎尔道:“都是自己人,我们这次出去收获了很重要的东西,先让所有勇士休息,也请酋长好好招待我的族人,过后我会去议会殿一趟。”
随着这趟路程的结束,身强体壮的兽人都有点吃不饱消,急需补充体力和精力,别说怀里的兽侣。
霍铎尔一心想把余白带回家里休息,撂完话,很快抱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兽侣离开。
刚进部落,余白一路上刻意支撑起来的精力几乎泄了个干净,只进城这段路就蔫得厉害,眼皮都掀不开。
“白,到家了。”
他含糊地“唔”了声,走进院门,小狼兴奋地嚎声隔了层膜似的响起,余白想回应,却有心无力。
霍铎尔呵斥一声,看小狼夹着尾巴不吭声后,什么都没做,只卸下身上所有的行李,单单抱着余白躺进床上。
不管今天外面怎么样,他只想守着兽侣。
这一刻,霍铎尔不愿受到任何人打扰,他只想和余白单独待在一块,只有彼此。
朝桌上的沙漏望去,沙子的刻度指示在上午十点左右。
外头出了太阳,部落里城墙高,没什么风吹进来。
门和兽帘微微敞开,一束光就从缝隙穿入屋内,眯着眼睛,隐约能看到飘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门口吱呀一声,小狼蓬松的身躯挤进屋内,它不知道从哪里捕了只会飞的虫子,用厚厚的肉垫扑着玩。
虫子在小狼爪心扑腾,小狼没弄死它,松爪,继续扑,一头狼玩得不亦乐乎。
余白看了它一会儿,笑道:“霍铎尔出去了吗?”
小狼嗷一声,发现小两脚兽醒了,立刻放弃了扑虫子的游戏,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轻巧地蹿到余白跟前。
“嗷嗷嗷嗷呜”~
那个谁是出去了~
嗷完,小狼的肉垫本来想将虫子往床上扒拉,它迟疑片刻,想起小两脚兽爱干净,便把虫子拍得半晕,摆在床头底下的地板上。
它把床弄脏的话小两脚兽不会生气,大两脚兽就不一定了,肯定会恼它搞破坏,它才不是搞破坏的狼。
小狼的大脑袋往余白伸出兽褥的手心拱了拱。
“嗷”~
余白露出一丝浅笑:“我不玩虫子啊。”
他见这小飞虫生得荧绿,翅膀斑斓,呈半透明,生得挺漂亮的,就和小狼商量把它放生了。
小狼尾巴一扫,用爪子把虫子扒拉出门外,至于能不能飞走就看虫子自己的造化了。
余白穿好衣物下床,院子里空荡荡的,浮着一层浅薄的光晕。
菜地里种植的瓜果已经收割入窖,带叶子的菜少部分留在地里,赶在下雪前能吃完,其他的都装进罐子里腌制。
霍铎尔在灶屋内留有热饭,还温着一碗排骨炖芋头,一碗葱花鸡蛋汤和蒜蓉炒青菜。
余白将暖乎的饭菜端入屋内,份量正好适合他吃干净。
小狼蹲着晃晃大尾巴,它已经自己进山吃过一顿了,并不饿,纯粹是看到吃的嘴馋,哈喇子从舌头流到地上,
余白夹了块排骨给它,小狼吭哧吭哧两下啃干净,砸砸舌,回味了一下。
余白准备继续给它丢第二块,小狼用脑袋将他的手背往回推。
“嗷嗷嗷”~
不要啦~
它能自己打猎,还能给小两脚兽打猎,已经是只厉害狼,才不要抢小两脚兽的肉。
如今整个家里,大两脚兽和它都能捕猎,唯独小两脚兽没狩猎的本事,
小狼打量碗里的排骨,心想一丁点肉肉,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小两脚兽就吃太少了,身板才不够强壮结实,没有力气去捕捉野兽。
不过没关系,它和大两脚兽可以养小两脚兽,就算哪天大两脚兽没本事了,已经成了大狼的它养活两个两脚兽不成问题。
小狼深感自己肩膀挑着重担,当下,湛蓝的双眼睁得老圆,昂起胸前的绒毛,试图严肃稳重地看着小两脚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十分可靠的。
余白:“……”
经过半个多月的分别,小狼变得分外黏人。
饭饱,余白清洗碗筷,小狼蹲在一旁,爪子不时在空气里比划几下,又悻悻收回。
它想帮小两脚兽洗碗,可那两块肉垫只能往碗具上拍一拍,假如没把握好力道,还可能把碗拍碎了。
之后,余白将外出采集的药草筛选出来,将一部分分类整理,挂到架子上晾晒。
趁着放晴,初冬的日光暖融融的,没有夏秋的干燥炎热,也不似深冬时裹着冷意,此刻的太阳晒起来是最舒服柔和的。
余白晾完药草,眼看距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便将床上的兽褥和枕头抱到晾晒的地方挂起来。
他留了一张毛毯,搬出躺椅,椅子摆在屋檐下方透光的位置,胳膊一抻,舒展了几遍懒腰后往椅子里躺去,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紧跟的小狼已经有了经验。
它嘴巴张开,叼起毛毯一角,吭哧几下便把毯子该盖到余白脖子上,脑袋还把小两脚兽的手全部拱进褥子里。
这些照顾小两脚兽的办法它都是跟着大两脚兽学的,对方不教它,它就跟在旁边看,观摩数次就有经验了。
比如它知道小两脚兽喜欢晒太阳,如果是夏天,那就用薄薄的麻布被子盖到对方的肚子,像今天这样冷的时候,就得用厚点的褥子盖到脖子以上。
外出一趟到底是亏损了元气,余白手心捂着几分发饱的肚子,漆长的眼睫半垂。
暖阳很快晒得他茫茫欲睡,颊边浮起两抹脂色。
柔软的唇微启,轻轻吸着气,颈子偏了偏,不多时就完全进入梦境。
小狼原地圈起大尾巴趴好做假寐状态,偶尔睁眼,瞥见小两脚兽的褥子往脖子下滑了一点,便用嘴巴叼起来给他重新盖回去。
日头偏斜,下午两点左右霍铎尔才从外面回来,
他刚进院门便放轻动作,兽目舍不得从余白脸上移开半分。
只半天没见,霍铎尔发现自己想余白想得不行,才将族人安置好就片刻不停地赶了回来。
他的兽侣脸蛋浮出一层润红,颊边的肉细腻,白中透粉,暖光将脸上的细小绒毛晕得异常柔软,唇微微启着吸气,舌尖抵在齿间,窥见一抹湿软殷红。
余白睡得天昏地暗,却不知霍铎尔承载椅子上俯下身躯,舌轻轻在他上下唇舔了几下,碰到那截软滑的小舌尖,立刻撬开缝隙,卷着软滑的舌头舔舐吸吮。
余白回笼些许意识,落在耳膜的水渍黏连声似真非真,隔着层朦胧,更显出几分情欲暧昧的色彩.
他喉结滚了滚,顷刻间溢出轻哑甜腻的嗓音。
此时余白唇被堵得严实,鼻尖不停翕动,尽管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却未抵抗半分。
霍铎尔将他身上的兽褥都揉乱了,遒劲结实的长臂稍一使劲,干脆将他托起抱在怀里。
粗粝的大掌有些遏制不住力道,光洁细腻的脊背被时重时轻地刮一下,揉一下。
指腹收回来时,带出几分湿润,抹到余白眉眼,接着自己舔了去。
余白脸蛋爆红,却乖乖跨开腿弯,嘴巴也张得更开了。
虽然羞赧,可没有回避。
两人出了一趟远门几乎没怎么亲近过,说不想念对方的是假。
余白性子柔软,嘴上害羞表达,可这会儿实在被揉得越来越想了。
“霍、霍铎尔……”
他叫了一声,霍铎尔很快明白其中意思。
雄兽一边走一边将生了胡茬的下颌往兽侣细滑的颈子拱,势头在回到房内时已经蔓延。
霍铎尔松开嘴,只见颤巍巍地晃了晃。
他合起指腹轻碰,反复刮擦。
待口舌并用地哄了好一阵,余白这才微微点头,“嗯”地应了。
他尽力撑起胳膊,眸子越过泛红的膝盖,呜一声,好不可怜。
霍铎尔平复着急促起伏的胸膛。
“白自己抱一下好不好?”
余白眼角淌满湿润,可还是顺从了这句话,乖乖地把手穿过膝盖弯。
霍铎尔瞳孔紧缩,目光炽红,喉结急速滚动。
被挡在门外的小狼原地转圈圈。
它听着大两脚兽粗沉地低吼,间夹着小两脚兽可怜兮兮却又带着一丝婉转的啜泣,像难受得哭了,又好像不是太难受。
小狼竖起大尾巴等,时不时焦虑地舔舔肉垫。直到暮色四临,房门这才被大两脚兽从里面打开。
一股浓郁的气息涌出,小狼竖起尾巴做警惕状嗷嗷几声,霍铎尔让它别吵,烧了点热水,又在另一个灶上煮点粥食。
下午六点过,天色已经暗了。
余白擦完身又被霍铎尔抱在怀里喂了点热粥,眼睛半阖,嘴里才咽干净最后一口米粥,便不不由自主地睡了片刻。
沙漏指示到晚七点的刻度,余白忽然醒了。
霍铎尔整准备出门,见他光着脚打开房门,几步返了回去。
“白,我去议事殿和族长商议点事情,你累了一下午,早点睡觉,我很快回来陪你。”
霍铎尔精神饱满,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劲。
他打横抱起余白往床上走,却听怀中人轻轻地飘出一句:“我不想自己待在家里。”
“可是……”
现在霍铎尔和酋长议事并不会回避余白,他有参与的权利。
且就算余白不过去,等霍铎尔回来以后会将所有事都告诉他。
“白,我担心你累着。”
余白脸红:“你都这么有精神,我也没那么累啊……”
他支支吾吾:“而且我午前休息过了……”
霍铎尔二话没说,扯开兽袍和厚实的披风给他穿上,既然余白想去,自是求之不得。
反正不用余白走路,霍铎尔抱着他直接出门。
初冬冷夜,议事殿。
酋长和羱族部落的几个长老,以及巨人族兽人蛮、貅前后脚走进门口。
霍铎尔在他们进门后也抱着余白赶到。
两族见面,还没开口,却见蛮嗅了嗅鼻子,惊疑又羡慕地看着精神抖擞的霍铎尔,再瞅被裹在严严实实抱过来的余白。
“霍大,看来你对白真的很好,刚回来就干了那么久啊!”
余白:“……”
酋长和几名长老眼睛抽搐,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霍铎尔目光一转,错开蛮揶揄的眼神,示意对方适可而止。
他低头看向酋长:“有什么事商量。”
这话是出于客套和尊重酋长才问的,霍铎尔已经猜出酋长想说的事情。
酋长弯了弯布满纹路的眼睛:“里面暖和,大伙儿进去坐着说。”
殿内烧着碳,又点了火,如今的火种不单单只用木柴。